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4月起,台湾蓝绿政治幕僚接连遭控涉入共谍案。最新一起发生于6月11日,检调调查国民党台北市议员王欣仪助理林岳龙、国民党基隆市议员蓝敏辉助理王凯民,以及曾任总统府参议、民进党社运部前主任的郭文彬。郭文彬与王凯民遭请回,林岳龙则因涉犯《国家安全法》,交保后限制出境、出海。
此次检调行动让蓝绿双双陷入尴尬情况。早在4月,民进党即有4名党政高层助理涉入共谍案,引发社会哗然。在野党批评民进党一边高喊“抗中保台”,一边却“养共谍”;如今国民党同因有助理卷入共谍案遭调查。而这场不见硝烟的渗透战,有迹象显示早已深入政务系统,成为台湾一条难以抵御的无形战线。
国民党北市党部发言人涉共谍案遭查办
此次涉案的林岳龙,曾在中国大陆任职大学助理教授,进入国会后,因擅长操作社群,协助多名蓝营立委与市议员管理脸书粉专。2024年,他挂名国民党台北市党部发言人,并规划于2026年参选台北市港湖区议员。

检调调查发现,林岳龙与王凯民是好友,常相约赴中国大陆。2021年起,林疑遭中国国安单位吸收,返台后在担任立委助理期间,涉嫌搜集立委个资、立院通讯录及各部会公文等资料交付中共,每次收取人民币数万元报酬,涉案事证明确。
对于党内人士遭指为共谍,蓝委纷纷自清、切割。王欣仪澄清林非正职助理,王鸿薇则强调其工作内容未涉机密,支持司法机关依法侦办。国民党主席朱立伦则在中常会表示,国民党绝不容许任何违反国家安全、出卖台湾主权的共谍。只要有国民党员涉案,考纪会将立即做出最严格的处分,绝不容许其留在党内。
此外,在近期这波共谍案中,最令人震惊的,当属前总统陈水扁的总统府参议、民进党社运部前主任郭文彬。
郭文彬在大学时期便活跃于校园民主运动,曾任职媒体,随后一路担任谢长廷、施明德、陈水扁等政坛要角的幕僚,在历次总统大选中几乎无役不与。郭文彬在1996年担任彭明敏、谢长廷竞选总部组织部主任;2004年任陈水扁、吕秀莲总部“扁友部”主任;2012年和2016年,则担任蔡英文竞选总部的社运部主任要职。
尽管一度传出入府,2016年蔡英文当选总统后,郭文彬并未列入蔡政府人事名单。有消息指出,美方曾向蔡英文示警,有民进党高层与北京有不当接触,郭文彬则在这份名单中。不过,在这波调查中,检调并未发现有重大泄密情事。郭则回应,“交友不慎,深怀歉疚,无保请回,已是结论,绝非共谍,绝无泄密”。不少政坛老友选择相信他的清白。
民进党党工共谍连环爆,府院党全遭渗透
此前,先是民进党助理圈连环爆出共谍案。曾任前立法院长游锡堃办公室助理的盛础缨,遭控向中国情治机关泄露立法院内机密文件。盛础缨曾在民进党立委高嘉瑜、郭昱晴、罗美玲、许智杰等人办公室任职。对盛础缨涉入共谍案,绿营大感震惊。
检调掌握,盛础缨在2019年左右赴中国求学,在友人牵线下,认识中国情治人员且被吸收为线人。他涉嫌透过社群软体将立法院机密资料提供给中共,并收受人民币、美元等现金及虚拟货币,涉案时间长达6年,不法获利达新台币百万元。检方认定盛础缨违反《国家安全法》,交保后实施电子监控。

紧接著,绿营助理圈的共谍案进一步扩大,传出包含总统府、外交部高官身边都遭共谍渗透,让泄密层级进一步拉高。涉案人士包含总统府办公室前咨议吴尚雨、现任国安会秘书长吴钊燮时任外交部长时的助理何仁杰、新北市议员李余典特助黄取荣、民进党民主学院前副主任邱世元等4人,可说是府、院、党均遭渗透。
这波案情以曾任民进党党工的黄取荣为核心。黄遭中国中央军委会吸收长达20年,在台发展情报组织。检方查出,黄取荣于2003年赴中经商时被吸收。黄为获得情资,拉拢民进党前民主学院副主任邱世元成为下线。邱负责搜集政府公开资讯与新闻资料,汇整工作报告,并因此获得新台币221万余元;黄则共收受约607万的组织工作报酬。
为因应中方需求,深入台湾外交事务,邱世元吸收在外交部、总统府任职的何仁杰、吴尚雨,取得外交部情资、总统赖清德出访等资料,由黄取荣外泄给中国情工人员。身为台湾国安体系高层的吴钊燮卷入风暴,不仅震惊朝野,也引发美方高度关切,担心美台高层机密恐透过何仁杰泄露给中方。
6月10日,台北地检署侦查终结,检方依违反《国家机密保护法》、《国家安全法》、《刑法》洗钱等罪,将羁押中的吴尚雨、黄取荣、邱世元与何仁杰起诉。其中,黄取荣另因涉及《国家安全法》为大陆地区发展组织罪,最为严重,总计求刑30年6月。另3人遭求刑5年以上至9年以上。
情报攻防牵动政局,共谍案审慎办理仰赖高度政治判断
台湾国安局指出,自2020年至今,共谍相关案件起诉人数合计159人,其中现、退役军人共95人,占比60%,包含军官为46人、士官27人、士兵22人,显示渗透已不局限于高阶军官,中共对台渗透手法更趋多元、全面。
据《中国时报》报导,前军情局长刘德良指出,国安单位早年评估,陈水扁任总统时期潜伏在台共谍约5千人,如今两岸情势更趋严峻,潜伏在台的共谍恐怕远超过当年。不过,国安局副局长黄明昭在立法院回应,掌握数据没那么多。
两岸情报战从未停歇,情治机关在侦办、起诉、保密与“养案”之间,须不断权衡利害。
1996年台湾首次总统直选前夕,中共发动台海飞弹演习施压台湾,时任总统李登辉为稳定情势,公开表示中共发射的是“空包弹”。此言论被认为间接导致共军少将、台湾重要线人刘连昆的身分曝光、遭处死刑,尽管两事的因果关系存在争议,却也凸显情报案件往往牵一发动全身,共谍案在“说与不说之间”,仰赖极高度的政治判断。
政坛人士对端传媒分析,蔡英文总统初执政期,就传出共谍案,但处理相对低调,不像现在高调侦办,显示赖清德政府上任后,可能配合台海情势升温与对美战略合作,顺势借力操作。
该名人士表示,一方面,透过共谍案释出中共渗透威胁讯号,提升民间国安意识与对战争风险的警觉;另一方面,也能激发爱国情绪,有利于全台立委大罢免潮,让罢免国民党立委行动,成为爱国民意的出口,或许有机会扭转朝小野大、弱势总统的处境。
共谍案尚待厘清,但6月17日台湾政坛再传出争议。罢免团体指控,国民党立委郑正钤从2024年立委选战期间,疑似接受中国赞助,并涉嫌泄露政府资讯与立法院文件给中国国台办。郑正钤否认指控,事件仍有待司法调查。接连不断的风波显示,台湾在资讯安全与政治信任上,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与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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