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在新冷战局势成形、台海局势日益紧张的此刻,端传媒推出“新冷战下的两岸关系”系列专题,回顾两岸停火四十年来的重要政治、经济与文化事件。上周刊出 ECFA(《海峡两岸经济合作架构协议》) 十周年深度追踪报导,今日刊出的是四对“两岸婚姻 / 家庭”故事。后续将有陆生十年、两岸官方交流等报导,回顾这四十年来“和平的假期”中,两岸之间的接触、交流、冲突甚或两相冷对的旅程。
1992 年 5 月,在福建省泉州市围头村,洪双飞与陈应超举行了一场不太寻常的婚礼。
在婚礼之前,洪双飞不像其他人家结婚时,收到一面倒的祝福。村民们带着疑惑的口吻询问她的父亲洪建财,怎么敢把女儿嫁到“那里”;不光是村民,洪双飞的母亲也反对这门婚事,她说,这门亲事在未来会很麻烦。
作为父亲的洪建财,选择不太理会这些质疑、全力支持女儿的婚事。但他也承认,自己当初见到“台湾人”陈应超来提亲时,心中满是惊讶。毕竟,这在围头村可是绝无仅有的事。再说了,洪健财 16 岁的时候,曾参与八二三炮战,当时的共军炮口连年对准陈应超的家乡金门炮击,誓言解放台湾。当年担任民兵营营长的洪建财从没预料到,自己的二女儿竟会在未来嫁给“敌人”。
“万一两岸再交火的话,女儿被困在那边回不来了怎么办?”双方谈亲事的过程,洪健财不免也闪过这个念头。
“我就想,一只海鸟分分钟就可以从这里飞到那里,但为什么我还要周转两天才能抵达?”
围头村与金门的直线距离仅 5.2 海哩,是台湾与大陆之间距离最近的两个点。由于距离相近,在两岸开放民间交流后,不时就会有金门人到围头村谈生意。而洪双飞的家里正好是“对台小额贸易所”(注:台湾居民在大陆沿海指定口岸依照有关规定进行的货物交易的地方),才与陈应超认识、相恋,没多久,陈应超就前往洪家提亲。
围头村民与洪家母亲的担忧,不无道理。此时台湾开放大陆探亲不到五年,两岸之间充满谜团与未知。而且,两岸之间不像现在有直航与小三通,洪双飞出嫁当天,为了要去婆家,得先从福建飞香港、再从香港飞到台湾本岛、接着再从本岛飞到金门县,才抵达婆家。
“我就想,一只海鸟分分钟就可以从这里飞到那里,但为什么我还要周转两天才能抵达?”洪双飞说。
即便感受到村民疑惑的眼光,但洪双飞依然不后悔, 此前她在媒体上说 ,“有些累,但想想也很开心,大家都把我看作围头村的明星人物,谁让我是第一个敢嫁到台湾的围头新娘呢?”
久别重逢:老夫少妻,自由恋爱
1990 年代初始,像洪双飞与陈应超这种“自由恋爱”的婚姻故事,其实是相对稀少的,多数的两岸婚姻,没有这样浪漫的色彩。2013年,台湾内政部户政司的资料显示,在 2011 年之前,台湾的陆配人数约有 2.7 万人,大部分陸配结婚对象是老年荣民,比例高达 67 %,这数字比洪双飞“围头新娘”的恋爱故事,更能真实地反映当时的两岸婚姻状况。
1949 年后,两岸处于军事紧张状态,三年后,台湾政府颁布《戡乱时期军人婚姻条例》,俗称“禁婚令”,限制部分军人不得结婚,别说与大陆女孩来往、连跟台湾女子都不能成婚,七年后,则因现实需求放宽限制。不过,多年来很多军人受限于生活圈与文化差异,到老年依旧是孤家寡人。
直到 1987 年两岸开放探亲,才给了老兵们成家的机会。根据研究,当年嫁给老兵的陆配,许多是农村女子、下岗工人(注:中国实施改革开放之后,对国营企业进行体制改革,其中包含推动国企人事精简,造成 1990 年代一大批退下国企工作岗位的工人失业,简称“下岗工人”)或有离婚经验的女性,她们处于社经地位的弱势,意图改善经济状况。以老兵为主的两岸婚姻,于焉以“老夫少妻”居多。
从早期的新闻资料,确实能发现一些大陆女性会把嫁给台湾人视为提升经济资本的机会:“人家说台湾那边比较好,就去了”、“去台湾以前,在公共汽车上当售票员,一个月工资只有七百元左右,嫁过去后,做钟点工一个月会赚三万多(新台币) ,换算人民币大概七千。”
不过,怀抱这些梦想嫁来台湾的大陆女性,生活并没有这么顺利。2001 年以前,受《两岸人民关系条例》的限制,陆配无法在台合法工作,为了生计,只能非法打工。有些不肖业者以“假结婚”名义把大陆女性带来台湾,从事非法工作,使得台湾社会对“大陆新娘”产生负面意涵。这种由婚姻仲介主导的情况持续多年,在福建沿海地区特别明显。
不过,随着 90 年代,大批台商西进大陆多年后,情况逐渐改变。
1987 年,台湾政府除了开放探亲,也解除外汇管制,允许台湾企业对外投资。这一年,台湾社会历经解严,人均 GDP (人均国民生产总值)首次达到一万美元,整个社会流传着“台湾钱淹脚目”(注:闽南语,形容地上钱很多)的说法。与此同时,高举改革开放大旗的中国大陆,则张开双手拥抱着来大陆投资的台资、港资。
往后几年,“台商西进”成了一个两岸交流的时代标签。
初代台商与“二奶”现象
伴随台企抵达大陆的,还有大批拥有专业技能的台干,这些人以男性为主,在大陆生活期间,他们认识当地的女性,进而交往,使得婚姻市场逐渐摆脱婚姻仲介,迈向常态化。不过,也因为部分台商在大陆找第三者的事件频传,使得早年的大陆新娘,也不时会与包二奶、婚外情等词汇扣连。
台商总爱“包二奶”的负面形象,差一点就影响惠嘉楠与石潇阳的婚事。
“小心当人家的小三。”
惠嘉楠第一次见到石潇阳,是在 2000 年的春天。虽说是谈公事,但惠嘉楠心底也是充满好奇心,毕竟石潇阳是她第一个认识的台湾人。过去她对台湾的认识仅由零碎片段组成,譬如教科书里“宝岛台湾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等,尽管在这一年,台湾的流行文化开始进入大陆市场,但惠嘉楠对此还是了解有限。
大学修习新闻的惠嘉楠,因说着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毕业后开始从事广播工作。至于石潇阳则是他当时节目的来宾,一个在大陆经商的台干。两人很快就陷入热恋,虽偶有摩擦,却因兴趣相投,交往不到两年就论及婚嫁。
不过,当时台湾人在大陆娶妻,还是受到“台商包二奶”的负面新闻影响。“不要被骗了”、“小心当人家的小三。”惠嘉楠不时会收到来自亲友的告诫。为了消除周边亲友疑虑,石潇阳特地请台湾的父母来大陆一趟,当时,两岸间仍然没有直航,这舟车劳顿纯粹为了证明自己在台湾没有婚姻关系。“验明正身”之后,两人顺利结婚,并于 2003 年生下儿子石宇航。
一开始,惠嘉楠和石潇阳因为在大陆有工作的关系,没打算搬回台湾。但却发现儿子患有儿童性癫痫,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搬到台湾长居。在此之前,惠嘉楠没来过台湾几次。一住就是十几年。
而当第一代“台干”石潇阳终于证明自己未婚,成功与惠嘉楠结婚,并生下石宇航,组成三人小家庭的那一年, 1980 年生的湖北女孩许佩琪,在即时通讯软体 QQ 上遇见台湾男孩张楷翔。
“这段恋情就跟台湾偶像剧一样浪漫、美好。”
80后的恋爱:温柔的台湾腔
“他是我第一个认识的台湾男生,”许佩琪回忆,两人一认识,她就被张楷翔一口温柔的“台湾腔”吸引住了。
许佩琪就读大学期间,恰好遇上中国互联网产业崛起的时代。1997 年,许佩琪刚上大学时,中国的上网用户数只有 62 万,但接下来的几年,却以倍数高速成长。如今,有不少中国科技巨头,都在当时成立,像是阿里巴巴、腾讯等。在这荣景之下,许佩琪一毕业就赶上了好时光,从湖北搬到深圳,在科技公司工作。
工作不过几年,她心底就画好未来的蓝图:努力工作、存钱买房、结婚生子。闲暇时,许佩琪与许多同年纪的大陆女孩一样,看了不少台湾偶像剧,“整个大陆应该都对台湾印象很好,毕竟很多厉害的音乐和偶像剧。”
虽然许佩琪在当时不能预知,但如今回看,她与张楷翔相遇的 2003 年,正是两岸一步步走向黄金交叉的关键时刻。
自 2000 年开始,不只互联网产业,整个中国大陆都进入高速发展期。2008 年,北京成功举办奥运会;2010 年,中国超越日本,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但此时的台湾,正自 1980 年代的“经济奇迹”中离开,进入成长速度趋缓的艰难转型期。
这些两岸经济与社会实力的变化,让台湾社会对“两岸婚姻”的看法出现转变。尤其是几对名人的婚姻,使得社会对两岸婚姻的观感,由早年“大陆新娘”负面叙事转成“自由恋爱”正面叙事,比如说,2010 年的大S与汪小菲;2014年的赵又廷与高圆圆;2016 年的陈妍希与陈晓,以及吴奇隆与刘诗诗。
许佩琪与张楷翔的关系,同样也充满了自由恋爱的浪漫氛围。然而,张楷翔与石潇阳不同,他并非长驻大陆的台商,只是偶尔到当地出差。因此,两人一交往就是异地恋,张楷翔一个月飞一次深圳,只为跟许佩琪见面。许佩琪被张楷翔的深情打动。交往不到一年,张楷翔就向许佩琪求婚。
回忆起求婚往事,许佩琪说,当时觉得“这段恋情就跟台湾偶像剧一样浪漫、美好。”
1991 年出生于上海的王雄,也对台湾有过这样的偶像剧印象。他说,过往自己对台湾理解不多,“记得古老的节目《宝岛台湾》、还有《流星花园》。”
当然,《流星花园》在 2001 年首次播出时,王雄只有十岁大。当他懵懂地看着荧幕上大S与言承旭上演着戏剧化十足、刻骨铭心的恋情时,并没有想过,自己长大后会与台湾女孩李语晴交往、结婚。
流星花园不再:台北只是“小城”
王雄和李语晴是大学同班同学,他对她第一印象是:“这人感觉很多课都不用上。”
90 后的李语晴,虽然与石潇阳同样是“与大陆人恋爱结婚的台湾人”,却已经必须叫石潇阳一声“叔叔”或“伯伯”。李语晴的父亲是赴陆台商,大约在 2000 年来到上海。她就是外界所称“台商二代”。
为了不要分隔两地,李父决定把妻小一起接到上海生活,年仅 11 岁的李语晴,小学都还没毕业,就跟着家人搬到上海居住。
有别于许多台商让子女就读台商学校,李父早已预期会在上海久待,希望李语晴能更“接地气”,因此让她就读本地学校。为了衔接课程,李语晴一来到上海就降了两级,“一开始,我连拼音(注:台湾学习注音系统、大陆学习拼音)都看不懂。”
李语晴回忆,刚到上海时,班上有很多同学会围在她身边转、对她与台湾充满好奇。在成长过程中,李语晴也会清楚意识到,无论在上海生活多久,自己的台湾身份都让她与同学很“不一样的”:“譬如说,高中、大学的时候,我们港澳台的学生不用上体育课、政治课、军训课。”这是王雄之所以觉得李语晴“很多课都不用上”的原因。
不过,在上海生活久了,李语晴早已融入当地。若非主动提起自己是台湾人,她的口音已与当地人无异,也早已习惯使用简体字书写,而非繁体字。因此,她与王雄在大学毕业后重逢相恋时,压根没感受到两人有文化差异,直到要结婚的时候,两人才感受到,原来两岸之间的距离,还是如此地遥远。
由于两岸政府迄今仍“互不承认对方主权”,因此,根据现行规定,两人想要在两地都成为合法夫妻,必须先在中国大陆结婚,拿到了中国政府核发的结婚证,再前往台湾海基会验证。
验证完毕之后,再回台湾向移民署申请“跨国团聚”,移民署会发给陆配一张“单次许可”。这是一张为期一个月的签证,拿着这张签证,才能办理结婚相关事宜,若以旅游、就学等其他名义申请的签证,无法办理结婚相关手续。
接下来,双方就再拿着这张单次许可证,一同自台湾离境、飞往中国大陆、再一同入境台湾,迎来“机场面谈”的环节。
所谓的机场面谈,意指两岸婚姻的伴侣双方必须一同入境台湾,在台湾机场与移民署官员面谈。面谈过后,移民署若判断双方并无假结婚之嫌,便会当场加开一张为期六个月的签证,双方直到此时才能合法以“办理婚姻手续”名义入境,正式开始办理结婚居留等相关事宜。
程序进行至此,仍未必保证陆籍配偶便可以顺利取得居留资格。假设在“机场面谈”这关便没有通过,将会有两种情形:其一,是为期一个月的“单次许可”仍然有效,陆借伴侣仍可在台湾停留一个月,但不能着手办理居留证,之后仍须返回大陆,重跑一次程序;其二,通常是被认定“假结婚”嫌疑重大者,将直接被原机遣返。必须再等待三个月,重头跑起以上程序。
2017年,台湾监察院曾经就此进行调查,质疑移民署对陆配采取如此严格的面谈制度,或有损“家庭团聚权”,有侵害人权之疑虑。
说到底,这些大时代里的小家庭团聚的权利,还是难逃两岸关系起落远近的阴影。
层层关卡为哪桩?两岸关系牵动婚恋关系
2020 年 6 月,台湾移民署的统计数据显示,自 1987 年台湾政府开放探亲以来,至今历时 33 年,共有约 35 万对两岸婚姻,平均一年一万对。单就总数而言,这算不上多,但若看历年趋势会发现,自从 1992 年开放陆籍配偶来台,整体数字缓步爬升,2003 年达到高峰,一直到 2004 年移民署为防止“假结婚”而颁布“面谈政策”,隔年人数减半。
此后,随着两岸局势变化,每年增加人数不停减少。2017 年,蔡英文政府上任一年,习近平发表“一国两制”谈话,两岸婚姻数量降到最低点,单年增加仅 2456 对,隔年才又逐渐爬升。
根据陆委会资料显示,1993 年至 2019 年期间,陆配来台办法修过多次,大致可分成四个阶段,最初的十年间,受到“防谍”等敌对意识的影响,陆配来台“探亲”一年最多仅能待半年,但随着通婚人数越来越多,居留资格也逐步放宽,并且让陆配享用更多应有的权利,譬如全民健保或工作权等。
尽管近年,规范不如以往严苛,但中国政府对两岸问题的态度日趋强硬,使得两岸敌对氛围越来越浓,间接影响到台湾社会对两岸婚姻的看法。
在台湾,谈及“外籍配偶”或“新住民”,一般是指涉陆港澳之外的配偶。受限于两岸特殊政治情势,“陆配”既不属于“外籍配偶”也不算是“本地配偶”,按照台湾现行《宪法》架构来说,其实处于相当模糊空间。某种程度而言,台湾社会对于国家认同的摸索与焦虑,便反映在这些管控的矛盾当中:陆配究竟是台湾的“什么人”?
反过来说,大陆政府则将两岸婚姻视为统战利器,也影响了双方社会看待彼此的眼光。 2012 年,当时的中国民政部副部长窦玉沛接受媒体采访时,就曾说道:“每一位两岸配偶亲人都是两岸民间交流的坚定推动者,是对『两岸一家亲』最准确、最生动的注解。”
“围头新娘”洪双飞,也没有想到,自己在 90 年代恋爱成婚的决定,会成为官方的宣传样板。一直到 2018年,《人民日报》报导这则婚事时,以“两岸本是一家人,吾心安处是故乡。”作为开场,他们的故事成了政府宣传“两岸一家亲”的范本故事。
在围头村里,有面墙上就写着“海峡第一村”。多年来,不少两岸交流活动会在围头村举行。过去三十几年间,洪双飞也持续接受当地媒体的采访,年复一年讲述“从冤家变亲家”的故事。
时光流逝,有人从冤家变亲家,自然也有人从亲家变冤家。如偶像剧般浪漫成婚的许佩琪与张楷翔,就未能一同梦幻到老。
“如果现在别人问我是哪里人,我会说自己是台湾人,也是大陆人。”
偶像剧的许诺与失落
2009 年,许佩琪跟着张楷翔搬来台湾居住。很快的,她对婚姻的幻想,开始破灭,“没想到结婚之后,我们俩的差异才开始出现,不管是金钱观、两边家庭、生活方式等等。”
在深圳,许佩琪以工作为生活重心,但在台湾,变成以先生、家庭为主。这种落差让她非常不适应,“我是个需要工作成就感的人。”此外,因为张楷翔花了太多钱在线上游戏、甚至发生外遇,争执不断。多年之后,两人越走越远,最终没有生子,走向离婚一途。
尽管许佩琪从不后悔来到台湾,但在言谈中,她不免会透露出遗憾:遗憾在中国经济高速成长期间离开中国。她想知道,如果当初没来台湾,是不是有个不同的人生?最近,她说一些在大陆的工作机会又找上了她,她说自己还在评估,一方面很心动可以回到大市场,另一方面又舍不得台湾。
“如果现在别人问我是哪里人”,许佩琪说,“我会说自己是台湾人,也是大陆人。”
在台湾待了十几年,许佩琪已经拿到台湾身分证。今年一月的总统大选,是许佩琪第一次投票。她走进投开票所,投下此生的第一张选票。
尽管在采访期间,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起自己“首次投票”的经验,但投票当天,她还是在微信朋友圈发下这值得纪念的一刻,写下自己对民主社会的看法:“尽公民义务,排队投票中,第十五届总统大选”“今天会很精采。”
两岸歧路四十年,个中体制差异,究竟孰优孰劣,每个人都有一套自己的看法。这些跨海峡成婚的伴侣,比一般人更有机会、也被迫与这些“差异”直面相对。
“虽然在上海念幼儿园,可能难免会接收到一些爱国歌曲、思想,这种就随他吧。我觉得,这个还是可以通过家庭教育来处理。”
王雄就说,婚前他跟李语晴来台湾旅游过几次,事后心得则是,东西是很好吃没错,但台北市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对于两地未来发展,王雄也更看好大陆一点,这样的判断,展现在他对小孩的学校选择上。
“短期内,小孩的前十年生活应该都是在大陆,落户大陆是更方便的。我不否认台湾的基础教育和大学教育比大陆好,但目前大陆的基础建设做得比台湾好,长远来看,大陆的整体状况只会越来越好的。肉眼可见的情况,就是台湾未来会跟不上大陆。”王雄说。
当王雄说着这些愿景时,一旁的李语静淡淡地回了句:“我跟他意见持相反,我想要我的孩子是台湾籍。”王雄打断她,问了句:“是还抱着家国情怀吗?”
李语静坦言,自己陷入矛盾。情感上她希望小孩能当“台湾人”,但只要想到回台生子,得先解决自己因太早就移居大陆,没有健保的问题,另外她在台湾没有亲友协助照顾。更重要的是,她的工作都在大陆。这些排山倒海的现实,让她无法辩驳王雄的想法。
身处在上海另一端的程飞飞与蓝天齐,就幸运地没有出现这样的争执,他们刚出生的小孩,已经选了台湾籍。同样出生在1990年代的 30 岁台湾青年蓝天齐,是解严后出生的“自由一代”,与不少同龄人相同,他们关心公共议题,对台湾的本土意识浓厚。
蓝天齐来到上海时,已经是 2017 年,中国走过了“老台商”时代、经历过互联网起飞与北京奥运的洗礼,早已晋身世界强国之列。蓝天齐会到上海工作,出自于相当务实的理由:因为这里市场大、机会大。起初,他的想法非常简单,先在上海工作几年累积经验,再去美国进修,接着在美国或其他国家找工作,累积经济资本。
但蓝天齐的所有计划,都在遇到程飞飞之后,有了大转弯。
1987 年出生的程飞飞,是上海本地人。与王雄相比,程飞飞对台湾的了解比偶像剧更多一些。在认识蓝天齐之前,程飞飞早已去台湾“自由行”旅游好几次,也交上了台湾朋友。
“我非常喜欢台湾”,程飞飞说,“我其实觉得台北跟上海很像,是一种城市氛围。我知道 90 年代后台湾的流行文化很强盛,但我并没有很追星,所以并不是通过这种方式了解台湾。”
这份认识,缩短了她与蓝天齐相恋的距离。蓝天齐回忆,第一次与程飞飞说话时,立刻就察觉她是“台湾友善人士”,两人越聊越多,很快就开始交往、结婚。结婚之后,两人对于孩子未来的安排,也相当“台湾友善”:“我们的共识很简单,就是『逃离上海』。”
比如说,“上海明明有很好的妇产科医院,为什么我还是会回到台北?首先我觉得台湾的医疗、服务都比较好,所以当我朋友问我为什么要到台湾生,我会回『如果我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不能?』”程飞飞说。
不过,碍于两人还在上海工作的现实问题,短期内无法搬离上海。蓝天齐表示,目前他们的规划是给自己五、六年调整期,之后再搬回台湾。至于小孩,先在上海念幼儿园。
“我是觉得正式教育以前,家庭教育还是更重要的,虽然在上海念幼儿园,可能难免会接收到一些爱国歌曲、思想,这种就随他吧。我觉得,这个还是可以通过家庭教育来处理。”蓝天齐说。
但是,随着两岸情势由开放交流走向敌对紧张,新生的孩子“该爱哪一国”,已越来越容不得每个小家庭自己关起门来决定。
时代不容暧昧:你爱哪个国?
在不少两岸家庭当中,还是有不少夫妻倾向留下“双重身份”,意即不改变原生国籍。一方面是两岸政府采行严格的边境管理,另一方面,许多人会以务实角度出发,如果家庭内有不只一个国家的护照,结合两者优势,未来有更多选择权。
拥有“国籍选择权”,乍听是个优势,但在经过疫情后,不少两岸婚姻的当事人则开始意识到:这在未来可能是个大麻烦。
面对棘手的两岸议题与国族认同,程飞飞说,自己从不会以“政治角度”思考这些问题,“我身边有台湾的朋友,所以我对台湾的了解相对多一些,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不完全认为,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还有中国多好多好…,这种自我为中心的想法。我接受到的台湾文化与环境,都给我很好的印象。但我的观察是,如果有人身边完全没有台湾社群的时候,他们就不会注意到台湾议题,也不会在意这些事。”
去年底,蓝天齐与程飞飞回来台湾生子,他俩心底已经笃定让小孩拿台湾籍。不过在最近,蓝天齐对两岸议题与国族认同思考的更多。
他认为,现阶段台湾社会对于中国的敌意,可能会让很多问题变得更为复杂:“比方说,之前陈时中的国籍说。我自己就觉得得这句话有点不公平。像我们是有选择可以在哪边生小孩,所以我们算是比较好。但有些人当下的现实状况就是没办法让他们选择。”
这个问题,对于惠嘉楠来说,更有切肤之痛。因为,她与她的孩子石宇航,就是在陈时中一句“国籍自己选自己负责”的发言下,被硬生生分隔两地长达半年。
“我到底是哪里人?”
来到台湾后,惠嘉楠过着与在大陆截然相反的生活,不是照顾孩子,就是从事志工。对此,她没有太多抱怨,她一直觉得自己很融入台湾社会,即便偶尔会在新闻当中看到两岸议题报导,觉得有些“台湾视角”的报导和她过往认知有所出入,但从没想过这样的政治争议会影响自己的生活、更不觉得“陆配”身份有什么特殊性。
直到今年疫情爆发,16 岁的儿子石宇航春节回武汉老家探亲,因为封城被困在当地。此后更卷入 “武汉包机” 与 “小明事件” 风暴。前者,是因为第一架返台的台商包机上出现确诊案例,引发台湾社会反弹,进而让后续包机延迟返台的事件;后者则是涉及“现阶段仍领取大陆籍(即已经在申请、但尚未正式取得台湾身分证)”的陆配子女是否具备回台资格的议题。
面对相关争议,中央流行疫情指挥中心指挥官陈时中,曾一度表示:“自己选的国籍自己负责”。一句话,让一些台湾民众拍手称是,也同时把两岸家庭推进风暴中心。连串的政治与舆论风波,影响到石宇航的回家之路,为此,惠嘉楠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我是最近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是二等公民。”一连串边境管制措施,让惠嘉楠思考了一个鲜少思考的问题:“我到底是哪里人?”
四对两岸婚姻夫妻,他们在不同时期结婚。有人刚新婚,有人已经离婚,有人跟着丈夫来到台湾住了多年,有人决定留在大陆。他们正处在婚姻的不同阶段,但却一同遇上两岸关系的“寒冬”。
若撇除官方叙事,两岸婚姻确实是民间交流的最好例证。三十多年来两岸婚姻发展,恰如“婚姻”本身的路径——从认识、交往、相恋、步入婚姻,经历误解,吵架——最终或许走向复合,也或许是离婚收场。
不过,一世人流流长,离婚之后复婚的伴侣,亦大有人在。时代的大风大浪中,一对对结成夫妇的恋人,在当中驶着自己的跨海小船,冷暖滋味,只有自己明白。
截至今年七月,惠嘉楠在台湾居住的生活,已经超过住在武汉的时间。如今她已经拥有申请台湾身分证的资格,但她还没去办。经历了这么多风波之后,夫妻俩决定先观察两岸局势后再决定。
“我现在已经有点不知道怎么称呼自己,才不会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别人。这真的是很难的一件事。”惠嘉楠说。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惠嘉楠与石潇阳、许佩琪与张楷翔、李语晴与王雄、程飞飞与蓝天齐皆为化名。)
或許是文章內沒有說明,為何有些人的國籍是不能選擇的(受訪者有提到這點,但未深入解釋),所以才有人說無法抱予同情嗎?
無論如何,謝謝 @liuhuiming 的發言。謝謝。
看到大S离婚的传闻再来读。看了一眼下面的评论,感叹empathy是多么稀缺的美德。
有的时候,真正缺的,或者解决问题的,就是人和人之间一点基本的同理心和信任而已。
這篇文章好噁心,有什麼好洗白的,騎牆派拿兩邊好處這麼久本來就應該做出選擇好吧?我伴侶就是中國人,但他決定成為台灣人,我們從來就沒有想過拿中國半毛的什麼惠台措施,只想要民主跟自由。
不要找一堆藉口騙人說成年人為自己的決定負責有多難了好不好。
我和中國人聊天的時候,發現他們對自由世界有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他們期許只有左派的自由世界,對右派的存在加以否認攻擊。而左派與右派以理性,邏輯,法律,民意等為武器,互相爭論平衡,才是自由世界的本質,活力的來源,自我修正的動力。
關於中國人自證忠誠的問題,從現實層面來看,你無法否認的是,海外的中國人,大部分懷抱“愛國之心”,被各種中共的匪諜組織攏絡了起來。而且中國人的故土情節非常之濃厚,即使非第一代移民,相比其他族群亦易於統戰。那麼對於這些易受收買影響的群體,如何預防他們破壞自由世界?靠價值觀感召?左派否認這個事實,亦迴避了這個問題,你不能甄別,不能質疑,否則就是不自由民主。這不是自由民主,這是宗教。而“所有中國人投入集中營”與“對敵國人進行審查甄別”,中間更是隔了千山萬水。前者無疑是缺乏任何合理依據的,而後者,任何國家都會於戰時如此做。而自由世界的可貴之處,在於整個審查甄別比極權社會更受規制。
問題回到中國人如何自救。答案就是展現忠誠,證明清白。你講日裔美國人進集中營,亦應該記得有日裔幫日本飛行員逃跑,442步兵團徵兵的篩選問卷上,有四分一的日裔不贊成效忠美國不效忠天皇。而美國最終還是因為其卓越表現,給予442大把勳章與嘉獎,亦對日裔所受到的不公進行賠償。
很喜歡端用一對對配偶的生命故事切入的角度
p.s. 「在台灣,談及「外籍配偶」或「新住民」,一般是指涉陸港澳之外的配偶」並沒有啊?新住民就是所有外配包含陸港澳在內的友善通稱…連移民署等公部門的官方文件、文宣都是這麼使用的
感觉这个问题很值得讨论下。引申出来就是中国国籍的人在海外需要自证清白吗?我同事就有问我是不是中国政府可以逼迫每个中国公民当商业间谍或政治间谍,给出的source是一篇分析中国国家安全法的新闻。我看完也只是觉得吃惊,看来这种中国人都是间谍在普通西方国家也有相当市场。
当有多少百分比的时候一个民主政府可以把中国人都当作中国政府的间谍呢?1%,10%,70%,还是99%?那作为一个在中国出生,拥有美国绿卡的人可信度会高一点吗?那中国裔美籍呢?是不是每一个拥有中国汉族血统的都是间谍都拥护极权呢?
这个比例还可以用在类似的例子。有多少德国人是纳粹的时候我们可以把德国人都当作种族主义者。有多少黑人是犯罪记录的时候,我们可以把黑人都当作罪犯。
当我们嫌麻烦的时候,干脆直接一刀切就好了。所以美国会把日裔扔进集中营,台湾到现在的政策都让我觉得中国来的移民都是在一般占便宜且通共。中国前途如何是一条漫长的道路,但是海外中国籍expat的遭遇会非常糟糕了。毕竟是别人的政府,可能就算入籍也不算政治忠诚。
为什么中国人要自证清白呢?因为意识形态不一样?因为我们是敌对国?作为中国人生来就带着原罪,还是见面互相问一句“您也吃狗肉吗?”
我要是偏不自证清白,那集中营见?
@fourplus7 不足言謝,互勉!
本人非常贊成人人平等反對歧視,亦非常贊成左派給予身份掙扎者抱抱送溫暖的舉動,這是其一。其二,在此基礎上,作爲個體如何能行動起來,爲了自己亦為這個族群做些什麽改善處境,是抱抱解決不了的問題。所提建議,是為了解決年輕人心中的“BUT HOW”之問題,細究邏輯,“贊成一”與“贊成一加贊成二”並無衝突,扣扣大愛左膠帽子者可以休矣。
我的太太是中國人,自大學求學時認識並一起生活至今。她的朋友同學多為中國人,亦有多次到家裏玩樂聚會的機會。所以我知道她微信有對應的同學朋友群組。2019年,她的某個朋友高調毀壞了大學裏面的民主宣傳物品,被逮捕。群組裏面的中國人紛紛發話:“找何律師”“我在聯絡統戰部和中聯辦”“香港廢青敢過關就打他們”“XX同鄉會已經派人去差舘了”後來,太太告訴我,那天只有一個人PM她,說不用理這些人。我將這些發言截圖保持至今,引以爲戒。
所以如果有人講,中國人全是匪諜,我是不贊成的,因爲有義人存在。不過,如果有人講,中國人和其他自由世界公民一樣,可以trust and verify,我亦是不贊成的,因爲義人占比是幾百分之一。本地亦有對中國的學生做過調查,相比他們的本地同齡人,意識形態差異甚大。
有句話,何地出世是沒得選的,但是你可以選擇做什麽樣的人。對於那些淺薄之輩,無論你做什麽,他們都會給你貼上同樣的歧視標簽,他們對你的評判毫無價值,又何必傷心。而大部分人,會根據你的行爲來進行評判。假使有兩個人PM我太太,那麽在我心裏面,中國人的credit會多一倍,三個人,即會多兩倍。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但是如果僅滿足於哭訴,那麽義人總是只有一個。
當然,作爲海外華人,中共壓迫下發聲很危險。但是做少少,好過不做。你可以不出席統戰活動,課金支援一下民主運動,給予有疑惑的人普及一下真相,社交媒體發表一下隱晦的評論。縱使你一個人改變不了族群的現狀,至少可做到問心無愧。
我出生上海,童年在香港,在台灣當12年的兵,那麼我是那裡人,曾有人嗆説我是外省人,我囘説你有比我愛台灣做12年兵嗎?康德説國家的定義只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Liuhuiming 谢谢你 真的太谢谢你了。我看到流眼泪。
作为一个真的很爱台湾的中国人来说,在当下的政治环境中,这样的理解和尊重真的太难以听到了,太能安慰人心了。面对现实的身份挣扎真的太痛苦了,每次听到说 我们受到的一切都是活该 是我们纵容的报应之类的话语,都太痛苦了。我相信很多中国的年轻人会更努力的 也祝福港台的朋友们 祝福大家。
國家是什麼東西,我有點糊塗了。國家很重要嗎?有些人不過是享受國家福利,行國家權力,欺世盜名!一些公務員不過是為了維護自身那虛幻的社會地位,把手攔住每一個人民的權利,還時不時地向人民討飯,儘管他們居廟堂之上,但他們的內心還是很卑賤的!齷齪的!
寫得很好,liuhuiming的評論也是
@Liuhuiming 非常認同你。
理解是相對的,對抗極端法西斯不是讓自己變成法西斯,而是讓更多人遠離因情緒而認同法西斯。
異國婚姻本多阻礙與挑戰,更何況是不被承認的兩個敵對國。
如果不是就發生在自己眼皮下,我也願意相信這些人是咎由自取,而非政治暴風下第一波被推倒眾人面前,接受文革式洗禮批鬥。
鄉下吸毒問題多,某次本村吸毒者意識不清縱火後,一位男性陸籍配偶詢問加入夜晚巡守隊無果,原因是隊長說中國人可能是間諜,不知道拿政府經費,義工組成的巡守隊能有什麼情報,很可笑。女兒六年級開學時班上來了一位福州轉學生,跟爸爸與非親生的台灣媽媽搬到台灣,開啟新生活,正是敏感的青春期加上人生地不熟,繼母雖好,但他應該很想念家鄉的母親與同學。除了繁體字不熟悉,與同學相處還可以,安然畢業。疫情開始後,鋪天蓋地的新聞與政治風向,很多事起了變化,從暑輔開始,聽女兒忿忿不平好幾次,學校學長姊經常在他經過時嘲弄他,用「那個中國人」取代名字喚他。親職日時我們打算跟校長談談這件事,盡力幫助他。身為一個台灣人,寫下這些,承認這些,很心痛,會有人嗤之以鼻、咒罵,但我的標準是不對不起別人,不對不起自己。
為了幫助自己回溫,某夜重讀「我比以前更溫和了」那創紀錄的110條評論,尤其xingjianzhang1997的每一條評論,在白紙黑字的畫面裡,我看到委屈不被理解吹起的颶風,也看到一個有勇氣,能自省,願意同理他人的靈魂。最後他留下一條真心誠意的懺悔,我感到惋惜,想告訴他不必如此,23歲在行為思想上能如此不容易,人沒有什麼錯誤是不能修正,我們都可以在人生的長河裡,靠著對真與善的追求,成為可敬的自己。感謝他毫不掩飾的告白,我得以反思。也想告訴後來幾位留言安慰xingjianzhang1997,寫下自己在接觸、溝通後開始能理解與自己不同成長環境的台灣讀者;以及即便承受反送中抗爭長期打壓,仍保持理性,願意理解的香港讀者,尤其Fai,誠懇耐心地與之溝通,我在那110條評論中,看見彼此,看見敞開的心與人的溫度。
以上是想提醒幾位留言者,及在另一篇文章中用不雅用語咒罵又強辯自己無錯的讀者,留言留下的也包括自己的人格,你們在不斷令原本想多看、思考、進而理解的人心寒遠離,而不自知。讓別人看到自己因對現實政治狀態的不滿,合理化對他人痛苦的冷言冷語,人格扭曲,逞口舌之快,沒有誰會贏,獨裁者民粹者都會笑到最後,我們不再有怨天尤人,抱怨華人在海內外都憋屈的權利。戲謔怒罵強辯不能彰顯民主,只有不厭其煩地努力理性溝通,不問身份地堅持維護他人基本人權,唯有互信,人才可能團結,才可能把獨裁者拉下台,保證下一代安穩生活。愛用大愛左膠給別人戴帽子的某位請自重。
可能要有一些相關經驗,才能和這篇文章產生共鳴。個人讀來心有戚戚焉,以小見大回顧了中台關係冷暖。
被中共”兩岸一家親“騎劫為因,受到自由世界杯葛為果。此般磨難,不僅僅是台灣陸配會受,所有海外的華人都會受。作爲華人個體而言,一邊高舉左派”反對歧視人人平等“大旗的同時,是否也要證明一下自己并非中共的匪諜,明晰一下自己的身份族群。否則,自由民主的好處偷偷享受,卻不為保護它出一份力,未免太佔人便宜,失衡了權利與責任。
甚麼時候兩國關係才能正常化呢?😩
現在緊張不要緊,當希特勒召集全面抗戰的時候分居在中歐各地的日耳曼人都會自告奮勇回歸德意志祖國投身抗戰的。
這不是薩拉熱窩的羅密歐與茱麗葉的選擇,不過是魚與熊掌的選擇。怎麼說呢,讀完沒得到同情,也不覺得值得關注。
太不会写故事了吧……
第一張圖選得很好,寓意跟象徵都耐人尋味
自己的选择,自己负责,这话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