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集會、馬尼拉被捕、海牙受審，杜特爾特案對菲律賓意味着什麼？｜Whatsnew

曾經在菲律賓權力極大的杜特爾特政治家族如今面臨崩解的危機，但也有觀察家認為這可能是前總統杜特爾特（Rodrigo Duterte，杜特蒂）與其女兒、現任副總統莎拉·杜特爾特（Sara Duterte）絕地反擊的契機。

據法新社3月13日報道，杜特爾特因為其在總統任期（2016-2022年）及更早時候在其政治大本營達沃（Davao）執政期間發動的「反毒戰爭」行動造成了廣泛的法外處決行為，被認為嚴重侵犯人權，而於12日被總部位於荷蘭海牙的國際刑事法院（ICC）拘留。

菲媒報道，ICC對杜特爾特的調查始於2017年。據BBC報道，ICC的有關調查涵蓋了2011年至2019年，指控杜特爾特在其先後執政的達沃市和全國建立了賞金獵人模式的「死亡小隊」，廣泛追捕涉毒人士，遭不當處決者人數，據報告在6000與30000之間。

杜特爾特的被捕有跡可循。菲總統新聞辦公室11日聲明說，杜特爾特當天從香港返回，抵達馬尼拉國際機場後被警方拘留，沒過多久便乘機前往海牙。《馬尼拉時報》3月10日引述消息報道，警方動員至少7000名警員抓捕杜特爾特。

此前，菲媒爆料，ICC定於8日對杜特爾特發出逮捕令，而杜特爾特於7日抵達香港，並於9日同女兒莎拉一起在灣仔出席針對在港菲律賓人的選舉動員集會。輿論因此猜測杜特爾特可能要在港或其他地方「避風頭」甚至是流亡。不過，中國外交部駐港公署10日回應說，杜特爾特與莎拉行程是「私人度假」，杜特爾特也在香港強調他已經做好準備坐牢，並於11日回到菲律賓。

杜特爾特的被捕與其任內的強硬姿態形成鮮明對比。

據CNN報道，杜特爾特總統任內於2019年宣布菲律賓退出ICC，批評者認為他這是在試圖逃避法律責任。在2022年總統大選中，人氣頗高的杜特爾特女兒莎拉並未參選總統，而是轉而擔任冷戰時期的右翼政治強人、前總統老馬科斯（Ferdinand Marcos）兒子小馬科斯（Bongbong Marcos）的副手。最終，小馬科斯與莎拉分別高票當選總統和副總統。分析稱，杜特爾特的崇高人氣，助推背負父親」歷史債務「的小馬科斯扭轉形象。

輿論認為，兩大家族結盟，其中一大籌碼是小馬科斯政府將拒絕配合ICC的調查。然而，新一屆政府成立後，兩大家族間的戲劇性衝突卻從未斷絕。

外交方面，小馬科斯逆轉了杜特爾特任內的「親中遠美」路線。內政方面，莎拉並未獲其心儀的國防部長一職；杜特爾特盟友、前總統阿羅約的衆議院副議長職務在2023年5月被罷免。

近幾年來，杜、馬兩家人的公開罵戰不斷發酵，杜特爾特攻擊小馬科斯是「癮君子」乃至於試圖恢復總統連任制度和獨裁，小馬科斯則反擊說杜特爾特「嗑了芬太尼」；莎拉甚至在去年11月的一場直播中威脅說，如果她被殺了，那就要「去找總統馬科斯、第一夫人和衆議長」。

杜特爾特家族的頹勢漸顯。2月，由小馬科斯親戚和盟友掌控的衆議院推動彈劾莎拉，指控她犯有「違憲、背叛公衆道德、腐敗、涉嫌謀殺總統」等重罪，莎拉有可能成為菲律賓史上首位遭彈劾下台的副總統。馬科斯也在去年轉變態度，表示考慮讓菲律賓重新加入ICC。

ICC方面認為，根據退出機制，ICC仍保留菲身為成員國期間發生罪行的司法管轄權。但如果沒有馬科斯政府的配合，ICC不可能成功逮捕杜特爾特。

另據法新社報道，ICC將為杜特爾特提供配有廚房和電腦的單人牢房，但沒有互聯網。同一拘留所曾關押南斯拉夫戰爭的重要人員，包括斯洛博丹·米洛舍維奇（Slobodan Milosevic）等。《南華早報》引述分析稱，杜特爾特逃避ICC起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現階段還難以預測杜特爾特被捕一事對菲國內政治局勢的影響。今年5月，菲律賓將迎來中期選舉，曾宣布退休的杜特爾特已報名競選達沃市市長一職，而達沃乃至整個棉蘭老島（Mindanao）都是杜特爾特家族勢力範疇。

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東南亞研究副教授利桑德羅·克勞迪奧（Lisandro Claudio）在The Conversation上分析說，菲律賓民衆崇尚政治「殉道者」，這可能有助於杜特爾特家族吸票。在菲國南部，杜特爾特的忠實支持者已發起多場抗議活動。批評者認為，小馬科斯的舉動是「出賣主權」。

可以確定的是，如馬科斯姐姐、參議院外交關係委員會主席伊梅·馬科斯（Imee Marcos）所說，拘留杜特爾特只會讓菲政壇「變得更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