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医疗反腐”运动进入高峰,数百医院院长被查|Whatsnew

过百名医院领导被调查,就连远至边境的县城医药系统也无可幸免,“医药代表”成为舆论场上的众矢之的,而官媒集体发声支持整肃。
2023年1月2日,中国北京一家医院的急诊室里,穿著防护服的护士在急诊室为病人诊症。图:Getty Imag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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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近平自2012年上任以来,在第一个任期大力开展“打虎”运动清肃官场。2012年至2017年间共查处20名正部级、5名副国级高官,18名中央委员落马。

相比之下其第二个任期中反腐运动相对放缓。近年来最严厉的反腐运动,是2021年对政法系统的清洗,其中曾任司法部部长的傅政华、曾任公安部副部长的孙力军落马。

2023年,习的第三任期中至今最大的反腐运动几乎无预警展开。这次的矛头,指向中国的整个公立医疗系统。

稍早前,《人民日报》健康版引援统计数据显示,今年以来截至8月6日,至少168位医院负责人被查。官媒称,这是一场“全链条、全领域、全覆盖”的系统整治,并宣传称七月之后“几乎每天都有医疗系统干部落马”。

这轮医疗反腐的开始时间约为今年年初。但翻查先前报导,2019年时,中央政府就有整治医疗系统的端倪。2019年的中共中央纪检委“十九届三中全会”中就部署了“民生领域专项整治”,暗示要对医疗系统采取行动。有消息人士透露称,相关部署推迟到2023年才推行,原因之一,是因为此前三年的防疫体制中,医疗系统是国家机器的重中之重。

2020年4月14日中国杭州, 一家药店的连花清瘟胶囊。
2020年4月14日中国杭州, 一家药店的连花清瘟胶囊。

尽管年初已经开始,但直到近期这场反腐运动才被中国媒体广泛报导。8月12日,新华社的《新华每日电讯》刊发文章称“医疗反腐既要“疾风之力”更要久久为功”,文章指医疗系统中的腐败行为、医药回扣、收受供应商贿赂、利用会议等名目收取“讲课费”等等,都是医德败坏和腐败的体现。

目前,反医疗腐败运动已开始公开打击部分上市医药公司。如医疗信息化企业卫宁健康的董事长周炜七月因涉嫌行贿被广东省茂名市立案调查,并牵扯当地一名获得了“全国医德标兵”的名医;同月,生物医药公司赛伦生物董事长范志和因涉职务犯罪被上海政府立案调查

宣传系统也推出了一些极为边远的例子来证明反腐力度的无远弗届。如《云南日报》报道称在普洱市的景东彝族自治县,过去两年间“全县13个乡镇卫生院院长、3个分院院长全部沦陷”,“全县医疗卫生行业有403人主动说明问题、退赃、上交不当得利”。

据《中新财经》记者统计,在投资者互动平台上,有百余家上市公司都被询问了反腐相关问题,如反腐如何影响公司、“慌不慌”等。

而医生的讲课费、学术会议费用等等收入如今也成为“倒查”对象,据上海的《界面新闻》指8月至今已“有11场即将举办的医药行业学术会议、论坛等宣布延期”,业界人士表示部分活动取消是担心涉及违规。

但在官方报导和舆论引导中,主要的问题仍然被解释为“医德”不佳。同时,也有民间舆论开始将矛头指向全部医生。对此,有医生公开发言表示反对。北京大学人民医院心内科主任孙宁玲在其社交媒体发文称“(媒体宣传)把医疗领域说得一塌糊涂,似乎医生们都失去了医疗道德……使得医疗行业人人自危,形成患者对医生不信任感增加。”

2021年8月11日,中国湖北武汉市的一家工厂,一名员工在生产治疗感冒的胶囊。摄:Zhang Canlong/VCG via Getty Images
2021年8月11日,中国湖北武汉市的一家工厂,一名员工在生产治疗感冒的胶囊。摄:Zhang Canlong/VCG via Getty Images

针对医疗反腐运动的原由,东南大学医疗保险和社会保障研究中心主任张晓在接受上海媒体《第一财经》的采访时称这是“一次问题导向的改革”,“这次医疗反腐是一项治本的改革,是降低我国医疗总费用的另一个举措。”

中国医保体系近年来在人口老龄化、灵活动作和疫情防控等多重原因下日益承压。2022年的数据显示,医保人群中,退休职工将在2023年达到超过1亿人,而相比之下,参与医保人数从2019年以来呈不断下跌趋势,意味着年轻人更少参与国家的医疗保险体系。相比之下,2022年一年,医保基金仅支付核酸检测费用就达到43亿元。

为应对医保资金紧张的局面,2023年起中国政府已经扩大集中采购的规模,以更集中化的管理控制成本。而《中国青年报》就在评论文章中指,“医疗反腐不仅可以严惩腐败分子,而且还能减少过度诊疗和过度用药的情况,让诊疗更符合病情所需,进而大幅降低医疗成本。”

延伸阅读:

《盘点十九大以来中共官场:谁在反腐中落马,谁得到升迁?》

《整顿政法系统:中共为何将枪口对准自己最重要的维稳工具?》

《盘点十八大以来中共高层换血:下马的和上位的都是谁?》

《从打击教培行业到“促进共同富裕”,习时代希望改造出一个怎样的中国?》

《“砍医生”与中国医闹的病根》

读者评论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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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中国当然需要反腐,但这个过程应当是靠透明的程序和公众的监督,现在完全就是蛮干,如同过去的反腐一样,强力压制得来,一松手立马弹回去。说到底还是权力的来源和分配有问题。

  2. 我嗅到了文革清洗的味道。中國不建立一個好的系統來防止腐敗,只一味地搞各種「革命」、群眾運動。這次不知道多少無辜人會因為私人恩怨,權力關係而被打下來……

  3. 之前有些醫院出現院長要求醫生大量處方中成藥以求增加利潤的新聞,不知道這次反腐能針對這種狀況作出處理嗎?

  4. 据说这次医疗反腐导致重症治疗不敢上大手术,怕做多错多,期待能有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