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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kidsuki,回应《他们的澳门真实》
真实的澳门人心声?作为一个出生在澳门,没有香港身份证没有外国护照而且每年留澳超过两百天的成年人,我只想说,大家都是苦著,却不得不自我催眠“至少我们在这里能赚钱”。
澳门人本来就是政治冷感的资本主义生物,偏偏没有香港的国际地位,偏偏不少香港人都对澳门有奇妙的“落后”印象,又偏偏因为香港和外国人一样通常都是公司的干部级,不少人十分讨厌香港,特别是不常去香港消费的人。
不是因为喜欢中国,而是因为讨厌香港,既然讨厌香港有糖吃,就变本加厉当乖小孩,自我催眠中国的好,比中国本地人更憧憬中国,奇不奇怪?这就是经济的力量以及地区间的爱恨情仇。
认定澳门不会搏得国际关注、当房奴负二十年债务的年轻人,有勇气对压在头上的中国说不吗?就这么淡然地接受说普通话的新移民,接受了现实就不会痛,反抗需要成本,而澳门太小了,能想像出街走个十五分钟可能要跟三个熟人打招呼的世界吗?澳门就是。像是一个天然的鸟牢特区,一举一动会牵扯太多,这就是澳门“人情味的”来源。
我们喜欢用嘲讽的态度看待政府的无能、建设与法制的落后、中国的荒谬、自身的穷困、取笑在澳门“识人好过识字”,然后继续赚钱,想著终有一天要离开。别挡著我们赚钱吧,因为留我们在澳门的就只有钱,有钱才能思想自由、自由最美好了。
澳门是个远看有美感,近看活地狱的世界,端的各位有为青年喜欢思想政治、世界局势、地球未来的各种问题,在澳门一切都没有,欢迎一起来娱乐至死。
不过一般而言真澳门人只把回归当假日,某些人来访只是被认为阻塞交通,希望各位不要真的以为全澳门都蓝到发红,真正的澳门人不讲理想但极为看重现实,泡在慢慢加热的温水里仍尽可能把中国想像成与生活无关的外国是本色的“澳门态度”
2. Chuntaks,回应《中国特色的精准扶贫做了什么?会如何改变中国社会?》
曾经参加过高校的脱贫调研。
有一点观察:汉族干部认为少数民族生活在”原始社会”中。也就是说在社会进化的光谱上,汉族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而某一些少数民族还在”落后”的原始阶段。因此,需要给予少数民族各种”支持”,比如说,让他们住上新屋,有”高收入”。
两点忧虑1)整个落后社会的叙事不是和欧洲殖民者的话语是一样的?为什么在少数民族地区(和扶贫区域高度重合)的扶贫不会变成一种内部殖民?2)所谓的贫困在当事人的眼中或者所处的社会中根本不是问题。那么为什么要改变当事人都不认为是问题的状态呢?第二点似乎就是第一点忧虑的延伸。
3. Saintheart,回应《扶贫官员口述:讲得久了,连自己都相信扶贫太重要了》
端的这几篇关于精准扶贫的深度报导非常不错,我也有一些正在参与扶贫或下乡做过相关调研的朋友。精准扶贫本质上还是一场运动式治理,存在诸如输血式扶贫、文牍主义等等问题,同时还存在2020后持久性问题。不过确实政府在这项工作上下了很大力气,无数基层官员、被动员支援的学生、企业家、各类专业人员为这一巨大工程殚精竭虑,无数生活在穷困潦倒状态下的农民过上了体面的日子,如果任凭市场机制起作用这些社会边缘人员还会继续在被人遗忘的地方挣扎或放弃挣扎,精准扶贫有比没有好,至少这一群体如今被放在聚光灯下有了这么一次改变生活的机会。
4. Joechuang,回应《周末读书:《维吾尔人》——“民族团结”之下的愤懑与反抗》
历史是一“创造性”的文本,不只是关于过去发生什么事,更在叙事脉络中呈现某种文化身份。一极粗糙的说法,是关于“我”是谁(及我不是谁)。
安全感和权力的追求往往是同一件事,防御性战争与侵略性战争的区别也常仅在认同的差别而已。不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文本抑或维吾尔民族主义者的文本,目的自然都在形塑认同,但更在为现实状态提供脉络,正当化各自政治主张。
文本的对抗相似于武力的对抗,只是在不同层次中求存;而文本的影响力甚或更加源远流长。想想那些会引起个人极端焦虑的主张,便能直接体验到权威文本的影响。现实的状态是否能够忍受,恐怕也仅在于认同的文本是关于什么。
中国人的“伟大复兴/恐怖攻击”,与新疆维吾尔人的“伟大复兴/恐怖攻击”,可能同时谈的是同一件事,仅在认同的差别。
5. 胡逆天、省省吧,回应《“韩粉摊商”与他们的产地:支持他,就替他做选举商品》
胡逆天:这种商品产销模式,就是ACG界所熟悉的“同人模式”。话说2016年美国大选,浙江义乌人推断川普一定上,因为川普周边商品的订单远比希拉蕊的多。
这种同人模式,可以说是最庶民的庶民经济了。它首先是门槛低,只要有时间精力去跑,神经不要太大条,谁都可以做;但再来,它的天花板也低,你来回奔波,也就赚一点生活费,人家又新品迭出,这东西又没有专利,你在艺术和商业上都到不了多高。──这在一般的评价体系看来,是个重大的缺点,但这里我们讲“庶民经济”,这种低天花板的商业模式,正好确保了它的庶民性:
我们可以默认,这些摊商,还有背后的设计者、生产者,都只是“跟我们一样”的讨生活的小老百姓,而不是没人味的大公司,也不是那种习惯故弄玄虚、眼高于顶的文青(这一块是绿营的市场)。有这种共识存在,那每一场晚会、每一个摊贩、每一句闲谈,就是温暖的。
这种同心同德的感觉,是极好的,是其他商业模式和美学体系给不了的,特别是在这个污言秽语满天飞的负能量时代。很多人会想要尽力伪装成这个样子来赚这份“认同”的钱,但不管怎么装,终究不比真正的庶民来得真。你可以说韩国瑜是假的,但在这面旗帜、这个图腾周围聚集起来的人是真的。
你也可以说他们的信仰是错的,他们的存在是灾难性的,但你的每一种否定,也就是在从反面来加固那“庶民”的认同。也许这整个IP,还有那一点一点相濡以沫的温情是个悲剧,但就是有那么多人把性命寄托在那里面,能量比你强,比我强。所以我认为选举这种事情的意义与价值就在,它能让人提前、即时地实现一些生而为人的终极关怀──被人需要、被人肯定、有尊严、有赚到钱。是的这就是终极关怀,终极关怀就是这样,而我们就是要如此在幻想中生活,哺育著彼此,在跟另外各种的幻想的死战中维持这片景致。
省省吧:@胡逆天: “我们可以默认,这些摊商,还有背后的设计者、生产者,都只是“跟我们一样”的讨生活的小老百姓,而不是没人味的大公司,也不是那种习惯故弄玄虚、眼高于顶的文青(这一块是绿营的市场)。有这种共识存在,那每一场晚会、每一个摊贩、每一句闲谈,就是温暖的。”
其实这种直接跳过证明庶民美学的正当性的论证,是脆弱不堪的,正如毫无美学素养的庶民会断定毕卡索的画根本看不懂所以毫无价值,其背后的逻辑是完全相绳的。正正就是脱节落后的审美观揉杂了落后的价值取向,才会导致年轻族群的全面崩盘,但这也无所谓,反正到时候再把年轻族群打成眼高于顶的废青就好,总之永远伟光正永远迈向下一个胜利永远是不用检讨自己的。
6. 王立早,回应圆桌话题《“农村网红”李子柒冲出国际并获中国官媒加持,你有看过她的影片吗?》
在成为话题之前,我对这位女士实在一无所知,这并非我感兴趣的领域,所以也很正常。
至于这属于商业运营还是国家文化输出,我觉得如果要让“国家文化输出”一说成立,就要证明这个IP的塑立存在有国家力量的策划与参与。就目前来看,官方所做的不过是事后盖章,掠人之美,见人好了强行去抽个“税”而已。老实说,如果这是一个“国家文化输出”,但算是一个进步,至少如此一来,从《厉害了,我的国》到李子柒,它说故事的能力更像样了些,知道个人与生活的角度的重要性了。
至于“商业运营”,则很简单,就文中看的,从李女士起初的立心到往后当事人谋划的发展,这当然是有商业性的。那么它如何能“大卖”(尤其在国外)?商业逻辑从来都很简单:物以稀为贵。可以从这里看回“文化输出”这点。所谓“化”,必然是积累、浸淫中散发出来的。那与“物以稀为贵”岂不矛盾?
最后,关于李女士的作品能否消除现代人的焦虑。李女士很精良地演绎了一种生活,这种生活也许消除了她本身的焦虑也未可知。问题是,观看他人的另一种生活并不能真正消除自己的焦虑,只有投入自己的生活,动手动脚去解决让自己焦虑的问题才可以。那么,会有多少人会因此转而投身一种农家生活(哪怕是想像中的)呢——而且是没有、摄像机与滤镜的?从这个角度再看回李女士的作品,其精巧程度,那么对视频作品的构思与制作,即使不是比她的农家生活占比更重,至少是同样地重。也就是说,她过的多大程度上可以称为农家生活?或者更贴切地说,我们看到的是她整个农家生活中多大的部分?
总而言之,这些是很好的视频作品,但无论是“文化输出(不管是否涉及国家)”,还是解决现代人的焦虑,恐怕都不是它的打算承受以及能够承受的。
7. 明室格物,回应圆桌话题《“农村网红”李子柒冲出国际并获中国官媒加持,你有看过她的影片吗?》
我认为这些影片简而言之,是把劳动“美学化”,但变相也就是把劳动本身的意义抽空,换入了“文化传承”的意义。
当然,艺术可以把劳动美学化,以达到其目的。但问题是,这种经过美学化的劳动的形象,是真实的吗?假如影像艺术最终的目的是要折射出真实,李子柒的影片又是否反映了真实?
我只看了端传媒内附上的一条片段。片段虽然很像是一种纪录,但明显亦有“制作”在背后协助影像的美学化。影像的美学化背后,又无法隐藏了当中的“宣传 (propaganda)”的意味 – 尽管这种宣传并非来自官方,而是透过人民自发,但那也掩盖不了一种“政治正确”,以及为了增强民族、文化的认同的意图。
然而,具有这种意图的影像(或影片),还是难逃具学养的人的双眼(或用英文来说,就是 trained eyes / educated observers)的批判。因为当中太多设计与计算,工具散落的位置、农作物的铺陈等等,莫一不是美学计算所在;而从收成的作物的铺排来看,这也必然是一种中产阶级对于劳动阶级的想像。因为在影片中的所有元素,都有著一种欠缺真实生活感的“干净”:它,是一种经过“净化”了的田园生活。因此它予人感觉虚假 ( phoney )。
当然我们也可以说,从来文人都会把劳动“美学化”去表达自己对这种生活形式的竹中向往。中国文学中不乏对田园生活的描写的作品,但这些作品背后的意图,我觉得与李子柒的影片的意图,还是有分别的。古文人或艺术家对以这些作为题材的创作,背后的意图甚少是为了“维持现状 (status quo)”,更多是对制度的不满,藉“田园生活”作为一种解放的想像。李子柒的影片在我看来,却是相反:其影片是为了“维持现状”而拍摄,目的是为了把观众的目光聚焦在国族与文化的形像工程,而非真正希望藉田园生活作为一种解放或自由的想像,或至少不是作为反映真实田园生活的影片。
在视觉文化如此重要的时代中,在“真实”(truth)越益难求的时代中,影像常被误以为自然而然地代表了真实,但实际上,影像更常只是一种影像(Images are just images),一种再现,一种经过创作者的意图拆射了的再现,而非真实。作为观众,如何能够不被这些影像所蒙蔽然后受其摆布,可能是当代人最需要面对的难题了。
8. rhrm,回应圆桌话题《复旦大学校章删“思想自由”添“党的领导”掀争议,你怎么看?》
对于校方,政治挂帅的时代回来了。改革开放后正是由于意识形态官僚靠边站,各项业务交由专业人员管理,才激发了巨大的社会活力。而现在,不仅高校,体制内的各个国企、研究所的主导权又回到了党务官僚之手,意识形态教育挤压业务工作,政治态度重于专业能力,其破坏性后果,可能不要很多年就会显现出来。
对于学生,又红又专的时代回来了。不知道这一代大学生有多少人了解那一代又红又专的前辈们后来的悲惨命运,会不会重蹈那段覆辙?
9. 墙奴、自由风、Minagi,回应圆桌话题《印度新公民法助难民取得公民身份,却排除穆斯林,这有否违反平等权原则?》
墙奴:宗教天然具有顽固性、排他性,永远不可能是自由、平等的。
自由风:@ 墙奴: 如果你指的是“一神教”的“原教旨主义”,那可能没错。然而“宗教”概念涉及过多不同解读,如日本民间信仰、古爱尔兰信仰等等,都不具有排他性。此外,如果以阁下的想法继续滑坡推论,任何以文化构成的社群都可以代替“宗教”,比如“身分认同”、“政党”、“品味”等等。比如印度教是泛神教,其原教旨主义者又有民族主义派与多元主义派,无法一概而论,还是不要一竹篙打死一船人比较好。
墙奴:@自由风:多神内部也许是共和的,但与一神、无神、其他多神体系也是相互排斥的,只是形式、程度各有不同。就算不打死一船人,船还是会经不起风浪始终要沉的,只有彻底放弃船,成为鱼,才是出路。
Minagi:@墙奴: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这是你的一己之见,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愿与你辩论
10. Spher,回应《徐曦白:英国大选启示——左翼话语失势,英美劳工右转》
问题就是,是劳工群众先脱离的左翼,而不是左翼不知人间疾苦而脱离群众。变的不是左翼,是左翼还活在过去,劳工自己走了。看看左翼政党的基本政纲,强调的仍是通过内部再分配缓解矛盾。变的是劳工,已经对内部再分配失去信念,转而接受右翼排外解决问题的简单办法。这个时代的动向就是右转,如果左翼想要回应群众的价值动向,那自己也必须牺牲自己的立场。反而右翼就没这个顾虑。这些年左翼更左,右翼更右,同样都激进化,反而右翼赢了。这是真的对左翼价值很不友好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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