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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候問題特使解振華離任,是中國外交十年來最重要的人物之一|Whatsnew

他樂於出席媒體吹風會並接受媒體訪問,他的個人威望幫助國際氣候壓力轉化為了推動中國國內氣候政策改變的動力。

2021年11月10日,蘇格蘭,中國氣候特使解振華在氣候高峰會上發表演講。攝:Jeff J Mitchell/Getty Images

2021年11月10日,蘇格蘭,中國氣候特使解振華在氣候高峰會上發表演講。攝:Jeff J Mitchell/Getty Images

端傳媒編輯部

刊登於 2024-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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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2日,中國生態環境部發表消息,中國氣候變化事務特使解振華因「身體原因」卸任,由中國外交部前副部長、第九任聯合國副秘書長(主管經濟社會事務部)劉振民接任。

卸任前,解振華還主持了中美「21世紀20年代強化氣候行動工作組」啓動會。(延伸閱讀:《COP28 爭議中過半,損害賠償基金取得一定進展》)

解振華從事環保工作30餘年。1998年3月,他出任中國國家環境保護總局局長,直至2005年因松花江污染事件引咎辭職。2006年,他復出出任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副主任,任內分管資源節約、環境保護、氣候變化事務等領域工作,並在歷年全球氣候變化大會中擔任中方代表團團長。2011年,解振華因在南非德班氣候大會上,就西方國家對中國提出的減排要求提出抗議,捍衛中國的「發展權」給公衆留下了深刻印象。

2015年,解振華因身體原因卸任發改委副主任一職,同年他就被委任為中國氣候變化事務特別代表,這一職務幾乎是為解振華量身定,被視為比發改委副主任,也比其他外交官擁有更靈活的外交和決策權。他上任後的第一個任務即是會見瑞典副首相兼氣候和環境大臣並簽署國家發改委與瑞典王國環境和能源部《關於氣候變化領域合作的諒解備忘錄》。

在中國氣候變化事務特別代表任內,解振華最為人所知的工作是代表中國參與了《巴黎協定》的談判。在巴黎氣候大會前,中美兩度聯合氣候聲明協調立場,與歐盟,英法德等主要發達國家也達成雙邊元首聲明,在氣候大會上,中國積極協調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的立場,居中斡旋,在11日晚間,習近平與時任美國總統奧巴馬又再次通話確認中美對巴黎大會達成協議的支持,這背後多是解振華居中協調。(延伸閱讀:《聯合國氣候談判第24年:氣候政治漸成主流,領導者卻身影模糊》)

2020年,習近平在聯合國大會一般性辯論上代表中國承諾,「中國將提高國家自主貢獻力度,採取更加有力的政策和措施,二氧化碳排放力爭於2030年前達到峰值,努力爭取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這一承諾源自解振華在北京清華大學的氣候變化與可持續發展研究院院長任內協調了數十個智庫,為中國的實現碳中和所做的數據模型。中國能源基金會主席鄒驥曾表示,解振華多次直接向中國高層直接解釋這一研究的結果。

2021年,中國政府將中國氣候變化事務特別代表升格為中國氣候變化事務特使,該職位為正部級職務。中國政府又在生態環境部成立氣候變化事務辦公室,由生態環境部分管副部長兼任辦公室主任,「為特使履職提供支撐保障」。特使職務仍然由解振華出任。

2021年,解振華出任中國氣候變化事務特使時,正值中美外交關係最緊張的時刻。當年3月的中美高層阿拉斯加會談時,中美外交官之間爆發了激烈的衝突,中美關係降至冰點。由於新上任的美國總統拜登非常重視氣候問題,氣候問題也被視為中美之間僅剩的可以展開合作的項目。

2023年12月13日,杜拜,美國氣候特使約翰·凱瑞(左),與中國氣候特使解振華(右),在氣候會議上舉行聯合記者會。攝:Fadel Dawod/Getty Images
2023年12月13日,杜拜,美國氣候特使約翰·凱瑞(左),與中國氣候特使解振華(右),在氣候會議上舉行聯合記者會。攝:Fadel Dawod/Getty Images

2020年底,拜登任命解振華的「老友」、前國務卿克里(John Kerry,台譯凱瑞)擔任美國總統氣候特使。兩人的私交始於2007年的巴厘島氣候大會上,2018年的出版的克里自傳中,克里指「我們在中國、美國、世界各地的會議上會面,所有這些都穩步建立了一種信任的個人關係」。雙方的私交發揮了作用,克里成為阿拉斯加會談後首位訪問中國的美國高級別官員。

9月,在格拉斯哥氣候大會中雙方再度會晤。在會晤後的聯合聲明中,中國同意將「盡最大努力」減少煤炭使用量;中美承諾將共同努力減少本十年有效的、短期的甲烷排放;中國將發布自己的甲烷行動計劃。(延伸閱讀:《轟轟烈烈的減碳中,中國經濟、政治與生活會如何被重構?》)

在因時任美國衆議院議長佩洛西訪台造成的中美兩國官方往來幾近中斷後,解振華與克里又在幕後展開頻繁互動,最終, 2023年11月15日,中國生態環境部發布《中美關於加強合作應對氣候危機的陽光之鄉聲明》,中國在聲明中首次同意2035年實現減排符合全球平均氣溫上升控制在低於2℃之內並努力限制在1.5℃之內的巴黎溫控目標,這也被視為中國在氣候問題上有史以來最強烈的聲明。

《中外對話》引述美國氣候變化特使的斯特恩(Todd Stern)稱,解振華是一位堅定的談判者和優秀的傾聽者。這些品質幫助他贏得了其他主要發展中國家同行的信任。當談判進入關鍵階段時,他可以使事情順利解決。《外交政策》則引述奧巴馬時代的另一位前高級氣候談判代表稱,「他會用拳頭敲擊桌子,然後給你一個擁抱。但行之有效的部分原因是我認為沒有人質疑……他(是否)真的忠誠。」

在中國氣候界,解振華以其在氣候問題上傾注的個人心血而聞名。他曾多次訪問圖瓦盧和斐濟等小島國和兩極地區。在解振華的任期內,中國建立了與國內外民間組織和媒體進行常規對話的機制,他樂於出席媒體吹風會並接受媒體訪問也提高了中國氣候決策的透明度。而作為發改委前副主任,他的個人威望在國際氣候壓力轉化為推動國內氣候政策改變的動力並推動創建全國碳市場等關鍵政策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延伸閱讀:《COP26氣候大會閉幕,還有哪些爭議問題有待解決?》)

接任解振華的劉振民曾任中國常駐聯合國代表團副代表、常駐聯合國日內瓦辦事處和瑞士其他國際組織代表團代表、外交部副部長等職,並參與過《京都議定書》和《巴黎協定》談判。2017年,他就任聯合國主管經濟和社會事務的副秘書長一職直至2022年。在副秘書長任內,他負責領導聯合國秘書處支持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的後續進程,包括可持續發展高級別政治論壇,同時就包括可持續發展、互聯網治理、氣候變化、發展籌資、青年問題以及老齡化問題等涉及發展的領域向聯合國秘書長提供政策建議。

不過,外界仍在觀察,劉振民是否會延續解振華廣泛的人脈與在氣候變化問題上的熱忱。中國的氣候問題外交將如何發展,未來的中國代表團是否會以解振華那樣的開放姿態對待媒體和民間組織,也有待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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