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莫哲暐:中梵任命非法主教,是修和還是分裂?

在中梵談判和各方報導中,往往出現了一個盲點,就是中國的信徒究竟有何想法?究竟信徒有多支持教廷的取態?帕羅林和其團隊又有多掌握民情?
近日中梵關係突然風起雲湧。先有媒體報導教廷代表要求中國兩位主教讓位予非法「主教」,再有香港教區榮休主教陳日君樞機和教廷國務院互相駁斥。

近日中梵關係突然風起雲湧。先有媒體報導教廷代表要求中國兩位主教讓位予非法「主教」,再有香港教區榮休主教陳日君樞機和教廷國務院互相駁斥,繼而有報導表示中梵即將簽訂協議。我們必須梳理一下各方的消息,方能夠從雜亂的資訊中找出究竟我們知道什麼,不知道什麼,以及判斷教廷是否能如願透過協議令地上、地下教會修和合一,並安撫地下主教、神父和信徒。

陳日君樞機的「阻礙」

1月22日,天主教媒體AsiaNews率先報導,有教廷官員到訪中國,要求兩名地下主教讓位予兩名愛國會「自選自聖」的非法「主教」。汕頭教區主教莊建堅被要求辭職,讓位予被絕罰的黃炳章;閩東教區主教郭希錦則被降級為助理或輔理主教,愛國會副主席詹思祿取而代之為正權主教。莊主教被帶到北京釣魚台國賓館與愛國會、宗教局以及教廷的官員會面,教廷代表當面要求其辭職。

29日,陳日君樞機向傳媒發表博文,講述有關事件。陳樞機表示,去年10月已經收到莊主教求助。陳樞機於是聯絡時任萬民福音部秘書長韓大輝總主教。陳樞機引述韓總主教表示把汕頭和閩東的事情告知教宗方濟各後,教宗原來不知情。到了今年1月10日,陳樞機親自前往羅馬,在教宗公開接見活動中把莊主教和自己寫的信交給教宗。1月12日,陳樞機獲教宗私人接見並為中國教會陳情。陳樞機引述教宗對他說:「我告訴了他們(教廷的高官)不要製造另一個敏真諦(Mindszenty)事件!」陳樞機繼而在博文中批評教廷政策「負賣教會」,又表示甘心做現時中梵協議的「最大的阻礙」。

其後,教廷發言人Greg Burke罕有發表聲明,表示「在中國問題上,教宗一直與他的合作者們,尤其是聖座國務院保持聯繫,聽取他們對有關中國天主教會情況予以的忠實詳盡的彙報。」同時,他不點名批評陳樞機「造成了混亂和爭議,令人感到驚訝和遺憾。」

31日,陳樞機再發表博文,反駁國務院。他寫道:「其實我的文章中沒有說教宗不知道,但教宗確實對韓總主教說了『那小組為什麼沒有和我商量』」。重申「教宗對我說的話確實表示他和他們(教廷處理中國問題的外交人員)的看法不同」。

同日,與教廷關係密切的Vatican Insider發表教廷國務卿帕羅林樞機(Pietro Parolin)的長篇專訪,講述中梵協議。帕羅林在專訪中表示,任何人如果要為中梵協議犧牲,也絕對不是政治交易,而是為傳教和教會的福祉。帕羅林亦首次表明,希望假以時日,不用再分別「合法」或「非法」、「地下」或「官方」主教,而是大家以「兄弟姐妹」相稱,講求合作與共融。帕羅林並再一次不點名反駁陳樞機,表示自己的團隊與教宗保持密切聯繫。

在香港教區榮休主教陳日君樞機發表博文批評教廷政策「負賣教會」,表示甘心做現時中梵協議的「最大的阻礙」後,教廷國務卿帕羅林樞機在專訪中表明希望假以時日,不用再分別「合法」或「非法」、「地下」或「官方」主教,而是大家以「兄弟姐妹」相稱,講求合作與共融。
在香港教區榮休主教陳日君樞機發表博文批評教廷政策「負賣教會」,表示甘心做現時中梵協議的「最大的阻礙」後,教廷國務卿帕羅林樞機在專訪中表明希望假以時日,不用再分別「合法」或「非法」、「地下」或「官方」主教,而是大家以「兄弟姐妹」相稱,講求合作與共融。

到了2月1日,美國《華爾街日報》率先報導,教宗決定承認中國全部七名非法「主教」。不久《路透社》也發表獨家報導,引述梵蒂岡高層表示,中梵雙方將在數月內正式簽訂有關主教任命的協議。該高層承認該協議並非好的協議,然而「雖然我們仍然會是籠中鳥,但籠會變得較大」。美國耶穌會的《America》雜誌其後也引述教廷消息,表示當日到中國的教廷代表團由切利總主教(Claudio Maria Celli)領導,共五人。而協議不會取消現時控制教會的國家結構(the state structures that control the church in China today),相信是指愛國會。另外,台灣問題並不在協議上。

到了2月5日,陳樞機再發表博文,斥責帕羅林的專訪都是「似是而非的謬論」:「最不體面的,是一位堂堂國務卿竟敢侮辱榮休教宗本篤十六世,斷章取義地引用了他十年前給國內教會的信。帕羅林祇說教宗本篤說了『與合法的政權持續衝突並不能解決現存的問題』,但教宗本篤接着說的話他卻沒有提了:『同時,當政權不恰當地干涉教會的信仰和教律時,我們亦不能就此屈從(信4.7)』」又批評教廷發言人「才是籠中鳥,被逼擔任這麼尷尬的職務」。

我們知道什麼?又不知道什麼?

首先,不論是教廷發言人還是帕羅林,均無否認有教廷官員要求兩名主教讓位予非法「主教」,只否認教宗不知情。加上帕羅林提及「犧牲」,因此,我們可斷定,要求讓位的消息是真確的。至於協議方面,我們也幾可肯定,除了上述兩名非法「主教」外,另外五人也(將)獲教廷承認為合法。他們包括愛國會副主席兼中國「主教團」團長馬英林、雷世銀(被絕罰)、郭金才、岳福生(被絕罰),和劉新紅。(其中雷世銀和劉新紅被指有女友,並育有子女。)帕羅林已經表明希望主教不再分為「合法」或「非法」,明顯是為宣布特赦鋪路,藉專訪做好「期望管理」。(有評論謂莊主教已經到了退休年齡,理應退位。但陳樞機已經說得很清楚:「他們並不反對辭職……他們反對的是讓非法的及被絕罰的所謂主教來接班。」)

不過,現時仍然有很多疑問未能解答。首先就是傳媒比較關心的:究竟教宗知不知情?要回答這個問題,視乎何謂「知情」,以及何時知情。如果說教宗對於要承認「非法」主教完全不知情,似乎講不過去。畢竟涉及主教任命,如果無教宗首肯,教廷官員難以自把自為。然而,教宗對中國政局、「一會一團」、中國信徒的輿情、合法主教的申訴等,又有多掌握?這值得質疑。畢竟教宗要理解中國,必然是透過帕羅林和其領導的外交團隊。他們會如何向教宗講述中國的情況,我們無從得知。

此外,儘管承認全部或其中幾個非法「主教」已無什麼懸念,但我們仍然不知道協議上的主教任命程序究竟為何?承認現存的非法「主教」是一回事,往後的主教任命會如何執行是另一回事。究竟是此前很多人傳過的「越南模式」(梵方提交人選予越共從中挑選,最後由教宗任命),抑或是發展出新的「中國模式」(由中共提交主教候選人名單,繼而由教宗任命)?教宗可以保留多少權力?中共控制的「一會一團」又會有多少權力?

涉及主教任命,如果無教宗首肯,教廷官員難以自把自為。然而,教宗對中國政局、「一會一團」、中國信徒的輿情、合法主教的申訴等,又有多掌握?這值得質疑。
涉及主教任命,如果無教宗首肯,教廷官員難以自把自為。然而,教宗對中國政局、「一會一團」、中國信徒的輿情、合法主教的申訴等,又有多掌握?

我曾撰文表示,習近平治下的中共不太可能接納「越南模式」。中共對主教任命控制權的要求,肯定會大於越共。香港另一名榮休主教湯漢樞機曾經撰文表示,假若達成協議,愛國會將可以慢慢過渡為「專注於『鼓勵神長教友為社會公益事業獻愛心,積極開展社會服務,興辦社會公益事』」。中共架構一向奉行「組織平行制」,各級機構必然有黨幹部監視,現在黨委的權力甚至越來越大。因此可預料,協議達成後的愛國會,極難成為純粹的公益組織。

台灣又如何?台梵會斷交嗎?近日的報導其實都無提及台灣,而帕羅林在整篇專訪中也無提過「建交」、「外交關係」等字眼。現時焦點所在的協議,應該只是在於主教任命的議題上,未必涉及其他問題。因此即使簽訂協議,中梵都只會是建立相對曖昧的外交關係,離所謂中梵建交仍有距離,短期內未必會出現台梵斷交。事實上近一兩年,教廷和中方面都只談「協議」而不談「建交」。而近日台灣立委組團前往梵蒂岡,與教廷官員會面。團長蔡適應會後表示,現時的中梵談判並未涉及「建交」議題。

中梵談判的盲點

在中梵談判和各方報導中,往往出現了一個盲點,就是中國的信徒究竟有何想法?我們會見到一些專家、學者出來評論,也有一些與政府關係密切的地下主教出來「代表」教友支持協議。但究竟信徒有多支持教廷的取態?帕羅林和其團隊又有多掌握民情?

要知道中國信徒的想法,確實非常困難,畢竟不可能有大型調查,信息也不流通。我們頂多只能從極有限的途徑收集資料。讓位事件曝光後,AisaNews就羅列了一些官方和地下教會神父和信徒的看法:「此信息被公布出來後,仍使人感到傷感和震驚。教廷此舉不僅對兩位忠貞主教是一種傷害,更是對整個忠貞教會的傷害」、「迫使莊主教辭職,這叫作卸磨殺驢,後者將郭主教降級使用,是曠所未聞的,如果教廷答應,這叫作削足適履」、「我們樂見中梵關系正常化,這也是幾代人所期盼的,但如果是以打壓忠貞教會為代價的建交,那麼……則事與願違,不僅無助於教會的修和與共融,而且會亂套的。希望羅馬教廷有些人,能夠慎之又慎,而不是頭腦發熱,輕信那些言而無信使教會和信仰屈從於意識形態的政治當局。」

我自己也特意到中國主要的天主教網站《天主教在線》去探視「民情」。初步觀察,確實有贊成教廷做法和反對陳樞機的:「整天孤芳自賞才是你們地下教會悲哀。既然你們也懂得中梵雙方談判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礎上,就有(要)理解你們地下必須做出犧牲」、「陳日君利用地下的愚忠和愚蠢,可謂登峰造極」、「教宗按照耶穌指引,根據形勢變化調整政策,根本目的在於擴展福傳事業和發展教會,你們所謂『忠貞』的目的又是什麼?」

在中梵談判和各方報導中,往往出現了一個盲點,就是中國的信徒究竟有何想法,信徒有多支持教廷的取態,帕羅林和其團隊又有多掌握民情?
在中梵談判和各方報導中,往往出現了一個盲點,就是中國的信徒究竟有何想法,信徒有多支持教廷的取態,帕羅林和其團隊又有多掌握民情?

然而批評教廷者也不少:「亂套了,帕羅林搞的」、「中國天主教教會的分裂是誰造成的?是愛國會!愛國會強調獨立自主,自辦教會,不允許任何外國勢利(力)干涉中國宗教事物,對主教是自選自聖。教廷啊教廷,如果不是中國地下教會與之抗爭,中國天主教教會早就脫離你了,你哪有機會更(跟)人家談判,簽署協議,你不感謝中國地下教會,好好地保護他,而是寧願讓人家牽着鼻子走」、「嚴重的背叛。強迫忠貞主教讓位給叛逆者,恆古未有!一個正權主教是宗徒繼承人,卻被要求降級,給一個叛逆!聞所未聞!你可以開除一個主教,停職一個主教,調換教區!從未聽聞有降級的。梵蒂岡教廷是群體附魔!」

以上的觀察,當然不可能全面,而且也不夠代表性,但畢竟是難得可以窺探得到的民情。有一點值得留意的,就是支持中梵協議者,往往會同時批評地下教會。因此可以推斷,他們本身就屬於官方教會。另外,中國《環球時報》的英文版1月29日也罕有報導此次事件,當中可以看出一點端倪。報導引述與中國政府關係非常友好的人民大學研究員郗仕(Francesco Sisci)表示,羅馬必須平衡北京的要求和教會的團結,而中國問題可能會分裂教會。另外報導也引述上海社會科學院宗教研究所研究員晏可佳表示,地下教會逐漸成為中梵關係的「絆腳石」。由此可見,連官方媒體和學者也認為地下教會信徒會反對中梵可能達成的協議。這或多或少也顯示了輿情。

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社會學系特聘教授趙文詞(Richard Madsen)曾發表學術論文,分析中國天主教會的特點。他表示,梵蒂岡第二次大公會議期間,中國正處於封閉時代,中國的天主教會基本上與普世教會隔絕,並未參與這項大改革。而梵二改革的其中一項,就是減輕神職人員的教權主義,提升平信徒的地位。中國改革開放後,梵二的教導傳入中國,卻未能在農村鄉郊落地生根。因此,在很多鄉郊的教區和傳統教區如保定,信徒(尤其老一輩)仍然非常傳統,恭敬禮儀,敬畏神長,對主教神父十分服從,視他們為教會的代表。由此我們可以想像,當教廷要求一位老主教讓位予非法的黨方「主教」,會激起多強烈的反彈。

更嚴重的是,教廷可能根本拒絕關心民情。在羅馬的人為了達成自己心中的歷史計劃,而漠視真正受影響的信眾。中梵之間的談判,一直以來秘密進行,信眾難以得到有關資訊,更遑論參與過程(例如諮詢)。假若不是媒體和陳樞機公開事件,帕羅林根本不會接受專訪。信眾一直都只能以訛傳訛,直到教廷公布協議達成為止。教廷高層剝奪教友知情權,更遑論關心信眾感受,這與教宗提倡加強信眾參與教會事務的原則背道而馳。《聖經》中耶穌說:「我是善牧,我認識我的羊,我的羊也認識我」(望10:14)。現在牧者卻認為羊最好什麼也不知道。

中梵之間的談判,一直以來秘密進行,信眾難以得到有關資訊,這與教宗提倡加強信眾參與教會事務的原則背道而馳。《聖經》中耶穌說:「我是善牧,我認識我的羊,我的羊也認識我」(望10:14)。現在牧者卻認為羊最好什麼也不知道。
中梵之間的談判,一直以來秘密進行,信眾難以得到有關資訊。

有人會認為,中國短期內不會出現改革,因此現時改善中梵關係,起碼可以確保信友能夠上教堂。此外,現時中國很多教區的主教已經老邁,也無人繼承。如果教廷能夠確保在某程度上參與主教任命,則起碼保證教區有主教。然而就在2月1日,中國實施新修訂的《宗教事務條例》,再度收緊對宗教的控制。所謂中梵關係改善能夠確保教徒能上教堂,似乎把事情想得太簡單。

至於主教問題,無主教確實令多個教區問題叢生。然而,承認並繼續任命中共挑選的「主教」去領導各教區,難以稱得上是解決問題。主教的首要職務是牧養信眾,做道德模範,而非管理行政和財政。根據教理,主教是宗徒(Apostles)的繼承人,是維繫教會「至聖、至公、從宗徒傳下來」之本質的必要一環。教會首先是道德群體,而非社區組織或非政府組織。假若領導教會的人無法令信友心悅誠服,並與中共政府過從甚密(甚至是黨牢牢控制的人),則恐怕無法成為道德領袖,更會破壞教會的傳承。道德土壤一旦喪失,則難以收復。

所謂寬恕與修和

教廷以為只要一錘定音,做一些「期望管理」,用「慈悲」包裝一下,便可以達成地上、地下教會修和,其實根本未能說服地下教會的信眾,甚至令分裂更加嚴重。帕羅林在專訪強調現在應該講求「慈悲」、「對話」、「寬恕」、「修和」、「合作」,而不應該再說「背叛」、「抵制」、「投降」、「讓步」、「妥協」。或許帕羅林做外交官太久了,習慣了官員的行事方式,忘記了伴隨「寬恕」的,應該是「悔改」;在「修和」和「合作」前,應有「認罪」,和「停止迫害」。

教會確實是講求寬恕和修和的。人如果承認過錯,繼而懺悔,並拒絕再犯,教會必須接納他們重歸團體。然而,那七名非法「主教」接受非法祝聖,其中有人又涉嫌私德有虧,他們何曾公開懺悔?或許他們都已向教宗尋求修和,但他們要牧養的是教友,不向信眾公開交代自己的過錯,不向信眾道歉並承諾改過,如何能服眾?

上年湯漢機發表長文後,趙文詞教授如此評論中梵關係:「雙方的希望很不同:一方希望使教會成為中國社會重要一部分;另一方卻真的希望摧毀教會。我希望梵蒂岡的談判人員意識到這一點。」不知道教廷高層,何時才會覺醒?

(莫哲暐,自由撰稿人)

讀者評論 4

會員專屬評論功能升級中,稍後上線。加入會員可閱讀全站內容,享受更多會員福利。
  1. @Denniswho, 金魯賢是被教廷認可的助理主教,是愛國會認可的主權主教。從他的立場出發看待龔品梅,自然帶著主觀性。龔品梅表現出的節氣還是令我敬佩的。

  2. 回一楼,同样的经历用另一个角度看就不一样了,金鲁贤主教的回忆录里这么记载,“在龚的领导、鼓励之下,许多教徒准备致命。但致命未成,龚也只判无期。由于种种原因,人民政府先准许他保外,然后改判,终于提前释放。他要求赴美就医半年,并保证自己出国后决不反共,政府同意放行。罗马教廷又提升他为枢机,他如愿以偿,得到赏报。善牧应留在羊群之中,和羊群同甘共苦,半年过后,他不回国,宁愿流亡,在美国庇护之下,过富裕的生活,发表了不少反共言论。”
    我不是说这的角度更正确。只是1949年教会的领头羊里,有逃离大陆的,有留下后妥协政府的,也有之后坚决反抗政府的。今天看来很难论及孰是孰非。今天的事情,以后看来可能也是如此。
    我觉得大家也许太默认教廷和西方主流的民主 自由 反共 抗争权威思想在同一战线了。可这并不是天主教教义的核心。

  3. 难怪天主教越来越不行了,连道德立场都失去了,还有什么号召力可言。

  4. 解放前上海教區主教龔品梅,在1955年被當局以“反革命叛國罪”判無期徒刑。在被監禁33年後,龔品梅被釋放,在美國度過了晚年。他於中共當局對抗一身,從未屈服。他的遺囑中說到:當中國不再由共產黨當權時,將我的遺體重新安葬在故鄉上海。
    在當今的大環境下,連梵蒂岡都開始妥協於中共的勢力,真是讓人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