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讀者評論精選」欄目每週擇選報導及圓桌話題中十條精彩讀者留言刊出。部分留言可能會因應長度及語意清晰作節錄或編輯。
1.EricChan，回應《當俄羅斯傳播機器遇到中國審查——戰爭假消息怎樣在大陸互聯網「滾雪球」？》
事實核查是一樣成本很高，設計的權力和利益又很大的工作。哪個事實核查可信，哪些不可信。值得信賴的事實核查應該有什麼特點。更重要的是如何解讀事實核查。不要以為說謊才能騙人，說真話也能騙人的。部分的真相，刻意的解讀，數據的操弄，甚至是權威的誤用，裏面的眉眉角角可多了去了。@madlex 用了牛扒和屎的例子，然而絕大多數需要事實查核的東西都沒有這麼簡單和符合直覺，甚至有時候是反直覺的。用簡單的邏輯水平低下就去解釋未免也太過於簡化，正如前幾天端推出的關於疫苗猶豫的文章提到的一樣。
事實上關於俄羅斯流出來的戰爭消息之所以能這麼廣為流傳，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大家喜歡看，也就是文中所說的與點擊率相關的價值。為什麼俄羅斯的戰爭留言在一開始能中國互聯網社區廣泛流傳？一方面是傳統俄羅斯不論是官方還是互聯網社區中經常塑造的強悍，驍勇善戰，武德充沛的形象。跟俄羅斯出人意料的開戰很契合。形成了一種很符合大眾對於過去俄羅斯傳統形象認知的故事，也比俄軍打得一塌糊塗的敘事更讓人接受。於是在混亂戰局中的一堆俄軍進展迅速，銳不可當的戰報就出來了。這一點其實跟台灣選舉期間如何打選戰，行政院如何用各種梗圖回應民眾或是在野黨的攻擊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
我同意@大豆豆 的說法，我不覺得這種陰謀論式的假新聞是所謂 威權國家/獨裁國家 又或是民主國家的特產。諸如美國也會出現「口罩裡的5G天線」這類陰謀論。甚至這些陰謀論不一定是政府或者是政治人物主動散播，例如去年東北大停電時的「淘汰落後產能下大棋論」最後鬧得要央視親自下場闢謠。假新聞和陰謀論的出現能得以廣泛流傳最核心的原因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們喜歡」。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刀刺在背」這種陰謀論會在一戰後的德國興起，那就是德國人民需要一個契合他們過去認知，滿足他們心裡需要的解釋。這甚至跟邏輯與智慧無關，特別是在這個學科和研究領域不斷細化的時代，受過高等教育不代表這個在各個領域不會成為白痴，有些情況下甚至會強化自己的認知失調。回到俄烏戰爭的例子，有很多人支持俄羅斯只是從單純的地緣政治角度去理解，認為俄羅斯是中國抵抗「西方壓力」的重要盟友，所謂唇亡齒寒，俄羅斯頂不住下一個就到中國，到時候中國就「淪陷」了。不去打破這套認知，俄羅斯出產的假新聞自然就「喜聞樂見」了。
2.大豆豆、TomN5A，回應《當俄羅斯傳播機器遇到中國審查——戰爭假消息怎樣在大陸互聯網「滾雪球」？》
大豆豆：作者在最後引而不發的一點，讓我們點破它吧。「事實核查」是具有高度政治性的，或者說當它出現之後，就很難不被權力所利用，而後真相時代的特點是，比起塑造官方「真相」，不如塑造官方「反真相」，因為比起信口雌黃編造一個假新聞，有理有據證明一件事未發生更難，面對洶湧的消息，訴諸權威和邏輯不周延的論證來否定某一消息是一種難以忍耐的衝動，因為非但如此，就根本耐不住信息戰一會。當事實核查網站用美國明確不許烏克蘭持有生物武器否認烏克蘭境內美國軍事生物實驗室的消息，這其實並沒有完全的邏輯說服力，因為其前提是「美國政府對外口徑是誠實的」，但人們完全可以反指，進行生物武器的國家都不會承認這一點，並提供一些更難核查的所謂「證據」，除非俄國政府犯下什麼硬傷，恐怕我們只能到幾十年後才能100%確定烏克蘭境內有沒有軍事實驗室。最終，在當下讀者能相信誰呢？如果選擇相信政府，恭喜，那樣你也可以完全相信中國政府的「事實核查」和官方通報。如果你選擇相信批評，恭喜，那樣你就掉進俄羅斯的信息戰兔子洞。當然你也可以說，美國的公信力並非中俄可比，相信美國政府不同於相信中國政府，而當事實核查只剩下「政府公信力」的比較，我們還能說它不政治嗎？
TomN5A：@大豆豆：事實查核並非一昧地訴諸於相信誰、相信哪一方，更不是訴諸某一可信或不可信的權威。就算中國政府可信度低，但牠宣稱的「事實」若是有理有據，有實證支持，那就沒有任何事實查核可以否定其真實性。
就算美國政府相對可信，但其宣稱的「事實」若經不起推敲，沒有真憑實據信口開河，同樣亦應該被事實查核所撻伐。信不信事實查核其實很簡單，多動腦，多思辨即可，並且不基於立場去採信所謂「事實」。所謂「是其是，非其非」，僅此而已。
雖然我很不想憑一段話就如此武斷的貶斥你，但你的說法的確就是專制政權運用得爐火純青的「混淆視聽」「移花接木」的製造不實資訊的手法。如果你不認同的話，請提出真憑實據指出哪一家主流事實查核機構簡單地提出「美國政府說不準，所以烏國沒生化武器實驗室」。
面對洶湧的真假消息，最需要做的正是忍住衝動，不論義憤也好、惱怒也罷。亦建議你參看端昨天的《烏克蘭的戰爭傳播》，正正指出資訊戰中最重要的武器就是可靠的真相，試圖以假消臮去化解假消息的攻擊最後亦只會引火燒身。
大豆豆：@TomN5A：問題恰恰在於，現在俄羅斯提出了一些並不足以證明生物武器實驗室存在的「證據」，試問其他人如何提出足以證明它們不存在的證據呢？我想，事實核查的答案就是無法核查，因為沒有媒體能獨立核實俄國發現的所謂證據，或美國政府的表態是否誠實。然而這樣的答案不正是俄羅斯的幫兇嗎？我所說事實核查是政治的，可能有點說過頭了，並不是一切事實核查都是政治的，也絕非詆毀自由國家的媒體和威權國家一樣是傳聲筒，而是想說事實核查並沒有它看上去那麼客觀中立，其中政治的部分在於：假設什麼樣的信息是可信的，如何解讀一個信息，等等。如果關注上一次美國大選和台灣大選，不難發現事實核查被媒體廣泛採用後，媒體的事實核查具有一定傾向性，這是難以擺脫的，不過這當然和威權國家信口雌黃的媒體不可同日而語。
3. 臘肉小包子，回應《當俄羅斯傳播機器遇到中國審查——戰爭假消息怎樣在大陸互聯網「滾雪球」？》
陳記這篇很精彩。但有兩點微妙的事實也許是媒體人未來可以關注到：第一，文中提到自媒體審查，但是如果翻閲簡中自媒體會發現撐烏克蘭的內容其實也不少，這方面和文中所說可能不符。（當然，到了俄羅斯軍事行動受挫後，是否是宣傳策略出現了調整？）第二，從日常體驗看來，自媒體尤其是短視頻已經徹底改變了普通中國大陸居民的新聞閲讀方式。媒介本身生產假信息的邏輯也變化了。最近和一些媒體人聊天，這個邏輯和政府管制的邏輯存在交集但也有並不交集之處。個人覺得交集外的部分在未來也許會帶來更多變化。（大概率是更壞的變化）
4. heungghongyan，回應《第五波累計42萬人染疫︰大陸模式如何「特事特辦」介入香港抗疫？》
香港如世界先進國家一樣有用mRna科技的biontech，如果是曾任權時代以AO帶領的政府，政府根本不會政治正確的硬銷落後時代的科興，市民應該比現在相信疫苗相信政府，不會有四成人打了抗疫效能低的科興，影響全民的免疫能力，老人家也不會只有兩成打針率，不會出現現在的大量死亡案例。香港人根本是可以想新加坡及世界其他先進國家一樣平安的與omicron共存。777為了迎合大陸，每一步都走錯、走慢，明明是因為什麼都以政治和習近平行先，明明是因為要跟隨落後世界的清零政策，跟隨完全與時代脫節的大陸「專家」，令香港淪落到第三世界的局面，我們的官員不但他們還要不停作秀感謝中央「幫忙」，還要一面把香港的錢都送了給大陸公司，高價買入我們不需要的東西、服務、設施、勞工，令香港人作嘔。
5. skpracta，回應《由防疫抗疫基金說起︰港府公帑用了在哪裏？》
說穿了的話，就是只有「與病毒共存」才是終局。「清零」、「圍堵」和「分流」都只是手段。前四波進行「清零」和「圍堵」的成功都令這個社會被這種「成功感」痲痺。當然可以見到香港政府在處理這一波疫情是完全進退失據。
讓我最不解的是，政府一直有收集染疫者的資料（對外發佈直至2月6日）以及疫苗接種數據（仍在每日發佈），政府內部到底有沒有根據這些蒐集數據進行分析和預估，就像香港大學做的數據模型那般？
對於還未經歷（或者即將經歷）這一波由omicron 引發的疫情的中國大陸，我的看法是：有效的疫苗很重要，有效的疫苗很重要，有效的疫苗很重要。老人家最需要打滿打足有效疫苗（包括加強劑），現在打，立刻去打。
6. 大豆豆，回應《烏克蘭危機：那些被困戰火之中，求助還被公審「不愛國」的在烏中國學生》
說巨嬰倒也恰如其分。不是巨嬰的人都知道大使館靠不住，微博求救也靠不住，民族主義輿論是被拎著的小丑，就在俄羅斯開戰前就該跑掉。是巨嬰的人就真信了《戰狼》的宣傳，真信了微博網友有同情心。其實這些會去微博求救的，應該基本上是相信祖國的人吧，那他們大概率也不會對中國在新疆、香港和對台灣要做的事情有什麼異議吧，那他們今天遭遇了自己遇到的事情之後，會有改觀嗎？我想不會。
7. 默蒼離，回應《烏克蘭危機：那些被困戰火之中，求助還被公審「不愛國」的在烏中國學生》
講個另外視角的事情，日本極右翼對「南京大屠殺」最極端的態度一直有兩種：一：根本沒有，中國編的；二：有大量平民傷亡，但只有數千到數萬，沒有中國宣稱得那麼驚世駭俗。
最極端也就這樣了。大概因為要是說的是什麼：「南京守軍只要主動投降就不會有傷害平民的事件發生」，「平民傷亡都是由於中國軍隊拿平民當擋箭牌」的話，在今天的日本社會裡也當不了一個「常識人」，也就不用出來混了。
8. A_Ferdinand，回應《烏克蘭真的存在「納粹化」嗎？戰爭如何影響各國的備戰思維？》
從政府結構上來說，把烏克蘭政府扣上納粹的帽子有點可笑。但是從地方和社區參與管理的層面來說，極右翼民兵武裝組織日漸融入社區和地方的防衞這個趨勢是需要警惕和憂慮的，一個典型的例子就是端在另一篇文章裏提到的新納粹組織「右區 Right Sector」及其下屬醫療和軍事單位，有些早已併入烏克蘭武裝部隊和警衞隊。相信這場戰爭不論勝敗，這個趨勢會持續加速。
9.第十一個觀察者，回應《烏克蘭真的存在「納粹化」嗎？戰爭如何影響各國的備戰思維？》
俄羅斯的戰爭藉口其實選的太過於義正嚴辭，而俄羅斯的國際形象顯然不夠承載着這「正義戰爭」，導致一般人看來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作為半個無政府主義者，當然知道烏克蘭境內的極右勢力是存在的，包括亞速營在內的臭名昭著的一些歷史，如果將這些勢力勢力貶稱為老鼠，但是俄羅斯就像一個化粧成滅鼠師傅的強盜，強行闖入別人的家裏，主要目的是把主人捅死，踩死老鼠只是附帶而已。特別是俄羅斯投入車臣武裝進入戰鬥之後，「去納粹化」這種笑話就更為站不住腳，因為誰都知道車臣的那幫兵痞是極右民族主義勢力。
10. madlex，回應圓桌話題《加密貨幣捐款與訂滿Airbnb，你如何看各國普通人撐烏克蘭、參與一場跨國「戰爭」？》
政治學之中的「諸眾」（multitude）理論，恰好可以解釋此類現象。希望學識豐富者可進一步作闡釋。
「諸眾」為獨立個體的集合，於集體中的個體，並非有統一的思想，而於去中心化下體現出一致的行動。如果對照中國人與「諸眾」之行為，可發現許多不同之處。
首先，「諸眾」認同某個理念，並非因為其為受權力者認可之規範，乃是其符合自己內心的倫理標準。支持烏克蘭者，不乏大批無懼犯法的俄羅斯人，亦有南韓人違反本國法律參戰。而中國人之行事，最緊要是將「國家」意願當作正義，要「緊跟黨與國家方向」，要安全地「不做違法之事」。所以即使想撐俄亦不會去遊行。
其次，「諸眾」並無中心，於一個公開共同的網絡中，以自己的做法行事。比如捐款，有人會捐人道救援組織，有人會捐烏克蘭軍隊，亦有Airbnb此類極具創意之方式。因為並無支配與領導關係，創意可以得到最大的發展。而中國人慣於「不亂說亂動」，需等某些代表官方之KOL出聲，於創意上，買下紫皮糖即是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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