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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繩知事訪問北京,對《環球時報》說了什麼?|Whatsnew

據稱沖繩知事玉城丹尼反對「台灣有事即日本有事」的說法。有關台海和中日關係,他實際上說了什麼?

2023年7月5日,北京人民大會堂,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強舉行會議期間與日本國際貿易促進協會會長河野洋平進行會談,沖繩縣知事玉城丹尼亦有出席。攝:Andy Wong/Pool via Reuters/達志影像

2023年7月5日,北京人民大會堂,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強舉行會議期間與日本國際貿易促進協會會長河野洋平進行會談,沖繩縣知事玉城丹尼亦有出席。攝:Andy Wong/Pool via Reuters/達志影像

特約撰稿人 李海 發自新加坡

刊登於 2023-07-06

#駐日美軍#美日同盟#普天間基地#台灣有事即日本有事#玉城丹尼#沖繩#沖繩知事#環球時報#中日關係

正隨日本國際貿易促進協會代表團訪問中國的日本沖繩縣知事玉城丹尼(玉城デニー)已經連續數日出現在了以民族主義立場而著稱的《環球時報》的顯眼位置上。他先是在行前接受了該報的獨家專訪,談到中日台關係和地區安全,接着該報又報導了他7月4日前往位於北京通州張家灣鎮的清代琉球國墓地遺址祭拜。在新聞圖片中,玉城丹尼身着西裝,以沖繩本地的禮儀習俗上香。《環球時報》稱玉城表示「祭拜時使用的香其實是在古代從中國流傳過去的,和日本本土用的香不一樣」。

沖繩縣知事的舉動引起了各方關注。在中國大陸國內,關於「琉球獨立」和「沖繩知事反日」的說法佔據了不少網絡自媒體空間。另一方面,不少媒體也引述《環球》的報導,稱玉城丹尼強烈反對「台灣有事即日本有事」的說法。

台灣外交部專門作出了回應。7月4日上午,外交部發言人劉永健在例行新聞說明會上被問到如何評價「日本傳出反對『台灣有事,即日本有事』的聲浪」。其回應稱:「外交部已注意到日本沖繩縣知事的發言。地方縣長的發言,不能代表日本政府正式立場。」

不過,翻查《環球時報》對玉城丹尼的專訪,可以看到其並未在回答問題時直接反對「台灣有事即日本有事」的意見。在較為含糊的措辭中,他表示:「日本要強化防衛能力、增強自衛隊在西南群島的力量。為維持日美安保體制以及專守防衛原則,沖繩縣對有必要保有最低程度的自衛能力表示理解。」但他隨後又提到:「我們認為試圖通過增強軍事能力來強化威懾力的方式會加劇地區局勢的緊張,可能導致發生不可預測的事態,這令人十分擔憂。絕不能因為美軍基地集中在此,讓沖繩成為容易遭受攻擊的目標。」

2019年3月1日,東京,沖繩知事玉城丹尼在安倍官邸與日本首相安倍晉三會面後向媒體發表講話。攝:Kimimasa Mayama/Pool via Reuters
2019年3月1日,東京,沖繩知事玉城丹尼在安倍官邸與日本首相安倍晉三會面後向媒體發表講話。攝:Kimimasa Mayama/Pool via Reuters

「決不允許因為『台灣有事即日本有事』使沖繩淪為戰場」的說法,看起來更像是《環球時報》在導語中的演繹總結。值得注意的是,「台灣有事即日本有事」是日本已故前首相安倍晉三在卸任後於2021年底提出的地區安全倡議,即視北京出兵台海等同於將日美同盟引入戰爭。當時引發北京的激烈抗議。而日本政府至今未有正式確立這一政策。(延伸閱讀:安倍訪問北京後,中日美台四角關係何去何從?

相對於中國民間的熱烈解讀,玉城丹尼的出訪實際上更應該理解為日中外交部分破冰的同步動作。他參加的日本國際貿易促進協會是傳統友華組織,成立於1954年,會員中包括多家日本大企業。此次訪問北京的代表團由前衆議院院長河野洋平帶隊,並會見了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強。幾乎同時,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兼中央外事辦主任王毅在青島參加了中日韓合作國際論壇。而據共同社報導 ,自民黨前幹事長二階俊博也在計劃於8月訪問北京。

2023年上半年來,伴隨美國務卿布林肯訪華成行,日中關係也有好轉勢頭。6月19日,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在早稻田大學的演說中提到自己希望能夠在任內訪問中國。他提到「現階段沒有確定的計劃」,但「在一切層級力圖保持密切溝通很重要。在此過程中,也會考慮訪華。」

當然,習近平本人確實有可能對日本打出「琉球牌」。《明報》的專欄作家林泉忠曾多次撰文分析指出,習近平本人曾經在福州任職時就關注過福建和琉球王國的交流歷史。今年6月初,習近平在視察新落成的「國家版本館」時,還專門查看了明代的抄本《使琉球錄》,提到了「閩人三十六姓入琉球。」這一舉動應該解讀為有意為之。不過,林泉忠也認為,除非日本對台政策有大變化,否則北京不太可能否認日本對沖繩的主權。(延伸閱讀:「沙造長城」、反艦導彈與「要塞艦隊」:21世紀的中美海上競爭邏輯

2023年7月5日,中國北京人民大會堂,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強(右三)、國際貿易促進協會會長河野洋平(左三)、沖繩縣知事玉城丹尼(右二)等與會人員合影。攝:The Yomiuri Shimbun via AP Images/達志影像
2023年7月5日,中國北京人民大會堂,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強(右三)、國際貿易促進協會會長河野洋平(左三)、沖繩縣知事玉城丹尼(右二)等與會人員合影。攝:The Yomiuri Shimbun via AP Images/達志影像

根據學者研究,在沖繩內部,真正追求沖繩獨立的聲音不多,沖繩人更在意日本本土對沖繩的差別對待。現年63歲的玉城丹尼自2018年第一次當選沖繩縣知事以來,就主要延續了前知事翁長雄志的政治路線,即主張和平處理地區衝突,要求普天間基地、那霸軍港搬遷,並對外發展沖繩的文化軟實力。上一任在美軍基地問題上與中央政府針鋒相對的沖繩縣知事翁長雄志曾是自民黨籍,他並不完全主張廢除美日同盟和駐日美軍基地,而是認為這些的成本不應該完全由沖繩人來承擔。2015年,他隨同日本國際貿易促進會往北京訪問,會見了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2019年,玉城丹尼也延續同樣方式第一次到訪北京,當時獲得了時任國務院副總理的胡春華的會見。(延伸閱讀:沖繩,對國家暴力說「不」的時代走向終結?

在和《環球時報》的訪問中,玉城丹尼更多提到簡化簽證、發展旅遊、恢復直航和文化交流。這是在延續沖繩本地政治中一直以來對文化軟實力的強調。同時,和日本政府拉開一定距離的外交口徑,也可以理解為在沖繩在更靈活地為地方爭取發展空間和安定環境。

在未來或許存在着這樣一種可能性:在沖繩對北京友好和北京對沖繩地位有特殊關注的背景下,北京和沖繩的關係有可能相較於中日關係有一定的獨立性和靈活性,如果能維持這種「特殊地位」,沖繩也未嘗沒有可能扮演北京和東京之間的「傳話人」角色。

不過,玉城試圖「和中國保持友好關係」的姿態已經遭到了日本國內保守右翼的批評。大報中立場最右的《產經新聞》就批評稱,玉城訪華時沒有在中方面前堅持提及日本對釣魚列島(日方稱尖閣列島)的主權主張。

在台海議題上,考慮到歷史上沖繩在二戰中的慘烈傷亡,玉城的主張仍然是避免戰爭和鼓勵和平對話,並質疑沖繩在日本的土地和人口中只佔很小部分但要承接超過70%的美軍基地。此前,台灣網媒《換日線》曾訪問玉城丹尼,其表示肯定台灣維持現狀的需要,但堅持希望各方能夠和平協商。

值得一提的是,就在沖繩縣知事訪問北京的時刻,台灣立法院長游錫堃在7月4日日率團出發,參與了蘇澳到沖繩與那國島的「直航破冰」。與那國島距離台灣111公里,是日本距離台灣本島最近的領土。

延伸閱讀:沖繩台灣人,我們的身份不應是秘密:與黃胤毓談《海的彼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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