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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干达激进酷儿女性主义者倪斯黛:以“冒犯”为武器,“我的嘴里开不出玫瑰”

“当我们面对歧视时,要记得世界上有著不同的人类存在方式,多样性是重要的。”

2023年4月23日,乌干达康培拉,一名跨性别女性在化妆。摄:Luke Dray/Getty Images

2023年4月23日,乌干达康培拉,一名跨性别女性在化妆。摄:Luke Dray/Getty Images

特约撰稿人卡皮 发自南非

刊登于 2023-10-01

#女人没有国家#Stella Nyanzi#倪斯黛#乌干达#反同#非洲

“女人没有国家?”专栏,名字源于伍尔芙的一句话“As a woman I have no country”,但我们保留了一个问号,希望能从问号出发,与你探讨女性和国家的关系,聆听离散中的女性故事和女性经验。我是这个栏目的编辑符雨欣。本期专访乌干达酷儿女性活动家倪斯黛,讨论在乌干达,哪些因素妨碍性别权利的争取、国家通过哪些话语将自己人变为敌人。

今年5月底,东非国家乌干达通过了被称为“全球最严厉”的反同性恋法案,进行同性性行为者将可能被处死刑;宣扬同性恋观念者,则可以被判最高20年有期徒刑。“非洲”似乎予人一种“反同”的印象,54个非洲主权国家中,目前有32个国家有反同性恋法律。

“不同的非洲国家对待性别问题的方式不同,当人们说非洲有同性恋恐惧症时,忘记了非洲并不是均质的,”自我认同为“激进的酷儿非洲女性主义者”的倪丝黛向端传媒记者表示,“以南非为例,同性恋在种族隔离政权结束后即不再是犯罪。现在同性民事结合或同婚都是合法的。”

作为乌干达乃至非洲最著名的性别权益活动家之一,倪丝黛(Stella Nyanzi)原本是医疗人类学家,曾深入田野研究爱滋传播出租车司机的性态度青少年性关系等主题。在2009年乌国首次提出反同法案后,这位同侪眼中安静的学者转变为大胆挑战当局的公共知识分子,不断为同性恋及女性权益发声,遭受过多次逮捕与监禁,并在去年被迫流亡到德国。

非洲各国近年来不断上演关于同性恋权益的立法斗争,尼日利亚和冈比亚通过反同法案,而莫桑比克、安哥拉、博茨瓦纳和加彭则成功地除罪化。乌国的首个反同法案曾经由于民众诉愿而被宪法法院撤销,但今年再次卷土重来。倪丝黛认为乌干达社会的恐同态度是英国殖民时期法律的产物,也受到美国基督教福音派宣传的影响,但乌国的保守论述经常指责同志运动是“境外势力”。她在研究中分析地缘政治对乌国恐同心态的形塑,并争取“非洲人也能是同性恋者”的空间。

她的抗争方式被称为“激进的无礼”(radical rudeness)。乌国传统习俗允许育有双胞胎的妇女拥有发表大胆言论的特权,她在电视直播中自称为“拥有大阴道的双胞胎母亲”,在诗作中要求总统“用那沾满血污的国旗制成的内衣,从我噘起的唇上将吻拭去。”2016年她在乌干达知名的马凯雷雷大学经历了雇佣合同争议,愤怒地进行了裸体抗议,被保守派攻击为“疯狂的泼妇”,“企图在乌国宣扬同性恋理论”。

当政府拒绝她所发起的要求国家为女学生提供月经用品的倡议后,她在脸书上称乌国总统为“一对屁股蛋”而遭到逮捕入狱;此后她再次因辱骂总统已故的母亲入狱服刑16个月,她在狱中所写的158首诗出版为《我的嘴里开不出玫瑰》(No Roses from My Mouth),受到读者的欢迎。

到达德国流亡的倪斯黛仍然十分活跃,不仅参与欧洲本地的性别、移民、气候正义倡议,也曾经返回非洲大陆上的南非与迦纳参加活动,但作为乌干达社交媒体上最重要的异议者之一,她最关注的仍是乌国的状况,并持续透过脸书等平台保持影响力。过去乌国当局曾惩罚她的家人与男友以威胁她噤声,在接受本次采访前一天,她在乌国的男友亦因抗议一个石油开采计划而险遭逮捕。

面对乌干达当局及反同势力的胁迫,乌国的性少数群体及同志运动正在如何生存与抗争?宗教、殖民历史和本地种族、民族建构等力量,在乌干达如何结合起来,达到共同“反同”的效果?乌国女性运动又是怎样的处境,和同志群体之间是怎样的关系?在与端讨论这些问题的同时,倪丝黛也分享了作为一名活动家、学者与艺术家,如何看待这些议题和自己身上的交叉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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