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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數週,美國特朗普政府不斷向留學生開刀。
5月底,白宮向美國各大使館下指令,要求暫停處理留學生簽證,並準備增加對學生簽證申請人的社交媒體內容的審查。此外,美國國務卿盧比奧宣布會取消部分學習「關鍵領域」的中國大陸學生簽證,引發當地中國學生擔憂。
然而,對留學生的日漸限制並非特朗普的獨門政策。在美國正式以地緣政治衝突為由調整留學政策之前,英國、加拿大、澳洲等英聯邦國家已經以控制通貨膨脹和生活成本上漲為由,宣布要控制移民數量,留學生政策首當其衝:澳洲宣布會設置留學生人數上限,而英國就縮短了留學生的畢業簽證有效期時長。
各國收緊移民政策,不僅反映全球化進一步崩壞,而且也是各國政府意圖阻止留學產業進一步影響本地政策的舉措。在COVID-19疫情前後,英、加、澳等英聯邦國家的留學產業經歷重大變化,也引起政府對高等教育過於依賴留學產業的擔憂。
疫情後印度反超中國,成留學生最大輸出國
在2010年代,中國大陸是英、加、澳的最大留學生輸出地,來自中國的留學生多來自中產階級或以上的家庭,抱著「鍍金」的想法,出國獲得海外文憑後,回國有利於工作。這一階段的留學生也以畢業後回國為主。澳洲大學聯盟Universities Australia主席Catriona Jackson曾在2022年撰文指,澳洲只有28%的留學生「會使用他們的畢業生簽證准許的工作權利(use their post-study work rights)」,呼籲澳洲效仿美國和英國,讓更多留學生在澳洲習得技能後,留在澳洲為社會貢獻,補充澳洲勞動短缺問題。
在新冠疫情之後,中國作為最大留學生輸出國的地位,開始被印度取代。據報導,2024年印度共有133萬學生在海外留學,其中加拿大為最大印度學生輸入國,有超過42萬印度學生;其次為美國、英國、澳洲和德國。中國也在近年成為印度學生留學的主要目的地之一,在2024年有超過八千名印度學生在華讀書。

在眾多印度留學生中,不少是前往海外高校修讀醫科。這是因為印度國內醫學院學位短缺,將近一半的學位由私立學院提供,但私立學校學費昂貴,因此越來越多學生會選擇去中亞、東歐等國學醫,甚至包括烏克蘭。
另一方面,印度和中國一樣,在後疫情時代迎來青年失業率高企。印度全國技能報告指出,儘管在2022年,印度全國失業率為4.2%,但這當中有82.9%是年齡為15到29年的勞動力,66%擁有高等教育學位。在最為熱門的醫科,儘管每年有將近250萬學生申請就讀醫科,但只有10萬學生能進入醫學院,而儘管印度面臨2.2萬社區專科醫生短缺,但在2023年,只有4413人獲得專科醫生資格。
國內激烈的就業競爭,讓印度年輕人也出現「躺平」現象,他們也和後疫情時期的中國年輕人一樣,望向海外就業機會。相比起要求家境萬貫的投資移民,通過留學獲得畢業生工作簽證資格,最後以技術移民獲取永久身份的方式更適合出自中產以下家庭的年輕人,留學也不再只是為了「深造」,而成了移民手段。
留學生是政府政策失敗的「替罪羊」?
2022年開始,隨著各國開始通關,英、加、澳、美等國的留學產業逐漸復甦,有國家如澳洲為了加快復甦,甚至推出延長為期兩年的畢業生工作簽證的政策,允許就讀緊缺行業科目的留學生獲得三年到五年的畢業生工作簽證。
但畢業生簽證往往只是允許留學畢業生全職工作,留學生畢業後在當地仍然面臨找工作難的困境,因此從畢業生簽證過渡到永久技術移民的學生人數極低。
以澳洲为例,在2019年疫情之前,只有7.9%的留學生成功通過畢業生簽證,獲得永久技術移民簽證機會。
在這樣的情況下,留學生為了能延長留在澳洲的時間,開始「跳簽(visa hopping)」,在畢業生簽證即將過期之前,報讀新課程,從而獲得新的學生簽證。
有學生會利用這一機會就讀有「移民三寶」之稱的護理、幼教、社工專業,這三個專業在技術移民清單上長期處於優先地位;但也有學生會選擇相對便宜、對出勤要求不高的學院,盡可能將時間留給工作。這也催生了澳洲的「幽靈學院」產業,這些學院出勤要求低,學費便宜,甚至幫學生「買簽證」,只要他們報讀學院,哪怕不上課也不會向移民局報告。
類似狀況也出現在加拿大,因此在2023年,加拿大提高了對學生簽證申請人的個人財政門檻,要求申請人要能夠自行應付生活成本。

面對這些移民系統的漏洞,西方國家在近期均表示要推行移民制度改革,然而耐人尋味的是,針對留學生部分的改革,往往是因為觸及國內利益,政府才決定要對留學生產業動刀。
以澳洲為例,一開始的改革是針對留學生簽證,然而限制留學生數量,是因為國內房屋短缺危機越來越嚴重,政府為了保證國內租房資源優先本地民眾,才宣布要控制留學生數量。
加拿大也同樣,是以保證房屋供應為由,限制留學生數量;英國提出的理由是保障本地年輕人就業和接受培訓的機會,而美國則是以國防安全為由。
對於西方大學產業來說,政府的補貼僅能支撐運營的一部分,需要靠留學生學費來扶持經營。然而,隨著大學不斷擴招留學生,多國出現教員不足、學生英語能力跟不上課程等問題,留學市場多年來失衡,業界不少人士呼籲政府和大學學界要解決問題。但如今西方政府頻頻以平衡國內房屋供需、控制國內生活成本上漲危機為由,收緊留學生政策,令各國不少學者和行業人士質疑各國政府是否有找留學生做「替罪羊」之意。
例如,澳洲的房屋短缺,不少經濟學家和學者表示,是因為澳洲房屋長期供應不足而導致,甚至在2019年聯邦大選前夕,就有團體警告,澳洲的房屋正面臨房屋短缺危機,要求兩大主要政黨採取措施。
然而,直到2025年的聯邦選舉,房屋短缺才成為選舉主議題,兩黨也在此時表示當選後會控制留學生數量。
當西方各國以平衡人口增長與社會經濟發展為由,開始控制移民數量,早已與移民無法分離的留學生政策,自然也成為改革對象;但作為沒有選舉權的臨時移民人口,留學生也被迫成為國際與國內政治角力中的替罪羊,成為全球化進一步崩壞的直接見證者。
保护“任何人”,哪怕没有美国合法身份,真是挺朴素,挺伟大的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