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人员上门,跟张先玲打个招呼,语气谦恭。“唉哟阿姨,我们又来上岗了。你有什么事,给我们打个电话。”
“又来违法了?”张先玲一句回过去。对方客气笑笑,“啊对对,我们违法违法。”
张先玲满头白发,身材瘦小,今年82岁,“天安门母亲”群体发起人之一。过往多年,她出门有人开车护送,买菜有人跟著提东西,邻居都知道张先玲的经历,不过从来不说什么,只是戏称,这是“首长待遇”。受高度监控的季节由1月17日赵紫阳死忌开始,3月的两会、4月清明节、4月15日胡耀邦忌日…… 临近六四时,监控人员数目增至几十人,有的守住两条主要通道,有的紧盯她家门,有的在院子里拦截纷至沓来的记者。
可故事还是透过网络、透过海外记者,传到世界各地。用张先玲的话说,30年了,她“说了千万遍,全世界的人都听腻了”。她要说的也不复杂——儿子王楠死于1989年6月4日,头部中枪,她要明白死因,知道还有多少人和自己的儿子有相同遭遇。不过尽管在北京的屋子里说了千万遍,声音却传不到屋外去。
有整天“护送”她的年轻小伙子不知事情底蕴,以为自己真的来保护“首长”,防止生人接近。张先玲也不气馁,就在家里为这些小伙子印传单。
“给他们看过真相后,绝大多数人、可以说是百分之百的人都站在我这边,”她语气坚定,“这些都是我的宣传机会。”
他也许以为不会开枪了
北京初春的一个早上,刚刚敲门几下,张先玲就立马开门。她盯著我们,没有问一句话,急道“进来,快进来”。“香港来的?”大门关上之后,她才问。明白了来意,她先邀请记者在客厅准备拍摄工具,再径自步往房间,换下睡衣,穿上上镜的衣服。
年轻时,张先玲是原航天工业部的高级工程师,丈夫王范地是中国音乐学院教授、著名琵琶艺术家。1989年6月3日,面对紧张的局势,王家先后两次讨论局势。儿子王楠当时读高中,很喜欢摄影,不时跑去天安门广场记录学运。一个来串门子的朋友提醒大家要注意,担忧部队或许会开枪,张先玲不太同意。
朋友走了,王楠再问一次:“妈妈你说今天晚上会开枪吗?”
“四人帮的时候都没有开枪,现在都不可能开枪吧。”张先玲不太担心,但她还是提醒儿子千万不要出去。
“妈,你放心,我不出去。别忘了明天出太阳的话,替我把洗的衣服挂到阳台上去!”
这成了母子二人最后的对话。当晚,枪声、救护声响彻小城,王楠住在父母家对面的楼,张先玲远远看到儿子房间的灯还亮著,以为他还在家里。
第二天清晨6点,张先玲起来发现,灯还是亮的。她跑过去,发现儿子房间里留了一张纸条:“我去找同学,6月3日晚上。”
此后几天,家里一直没有王楠的任何消息。十天后,有电话打来说,找到像王楠的尸体。张先玲跑去医院,同行的学生不忍心她去看尸体,帮张先玲认领。
“就是王楠了。因为他的膊子开过一个刀,有一个疤痕。他穿的衣服鞋子,就是他。”王楠头戴头盔,有绷带包紥过的痕迹,一颗子弹射入他的左前额,从头盔后侧射出。医生对张先玲说,尸体是从天安门广场西侧的第28中学挖回来。
“我很后悔我那句话,可能是我说不会开枪。他也许认为真的不会开枪了。”
过去的事情别再找我了
张先玲自此乌丝全白。最初,她难以入睡也无法食饭,甚至无力下床。“我一直很希望他还是活的。”
可一段时间之后,她想要知道答案:谁救过王楠?包了绷带,但为什么不送到医院呢?为什么尸体给埋了?她说,自己成了“鲁迅笔下的祥林嫂”,逢人就说惨况,坐公车,搭出租车,朋友聚会,任何场合她也不放过。
一个出租者司机告诉张先玲,他看见王楠在南长街南口想要拍照,戒严部队来了,他中弹倒下;群众想要抢救,有老太太跪地求情,但戒严部队不允许,“你们出来,我们就给你打死,他是暴徒”,其时王楠尚有体温。还有见证人也陆续确认这个情况,但没有人敢出来作证。
张先玲又找到一名医科生。1989年,他是北京医科院应届毕业生,6月3日当晚与同学自愿组织医疗队,为群众急救,发现王楠救不了之后,决定收起王楠身上的证件,并写下一份死亡证明书,包括身份、年龄、中弹部位和死亡时间,留在尸体上,后来他们被戒严部队赶走了。
可王楠怎么被埋在第28中学?张先玲继续查找,综合多方消息,拼凑出这样的经过:警察大清晨接到电话,要协助戒严部队打扫现场,把尸体都给埋了;隔了一阵子,尸体发臭,又被挖出来,估计因王楠当时在军训,身穿军服,被误认为军人,才被送到医院去了。最初,她猜测政府慌乱之下才去埋尸,后来又听说,因当年一颗外国卫星将要打开,避免长安街实况给拍下,就得埋掉死去的人。
“这是我连出来的真相。真相到底如何,就是靠当时的人说出来。”
1990年1月,那批曾在广场一带救人的医科生找到张先玲,登门拜访,并归还王楠的遗物,包括他的学生证和钥匙。照相机呢?医科生表示,他们发现王楠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
张先玲记得,其中一名医科生后来还给她发贺年片,现在人还在北大医院工作,不过对于往事,已经不再提起。
“他就说:过去的事情别再找我了。”张先玲说,“他现在态度完全不同了,这也可以理解吧。”
骨灰盒上的小字条
王楠的骨灰存放在北京西郊的万安公墓骨灰堂。小小的骨灰盒上,摆放一张遗照,相片上,王楠戴著一副厚镜片眼镜,咧嘴笑得灿烂。
1990年,张先玲去扫墓,发现骨灰小盒子上留了一张纸条:“我们是同命运的人,在六四中我失去了丈夫,现在我们母子相依为命。我有许许多多的想不通,如愿意,请同我联络……”纸条上附有姓名、住址和所在单位的电话。
写字的人是尤维洁。6月4日凌晨,她的丈夫杨明湖听到外面有枪声,说要出去看看。在南池子东长安街的路口,杨明湖中弹了,膀胱被炸成几片,骨盘是粉碎式骨折,撑了两天后离世,遗下5岁的儿子。
王楠的骨灰盒就在杨明湖的后两排,尤维洁发现了这一位死于6月4日的年轻人,就萌生了认识对方家属的想法。
张先玲看著纸条的电话,拨给了尤维洁,邀请对方见面,后来又把字条给了更早就认识的另一位母亲丁子霖看。
丁子霖原是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副教授,她的儿子蒋捷连生于1972年6月2日。1989年6月3日晚上约11点,蒋捷连在木樨地遇难,后背左侧中弹,穿胸而过,击中心脏,遇难时刚满17岁,仍是一名高中生。
看到纸条,丁子霖写了一封信,把整个家里的情况都告诉了尤维洁。一纸一信一个电话,依托著共同经历的悲剧和信任,三个家庭开始聚在一起。
寻访死难者的原则:说谎
六四之后,国内气氛一片肃穆高压。张先玲记得,时任国家总理李鹏回应事件,形容家属觉得事情不好看,故不让政府公布死难者名单。
张先玲听了心里不忿,第二天就去找住在附近的丁子霖,商量要找被枪杀的中学生。
丁子霖的丈夫蒋培坤,同样在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任教,他建议查找范围不应该局限在中学生。
“要找就都找。找的目的是什么?证据吧。你不是说就死了一个人嘛,我们给你找出来,死了几个人?”
大家决意行动。丁子霖和蒋培坤成了主将,两人在大学任教,认识很多学生,找人方便,同时也会接触媒体,联系国际组织,述说惨案。
1994年首次正式出版名单,整理了52名死难者的信息,由香港杂志《九十年代》代为印刷,名为《“六四”死难者名册》,当中详列丁子霖的住址和电话,还标明与外界有联系。
不过,公开露面之后,丁子霖夫妇二人很快便遭到惩罚,丁子霖的教职被“暂停”,中央宣传部发出内部通知,禁止二人出版学术著作或在报章发文章,其名字也不准出现。
已经离开航天工业部的张先玲没有工作,开始承担了更多的寻访工作。直到今天,天安门母亲搜集了一份有逾202人的死难者名单,过程不容易。
“一个原则,就是说谎,你不说谎,你找不成啊。”张先玲这样总结她的调查心法。
掌握死难者姓名、居住地点等情报之后,张先玲挑一个不太惹人注目的晚上前往探访。有一回目的地是公安部宿舍,还有老奶奶在门外值班,张先玲就说:“我刚去了一个旅行团,团友认识住在里头的一个朋友,据知他生病了,就托我带了东西去他家慰问一下。”
一头银发的老人家很少惹人怀疑,十之八九能够蒙混过关。不过,如果手头上的资料不一定齐全准确,例如地址只是一个院子,未有点明单位,只知道死难者的姓氏,不得其名;张先玲曾到达现场后,才发现胡同不存在,院子给拆了,变成空地。
张先玲这时会使出同样的招数,但会在对话添加情节,以取得更多信息。“团友交给我点心,让我带给这个胡同、姓杨的,他还写了一封信,可是我搞丢了⋯⋯只记得胡同,号码、人名都记不住了。点心摆著,时间长会坏,你会知道吗?”
人家看她这么大岁数,也就相信了,张先玲再下一城,“听说他家的儿子去世了”。对方一听就回应:“怎么死的?”她就装傻,“那我不知道,不就病死,还能怎么死?”被问的不虞有诈,和盘托出。“那边有一个姓杨的,还未拆掉,他六四时被打死了。”
直到最后面对难属时,她才会拿出儿子王楠的照片。
曾经有一次,寻访小队得知难属姓名,但对方电话改了,地址也不对。张先玲主动出击,打去对方的工作单位。“我是某某的同学,他搬家了,能否给我地址?”结果只能取得当事人电话,她之后又打过去,讹称自己是某个机构的工作人员,说这家人的登记不清楚,要求拿个准确的地址。
“我是诈骗电话的鼻祖。”张先玲笑说。
不过,不是每一位难属都积极回应张先玲。许多难属道出了经历,成了天安门母亲的成员,也有的坚定回绝任何会面。
有难属曾经问张先玲,这样寻访,有什么意义?
“我在寻求证据,我在核对真相,总有一天有用。”这位母亲回答。
一伙人在一起
这几位母亲一边寻访,一边邀请难属加入群体。定下的机制是签名了就是成员,多年来,未曾有一人退出。成员当中,除了母亲,还有父亲,有遇难者的兄弟姐妹和孩子,还有因六四而致残者。
他们曾撰写起诉书控告李鹏,多年未获回应。2000年时,这一群人为自己取名为“天安门母亲”,最高峰时,成员人数达190人。
记者问道,当初没想过变成这样的组织吧?张先玲小心翼翼地强调说,“在国内是禁止搞组织的,组织会要取缔,所以我们也不是组织。只是群体,一伙人在一起。”
措辞谨慎,皆因这些年来,家属一直受压,至今也没法公开悼念亲人的离去,六四当天还得坐当局专车,才能去墓园拜祭;也曾经有难属说,把孩子的骨灰撒了在北海公园的湖里,以后家人每次去公园,便是去看孩子。
30年过去了,难属老的老,死的死。
现时,“天安门母亲”中,56人已先后离世,只剩下126名成员。早在2013年,丁子霖收到一个其他难属发来的短讯说:“我们都老了,应该想一想后面,六四的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后面是不是有人应该要继续做。”丁子霖找来了从第一批已经加入的尤维洁和几个难属接棒,组了个服务团队。
2014年,六四二十五周年,尤维洁由过往在幕后“普通的难属”,正式变成媒体常常联络的“发言人”,起初,她并不习惯,当时家门楼下总有人,走到哪,跟到哪,面对媒体,她也手足无措。
不过,时间逼著她不断往前走。2015年9月,蒋培坤因心脏病发离世,女儿在3个月后因癌症而跟著走,丁子霖在三个月内失去两名挚亲。现在,82岁的丁子霖近年卧病在床,已经难以接受传媒访问。
尤维洁的工作近年越来越重。“把我迫上去,要处理各样各样的事情。我无论如何也不能退,就迫著我走。”
六四二十五周年时,她曾去探访四散在中国各地的难属。六四三十周年前夕,她在Facebook上开通了帐号 “Weijie You”,先加一批媒体记者为朋友,随后上载多段由其自行制作的访问影片,邀请大家“共同分享来自于当年失去亲人的难属们讲述的痛苦”,相关片段同在天安门母亲的官方网站公布。
这些自述影片中,每名亲属只有短短几分钟,诉说家人离开的心情。其中大学生刘洪涛的妈妈齐国香是退休大学讲师,她一开始说话,便泣不成声。30年来,她和丈夫只能在屋内悼念儿子。
“我们也没有公开为你悼念过,请你原谅,因为你的骨灰没有地方放,把你放到床下了。爸爸妈妈死后也要和你会合,好好陪伴你。”那双握著蜡烛的手,一直在抖。
片段的末尾,齐国香说:“我们的国家会一天比一天好,孩子你放心吧。”
人民日报、中央电视台怎么不来利用我们?
2019年6月2日,中国国务委员兼国防部长魏凤和在亚洲安全峰会上,回应传媒提问时罕有就六四事件表态,形容这是“一场政治风波、一场政治动乱”,当时中央及军队采取果断措施,制止平息动乱,才令国家保持稳定,是“正确策略”。
“说了30年,都是这一套。”张先玲冷笑,回应说:“一个国家只能用枪弹来打死老百姓,用国防军来杀死手无寸铁的平民,才能维持国家正常的运转,那这还是个国家吗?这不是个土匪群?”
尽管行程被紧盯,通讯遭监控,但张先玲相信,“天安门母亲”日复一日的工作亦然有效,至少她发现,身边至少监控者的态度也有改变。
她形容对方以前的态度特别狠:“为什么要出去?出去要跟我报告!”张先玲会骂回去:“我是罪犯吗?我被管制了吗?你们才是犯法的呢!”
吵了不知多少回,张先玲继续自己的生活,他们继续在家门外守著。
“你们脑袋进水了,半夜三更还在看。”对方回道,“不是我们脑袋进水,是我们上头的人脑袋进水。”张先玲也明白,“他们监控我们,也不是底下人愿意。说实在话,天气那么冷,在那儿坐著,谁愿意啊?”
近年,张先玲身边的人换上保安公司的年轻人,完全不知道他们奉命保护的人是谁。“领导说要我们保护你,不要让生人接近你⋯⋯你可能是首长吧。”
六四25周年之时,院子来了几十人,张先玲就在家里印了几十份材料,发给他们看。
“有些人不敢表示出来,但内心也站在我这边”;也有人要求张先玲答应不见记者,那就撤掉监控,她一口拒绝。
保安人员说:“他们利用你。”张先玲直白回应:“我喜欢被他们利用,他们利用我们,我们的话就传出去了。”她反问:“你们怎么不来利用我们?你可以用人民日报、中央电视台来利用我们呢!”
凄凄惨惨,那我们怎么斗争?
30年来,张先玲的生活大多围绕著六四和不幸遇难的儿子,她早期主力寻访,近年才慢慢把担子交给稍为年轻的难属。
朋友劝她说,不要搞了,还是好好保重身体。张先玲认真地说,“你以为我每天都很悲惨?不是的。想到这事,当然不高兴,但我不是悲苦那种人。该高兴还是会高兴,该玩还是玩,该出去还是出去。”
这些年来,她去过欧美亚洲各地,也踏足过南非,名单只欠澳大利亚,最近还去了一趟潮州走过湘子桥,吃到肚子撑撑的回来。“不可能很苦,很苦我们怎能活下去啊?凄凄惨惨的,那我们怎么斗争啊?”
惟前年年底,老伴王范地离世,她的精神开始大不如前。家里客厅、睡房都有二人合照,桌子上的记事小本子由丈夫过去的药单改造而成,还有两台他用过的手机。王范地工作忙碌,但总是支持张先玲的工作。
面对丈夫的琵琶,张先玲只会听,不会弹。老伴生前留下了20多万字关于琵琶的书稿,这段日子她就待他的学生前来,一同看看稿子,打发日子。
其余的时间,张先玲过著自律的日子。她睡前看看书,早上七点多起床,先给家中王楠的遗像上一柱香,白天一个人做饭,搞卫生,洗衣服,有时会去附近饭堂点一个菜,吃一尾鱼,提醒自己保持饮食均衡;闲时还会用社交帐号找朋友聊天,那个帐号名字里头,藏著儿子王楠出生的年份。
早阵子,北京天气好,她就搭地铁,去逛逛颐和园。家里的大门上贴著一张纸条,上写“水、煤、窗”,提醒年过八十的自己出远门要注意。
张先玲强调说,难属们生活上还可以。她握着我们的手说,“这个事情不会忘记,精神上的痛苦,永远跑不了,是不是?相比如果没有(六四)这种事情,我们活得更好。”
尤维洁记得,20多年前,她和张先玲、丁子霖刚相识不久,三人就曾许下一个至今不知是否能实现的愿望:“如果六四的问题能够解决的话,我们相聚在天安门广场,为这些死去的人献花。”
每次看天安门母亲的报道就觉得很难受。向伟大的母亲们致敬!
期待逝去者被平反正名的一天.
唉,被捂住嘴巴。加油吧。
杀了人家儿子,连句道歉也没有,还要派几十个人去监视八十岁的老人一辈子,就为了不让人说话,对自己公民这么狠,对黑学生又是奖学金又是学伴,什么世道?
六四冤案不解决,中国没有未来
永远不要原谅那些屠夫和背后那个邪恶政权
会一直在那里
多大的苦難…難怪中共要人民遺忘
如果真的可以见到那一天,一定去那个地方献上一朵花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已矣。
唉
希望她们都能平安,少受一点滋扰,多获得一分自由
向伟大的母亲致敬!
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希望有生之年可以同你们一起到广场去,堂堂正正地给那些勇敢热情的孩子们献上一束美丽的花
天街踏尽公卿骨
看到最后一段眼泪根本止不住🙏
对不起,谢谢
眼泪止不住🙏
小小的願望,想獻個花,盼了幾十載…..
媽媽……
但還有多少個母親沒能找到自己孩子的遺體呢
老人家加油,我們會把你們的故事繼續傳下去的
Take care mom.
看了真的很感傷……
最近讀這些回憶和專訪,看到「我也是受害者」、「我本應該死去」、「我希望他們來利用我」時心跳總是會慢半拍。真是太難受了,我們也只是倖存者罷了。而倖存者的責任要怎麼傳遞下去呢。
這系列文一天只能看一篇,不然心臟真的會受不了……
老人家你好,保重呀。
凄凄惨惨的,还怎么抗争,看到这话我突然想起709家属来了…
用香港歌手夏韶声的歌词讲,妈妈我没有过错
看得泪目
唉,好惨。平反也要多年以后了。
這個國家不配有這麼好的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