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来台湾的香港学生,也是台湾公民社会的一份子。”
5月21日星期二晚上10点,台北青岛东路立法院侧门外,“反立法院扩权黑箱法案”台上,戴著黑帽与黑色口罩的香港人阿林以“台大学生组织联合声明”连署发起人之一的名义发言:
“香港对民主的憧憬跟追求,大家应该有目共睹。现在,(台湾)国会倒退,人民该怎么办?站出来,反抗!我们要保护台湾的民主。”
这晚有3万人走上街头,三日后人数更达到10万,其中就有21岁的阿林、27岁的小真与不少18、19岁的在台港生。几名因参与反修例运动而陆续流亡来台的港人也结伴而来,看到街头汹涌的人潮、满满的标语,不免想起当初的抗争,有人一度感触落泪。
拒绝台湾国会“香港化”的口号、“台股变港股”的民众自制手牌、“战车”上传来的华语版《愿荣光归香港》歌声⋯⋯在5月21日、24日、28日的立法院外集会中,“香港”以各种形式出现在场上,有在台港人上主台演讲、做志工、支援物资、手绘标语牌、静坐参与,成为这场被称为“青鸟行动”的台湾社会运动里,不可或缺的角色。
“退回审议!”阿林带领台下的群众大喊。
他身旁的萤幕写著“民主倒退,公民抢救”,以及议场内即时转播的立法院长韩国瑜站在主席台的画面。阿林接著宣读声明稿之中的诉求:国会改革应公开透明且权责分明,应理性做实质讨论,并谴责国会暴力。除了他之外,3天的立法院外集会中,流亡港人“赴汤”(7.28上环暴动案脱罪被告汤伟雄)、前香港中文大学学生会外务副会长罗子维等也多次出现在台上,以香港人身份声援台湾。
主台两侧,志工摊位和人群中传来粤语,是相识的在台港人一同来帮忙,当中就包括28岁的流亡港人家卫和在台港生小真。家卫在数年前因反修例运动“理大围城”事件而流亡来台,曾受济南教会庇护。他在主台前帮忙做摄影记录,直到深夜11点才离去。
台下,是下午1点就坐在“摇滚区”的香港人阿伟,他以配偶身份来台2年。他听了整场立院转播与宣讲后,发现来声援的人已经涌出立法院正门口的中山南路,几名黑衣的香港人举著“光时”的旗子在人群中穿梭。
中午,数个民间团体联合召开的“反对国会扩权记者会”上,“台港守护民主关注组”的港人代表说出担忧,“倘若未来亲中立委恶意要求在台港人提交资料,威胁要处以高额罚锾”,在台港人该怎么办?关注组也想把“香港化”的论述拿回来,让台湾人看到香港的抗争精神,而不是只看到香港的黑暗现实。
夜幕降临,更多的人群涌入,溢出到150米开外的济南教会所在地,济南路上也开始架设舞台、街讲与“战车”。在台北开港式餐厅的 Andy早在下午3点就把150瓶能量饮料送到作为物资总站的济南长老教会。教会门外,一对在台港人夫妇,68岁的 Shawn 和 72岁的 Bonnie ,正在等待他们的老朋友来会合,一同参与集会。
5月28日,立法院在国民党与民众党占多数席位的情况下,不顾10万人的反对声音,还是三读通过了《立法院职权行使法》及《刑法》之中有关于“藐视国会、调查权、听证权”等修法。下一步的战场可能在法院、社区,街头抗争暂吿一段落,阿林的一些台湾同学陷入无力感。而作为港人,他也一直在想,他还可以做什么?
为什么移民来台湾之后,港人还要继续上街头?他们怎么看待自己在这场运动里的角色?端传媒跟随7位在台港人,从他们身上的香港与台湾聊起,在台北街头一起讨论了两地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从一个前线到另一个“前线”
阿林在反送中运动时只有16岁,以中学生的身份参与示威,其后来台湾读大学,也参与大学异议社团及在台港人组织。
在这次的台湾立法院示威之中,阿林以个人和团体身份总共在主舞台和“学生战车”、街讲发言了五次。
阿林强调,香港人出面抗争,其中一个原因,就是香港人没有一个真正代表人民的议会,没有自己的制度去改变香港,所以他们出来争取普选,“而今天台湾同样发生的,是国民党跟民众党不尊重人民对他们的信任。”因此,阿林说,当这个议会不再能够代表人民的时候,人民就会出来抗争,否则将“使议会失去民主价值”。
有台湾人在“战车”上以华语唱《愿荣光归香港》,也有台湾人用华语喊“光时”口号,对于这些抗争符号的再现,阿林感到振奋。他说,虽然这些口号是用在香港的社运,但“这句话的动力,能够拿来推动这次在台湾反对国会乱权的运动,我就觉得好像香港的努力还是有被承认到,或者说,所谓香港反抗的精神也有被体验到。”
“我觉得是很感动的,台湾人还是有记得这些反抗的香港人。”他说。
他也担忧著身边第一次上街头的台湾同学,对于社运的成败是否有概念,或者,若面对升级的场面,是否身心已经准备好应对。比起同样20岁出头的台湾学生,阿林的街头抗争经验确实更多。“我怕他们最终会受伤,香港人的(反修例)抗争后五年了,这五年里面看到很多,学习很多经验,比如伙伴要怎么扶持,一件事情结束之后要怎么样。”
跟阿林一样在反修例运动时上街头的还有流亡港人家卫。他今年30岁,最早参与的社运是反国教,雨伞运动时已是大学生,也加入学生组织,经历过伞后社运气氛的低迷,却还是持续参与,直至反修例运动大规模爆发。至今,他的手臂上还留有2019年6月的伤痕。随著警方武力升级,家卫和示威者们的抗争手段也变化,到11月理大事件,与他同批的手足陆续被抓,他不得不在短时间内做出决定,工作也没辞,只通了电话说要放长假,逃到台湾,就这样过了四年。
因为仓促逃离,家卫在台湾举目无亲,没有住处,签证不知能否在台湾久留,也没有收入来源。因为台湾公民组织与济南教会的帮助,他才逐渐在台湾稳定下来。这些曾帮助他的台湾公民社会网络,在这次立法院示威中扮演重要角色,有的是主办和协办团体,教会则成为物资站。他爱好摄影,知道主办方需要摄影志工帮忙拍照,就第一时间报名。
但他仍有身份安全的顾虑。他做摄影志工,可以待在舞台较为里面的位置,只是仍会担心普通人的镜头,也会避开警察胸口的镜头,尽量不要在第一排,“因为我还没有身分证嘛。”
他知道,十年前的太阳花运动中,台湾镇暴警察也在附近的行政院路口打人,用水炮车喷人。但这是他第一次亲身参与“台湾本身的本土运动”,所以对于自己参与运动的角度,仍有较复杂的心情。“因为投票是台湾人投的,民主制度就是这样,你投错了,就要承受后果。”
即便如此,台湾仍可能是他第二个家,他说,自己作为一个“受台湾照顾的香港人”,“不论今天的我有没有投票,这些人是不是我投出来,我还是会去支持(这场运动)。”
同样以志工身份在现场帮忙的还有小真,她来台湾后就加入在台港人组织,5月底6月初本来最大的行动,是要参与6月9日的反修例运动5周年台北游行。在香港参与运动时,她曾组织过几间大学的同学一起罢课,去不同区域的街头支援。2014年时她还读中学,便参与伞运,睡在金钟街头。“真的很唏嘘,十年,又来到台湾了。”
24日晚上,她与几位在台港人组织的伙伴在立法院附近碰面,先讨论了6月9日游行的事,然后一起走向青岛东路的主台,加入志工的摊位。下午,她在济南路觉得人不够多,有点担心会被注意到身份,到晚上,人愈多,她就觉得愈安全。
一路上人潮汹涌,所以每隔几十米都要停下,短短一段路走了许久。而且,她发现来到现场的香港人远比她想像的要多。
“蛮久违的,这个场景。”小真的语气带一点乡愁,接著,她自问自答:“香港几年前可以坐在街头喊口号?就是五年前嘛。大家当时就是会自己做不同的标语,自发地做一些物资站、音响啊、发言。我觉得这种感觉还是蛮好的,觉得好久没有了。”
离开香港的时候,她只是想要到一个民主的地方去进修,看看能不能学习台湾的公民社会经验,带回香港。但她渐渐发现,在海外做关于社会运动的研究,回香港会有点危险,所以目前选择直接留在台湾。
边走边说著,抵达主台的时候已经晚上11点,和其他志工一起,小真在帐篷下,机动支援著现场的事务。
10万人中的一个点
5月24下午,现场人潮已十分拥挤。年过半百的 Bonnie 和 Shawn 在济南教会找到老朋友后便找地方坐下。两人都是学者,在2019年后退休移居台湾,Bonnie 一见到记者,就拿出“支持天安门母亲”的烛火造型小灯,说将会在台北自由广场的六四晚会上发放。
“我自己是香港人,也经过香港的自由民主被剥夺,所以感受是非常深的。”对于为什么要声援这场运动,Shawn 毫不犹豫地说,就是要表达一种支持。
不像阿林、家卫和小真那样走得很前,两人是3万、10万人中的一个点、两个点,就像大部分参与者的角色。在香港时,他们长年参与七一游行,对集会现场感到熟悉。
“其实来场外参与,作用好像不是很大。”Shawn 说,“但是起码对于人心的一种(鼓舞),(表达这种)决心是非常有用的。比方说(就算)三读通过了,(集会)也是有用的⋯⋯要是我们连走都不走出来的话,那就不行了。”
对于台湾街头上的香港符号,他们也表示赞同,认为中共政权对于体制的介入与操作,是他们见证过的统治手法,可能在台湾重演,“因为我们经历过,所以我们知道其中的一些dynamics(运作方式)。”
他们强调,知识分子要时常保持与年轻人的联系,要跟著时代有所进步。“年轻人不可限量的,他们是推动社会的力量。”Shawn 马上补了一句:“所以(台湾)18岁可以投票,我觉得一定要有。”
接著,他们开展话题,聊到台湾人资讯安全意识不足;思考台湾公民社会的发展如何做得更好;城乡差距导致不同地方的治理逻辑断裂的问题;学校教育如何使台湾学生接轨国际,而不能只靠自己的力量。
今天这场集会的支援,是他们表示对于台湾社会改革的支持的其中一站。
跟 Shawn 夫妇一样参与香港社运多年的还有41岁的阿伟。若要说第一次参与社运,该是2003年反对23条立法的游行。“之后几乎每一场运动我都有在。”他按起手指,数著每一场参与过的大型运动。
10年前,台湾发生太阳花运动,阿伟特地来参与。“太阳花我第一天就到了,搭飞机过来。”那时他还只是个游客,这一次,他成了台湾人的配偶。
他5月21日就在青岛东路坐了9小时,24日又再次来到现场,中途会去附近的独立书店“左转有书”稍作休息。透过书店的玻璃外墙,可以看见舞台的短讲现场。书店内也以粉笔绘制十年前台湾占领立法院的图示。不只台北的大型抗争,阿伟继续说,他连高雄旗山的抗议都参与过,因为他很喜欢高雄,经常戏称自己是高雄人。
来到台湾参加这么多次抗争,这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吗?阿伟说,一整天下来,看到很多年轻人是晚上交班,慢慢的替代白天来的阿公阿嬷,“这是我在香港的时候没看过的画面。”人数渐渐增加,每一次公布人数都会觉得有点感动。
然而他也说,“我们只有一颗心是没办法保护国家的。”看似悲观的语气,但看到暴雨停歇,天气转好,他又浮起笑容:“那么,会有5万人,10万人啰。”他也是这10万人之一。
同样是10万人之一的,还有在台北开港式餐厅的 Andy。5月21日和24日的两次动员号召,他都以物资运至现场做实际支援,合计发送了约300份能量饮料。他不以餐厅的香港食物支援,是担心利益回避的问题,希望纯粹表达支持台湾民主运动的心情,所以自掏腰包购买。
5月28日的第三次集会现场,Andy 知道现场物资已经充足,便带著店内的香港工读生自绘手举牌,在中山南路站了一整晚。牌上画有代表台湾的青鸟和代表香港的紫荆花,写有台语罗马字写成的“Hiong-káng-lâng thīn Tâi-uân(香港人挺台湾)#青岛行动”。
不少台湾人停下来问 Andy 来台湾几年了,并分享自己去香港旅行的经验,也有不少人点头致意,说谢谢香港人来支援这次运动。他也遇到几名民众党的支持者“小草”,叫他香港人不要干涉台湾内政,他也泰然处之,尝试说明自己的立场,直到对方默默离开。
“其实也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就是以香港人的名义,要给台湾民众知道,我们香港人还在,没有好像新闻所说的,香港人很难留下来就跑掉。”他说,“我们没有跑,我们一直都在,我们是支持台湾的。所以台湾有什么事,我们会走出来。”
作为抗争符号的“香港”与“台湾香港化”
在运动现场和网路讨论中,不只一次出现了“国会香港化”的说法,人们会以“台湾不要变香港”来动员更多人上街声援。在台港人对此有复杂的感受。
关于本次争点之一“藐视国会”,“台港守护民主关注组”的声明之中,提到《权力及特别条例》的第17条“藐视罪”和第19条“干预立法会人员罪”;但他们认为,这项制度设计原旨在保护议员履行职责时免受干扰,往后却成为打压民主派议员的工具,例如2020年11月的八名香港民主派人士,因在立法会内务委员会抗议而因上述罪行被拘捕。因此,他们认为这次修法更须格外戒备。
尽管台港的国会运作、抗争经验与动员情绪可以某程度上共鸣,但两边的处境毕竟很不相同,阿伟觉得不能简单类比。这次的法案表决被指违反程序正义、黑箱作业,家卫、阿伟、Shawn、Bonnie、阿伟和小真都联想了在香港立法会的“拉布”(Filibuster)传统。然而,阿伟觉得该去探讨的是大家心里期待的程序正义是如何,以及这样的程序是否适合台湾。
作为曾经的香港“冲组”,家卫也注意到这次运动中,许多台湾人在现场举著“不要冲”的标语,但以他的香港经验来说,6月的和平集会是有用的,但到了运动后期,人数再增加也无法带来改变,于是才从和平示威转变为更激烈的抗争手段。他说,他明白香港和台湾很不同,未必是鼓励要升级武力,但他很担忧这些集结,是不是真能撼动更高的权力。
24日晚,小真走经中山南路与忠孝东路的交叉口上,看到“扩权拚三读,港股变台股”标语,停下来拍照。小真明白,标语是在“延续‘今日香港,明日台湾’动员对中国统治的恐惧感”。
“如果台湾的民主制度被蚕食的话,那香港未来确实可能是会重现在台湾。”她说,“但也觉得蛮心酸的,香港好像成为了一个死亡案例。看到这种标语的时候,也会觉得有一点唏嘘啦,有一点情绪。”
不过,她觉得如果在运动中出现关于香港的讨论,可以让更多人关注香港,也是好的。“希望能让更多人关注在台港人的处境,或是关注香港目前发生的事情,而不只是关注香港现在股票很差。”
小真曾遇过网路上不友善的言论,是在立法委员林静仪反对放宽港澳居留资格的时候。即使如此,“我们还是尽量参与公民社会的活动吧,就是用我们的行动来证明,在台港人是跟大家走在一起。”她说,“我觉得还是沟通跟接触,建立信任,那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阿林则参与了大学社团的讨论,共同写作声明稿,列出“学生战车”发言的原则性规范,张贴在车身。规范最后一点写著:“(来自香港人的心声)不要再消费香港。”
他觉得“台湾香港化”的说法似乎把香港锁成了一个负面、受害者的形象。“香港人所追求民主的失落,我们很清楚。”他在主台发言时说,“但是,当我们想起香港的时候,不应该只是现在黑暗的事实,而是记得香港有一群为了自己发声,争取自己未来的公民。”
“每一个以台湾为家的人”
阿林希望这样理解作为抗争符号的“香港”:“我们是以人民的身份来保护自己的民主,香港人,台湾人,一起走民主的路。”
这不仅是因为在台港人要声援台湾,也是因为台湾作为港人的移居目的地和新的家园,当地法案与政策的变化会实实在在地影响到在台港人的权益。
小真就觉得,这次的法案直接与在台港人息息相关,例如“调查权”:会不会用来取得流亡港人专案的名单,甚至骚扰、威胁他们的人身安全?“我觉得这个恐惧是存在的,背后是一个很庞大的中国的跨境镇压。这个不安全感是存在的,所以我们是很想反抗他们的。”
阿林与伙伴也盘点出在台港人可能受到影响的面向,包括:援助香港的NGO 与握有涉及政治敏感港人资料的陆委会,万一被国会恶意调查,若要维持机密,是否就有涉及藐视国会和反质询的风险呢?
阿伟正在从事独立事业,也认为这次修法对他有切身影响。阿伟说,若是国会调查他所参与的组织,自然也可能取得他想要保密的资料。关于藐视国会罪的刑事罚锾,他说:“我马上先要打多几份工,存钱缴那个罚款。因为我真的不知道那个线在哪里。”
“其实我觉得是影响每一个在台湾生活的人,影响每一个以台湾为家的人。”他说。
以台湾为家的还有Shawn。移民到台湾后,他对新身份有了认同。“我也知道台湾现在的民主是经过很多的牺牲。那我现在是台湾人啊。”所以他当然要保护台湾这个地方。
“我们同时要保护自己,还有台湾这个社会。”阿林说。“我们现在搬来台湾,可不可以用‘台湾的一份子’来为这件事发声?很多香港人光是来到这里就投注很多心力与时间,这种付出不要被白费。”
街头运动告一段落,阿伟对这次运动的后续发展感到担忧,“说实在话,人是很容易被习惯的,你可以每个礼拜,‘我在嘉义我也要上来’、‘我在屏东我也要上来’吗?还有人会说,我们一年后罢免他就好啦,行政院也可以不签三读,到最后也有总统(不宣示法律生效)。”
“如果你每一下、每一下都觉得,我们还有保护线、我们还有保险线,我们还有这条、这条、这条、这条。但当他越过我们的底线,一开始的时候,大家想想举手投票是多少年前的事情,然后我们还以为我们自己还有很多保险线,其实是不是有点太乐观?如果真的通过这些法案,中间还没到被罢免之前,有些人被抓、有些人被提告,那他们不是很无辜吗?”
5月28日,争议法条三读通过后,家卫说这样的结果是意料之中,但还是会感到失望。“民间能不能继续在这个事情上面去深耕,下一次议题能够回扣到这一次运动的余温,就是今天在台上的组织者,以及关心社会的台湾人接下来的工作。”
尾声
争议法条尘埃落定,这波抗争看似暂歇,不再动员大规模的集结。主办单位、讲者及台湾的社运工作者们呼吁人们回头做组织,到社区之中与人沟通,继续关注区域立委在国会的表现,以及未来争议法案可能在体制内做的倡议步骤。
家卫整理出在3天的集会上做摄影志工拍摄的照片,交给集会的台湾组织者,自己则要回到校园,赶毕业论文,为毕业后的签证烦恼。
现实的居留困境,仍是在台港人生活里最主要的不稳定因素之一。对于毕业后找工作的事,他有点迷惘,毕竟没有入籍,在台湾做许多事情都很困难。
而台港社会运动之间的连结与共鸣,也决定了港人若怀抱社运关怀,似乎便没有岁月静好的选项。“很多香港人可能是在香港争取(民主)的经验里面失落。”阿林说,“现在搬到台湾以后,也想为台湾的民主付出。”
几次高密度动员后,阿林得先回去准备期末考,未来可能举办运动创伤读书会,邀请台湾同学参加;家卫回去写论文,也仍和台湾的运动者探讨著过往占领运动的经验;阿伟在这波抗争后马上就出差工作,社群上仍持续追踪著这波运动对于香港符号的诠释;小真在网路上转发六四晚会的活动消息,她希望在台港人还能与本地的运动者有更多讨论。
5月28日,一群香港人把他们这几天自发办理的讨论会内容,印成中英文的纸张,在集会现场贴成一面墙。纸张上包含法案争议、各国相似法案的内容和影响等等尽可能多向度的资讯,最底下印著“香港人和台湾人站在一起”。许多人经过都停留了许久,阅读并讨论。
6月很快到来,六四纪念日与反修例运动开启的纪念日陆续将至,关注香港人权的资讯平台里,民间团体正在收集“呼吁港府应立即撤回对人权律师邹幸彤等七人之追诉”声明的团体连署名单。
在台湾,太阳花运动十周年才刚引起讨论,运动者和民间团体便也思考著,雨伞运动同样将迎来十周年,是否该做些什么?今年,也和过去4年一样,有在台港人发起的集会,有每年例行的集会游行将举办,也可能还有因应时事的抗争出现,这也意味著许多在台港人,可能更快迎来下一次的街头相遇。再下一次是什么时候?下一次站出来,能够决定自己的命运吗?下一步,还是未知。
(文中受访者皆为化名。)
不久前才提到「…一個與當權者同行的群眾運動…」,這幾天賴清德提到,在釋憲結果有爭議時「青鳥飛出來」,頗有仿效川普國會山莊事件的「號召」作為…
繼續看下去,他會怎麼演這齣「用民主反民主」的戲。
@weber 謝謝閣下留意到在下的貼文。至於閣下的質疑…首先,這是在下對這次群眾抗議的文字與感想,但凡稱其為「民主抗爭」者,自覺有必要提醒其與當權者沆瀣一氣的矛盾與虛矯。
或許被當權者矇騙而不自知者在所多有,讓在下不得不重複提醒。諄諄貼文出自本人,即使聽者藐藐但求無愧身為知識分子之心。
嗯。。。。😇💜
🥰 人生在世 天給我們一個使命
可能 各自追求 不一 人生軌跡也不同
🥛🥛🥤❤ 無須介懷
凡走過 必留下痕跡
💞💜🧡💟💨
勇敢向前 pursue your dream
One-day 我們都會明白
宇宙之大 非我們能
想像
各自在自己天空 發放 異彩🌏🌟
@cilan 你同樣留言至少留第四篇了,會不會洗的太離譜?
唔想把邏輯差同智商掛鉤…但是有講A所以B, 就算認為A是正確的,就會自動接受B也是嗎?個人認為舊一代「香港人」都好清楚自己想要生活:賺錢,用錢材來保障自己生活上的自由。所謂的思想/主義都是用來「吹」的,只有自己身邊的利益才穩陣;對那些太理想化,進取的運動都避之則吉,因為生活經驗告訴他們所謂爭取「XX」的運動,都只是推動者包裝出來為他們自己的目的來利用其他人,而且不要天真以為其他人都是聖人…不過90年代以後出生的人,大部份都沒有經歷過慘痛嘅教訓,而且沒有從歷史吸取到經驗…我對於他們只有尊重,但希望他們試錯想不要拉我下水,謝謝。
與權力結合的群眾運動也配稱民主?!
掌握執政權力者還在搞群眾運動的,擺明了就是反民主的政治操作。
要判斷一個群眾運動是否符合爭民主自由的最簡單條件,就是它是否與執政者對立。台灣紅衫軍是、大陸六四是、香港雨傘運動是、法國黃背心是…而紅衛兵不是、美國國會山莊運動不是…
這次就算再多的群眾聚集,也絕不會是民主運動,它就是向執政權力靠攏的政治操作。賴清德倒也老實,用感謝的方式,明示了掌權者在背後的操控。他以掌權者的身分不避嫌的鼓勵著:「謝謝」。
繼續看吧,一個掌權者會如何感謝支持他的群眾運動…
Also, when citing “research”, plz remember to attach a link or citation for reference. You are right, we are almost too different as regards of the education that we had privilege to be immersed in.
@EvW Hello? Take a look at my comment before copying and pasting a great deal of irrelevaant stuff… I am talking about an underaged tenager and you are questioning about my faith in participatory democracy? Btw I reside one of the most liberal states in the world and apparently I am well-educated and well-trained to raise doubts sensibly in lieu of whining about irrelevant matters. Lol!
有研究数据表明,全球的民间抗议活动的实际政治效果在新世纪中减弱,原因有多种,但其中一个问题包括全球各政府代表的国家力量(不论政治体制)都在增强。With that being said, 街头抗议是民主体制中的公民权利以及在体制内立法渠道不畅通、失效的情况下必要的补充性政治参与途径,而参与政治是民主社会公民的【义务】。所以评论中如复读机一般说了多年的“幼稚、还相信这些”的人,I understand you are from a different system with different political education but cynicism never helps either. Look where you are. Over.
香港反送中運動中,有一句話是我到現在都還沒有忘記的,就是—『兄弟爬山,各自努力』—將此句返送給@Dorado。
@anonymous3:國民黨立委廖偉翔的說帖裡是這樣寫的:『……立法委員如果擅自亂要求,也會喪失民意基礎,完全不可能隨意擴權。』
也就是說,在當前國民黨進行國會「改革」的訴求裡,『民意基礎』就是阻擋立委擴權、濫權的防線。
你卻說『行政机关用意识形态质疑民选的立法委员的正当性,并寻求对他们进行DQ。』,那就是挪用香港DQ立法會議員的概念,將台灣的民意監督污名化;而國民黨以民意作為國會自我約束的標準就已經極為不負責任,倘若把@anonymous3你視為「國民黨支持者」,那麼組合起來就會發現:
中國國民黨一邊以『民意監督』作為擴權的制衡基礎,一邊又反手攻擊『民意監督』的正當性。
順便提醒你,@anonymous3,過去民進黨推動法案是把國會議員的罷免門檻設的較高,不然依照這次所謂「國會改革」推動者、民眾黨總召黃國昌過去的標準,連他自己好幾年前就被罷免了,位子隨時都不保。
另外,@anonymous3你在之前的『民進黨…消滅國民黨…不對抗中國共產黨』…那篇留言,前段我還能看懂你想表達的意思,但後段完全無法解讀。我還請國民黨支持者協助,他也無法理解你想表達的意思。你的資訊來源是否已經嚴重偏離台灣人所能理解的常識?
没错,台湾正在香港化,它体现在行政机关用意识形态质疑民选的立法委员的正当性,并寻求对他们进行DQ。
@xdaifu 「過去8年民進黨做了什麼」都放在院會網站上你可以自己去看,別像個粉紅一樣只會打模糊不說清楚。
难道你们就不好奇过去8年民进党暗搓搓干了什么事情吗?还是要等70年后,再搞一次转型正义才能被揭露?
唉沒救了。16歲的時候都不懂什麼。上college了還這麼幼稚- –
希望所有留台香港人參加黑熊學院舉辦的課程。
香港人熱愛抗爭:是信仰,是自由,是宿命,也是詛咒。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留在香港,與香港人一起承受苦難的一班人。而不是一走了之的那幫!萬德拉受南非人敬仰是因爲他沒有拋棄同胞。不選擇在外面買慘!跑,不重要!但請不要再打著什麼離散的港人的旗幟!
所有惡果都只是由留在香港的香港人承受,不管是經濟的或是政治的。所以何為之留在最安全的地方?如果只懂這樣子講,只是一句蒼白無力的呻吟!
「如果台灣的民主制度被蠶食的話,那香港未來確實可能是會重現在台灣。」
主語是不是反了?
支持绿色是一种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敌友逻辑,支持绿色当然要支持绿色的民主propaganda。但这个和民主逻辑相反。支持绿色是支持执政党一家独大,反而像现在的香港。要40%绿共做主,代表剩下60%,算是民主吗?
@Dorado 如果你只是選擇最輕鬆的方式,待在安全的地方罵個聲,那還請少幾句。
何其偉大!一走了之後,留下大量的港人承受苦難。何其偉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