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5日,塔利班在阿富汗首都喀布爾的街頭舉行了一場遊行,慶祝其「建政」兩週年。兩年前的8月15日,捲土重來的塔利班最終接管了喀布爾,並從此建立起「阿富汗伊斯蘭酋長國」(台譯:阿富汗伊斯蘭大公國)。塔利班在一份公開聲明中表示,「在征服喀布爾兩週年之際,我們謹向聖戰者表示祝賀,並感謝全能的真主帶來的這一偉大勝利。」
儘管已接管阿富汗兩年,仍未有國家正式承認「阿富汗伊斯蘭酋長國」。阿富汗駐聯合國代表仍由不聽從塔利班命令的納西爾·法伊克(Naseer Faiq)擔任,塔利班任命的代表則至今未能上任。而阿富汗國內的局勢已進一步惡化。
8月14日,31位聯合國人權專家在一份聯合聲明中批評,塔利班掌權後,對阿富汗人權實施了「持續、系統和令人震驚」的攻擊。他們指出,塔利班正在建立一種「加速的、系統性的、全面的隔離、邊緣化和迫害制度」。其中「受影響最嚴重的是婦女、少數族裔、宗教信徒和其他少數群體、殘疾人、流離失所者、LGBTQ+人士、社會活動家、記者、藝術家、教育工作者以及前政府和安全官員。」
塔利班上次掌控阿富汗時曾要求女性全身披上罩袍,並禁止她們參加公共生活和接受教育。2001年,塔利班被北方聯盟與美國推翻,隨後阿富汗女性的權利獲得了長足的進步。塔利班曾於2021年8月承諾他們將尊重婦女的公共權利,但自他們接管阿富汗以來,女性權益正面臨空前的倒退。
截至目前為止,女性仍然被禁止進入中學,從2022年12月起,女性也被禁止接受高等教育。同時,塔利班實施了着裝規定,要求女性在公共場合必須有監護人陪同,並禁止婦女和女孩進入公園。聯合國駐阿富汗援助團報告說,兩名為國際組織工作的阿富汗女性在5月初因為沒有男性陪同出行而被塔利班逮捕。自2022年12月起,塔利班事實上禁止婦女在非政府組織工作,四月又禁止婦女在聯合國工作。
除了婦女權益以外,聯合國人道主義事務協調廳在7月的報告中指出,由於乾旱、貧困加劇和脆弱性加劇,阿富汗的人道主義需求已達到歷史最高水平。除此之外,聯合國駐阿富汗援助團記錄了塔利班於2021年8月15日至2022年6月15日期間發生的至少237起法外處決事件。《紐約時報》的一項調查報導則顯示,在塔利班統治的頭六個月,就有約500名阿富汗前政權士兵和政府僱員被塔利班殺害。同時,塔利班開始公開處決和鞭打犯有謀殺、盜竊、「非法」關係或違反社會規範等罪行的人。
阿富汗曾經蓬勃發展的新聞業和公民社會也受到了嚴重的衝擊,許多媒體機構關閉、獨立的人權團體無法自由開展工作、和平抗議者被任意逮捕、拘留、酷刑和強迫失蹤。保護記者委員會在一份報告中指出,自2021年8月以來,至少有64名記者因其工作被拘留。
除了人權狀況外,阿富汗當地的安全局勢也引人擔憂。
8月15日,《紐約時報》在一篇報導中指,許多塔利班成員自幼被教導其人生目標就是發動「聖戰」以建立伊斯蘭國家,因此在阿富汗建政後無法忍受枯燥的「官僚」生活,選擇去巴基斯坦從事恐怖主義活動。報導認為,阿富汗又再次成為恐怖主義大本營。
儘管塔利班不止一次承諾將與其他恐怖主義組織劃清界限,同時防止其他恐怖主義組織以阿富汗為基地發動恐怖襲擊。但塔利班實際上很難與其前盟友切斷聯繫。美國和平研究所的報告指出,塔利班仍在持續為其盟友提供避難所、武器和資金。
塔利班控制阿富汗一年後,阿爾蓋達組織(台譯:蓋達組織)開始在阿富汗再度活躍。據稱其成員現在在阿富汗情報部門工作。更令人擔憂的是巴基斯坦塔利班,紐約時報的報導中提到的許多塔利班成員正是前往巴基斯坦加入他們。官方數據顯示,僅2023年,位於巴阿邊境的開伯爾-普什圖省就遭受了300多起襲擊事件,其中大部分巴基斯坦塔利班都宣稱負責。
而與塔利班關係敵對的恐怖主義組織、「伊斯蘭國」的當地分支「伊斯蘭國呼羅珊省」在阿富汗及周邊的活動也更為頻繁。由於塔利班本就是一個鬆散的組織,很難建立起一個系統的行政系統,「伊斯蘭國」便藉此機會在阿富汗活動。除了持續對少數族裔和宗教團體進行系統性和有針對性的襲擊,「伊斯蘭國」還以阿富汗作為基地,持續策劃對包括巴基斯坦在內的臨近國家的恐怖襲擊。在七月下旬發生自殺式爆炸襲擊後,巴基斯坦高級官員就公開指責塔利班沒有采取足夠措施來控制武裝團體越過漏洞百出的邊界的行動。
8月12日,塔利班負責經濟事務的副總理阿卜杜勒·加尼·巴拉達爾(Mullah Abdul Ghani Baradar)率團訪問了土耳其。據稱他和土耳其官員討論了經濟、貿易以及為阿富汗投資創造機會等問題。阿富汗也正在國際上宣傳阿富汗豐富的鋰礦資源,希望吸引國際投資與外交承認。但由於這些問題,阿富汗受其他國家承認的可能性已越來越低。
有分析稱,塔利班內部一直存在不同派系之間的分歧。其中以居住在坎大哈(台譯:坎達哈)的最高領袖海巴圖拉·阿洪扎達(Hibatullah Akhundzada)為首的保守派和在喀布爾處理政府事務的務實派,在是否要全面限制女性權益問題上存在分歧。目前看來,保守派佔了上風。
分析指出,塔利班領導層認定世界仍然希望與阿富汗恢復正常往來,同時外交承認不是必須的,因此很難做出任何改變。聯合國專家在前述公開信中則明確表示,「改革塔利班的想法已被證明是錯誤的。」國際社會必須行動,以「確保與所有阿富汗對話者進行政治接觸的過程體現以人權為中心和性別平等的方針」。
延伸閱讀:
《忽敵忽友三十年:中國示好塔利班背後,民族國家的冷戰與阿國國民的缺席》
《阿富汗的詩與塔利班的推崇:這民族經歷過一切考驗,但22個音節已可處死她們》
《美國撤軍後阿富汗局勢解析:塔利班重新佔領國家?中亞變為新冷戰犧牲品?》
拔苗助长到最后不过是杂草丛生
原先的选票民主政权又贪腐成性,面对塔利班根本打不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