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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人黃子佼藏未成年色情影像,網民關注打擊偷拍論壇與提高罰則|Whatsnew

隨著輿論發酵,撻伐聲量逐漸升高,演藝圈也開始連署,要求立法者修法加重懲罰。

台灣資深藝人、主持人黃子佼。圖片拍攝於2015年。攝:Visual China Group via Getty Images

台灣資深藝人、主持人黃子佼。圖片拍攝於2015年。攝:Visual China Group via Getty Images

端傳媒記者 王怡蓁 發自台北

刊登於 2024-04-09

#性暴力#台灣metoo

台灣資深藝人、主持人黃子佼2023年在台灣的 Metoo 事件中遭控強制猥褻等罪。2024年4月,又傳出他向違法偷拍網站購買兒少性影像。

檢方消息指在調查去年的 Metoo 事件過程中查扣了黃子佼的硬碟,發現其中有7部涉及未成年人的性影像。

偵查過程中,黃子佼向檢方承認在違法偷拍網站「創意私房論壇」購買影像。台北地檢署於4月3日依兒少性剝削條例給予黃子佼緩起訴處分,要求其在緩起訴確定後6個月內,向公庫支付120萬元新台幣,並立悔過書1份。

在處分出爐後,經媒體報導,第一時間有網友在黃子佼的臉書為他加油打氣,但隨著輿論發酵,撻伐他的聲量逐漸升高,演藝圈也開始連署,有人認為他購買未成年性影像就是「加害者」,要求立法者修法加重懲罰。(延伸閱讀:《台版MeToo浪起後,我們如何跟上浪,可以一起走多遠?》)

黃子佼在臉書粉絲專頁發文道歉:「我在偵查庭上虛心認錯與反省,並向檢察官承諾,永不再犯!該有的自省、檢討、自責,數個月以來,至今一直沒有停歇,也對周遭關切的人保證,我不會再犯。」他還呼籲大眾給他重新做人的機會。其妻孟耿如發文(目前已關閉臉書)表示:「黃先生未了解販售者影片的取得來源,而忽略了網站背後細思極恐的犯罪問題」。

黃子佼2023年遭爆出 MeToo 事件。當年六月,旅法網紅 Zofia 率先揭露,指稱某位演藝圈大咖前輩對她性騷擾,強吻她並以藝術之名拍攝裸照。黃子佼當天上午開直播中承認自己就是遭指控的對象。直播結束後他自殘被孟耿如送醫。

但他涉嫌性騷與強制猥褻不只一起,除了 Zofia 之外,還有另一名女子也遭拍攝裸照。Zofia 當時雖提告,但考慮到雙方都要照顧孩子,因此和解。兩案目前都已和解。(延伸閱讀:《台灣的MeToo時刻:說出自己的故事後,他們經歷了什麼?》)

直到黃子佼購買兒少性影像事件遭曝,7日 Zofia 發文貼出與一名自稱 K 小姐的對話紀錄,詳述 K 小姐曾在2006年時遭黃子佼性侵的經過。Zofia 說,「她當時選擇讓事情過去,但現在她看到黃子佼的新聞,要我將內容全部貼出來。」

Zofia 發文後,孟耿如便關閉臉書,黃子佼的經紀公司也不再做任何回覆。

偷拍論壇「創意私房」事件

黃子佼所購買的影片來源「創意私房論壇」是一個付費的色情網站,由綽號「老馬」的主嫌從2012年開始經營,論壇裡有許多偷拍的性私密影像、對未成年人性交或猥褻等不法內容。論壇還以能連結到這些遭拍攝的對象為噱頭,提供他們的個人資訊、社群帳號,並保證「每日有新菜」,藉此吸引會員。

據信網站上有數十萬影片,獲利超過千萬,台灣檢警從2021年便介入調查。《鏡週刊》此前採訪調查此事件的員警張坤憲,他表示「論壇上的影像、犯罪手法及受害者規模,已超過南韓『N 號房』內發生的性犯罪,創意私房至少有3、4千個受害人,」受害者更遍及亞洲。嫌犯與老馬透過縝密合作,用不法手段蒐集、誘騙受害者的性私密影片,並加以販售。使用者得要透過加密貨幣付費才能加入會員、取得專屬編號。其會員等級還採分級制度,越高級的會員可以看到越私密的影像,像是兒童性虐待的內容。(延伸閱讀:《惡在細水長流處——日常暴力與「N號房」》)

然而,就算被檢警查獲,陸續拘捕前國小老師林清安、前屏東縣警察劉汶燁等多名被告,並遭判刑2到6年不等,論壇還是持續營運,這是因為主嫌老馬尚未落網,論壇網域也不在台灣,並透過更換網域持續運作。

台灣數發部9日表示,已收到衛福部命令封鎖網站。由於該網域違反「兒童及青少年性剝削防制條例」,台北地方法院於2021年便曾扣押該網域名稱,要求以停止解析(DNS RPZ)讓民眾無法連上網頁,但創意私房後續更換其他網域再度運作。(延伸閱讀:《AI深偽色情急增,如何才能制止新型性暴力?》)

10日,數發部發布說明,已協調各網際網路接取服務提供者,停止解析該網域名稱,網路使用者應無法連上創意私房的網域。

有些支持言論為黃子佼說話,表示他只是購買自看,並沒有轉傳、販售等行為,而黃子佼夫妻也以過去不了解影片來源而觸法等理由詮釋黃的行為。台灣直播主「統神」也在9日直播中表示,「觀看未成年影片、與未成年少男、女發生性關係,倒是『沒那麼嚴重』,最無法接受的是『硬上』」,找他代言的廠商急與他切割。

黃子佼為自己開脫的言論不被部分網友買單,他們指黃購片時間長達六年,還是高級會員。

對於具體案情,目前檢方僅表示「有七部為未成年性影像」,未能得知未成年人的年齡等細節。(延伸閱讀:《「獻祭」到網絡色情群組的中國女性:假若是你,會如何維權?》)

此事件從新聞報導後延燒,時代力量黨主席、前立委王婉諭2021年就曾接獲受害者陳情而向檢警告發「創意私房」,她譴責黃子佼購買影片的行為,「作為公眾人物,黃子佼不只是做了最惡劣的示範,更成為了這個犯罪產業鍊的一環」,因為大多數受害者是在不知情狀況下被拍攝,性影像後續甚至不斷被流出,一輩子活在痛苦中。她呼籲大眾「不觀看、不下載、不轉傳、不分享、不持有」,拒絕成為共犯結構的一員。」

相關罰則是否應提高,再次引起關注

為了遏止受害者的性私密影像遭外流,2023年台灣曾修正性暴力防治四法,提高刑度以及設立性影像的下架機制。不過,在黃子佼的事件中,民間團體婦女救援基金會認為,應該修法提高罰則,讓購買者連帶負起法律責任。(延伸閱讀:《解讀台灣新版性平三法:修法有哪些重點,還有什麼未竟之業?》)

8日,不分朝野有多名立委都公開呼籲修法,讓購買兒少性影像者不得緩起訴。民進黨籍立委王世堅表示,「得處以3年以上、5年以下的有期徒刑,至少得被關,被國家矯正。」國民黨立委王鴻微更主張要提高到10年以上的徒刑,才得以遏阻對未成年人的性犯罪。

衛福部保護司長張秀鴛4日接受媒體採訪指出,黃子佼向非法網站購買違法影片,「就是性犯罪共犯」。2023年衛福部配合修正的法令,成立「性影像處理中心」,接受申訴,審核後要求業者下架或限制瀏覽影像。目前性影像處理中心平均每月受理四百件相關申訴,若業者不配合,主管機關可以函請數發部主管的財團法人台灣網路資訊中心(TWINC)封鎖網域或由法院扣押網址。自2023年去年新法上路到今年2月,共封網9件。

不過後續媒體詢問是否還會與黃子佼合作時,張秀鴛語帶保留,稱願意給予重新學習的機會。此言論遭王世堅抨擊。

衛福部7日晚間發布嚴正聲明,表達對司法認定的兒少性剝削行為者不會再有任何合作,下架過去的合作影片,未來對於其他合作對象也會採取同等標準。(延伸閱讀:《台灣MeToo為什麼遲到?異性戀常規下的女性日常》)

由於黃子佼過去良好的主持形象,不只是衛福部曾與他合作,司法院也曾邀請他代言國民法官,目前已下架。台北市議員曾獻瑩8日發出新聞稿,指台北市府網站上仍有62項與黃子佼有關的代言活動,要求北市府全數移除。

其他公益團體也陸續移除與黃子佼合作的影片,如台灣世界展望會、兒福聯盟。其他尚未下架影片的團體則表示還在討論移除的時間。世新大學在收到黃子佼購買兒少性影像的消息後,緊急召開評議委員會,決議將黃子佼從第五屆傑出校友中除名。

黃子佼購買兒少性影像一事,在演藝圈由演員林予晞率先在社群 Threads 上開出第一槍發文譴責,此後有不少藝人接棒,藝人姚愛甯表示:「緩起訴?悔過書?120萬?這世界對加害者真好。如果那些受害者也曾經有這些選項多好?」許多網友在她們的貼文下留言「謝謝你挺身而出。」(延伸閱讀:《性平之夏:台灣反性騷擾30年後,為何學生又站了出來?》)

藝人賈永婕於8日發文串連演藝圈,包含小S等人共同提出對兒少犯罪者的五點聲明,內容包含:要求立法院修法加重處罰兒少性犯罪者、警政單位將兒少罪犯納入資料庫追蹤、在監所進行心理輔導、強制心理治療、重罰散布兒少性影像者。

對此,民進黨籍立委黃捷回應指以上五大訴求現行法律已概括,去年修法也已加重處罰。她提醒,「如何斷絕偷拍集團金流、根除買賣至關重要,像是偷拍集團常用虛擬貨幣作為支付工具,若能利用虛擬通貨金流分析工具追蹤,追查實質受益人是誰,有助於斬草除根。」

對於民眾質疑其他國家的性犯罪者遭判重刑,如南韓 N 號房的兩名主謀分別遭判34年及15年徒刑定讞,台灣的法規似乎相對較輕。犯罪學者、民進黨立委沈伯洋分析稱,民眾是對黃子佼獲緩起訴處分感到憤怒,那是因目前查無其他證據足以證明他有購買之外的其他犯罪行為,而且就算現在修法重罰,法不溯及既往,也處罰不到黃子佼,目前只能積極調查其他證據並修訂有關追查金流的相關法令。(延伸閱讀:《在台灣,性騷擾及性侵害的困境是什麼,司法如何避免二次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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