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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十论:不容青史尽成灰

「读者十论」栏目每週择选报导及圆桌话题中十组精彩读者留言刊出。

图:端传媒设计组

端传媒社群组

刊登于 2020-07-24

#读者十论

【编者按】“读者评论精选”栏目每周择选报导及圆桌话题中十条精彩读者留言刊出。部分留言可能会因应长度及语意清晰作节录或编辑。

1. rhrm,回应《他们为被删的文章存档,却可能因此面临刑罚

如果蔡、陈不是良心犯,谁才算良心犯?他们所作所为,无非是不甘灵魂任由权力践踏而无所作为, 无非是“不容青史尽成灰”,无非是意欲效法太史公著史而藏于名山。仅仅是思想的不服从,就可获罪而身陷囹圄,这是何等野蛮的世道!

然而蔡、陈二人为之付出了心血牺牲了自由的事业,或许根本就是天真而无用的。留下真相,是为了未来,而拥有未来的年轻一代,在配方升级的狼奶中喂养长大,对政治革新和思想自由的追求让位于个人的名利富贵和言称大国崛起实则称霸世界的野心,揭穿权力的谎言被视为背叛。老一辈行动派抗争者已然凋零,如今捍卫言论与思想也愈发困难和危险,究竟还有多少人,会愿意抛弃一切投身到一场看不到希望的运动中去呢?

2. LillianSSS,回应《他们为被删的文章存档,却可能因此面临刑罚

几个月前知道他们被抓的事,不敢相信;几个月后事情竟然已经如此不乐观。律师的那段让我想起文在寅自传里,写他和卢武铉当人权律师:虽然政局黑暗,但明面上的制度还是没有被破坏。可是现在,公检法没有界线,只是在利用规则加速办事而已。

3. 嘿嘿哟呦、anonymous3,回应《曾国平:架在香港头上的两把刀

嘿嘿哟呦:“揽炒”应是多个可用手段的一种,而不是唯一,更不是目的。一个成熟的战略在我看来应是是可张可驰。你当然可以对外展现一种毫不动摇地态势,但如果其实你并没有Plan B或AB,也没有随时能变回plan A的准备,就不会有任何非常必要调整方向的机会。主导揽炒方向到运动决策圈目前依然极其隐蔽,但我只观察到了其战术上一定的灵活性,而没有在其战略上观察到。

⋯⋯

我担心如果一个目前由绝望等负面情绪为主驱动的运动,如没有一个较强的纠错和适应机制,最终产生一位布雷维克或塔兰特式的独狼,同时会有很多人对其行为赞好或默许。与新西兰不同的是,香港和大陆并没有首相阿德恩这类有能力促进和解的人,只要发生了一起就会有copy cats。如果未来走向是如此那真的是人类惨剧。

anonymous3:@嘿嘿哟呦:说得很好,你的担心绝非无的放矢。不过我个人而言,依然对香港市民抱有绝对信心。

首先,揽炒发展到今天一定不是因为抗争者单方面一意孤行,实则皆因中央罔顾民意地强力压迫。板机已经扣下,进一步揽炒势在必行。独夫民贼非要以十四亿人民的淋漓鲜血为赌注,向自由世界发起挑战,而掩饰其对大权旁落的恐惧。那最前线的香港市民也别无选择,惟有顶硬上。

其次,中港两地居民并没有什么真正的血海深仇。些许摩擦碰撞,甚至都远远比不上土客械斗来的激烈。无奈被裹挟于被刻意挑拨的极右翼民粹,双方都被骗入了极端情绪的陷阱。意识形态的异同终究敌不过血脉羁牵与文化交融。一旦中国抛弃了独裁道路,中港将会立刻重归于好。现在的台湾,还有人计较于省籍矛盾吗?民主是化解族群矛盾的良药。

最后,以中学生大学生为主的抗争者队伍,有年轻人的朝气与活力。也同样有孩子气的淳朴和天真。换句话说,这些年轻人是很容易安抚的群体。他们的抗争是非常纯粹和理念驱动的,而较少掺杂直接的经济或者政治利益。对于独裁者来说,他们不被威逼利诱,当然如癌细胞一样可怕。可是对于开明的领导者,倾听理解和尊重足以化解一切愤怒。中大的段崇智校长就是最好的例子。不需要激情热血与慷慨激昂,只要在民意面前低头倾听,他就足以获得学生最大的敬意。

因此,尽管我很不赞同香港示威者以仇恨恐惧作为动员工具,将矛头指向全体中国人民,不过我还是对他们抱有信心,我也对中国人抱有同样的信心,我相信我自己,我也相信包括我在内的每一个中国人民。

对于抗争者来说,现在不是一个好的时刻。抗争运动也必然在《国安法》的恫吓下进入低潮。不过只要“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不死,我们就必定能够创造光明的未来。黎明降至。

4. YesJV,回应《领馆新战火,班农与美国对华“超限战”的开端

当世界性的中产阶层人群普遍认为世界正迈向全球化时代的时候,当跨国性利益集团认为世界正步入跨国主义时代的时候,当传统意义下的进步派与自由派都认为自由主义普世价值依然不可置否的时候,才猛然发现所有的这些固化思维与想像,在所谓后现代主义的当今世界之下,面对已诞生二百余年之久的现代民族国家主义面前,根本是不堪一击。

从自由主义与进步主义共构的认知框架出发,一个时期以来的世界,正处于一种由跨国性全球利益集团主导的,重新形塑人类社会组织形式的格局中。 与此同时,世界上最大的专制极权政党,正以其统治权贵集团利益为出发点,炮制出一套以现代国家利益为根本关切的民族主义话术说辞,在稳固其行政国家管制权的同时, 假以国家资本主义为扩张思维,与西方世界媾和出一幕前现代极权专制统治与后现代资本主导社会,共同榨取分赃全人类利益的大格局。

这个专制极权政党,深知民族主义的伪装是其行政统治合法性的蛊惑基础,而其所声称的全球主义,或许可以被定义为一种以民族主义为底色,并已完成了升级进化的“渐进式超限帝国主义”。 早年间的一本《超限战》本不足以唤起西方世界自由进步派的反省,主张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的贸易战,也仅仅只是美国在经济民族主义之下的一种自我保护意识,而是自2019之后对香港施以绝对统治的背信弃义,与病毒输出后以疫某霸世界的乘人野心,令西方世界感受到在价值意识层面与现实利益领域的双重刺痛。

作者强调在这种局面之下,美国将不可避免的走上班农主推的孤立主义的右翼保守路线,可能只说对了一半,因为这可能会使美国陷入与共产中国针锋相对的长期二级对立, 与其如此,不如再次选择重塑传统意义中自由世界意识形态的国家阵营,而班农所主张“主权国家世界”的孤立主义却又正与此相悖逆,反观如今满世界跑,号召盟国换一种方式共同应对共产中国的蓬培奥,恰恰正在践行这样的策略。

5. anonymous3,回应《火星探测待发,中美太空争霸

中国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吗?当然不是,基本上看不到你打的,我连打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这都是小事,更大的问题在于,很多人将中国目前的军事实力上升归功于深谋远虑的计划,并沉醉于这种翻云覆海的掌控感,看似宏大,实则虚幻。

不是这样的,论制订计划,中国拍马也赶不上苏联,然而今天来看,中国的政治经济军事实力已远超苏联的继承者。这完全不是因为中国人更擅长计划。恰恰相反,当中国摒弃了“勒紧裤腰带也要造原子弹”的冷战思维,改弦更张地放开经济管制,鼓励民间智慧民间资本参与经济活动,造就了改革开放以来数十年的经济高速成长。而这些经济成长则给予了军事研发最强力的支援。三十年的厚积成就了近十年的薄发,取得“裤腰带”时代的人们完全无法想像的成就。

用金庸的武侠小说打比方,军事计划不过奇技淫巧,而经济实力才是扎实内功,更深层次的政治理念抱负则是精神心法。疫情过后,中国倘若不能对外妥善处理外交困境,对内跨出中等收入陷阱,反而一门心思埋头于念念不忘的百年大计,那么苏联的前车之鉴恐怕不远矣。

6. Liuhuiming,回应《来一趟淋漓尽致的熟成:与黄子轩一起“上乡”

我母亲在军营附近的眷村与客家聚落杂处之地长大,小时候常常听她说念小学时讲客语被抓到就得带狗牌(不清楚是不是普遍现象)。这种羞耻感使她与我父亲潜意识里刻意不跟子女说客家话,也不愿意子女接触母语。每次见到我那个客语日语交杂的爷爷,他见一次骂一次:“客家人不会讲客家话”,我爸妈听了只是耸耸肩。搬回台湾后我没有回到城市,选择在传统客家山城落脚,周围的人初见都很自然地跟我们讲客语,看著我们蒙蒙懂懂努力试著理解的表情才问:“糖毋识客家话喔?”。后来客语耳朵打开了,听懂了,讲还是问题。

黄子轩与山平快曲风轻快,好入耳,而我最初入门的客语专辑是陈永淘“下课啦”跟“头摆的事”百听不厌,学客语的好教材。没有后天刻意的技巧性,很随性,好像重返童年,有泥土味的音乐。也很喜欢林生祥与黄玮杰,尤其黄玮杰“夜色”那张曲风多元的专辑。有一次开了六小时高速,整路反复听不厌烦,愈听愈有味道,像是入戏了,回到家急著从歌词本中解答听不懂的部分。

黄跟林都是美浓客家人,关心自然环境与社会议题,用音乐进行社会运动,坚定不移,黄近年来尤其关注移工处境。客语创作歌手多数有个共通点,低调朴实,不习惯镁光灯,择善固执却不多言,大概他们觉得,我要说的都在音乐里。

7. Nio_Hatori,回应圆桌话题《日本两医生因涉嫌协助“渐冻症”患者安乐死被捕引发关注,你如何看?

日本最高裁在平成12年2月29日的输血拒否事件的判决中提到,如果病人明确拒绝接受治疗,应当尊重患者的这一决定。这是对患者人格权的保障。不过这个案例与这次事件的差异在于平成12年的案例中是患者放弃治疗,即“消极安乐死”,而这次的事件是属于患者通过非正常方式寻求死亡(服用特殊药物),属于“积极安乐死”。

此外,平成12年的案例中最高裁采用的法典为民法,认为当时的医生没有放弃治疗是对患者的人格权的不尊重。而并没有对法学界普遍认为会采用的宪法13条。这次事件很有可能会迫使最高裁正式对宪法13条做出正面的诠释,以判断“自我决定权”是否是受宪法保护的基本人权之一。

8. MareStellarum,回应圆桌话题《台立法院提案增加华航和护照的本土元素,有指加快“去中国化”,你怎么看?

我是有些民国情结的。去台湾旅行,看到青天白日满地红的旗帜,总是有些兴奋。有一次看台北孔庙表演佾舞,再回头去翻曲阜孔庙佾舞的影片,真有礼崩乐坏之感。感叹活生生的中华文化还是在台湾才能体会,大陆各处只是没有灵魂的空壳。

台湾给了我一个想像的空间:假如大陆不曾被共产党统治过,会是怎样一番场景。

然而我也理解台湾的独特性。台湾也许曾经是南明、大清、民国的一部分,它也曾经是日本的一部分。它不仅仅是华人的,也是原住民的。台湾就是台湾自己。当今的国际环境,中共实力日益强大而日益极权化,台湾与其争夺中国代表权早已不切实际;相反,与中国形象切割、凸显其自身特性则日益重要。

台湾是有民主经验的社会,相信能够协商出一个能够凝聚社会共识的方案。我相信这个方案可能会“去中国化”,却不会“去中华化”。我理解并尊重台湾朋友的选择,期待他们不屈服于任何外力,掌握自己的命运。

9. anonymous3,回应圆桌话题《“北美中国女权群”事件:你怎么看群聊组中群主的权利与管理职责?

2009年3月22日,武汉的一对母女身着和服在武大樱园拍照,遭到一名武大学生的斥责,并被是多么游客轰赶。大意就是我不喜欢你,所以你滚蛋。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十年以后的2019年3月24日,一名身着唐装的男青年和他的同伴被暴力驱赶。

回到此次女权事件,问题有两个,第一,性骚扰是否属实;第二,群主是否有权力驱除组员。

对于第一个问题,我赞同清华大学政治学副教授刘瑜对于“me too”的观点。性骚扰是一个非常严重的刑事指控,面临此类指控的任何一个人都是清白的,除非法庭判决。而所谓“强奸犯”的描述更是无中生有,对当事人的名誉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要么提告,要么闭嘴。在媒体或者是公共讨论空间里更应该注意。否则任何一个人,甚至在此次事件中都无关性别,都会面临潜在的无穷无尽的要求其自证清白的风险。这对于整体的社会有百害而无一利。

对于第二点,原则上我反对任何人或者组织不经法律程序限制他人的任何权益。驱逐组员尽管谈不上伤害他很大的权利,不过我依然倾向于尽可能地少动用此类权力,也就是我反对将任何没有直接破坏群组讨论氛围的人驱除。如果我强烈地讨厌群内的某人,那么该滚蛋的应该是我,而不是对方,毕竟我不是此路是我开的山大王。

但微信群毕竟不是真正的自由广场,任何人都有权出入。它更类似于一个松散的社团组织,特别是如此规模的微信群。这样的群组不是群主的私产,它由所有参与者共同建造,也理应归他们共同拥有。而群组人数的增加,也带来的更专业的群组管理需求。很基本的就是需要拟定获得广泛认可的人员管理办法,然后规定决策程序。如果绝大多数人不反对,当然可以由群主,或者群内任何少数人决定。这样后果就是一旦这些人做出了决定,其他人必须遵守。否则也可以经由一定的民主程序来完成,同样的,除非程序瑕疵,一旦决定完成,其他人也必须遵守。否则输打赢要只会让群空间失去其公共讨论的价值。

10. tomatopie,回应圆桌话题《“北美中国女权群”事件:你怎么看群聊组中群主的权利与管理职责?

首先认为标题可以补充一下,是“女权群聊组中”。

然后,看吕频不能只看她说什么,还要看她做什么,因为她经常言行不一自相矛盾。比如文末提到她表示鼓励群友探讨群规指南,实际上她并不怎么鼓励。有条件的朋友可以回顾北美群聊天记录⋯⋯

结合整个提议过程,提出者的态度的确可以用强硬来形容,但这是沟通技巧的缺陷,不代表沟通内容的无价值。而吕频此时的回应却反映了她自己的霸道——当提出者表示“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是一种具备号召力的声明和表态(但如果无人理会也只是句嘴炮),而作为群元老的吕频对此本能地感到不满和抵触。这种不满和抵触,常见于专制社会中当权派对公民运动的反应。

如果有人觉得我这样是在吹毛求疵,那再看看她后来表示赞成大家探索仲裁团机制后,又随即跟上好几条的风险提示和成本估算——她过往的经验告诉她组织仲裁团和实施仲裁结果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所以她不想参与,也不想群主(小门)参与。个人认为她们可以不参与,大家也确实不能够强迫她们参与,即使有公信力的她们是最理想的主持人选。

但是,她们应该放权,比如推介其他人选或者暂时让出群主位置。可惜到最后争执蔓延到二群,吕频也没有,她只是不断重复她的过往经验,以苦口婆心的姿态对A支持者们的诉求进行了实际的搁置和阻挠。既不愿仲裁也不愿放权,却矛盾又违背常理地声称群内无人有权,这才是彻底激怒支持者们的原因,也导致她自己最后公开被斥“包庇性骚扰”。

最讽刺的是,最开始两个当事人尚未浮面的时候,被控性骚扰的B其实表达过支持设立仲裁团,还给出过团成员的配置建议。在这一点上,口口声声反权威、日常拒绝“老师”称呼却在更多情境中暴露出恋栈权位的吕频,实在相形见绌。吕频和吕频支持者后来那些冠冕堂皇长篇大论的辩解,最终在意的都是她们的名誉地位公信力,而不是B是否含冤。所以若从微信群主权职、性骚扰裁决程序等角度切入该次事件,都可算是捉错用神。

上面提到的只是个别例子,我相信每个对民主政治和公民社会向往和敏感的人在检视(用到这个词是因为曾经敬重她,她的一言一行都无法不使我重视)吕频这次的言行时,都会感到强烈的不适和反感。

以上全部为个人意见。我最后的观点是不论A和B孰是孰非,当有人在女权社群,尤其是号称行动派的女权社群里提出相关控诉,都应该得到正视和干预(这种干预不是直接踢人,而是启动仲裁机制),而不是一句推卸责任的“无权处理”的搪塞。再申报一下,我是一名90后国内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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