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給十九歲的我》的海量爭議,已在近日網絡上造成了相當明顯的評論疲勞。不論是一般網民還是知名人士,愈來愈多人出來發言試圖淡化事件,尤其在電影暫停公映後,為事件爭議「暫時」劃上句號,似乎是愈來愈多人的主觀意願。當然,對於電影長達十年的拍攝過程中,製作單位(尤其是導演張婉婷及英華女學校)有否對被拍攝學生進行各種欺瞞和剝削,因而需負上道德甚至是法律責任,這仍是應當深入探討的。而由事件所激發、有關紀錄片拍攝倫理的深度討論,則是近年香港的公共討論中少見的精彩一幕,也相當大程度上推進了近年香港電影「紀錄片熱」的論述深度。不過,隨著事件發酵,爭議之聲由小眾文化圈子迅速擴散至普通網民的公共領域後,理性的電影倫理討論就旋即被大量情緒化的謾罵和聲討所淹沒。
網上已有不少詳列爭議經過的報道,在此不贅。這裡只想指出幾個輿論轉向的關鍵點:首先是前記者吳芷寧在其臉書發帖,指出導演與被拍攝者之間的權力問題,令她看戲時「有啲唔舒服」。此帖在網絡上被廣泛分享,因而引起輿論對電影倫理問題的關注,不再是更早之前對電影一致讚好的景象;另一關鍵點是《明周文化》刊登主角之一阿聆親撰的長文,文中大幅披露導演和校方沒有好好保護被拍攝女生的私穩,亦不顧她不同意將電影作公開放映的意願。隨即其餘幾位主角均透過不同渠道發聲,呼應了阿聆對導演和校方的質疑。還有一個關鍵點,是香港單車運動員李慧詩在臉書發帖,指導演曾冒認記者進入比賽場地訪問她,然後擅自將訪問片段放在電影中,卻從未表明訪問意圖。
人格上的「集體印象」
張婉婷不是指主流商業電影的導演,其作品多屬小眾文藝電影,認識她的觀眾也較多集中在小眾文藝群體。然而這次事件卻大幅散播到普羅大眾層面,因而形成認知上的落差。
此後,輿論急速轉向,不僅對電影拍攝過程中的種種倫理和操守問題大加撻伐,矛頭更開始轉向張婉婷個人。其中最其象徵性的是,是在製作單位宣佈電影暫停公映後,張婉婷出席最後一場放映時,被一名男子公開以粗口指罵,並罵她:「借學生妹上位,呃𡃁妹錢(騙年輕女孩的錢),食人血饅頭!」這一段說話在網絡上迅速流傳,而指摘張婉婷「食人血饅頭」,更經常被一些對她作人身攻擊的留言中被引用。
這名男子的話看似瘋言瘋語,卻正正揭示了網絡輿論對這次事件的幾種集體反應。指張婉婷「借學生妹上位」在邏輯上是說不通的,張早已是著名導演,獲獎無數,根本不用「借⋯⋯上位」,但若仔細閱讀網絡上的留言,不難發現原來很多指罵她的網民,本來並不大認識她。一種可能解釋是,張婉婷不是指主流商業電影的導演,其作品多屬小眾文藝電影,認識她的觀眾也較多集中在小眾文藝群體。然而這次事件卻大幅散播到普羅大眾層面,因而形成認知上的落差。
這一落差也干擾著網絡輿論對事件的風向。吳芷寧的文章提出關於導演對被拍攝者權力的紀錄片倫理問題,在某些文化圈子中流傳甚廣,也引發了很多積極而有意義的討論;但似乎要到阿聆發表長文、以及李慧詩發出帖文後,爭議才引起廣大網民關注。吳芷寧提出的紀錄片倫理,其實也屬電影美學問題,並非一般觀眾所關心,亦需要有基本的電影知識和觀看藝術電影的經驗,才能有效地參與討論。但阿聆(及其他主角)和李慧詩所提出,儘管也可包含在上述的美學論述範疇上,但一般人都會更容易將之理解為個人操守問題。「欺瞞學生」、「不尊重學生意願和私隱」、「假冒記者」、「侵犯運動員肖像權」,凡此種種「罪名」,即使部份皆有可議之處,但作為著名導演的張婉婷在道德上乃至人格上「有問題」,漸漸形成了一個集體印象。
「嘲諷」與「人身攻擊」之不同
對電影製作單位的各項指控當中,並沒有任何一宗涉及金錢糾紛的,所謂「呃𡃁妹錢」(欺騙女生金錢)之說自然是無中生有。可是網絡上攻擊張婉婷「為錢」而在拍戲時作出欺騙行為的言論十分多,更有不少留言將她稱為「張大盜」。
這個印象,亦反映於兩個二次創作的hashtags裡:「#恰十九歲的你」及「#壞過婉婷」。「#恰十九歲的你」中的「恰」,在粵語中有「欺負」、「打壓」之意。將戲名中的「給」改為「恰」,意思明確:嘲諷張婉婷拍攝時欺壓學生。「#壞過婉婷」則改寫自香港網絡潮語「#壞過凱婷」,典故不贅,一般用作指摘某人確實或偽裝品格敗壞。「#壞過婉婷」自然也有諷刺張婉婷道德上有問題之意。這兩個hashtags在近日的使用率不低,多是網民在分享和評論事件時所用。不過,嚴格上兩者均不屬人身攻擊,只算是常用於嘲笑知名人士的二次創作,而 hashtags的使用者也不並非只有謾罵,亦有不少是嘗試作出善意而持平的分析和評論,使用hashtags可能只為增加流量,未必有冒犯之意。
「嘲諷」跟「人身攻擊」是不同的。上文提及該名在放映後指罵張婉婷的另外兩句:「呃𡃁妹錢」和「食人血饅頭」,則是較為具體的人身攻擊了。在對電影製作單位的各項指控當中,並沒有任何一宗涉及金錢糾紛的,所謂「呃𡃁妹錢」(欺騙女生金錢)之說自然是無中生有。可是網絡上攻擊張婉婷「為錢」而在拍戲時作出欺騙行為的言論十分多,說她「偷呃拐騙」(呃,即騙)、「收錢做嘢」(收錢做事)之言此起彼落,更有不少留言將她稱為「張大盜」。
一種常見的庶民想像是:對於社會既得利益者,人們會傾向將他們想像成貪婪斂財之人。可是在這次事件中,人身攻擊者的語言邏輯尚有一些毫無根據的假設,例如:「偷呃拐騙」是電影圈裡的慣技,「收錢做嘢」背後則有政治目的。雖然這些言論的邏輯相當混亂,只要稍作分析就能指出其中謬誤,可是網絡人身攻擊行為往往就是繞過理性分析,以情緒驅動集體認知。當張婉婷被人攻擊「食人血饅頭」,除了是上述「既得利益者都是貪婪斂財」的庶民想像外,更具體地將人身攻擊上升到整個電影圈的攻擊,以及對在政治立場上對張進行人格謀殺。
至此,整個網絡輿論便同時在三方面繼續發展:
一是對電影美學和倫理繼續討論。但事件幾番周折,理性評論已呈集體疲態,電影也暫時不再公映,這方面的輿論正急速消退。
二是對電影製作單位的問責。由於拍攝過程的種種細節已披露得相當多,部份甚至涉及到法律層面,如製作單位有沒有觸犯〈私隱條例〉、 拍攝過程有沒有涉及詐騙行為等。隨著電影暫停公映,英華女學校也決定退去角逐香港電影金像獎「最徍電影」(雖然電影聯合導演郭偉倫表態會繼續接受「最佳導演」提及,張婉婷則表示尊重),民間輿論的「問責」聲音也似乎告一段落。
今次人身攻擊的三種類型
厭女文化是一個較長期的文化現象,它往往依附在一些跟性別議題無直接關係的社會事件中,繼而成為對事件當事人作人身攻擊的手段。結果,厭女文化的反對者往往急於應對這些攻擊,令原有對該事件的討論失去焦點。
三是對張婉婷的人身攻擊。這一類言論仍然在發酵。而值得我們關注的,是在各式各樣的人身攻擊語言中,可以疏理出起碼三種類型,而每一類型背後都可牽連到更深層的集體文化意識。
第一種是厭女文化。這類人身政擊在事件中不是主流,但也並非少見。簡單直接如攻擊張婉婷的樣貌外表,或在她與剛逝世的男友羅啟銳一直沒有結婚這一事上大造文章,或甚是引用張透過傳媒向主角之一阿聆所說的話「你開心返啲啦,我哋𠵱家唔做喇。(你開心一點啦,我們現在不做了)」,「二次創作」成強姦犯對受害人所說的話。不過,上述這些都是很表層的厭女文化表現,更為複雜的厭女文化攻擊卻不是針對張本人,而是針對女權份子(在網絡上被蔑稱為「女權撚」,「撚」為粵語男性生殖器俗稱)。常見的攻擊邏輯是這樣的:將電影幾位主角的發聲說成是「Metoo運動」的延續,再指摘她們為何不一早向導演提出反對,而要在電影公映並大獲好評後才發聲?這分明是別有用心吧。
顯然易見的是,這種以「指摘事件受害者『自我被害化』(self-victimized)」作為「責備受害者」(blame the victims)理據的邏輯,是典型厭女文化的套路。事實上,有關電影中的紀錄片倫理討論中,以性別角度切入討論並不多,初期輿論也鮮少以女權角度描述女生們的發聲行為,但卻在輿論漸漸轉向大眾,及變得情緒化後,種種性別化的言語才開始湧現。這裡不擬深入分析當中的文化邏輯,而只是希望指出,厭女文化是一個較長期的文化現象,它往往依附在一些跟性別議題無直接關係的社會事件中,繼而成為對事件當事人作人身攻擊的手段。結果,厭女文化的反對者往往急於應對這些攻擊,令原有對該事件的討論失去焦點。
《給十九歲的我》從一部「呈現社運抗爭」的電影,迅速變成一部「食人血饅頭」的電影,正符合了這種政治壓抑感中「非黑即白」的集體情緒。問題是,這種集體情緒往往與現實政治立場無關,張婉婷真正的政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剛好」被抓到把柄,足以「證明」她人格有問題。
第二種類型是政治化言論,具體地說是以政治抺黑進行人格謀殺。事緣張婉婷早前加入香港政府設立的「推廣香港新優勢專責小組」,工作是「說好香港故事」,顯然就是香港政府粉飾太平的維穩工程。網上即有網民發起杯葛當時尚未成為眾矢之的的《給十九歲的我》。在更早一段時間,電影因懷疑涉及2019年社會運動而盛傳有可能無法公映,這反而觸發了民間對電影支持和期望。及至公眾得知張婉婷加盟「說好香港」,輿論風向亦開始改變。在爭議事件鬧得最沸騰的幾天,有人對「維基百科」中「張婉婷」條目進行惡意修改,指她是「香港著名19藍絲電影導演、編劇」(「19」為粵語粗口「濕9」之諧音)、以及「《給十九歲的我》的一位受訪主角揭穿極其嗱喳的不道德拍攝手法而臭名遠播。」 (「嗱喳」即有「骯髒」、「卑鄙」之意)。及後,張婉婷的政治立場亦成了她被攻擊的對象。
這也是網民攻擊她「食人血饅頭」的背景。「食人血饅頭」一說在過去的社會運動中經常被引用, 用以描述某人透過犧牲年輕人來換取自身的政治利益。事件中,張婉婷就經常被抹黑為「為了政治利益才對被拍攝學生進行欺瞞和剝削」,其中的邏輯既與上文所述有關庶民「仇視權貴」的想像有關,與滲雜了大量2019年社會運動後的政治壓抑感。《給十九歲的我》從一部「呈現社運抗爭」的電影,迅速變成一部「食人血饅頭」的電影,正符合了這種政治壓抑感中「非黑即白」的集體情緒。問題是,這種集體情緒往往與現實政治立場無關,張婉婷真正的政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剛好」被抓到把柄,足以「證明」她人格有問題。因此,攻擊她「呃𡃁妹錢」跟攻擊她「食人血饅頭」,在邏輯上其實是差不多的:所有權貴都是一丘之貉,因此誰被抓到把柄,誰就會成為集體仇恨的宣洩對象。
第三種類型跟電影倫理有關,但性質上卻是一種跟流行文化相關的情感政治。現在輿論對事件的一般認知是:張婉婷拍了一部校園紀錄片,但當中妄顧被拍攝學生的意願和情緒,而對學生造成情感剝削。事件當然跟校方的立場、跟張婉婷的拍攝操守問題有關,但在針對張婉婷本人的人身攻擊上,則多涉及對電影體制的權力想像。
我們絕不能對這三位在電影製作過程中的弱勢者的發言坐視不理,只有正視他們對香港電影工業流弊的批評,才能促進香港電影真正的進步。然而,將這些事例叠加起來一併發酵,也確實傷害了人們對香港電影的期望。這期望既包含了香港電影作為保存香港文化身份的重要文化實踐,亦包括對「紀錄片」怎樣擔當復興香港電影的偉大使命。
早前,電影導演任俠指電影公司「天下一」拖欠其編劇費,事件引起公眾對電影界一直欠缺保障創作者權益機制的關注。無獨有偶,近日一名自稱曾任《給十九歲的我》「製作助理」(俗稱PA)的人士在臉書發帖,指摘張婉婷拖欠薪金及刻薄對待;另外,一部2009年的香港紀錄片《音樂人生》中的主角黃家正,亦在這段時間發表長文,談及當年曾要求《音樂人生》的導演張經緯不要在電影收入某些片段,卻遭到拒絕。黃家正指,這部電影嚴重影響了他與家人的關係。
這幾件事先後在近日發生,若同置於《給十九歲的我》事件的脈絡裡,很容易令公眾產生一種感覺:香港電影圈相當黑暗,充滿了對弱勢者的剝削。我們當然不能單憑幾宗個別事件就下這一結論,同樣地,我們也絕不能對這三位在電影製作過程的弱勢者的發言坐視不理,因為只有正視他們對香港電影工業流弊的批評,才能促進香港電影真正的進步。然而,將這些事例叠加起來,一併發酵,也確實大大傷害了人們對香港電影的期望。這個期望,既包含了香港電影怎樣作為保存香港文化身份的重要文化實踐,亦包括對「紀錄片」怎樣擔當復興香港電影的偉大使命。
在去年七月Mirror演唱會意外後,本來作為「後2019」集體政治能量避風港的「粉絲文化」,遭到嚴重打擊,這股集體情感能量隨即流向香港電影。但今次爭議,儼如一下子將民間對香港電影及香港紀錄片的美好想像層層剝破,看見「醜陋」的「真實」。 這種直面「真實」的感覺,正是對香港流行文化集體認同的又一次嚴重打擊。
在去年七月Mirror演唱會意外後,本來作為「後2019」集體政治能量避風港的「粉絲文化」,遭到嚴重打擊,這股集體情感能量隨即流向香港電影。2022年下半年香港電影相當蓬勃,不只票房大收,深度而高質素的電影評論亦如雨後春筍。另一方面,自社運時代以來,「紀錄片」亦成了香港電影的重要電影類型,盛載著政治壓抑陰霾下,人們對保存香港文化、身份和民氣的期盼。《給十九歲的我》一度就是乘著這股勢頭而大獲好評,更獲香港電影評論學會最佳電影。但事件引發的爭議,從拍攝手法到紀錄片倫理,再到電影體制的權力關係,儼如一下子將民間對香港電影及香港紀錄片的美好想像層層剝破,看見「醜陋」的「真實」。 這種直面「真實」的感覺,正是對香港流行文化集體認同的又一次嚴重打擊。
事件發展至今,不少人仍極力為《給十九歲的我》和張婉婷辯護,當中不乏知名電影人,卻仍遭網民口誅筆伐。如果我們認為必須問責,替電影和張婉婷說好話的人,大概都會被人視作是非不分。但若我們仍然關注香港公共輿論生態的健康的話,及時制止失控的謾罵和攻擊,先讓輿論回歸理性,再逐步梳理事件給予我們的文化啟示,其實是必須的。其中尤為重要的,是我們如何修復崩壞的集體情緒,將理性討論和倫理思考再次成為我們的公共價值,而不是謾罵和人身攻擊。
作者一邊批評網民缺乏邏輯,一邊卻聲稱香港情感能量因為mirror演唱會事件而流向香港電影,究竟有什麼研究和數據可以證明兩者有關係?而事實上追星文化在演唱會事件亦有繼續發生。
而每次評論文章,只要事主是女性,「厭女文化」或女權的萬能key就老是常出現,只要複雜貼上略為修改就成為一段新評論了,但問題是網民的不當用語是因為當事人本身的問題而產生,即使批評者用語不當,也不會加強張盜在紀錄片倫理問題的合理性。
整篇文章聲稱要大家理性探討,但其實就只是批評網民的言論過激,似乎打倒了網民就代表張盜和整個團隊及校方的行為正確?(而這套恰19歲的我,有關團隊亦會繼續在金馬獎參選)
@catmouflage 我覺得你有點錯重點了,Mirror演唱會墮屏事件,不單單只是你所說那群C9(師奶)的事,不是兩群人之間的比對,而是在說明香港歌影視產業近期兩個轉捩點。
我對Mirror這類仿韓式天團無感,他們卻確實在失落的2021年帶動香港娛樂圈,不同品味的人在這風潮下,喜歡上不同風格的偶像(我自己活了那麼多年,也首次追星起來),甚至沉迷。墮屏意外也牽起不同歌手的粉絲和沒追星的群眾,一起重新審視香港的娛樂產業生態與倫理,粉絲的盲目支持是不是間接助長了業界一些不道德、壓榨的現象?
就如這次電影,以及近期多齣港產電影,無論劇情多爛,製作人員說拍得很辛苦、親身上陣背多重的服裝(古老闆那套片),「情勒」一下,就一面倒被唱好。到《19歲的我》阿聆自白,當頭棒喝的程度與墮屏事件無差,愛看電影的人與一般大眾,又再一次共同反思自己是否不慎 over-exiting 了,自己入場看了電影是否變成幫兇?
總之,聽不同類型港產歌曲的不同人,因一件令大眾感到負面的事件,轉而看不同類型港產電影,試圖尋找心靈寄託,但似乎又傳來了不好的事,心中又再忐忑不安,這會否比較好理解?
「在去年七月Mirror演唱會意外後,本來作為「後2019」集體政治能量避風港的「粉絲文化」,遭到嚴重打擊,這股集體情感能量隨即流向香港電影。2022年下半年香港電影相當蓬勃,不只票房大收,深度而高質素的電影評論亦如雨後春筍。」
其實追星既係繼續追星,並唔會因為演唱會發生意外之後就停,因為「意外停止追星、而將政治能量轉向電影」就更加荒謬。
如果作者認為「第二種類型是政治化言論」、用政治標準評鑑電影係有問題,因為「所有野都同政治有關」好荒謬,咁作者自己、甚至部份香港文化研究人乜都用「政治能量」去解釋Mirror 紅、香港電影多人睇,都係一樣咁荒謬。
先唔討論有無數據基礎,Mirror fans多數都係年青女性同C9、而對電影進行政治批判既係一般大眾;好難想像兩群唔同audience 由同一個driving force驅動;如果你覺得我對Mirror fans 同「對電影進行政治批判」兩眾人既demography 描述(前者為社會某部份女性、後者為大眾)係無數據支持,反駁唔成立,但其實乜都用「政治能量」解釋都係無數據/學術基礎。
總之將Mirror fans、香港大眾、批評張婉婷既三群人同當做同一群眾、再去用「政治能量」去解釋係一種非常平面化、簡化既處理。
@ChilitTomato,//作者認為要參與高品質的網上討論便需要先看電影,或者需要擁有欣賞文藝電影的經驗和知識的話,門檻有點高了。//
我覺得你這句有些為駁而駁,無睇過電影,又無相關知識,如何「高質素」?作者所說的,是理所當然。
兩者皆無,很容易有一個副作用——有人在胡說八道,有人信了那套。結果,討論質素越討論越差。類似情況,大家見得還少?
當然,一開始的方針,是以普及知識給大眾的為方針的話,又是另一回事。
@Chilitomato 完全同意您的意見
作為一個未看過《給》的人 當我聽到片中女同學被逼出鏡 已經令我對此電影完全反感 這種反感無關張導政治立場 而是張導/英華校董會竟然未得同意就公開未成年人隱私予廣大市民
這純粹是一種道德上不能接受的事實 that’s all
作為觀眾,當電影裏面出現當事人不願意公開的片段,其實在道德上就不應該再主動看了吧。作者認為要參與高品質的網上討論便需要先看電影,或者需要擁有欣賞文藝電影的經驗和知識的話,門檻有點高了。
同樣地,沒有看過電影(或者認為不該看)的公眾的討論焦點便不會在電影好不好看,內容是否“讓人不舒服”等等,而是關於公映的一系列道德或法律議題。例如,學校和製作組該不該在傷害學生情緒健康的風險下繼續拍攝和放映?學校是否真的需要把電影公開才可以籌得足夠金錢,而達致原本認為只需要校內公映便能達到的籌款目標?
同意作者對於張導基於政治被人身攻擊的觀點,網民基於她參與維穩運動而否定她的成就,也是不甚恰當的。她的個人政治立場並不是她拍攝這部作品的直接動機,所以關於影片的爭議的確不應該和政治立場扯上關係。
但同時,她為了拍攝影片而作出不道德行為的指控亦不是無中生有的。關於體育總會不存在的“名譽董事”,有同學指責被拍攝私生活感覺像被“賣豬仔”,以及向另一位學生謊稱其他所有同學已經簽署放映同意書,製作方讓市民看到的只是沒完沒了的,對學生和被拍攝者的不尊重。這不是網民指責導演“人格有問題”的藉口,但卻是她在公眾層面得不到支持的原因。
我在討論區上不只看到對張導演的批評,也有看到對涉事學生們的網絡欺凌。有輿論認為反對公映的學生是“搏出位”,或是涉及金錢糾紛。在電影裏面有一些學生表現一些負面的人格特質等等。這不就是部分學生一開始不想公映的原因嗎?說難聽點,對於張導的網絡欺凌正正就是如果電影繼續播放,學生們將會遭受的不公罷了。
其中緣由暫且不論,張導演為何要加入所謂說好香港故事之組織?是家人被脅迫?是如同阿布泰老闆一樣有罪在身?還是覺得賺得不夠要駁一條北面大水喉?你可以做港豬拍無關痛癢的電影,你可以不發聲移民,但有得揀,你卻選擇惡人那一邊,則是無法令人原諒之事。
很好的分析。hk is sick in many ways after three yrs of turmoil. 人(還是只是是網路上沒有面孔的人?)變得很極端 非友即敵 非黃即藍。看事物的角度也變得表面 看了一句標題 就可以肆意批評 根基本資料都未掌握好。理性的人可能都會避免加入網上討論 因為會不得好死。批評江濤 mirror 不支持移民 in this case替張婉婷說話 只會莫名其妙的被一群人攻擊 不只是你的言論 是你的人格 你的家人。
請問作者所謂的「回歸理性」是否就是要對「權威人士」絕對服從,容不下任何批評?這真的是理性嗎?你只是與那些謾罵的人各走極端。
陶傑的《風雲谷》都有講過另一個問題(陶傑為此被罵到扑街,據聞鄧小樺被殃及池魚),整件事放在商業制作的話。張婉婷和校長是打工的,其實不應該由兩者負責。應該是由片的擁有者——英華校董會負責。
張婉婷係負責拍攝和剪片,相關法律問題,其實係應該制片方負責(校董會)。現時問題是,紀錄片一開始的定位——不是商業制作。當變成公映就會變成「商業」,因為事前事後功夫前甩漏太多,結果出事。
讓討論回歸理性 而不是盲目的情緒發洩 舉例不能因為最近的一連串事件 就直接批評”給”是套爛片 甚至根本未曾看過就肆意指責
講起香港電影嘅黑暗史 我想到的是在PTU里面畀任達華打到聾咗嘅老臨。其實好多問題一直存在,只是沒有被正視。
【杜琪峰:拍《PTU》三百块请来的跑龙套,被任达华刮了一百巴掌-哔哩哔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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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TU 杜琪峰專訪 Youtube
https://youtu.be/hBC_KrZIFyQ
未成為眾矢之的的《給十九歲的香港》
有typo同搞錯電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