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上,在2024年,全球49%的人口將要投票選出新政府。因此許多媒體將2024年稱為「全球大選年」。比如,在1月,孟加拉國和台灣選出了新政府;2月則是印尼和巴基斯坦,3月有俄羅斯的總統選舉,初夏則是印度大選和歐洲議會選舉;年中某月英國可能會隨時進行大選,而到了年底,再一次的美國大選將很大程度上決定世界的走向。
這其中的一些選舉,在外界看來並無懸念:比如在俄羅斯,普京顯然將不意外地繼續通過打引號的「選舉」連任總統;而在印度,莫迪和他的印度人民黨的宗教民族主義議程仍然如日中天。
但除此之外,在政治競爭激烈、政治極化或國內危機較為突出的國家,選舉本身已經隨著這兩年來高度發展的人工智能(人工智慧)技術,成為了一個信息越來越難以辨識,各種「花樣」層出不窮的領域。(延伸閲讀:《SORA降臨:藝術又死了,事實再沉淪?21世紀的工業革命(又)要來了嗎?》)
就在剛剛結束的印尼大選中,「深度偽造」的「AI 政治人物」就已經出現在選舉宣傳中。在選前,由當年獨裁者蘇哈托(Suharto)將軍締造的專業集團黨(Partai Golongan Karya)製作的一則助選短片就走紅印尼網絡。
在這則接近3分鐘的短片中,已經去世超過15年的、因獨裁、鎮壓和屠殺而充滿爭議的蘇哈托將軍正襟危坐,栩栩如生地用生前的語調談論起本屆大選:「我畢生的夢想就是建設一個先進和繁榮的印度尼西亞,這一夢想已經借助偉大的印度尼西亞人民大規模的道路和橋樑基建得以實現。佐科(Joko Widodo)總統和蘇西洛(Susilo Bambang Yudhoyono)總統延續了重要的工作。」(延伸閲讀:《2019印尼大選:血腥往昔、寡頭體制,與撲朔迷離的伊斯蘭政治》)
接著,他開始呼籲大家為與專業集團黨結盟的候選人普拉伯沃(Prabowo Subianto)投出一票。
印尼大選的結果是普拉伯沃借助佐科和其黨派的不合而順利當選。這其中,「深偽」蘇哈托的出場不算是關鍵事件。但這則短片在 YouTube 也獲得了超過100萬播放,並且在 TikTok 等平台廣為傳播。(延伸閲讀:《印尼大選延續「佐科路線」,將繼續鼓勵中國投資和基建》)
更為關鍵的是,當媒體向印尼選舉管理機構查詢,詢問這類「深偽」材料是否符合選舉法規時,選舉委員會的答覆顯然沒有為技術的飛速進步做好準備:包括 AI 技術在何種情況下可以使用,哪些材料需要標示,如何鑑別和剔除「深偽」信息等方面,既沒有立法支持,也缺少政策指引。
在二月的另一場大選即巴基斯坦大選中,AI「深偽」技術也被用在了關鍵的選舉宣傳中。
選前,和掌控巴基斯坦實權的軍方關係不睦的前總理伊姆蘭·汗(Imran Khan)除了被下獄和判處多年刑期,其所屬的政黨「巴基斯坦正義運動」(PTI)也被要求不得以政黨身分參加大選。軍方當時期待的是通過這一系列打擊,能夠削弱帶有民粹主義特徵伊姆蘭·汗和他的政黨,讓兩個傳統建制黨派——穆斯林聯盟謝里夫派(PML-N)和人民黨(PPP)聯合組閣。
但在選舉前,伊姆蘭·汗陣營開始使用 AI 製作伊姆蘭汗的演講視頻。報導指,巴基斯坦正義運動按照接到的伊姆蘭·汗從獄中發出的消息(當然這一說法是否可信值得商榷),然後通過深偽技術製作出伊姆蘭·汗的仿真演說短片。通過 AI 技術,伊姆蘭·汗的個人魅力突破了監獄的限制,加強了對其陣營的動員。在最終選舉中,其原先政黨雖然無法以黨團形式運作,卻依舊獲得了國會中的最高席次,使得另外兩黨組閣一度拖延近一週。
選舉結果揭曉後,「伊姆蘭·汗」的 AI 勝選演說也出現在了網絡上:「巴基斯坦人民在投票中奠定了自由的基礎⋯⋯我對你們出來投票充滿信心⋯⋯儘管遭遇了兩年的壓迫和不公,我們還是贏得了大選!」
相比大多數新出現的「AI助選」,伊姆蘭·汗和其團隊用 AI 技術為自己的反建制運動延續領袖魅力和能量,成功打破了軍方「把領袖關起來運動就會消散」的預期。類似的 AI 使用方法是否會在其他反建制運動中出現,傳統的政治壓制模式又會如何應對這種變化,值得更多觀察。(延伸閲讀:《好萊塢罷工僵局若持續:AI 會完全取代真人的編劇和演員嗎?》)
而除了這兩場大選之外,AI 深偽技術和其他 AI 技術也在2024年的各地選舉中顯露頭角,也引起了更多的憂慮。在南印度,AI 技術也被用於「復活」已去世的政治人物,為現有選舉站台;在即將到來的歐洲選舉中,對 AI 技術介入選舉的擔憂與日俱增;《衛報》報導則指在年末的美國大選中,可能出現各種各樣的,或針對具體個人或針對特定群體的 AI 深偽製作,以影響選舉結果。(延伸閲讀:《全球首個人工智能監管峰會在英國召開,達成了什麼共識?》)
2024年很可能成為「AI 深度介入人類選舉」的元年。
希望能看到AI對大選如何造成和造成多大影響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