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金權、政治：迎戰彰化「不敗謝家」，吳音寧的立委參選之路

距離台灣大選投開票日僅剩不到十日，總統選舉局勢穩定，儘管整體氛圍不利於執政黨，民進黨總統候選人賴清德仍一路領先，反而是國會戰局則越發激烈。以中台灣的彰化來說，彰化縣有四個選區，包括第一選區（鹿港區）、第二選區（彰化區）、第四選區（員林區）都是民進黨立委爭取連任（依序為陳秀寳、黃秀芳、陳素月），僅有的一席國民黨立委謝衣鳯在第三選區（溪湖區）。這一局，民進黨目標要衝「四席全壘打」，拚出國會過半，國民黨則是「坐一望二」，力求擴大版圖。

彰化縣人口逾124萬人，是台灣六都以外的最大縣。有別於「北藍南綠」既有的藍綠政治板塊，中台灣選情搖擺，反映大選氣勢消長變化，可謂整體民意的縮影，故成為兵家必爭之地，在台灣選舉的戰略定位中，素有「贏彰化者得天下」、「決戰中台灣」等說法。

而位於彰化西南角的第三選區，被視為國民黨可輕騎過關的選區。民進黨立委候選人吳音寧，則緊咬對手不放，接連出招，要求對手、現任立委謝衣鳯公開辯論，針對謝家達600坪的豪宅猛攻違法、違建、特權佔台糖地，在謝家門口辦造勢活動、邀請網路名人鄭家純在豪宅前打卡拍照⋯⋯，現任立委謝衣鳯冷處理了大半年，不得不回應爭議，大掛反擊看板，並曾在吳音寧召開記者會時，衝動上門踢館，給足吳音寧新聞版面，，雙方不斷交火。

2012年在反中科搶水運動隻身抵擋怪手的吳音寧，揮別北農政治叢林的「小白兔」形象後，在這場選舉，火力全開。對上家族勢力強大、組織綿密的謝衣鳯，是否能撼動彰化西南角，還在未定之天。

時間回到2018年，台灣政壇捲起一場「北農風暴」。故事發生的場景在台北，時任台北農產運銷公司（簡稱北農）總經理吳音寧，成為柯文哲主導的台北市政府、民進黨中央政府的農委會，以及國民黨的農會系統，三方權力角力的犧牲品。不諳媒體操作與政治攻防的她，受到政客、媒體、網路的無情獵殺。北農風波持續了大半年，11月的九合一地方選舉，民進黨在農業縣大潰敗，吳音寧在敗選檢討聲浪中，被視為「頭號戰犯」，黯然下台。

2023年，吳音寧突然回歸政治舞台，代表民進黨投入彰化縣第三選區立委選舉，立刻成為全台最受矚目的立委候選人之一。

而今，政治環境已經大不相同了。引領「韓流」的韓國瑜，暴起暴落。前台北市長、民眾黨主席柯文哲，在持續失言與立場搖擺中，走下神壇。政治的鐘擺不斷擺盪，不少人好奇，這位話題人物的重新出發，究竟能為暮氣沈沈的彰化西南角，帶來什麼樣的波瀾？

「北農那陣子，我的臉書上，每天會湧進一千多則留言來罵我，『母豬』、『綠蛆』、『畜生』⋯⋯我都覺得，還好是我。如果換作是其他人，可能沒有辦法承受。」吳音寧對端傳媒回憶起當年被網友、媒體、政客集體追殺凌遲的歲月，淡淡的說。

北農解職後，吳音寧隔天就回到溪州老家，繼續寫作未完的小說。「我比較幸運，離開北農後，我很快就能轉換回到寫作者的身份。」她自認不受風波太多的干擾，可以迅速適應下台後的生活，「因為面對不管什麼局勢，我有文學的依歸。」

兩個愛人選一個

「我的生命裡，一直以來有兩個面向在進行。」

除了北農總經理外，吳音寧最為人所知的身份，是作家。她的報導文學、25萬字的《江湖在哪裡？ ——台灣農業觀察》，書寫戰後台灣農業發展史，是許多大學農業、政治、傳播相關科系的指定讀物。

吳音寧曾形容，寫作與公共事務，就像她的兩個愛人，「我的生命裡，一直以來有兩個面向在進行。我很喜歡寫作，我也認為寫作是我很大的使命。但從小我對公共事務也很有熱情，如果沒有這個熱情，我也不會去溪州鄉公所服務，也不會到北農擔任總經理。」

吳音寧出身書香世家，是台灣重要詩人吳晟的長女，在早年保守的年代裡，吳音寧顯得相當早慧。彰化女中同學劉曉欣回憶，「如果當時告訴我，班上有一個同學未來會從政，那個人一定是吳音寧。」

身為作家的吳音寧，儘管活躍於社會運動、經常為本土派候選人抬轎助選，但，始終沒有走上參選這條路。吳音寧的彰女老同學、民進黨籍的新北市立委林淑芬，剛開始投入選舉時，是吳音寧在幕後當文膽，如今林淑芬已是爭取六連霸的資深立委，吳音寧才「終於」成為選舉新人。

比起一般政治人物，吳音寧的個性確實「非典型」。吳晟一家都是名人，但吳音寧特別排斥鎂光燈，在溪州鄉帶領年輕社造團隊時，卻是退居幕後，很少受訪，也不太運用聲名作為行銷工具，「我非常不喜歡出名，就想要低調做事。」

2012年，民進黨主席蔡英文第一次參選總統時，曾邀請吳音寧，列入民進黨不分區名單第三名；2016年，蔡英文爭取連任，吳音寧也是不分區立委徵詢名單之一。別人搶之不得的大好機會，前後兩次吳音寧都拒絕了。根據友人回憶，當時各方都來到吳家勸進，但當時吳音寧認為，不分區立委會受到黨意牽制，毫無興趣，「吳音寧個性很倔，直接把自己關在房門裡睡覺。」

對於主流政治舞台，吳音寧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孰料，北農成為吳音寧的政治初登板，而且一開場，開局慘烈。當眾人以為她會消失時，她竟然參選了。

平坦的路，吳音寧不走；危崖有花，偏要攀過去。為何願意參選？她說，「因為謝家太強大了，沒有人要出來選。」5月，民進黨中央遲等不到人登記參選，便徵詢她的意願。吳音寧考慮了一晚，就決定答應了，「如果真的找不到人，家鄉需要我，那我們就站出來。」

位於台灣中部地帶的彰化，做為六都以外的最大縣，但2020年彰化縣勞工的平均薪資以51.8萬在全台敬陪末座，且已是連續三年墊底，位於彰化西南角的第三選區，更是窮中之窮。這裡人口老化、人口外流嚴重，十個鄉鎮中，有八處被國發會列入有地方消失危機。

「溪州、北斗、埤頭、竹塘、二林、芳苑、大城、溪湖、埔心、埔鹽，這十個鄉鎮，從平原到海岸，從稻浪到海浪，這是台灣重要的糧倉，我們的農漁畜產業，供應了全台2300萬人的吃食。」介紹選區時，吳音寧總是不厭其煩，一一念出十個鄉鎮的名字。

吳音寧說，「在這裡跑行程，公祭很多，因為老年人口很多。每次參加告別式，可以看到很多老人家獨居在鄉下，年輕人都出外工作，而且沒有回來的打算。」這裡老人多，但孩子很少，因為人口外流嚴重，大城鄉連三年廢了三所小學，從此阿公阿嬤，要騎很遠的車載孫子上學，「但是大城是一個很美的地方，很有發展觀光的潛力。」

吳音寧表示，台灣農村凋敝已久，基礎設施不足，亦缺乏發展機會，「我希望，每個人都能在這片生養我們的鄉土地上，有公平的機會，展現所長。」

三代立委政治家族，事業無數、壟斷第四台

「第三選區江湖險惡，背後有太多糾葛不清的利益結構問題。」

彰化第三選區的政治環境，被民進黨視為鐵板一塊，因為這裡最大的勢力，是彰化謝家。2008年改為單一選區後，國民黨籍鄭汝芬連任兩屆立委，2016年藍營分裂，才讓民進黨聲勢正好的洪宗熠出線。2020年，鄭汝芬交棒給女兒謝衣鳯，隨即上演「公主復仇記」，在對藍營不利的大環境中，謝衣鳯高票當選，地方得票數還遠遠高於當年以「韓流」之姿席捲全台的總統候選人韓國瑜。

彰化謝家，是全台唯一的三代政治家族，創下祖父、媳婦、女兒都當立委的紀錄。謝家第一代是謝言信，豬販出身、經營瓦斯行，逐漸延伸事業觸角，累積財富後踏入政壇。長子謝新興人脈通達，但形象不佳，曾涉省農會改選賄選案、經營簽賭站遭起訴。次子謝新隆有先天語言障礙，反而是農家出身的二媳婦鄭汝芬乖巧勤奮，成為謝言信欽點的接班人選。

值得一提的是，謝家龐大的事業與可觀的財富。1997年，謝新興因涉省農會賄選案遭搜索時，調查人員在謝家搜到600多萬現金，謝言信不滿表示，謝家經營多家公司，出入都是幾千萬，家裡時常都放著一千多萬元。2009年，鄭汝芬任立委期間，根據監察院財產申報資料，光債權就高達12億元，被媒體譽為「行動銀行」，是當時立法院最有錢的立委。甚至在四年後，鄭汝芬夫婦名下的土地從19筆暴增到103筆。

謝家政治香火已傳至第三代。首先是謝典林，以30歲之齡當上彰化縣議長，掌握議會至今15年。2020年謝衣鳯當選立委，儘管政治資歷淺，目前已是國民黨副秘書長、國民黨立院黨團書記長、國民黨彰化縣黨部主委。她被視為國民黨籍彰化縣長王惠美卸任後，最熱門的接班人選。

媒體曾形容，謝衣鳯是「地方派系的進化」。頂著「經濟博士」的清新形象，謝衣鳯與弟弟議長謝典林，形象差距頗大。根據媒體披露的消息，未婚的謝典林育有一子一女，皆為不同酒店女子所生。酒女抱著嬰孩來認親，謝家留下骨肉，用金錢向女方和解。一名地方人士對記者說道，「謝典林酒色財氣，人盡皆知，但謝衣鳯不會。謝衣鳯雖然沒有優點，但也沒有缺點，大家對她沒有惡感。」

吳音寧則認為，地方派系的本質，其實並無變化。謝家參政，主要目的是為了保護家族與派系的利益，而非地方的公共發展。「謝衣鳯只是謝家的公主，背後還有操線的人。我們要對抗的，是謝家整個家族，40年來盤根錯結的傳統政商勢力，這才是我們的對手。」

吳音寧細數謝家的事業，除了第四台，還有瓦斯行、公關公司、營造業、建設公司、餐廳等等。她指出，政治是為了「大家好」，但謝家在地方40年來，事業版圖越來越大，房子越蓋越多，只有發展到自己，「但是我們地方的鄉親呢？我們地方的發展呢？」

金錢、權力，都是謝家屹立不搖的基礎。謝家還擁有媒體，壟斷南彰化15個鄉鎮的「三大有線」。儘管第四台收視戶逐年下降，有線電視仍是台灣人最主要收視來源，尤其在農村地方，很有影響力。收視月費540元（新台幣），比台北市貴，而且只有單一費率，吳音寧指出，「謝家每年要從鄉親身上，拿走五億元收視費，這還不包括廣告收入。20年來至少拿了上百億元。」

她還說，因為缺乏競爭，訊號差、廣告多，三大有線被懲罰紀錄不計其數，選舉時期，更被當作御用電視台，播放自家人廣告。但民眾抱怨不斷，高費率仍不動如山。

過去，唯一敢動過第四台費率的是國民黨籍前彰化縣長卓伯源，他卸任前調降有線電視費率，旋即遭到謝家反撲。轉戰立委補選時，謝家大力支持跟卓宗族有關的國民黨前縣議員洪麗娜參選，首度嘗到敗選滋味，而後連串爭議爆發，讓他在政壇迅速殞落。歷史的教訓就在眼前，也讓民進黨籍的前縣長魏明谷難以對第四台費率開刀。

地方政壇人士分析，「不管是檯面上，或是未來想選縣長的人，都不想跟謝家有衝突。因為謝家很有可能繼續掌握議會。」他說，在彰化政壇，無論挺謝、反謝，多數是因為內部利益鬥爭。「即使表面是民進黨，想向謝家邀功的人也很多。第三選區江湖險惡，背後有太多糾葛不清的利益結構問題。」

謝家掌握縣府、議會、農會等系統

「農會系統，謝家也全包了。」

12月初，芳苑鄉公所、彰化縣府、縣議會與歌唱節目合作，在芳苑普天宮舉辦大型活動，聚集大量人潮。謝衣鳯在台上高聲發言，吳音寧希望上台說話，事前透過代表、頭人去反覆溝通，主辦單位仍不願意給吳音寧上台的機會。

這種情形並不少見。吳音寧的助理陳郁涵說，主辦單位給的理由通常是：不是立委，沒有身份。「但謝衣鳯本人沒有來。謝媽媽鄭汝芬不是立委，卻可以上台拍照、致詞。」

陳郁涵回憶，「有一次，竹塘鄉農會辦活動，我們無法上台，農會理事長還公開挺謝衣鳯。我們反抗的方式是，他們站在台上講，音寧就在台下和鄉親逐一握手。」活動後，吳音寧更直接站在出入口，跟鄉親打招呼，「謝家越強大，越會激起她的鬥志。」

謝家牢牢掌握了地方的資源系統，因此能輕易「封殺」挑戰者。另一場辦在埔心的超級夜總會歌唱活動，謝典林在個人臉書協助宣傳，直接將謝衣鳯照片，放在埔心鄉長張佩瑩頭像旁。熟悉議會生態的人士推測，「超級夜總會來彰化，用了縣府的資源，就辦在第三選區的芳苑鄉、埔心鄉，應該就是謝典林幫忙，為謝衣鳯操兵。」

除了有縣府、鄉鎮長、基層民代等資源助攻，更不用說，還有農會、水利會等傳統綁樁系統。2021年彰化縣農會總幹事選舉，首次出現兩派人馬爭戰，彰化縣農會總幹事廖振賢、全國農會理事長蕭景田，各有擁護對象。但其實兩方勢力，都是謝家自己人，「農會系統，謝家也全包了。」

謝家與基層政治人物的結盟，是從選舉期間，就出錢出力，扶持自己人馬。北斗鎮民代表黃志偉表示，「謝家的手伸到每一個角落，包括鄉鎮長選舉、代表會主席位置的安排。」

2023年8月北斗鎮長補選，前鎮長楊麗香落馬，無黨籍候選人顏宏霖，在謝家支持下順利當選。因為五年前，楊麗香鎮長卸任後參選立委，與國民黨提名的謝衣鳯打對台，引發謝家不滿，這次楊麗香參加補選，謝家就大力支持顏宏霖，打擊楊麗香。

謝家的勢力結盟不限於南彰化，也不限於國民黨。地方人士舉例，2018年代表國民黨角逐彰化市長的前縣議員張東正，2022年黨內初選失利，退黨以無黨籍參選市長，是謝典林力挺。而張妻縣議員陳銌銌一度從無黨籍加入民眾黨（陳銌銌後於11月底退出民眾黨），關鍵牽線人據悉就是謝典林。謝家在彰化各地、各勢力間建立灘頭堡，都看得出積極的政治佈局。

不敗的謝家，仍有潛在裂痕

「第三選區，是不可能的戰爭。但每個不可能中，都有一個『可能』。」

熟悉彰化政治生態的地方人士分析，每次總統大選，綠營政治明星做大型造勢，根本很少選擇第三選區，因為支持者不多，改到彰化、鹿港、員林等大鎮才是務實的選擇。但吳音寧參選後，賴清德、蔡英文、蘇貞昌、蕭美琴都頻頻來助陣，「第三選區，是不可能的戰爭。但每個不可能中，都有一個『可能』。」

事實上，謝家的權力王國，未必沒有破口。

「謝家，真的有那麼穩嗎？」這名地方人士分析，「這次選舉，大家也都在觀望。謝家的勢力如果出現裂縫，許多原本想挑戰謝家的人，就有機會了。過去是打不倒，所以大家態度偏向保守，但如果謝家不夠穩呢？很可能接下來的縣長選舉、議長寶座，都會出現危機。」

這些裂縫，謝家首先要面對的，就是「政三代」能否鎮得住複雜糾結的地方組織。一名政界人士對記者解釋，「謝典林有資源，但形象不好；謝衣鳯重心放在台北，人也不夠親切，選區都是鄭汝芬在跑。鄭汝芬老了，不可能像過去跑得那麼勤。謝衣鳯第一次選舉的時候，地方說法是『回報鄭汝芬』，但回報完了，這次呢？」

另一位藍綠都交好的地方人士則悄悄透露，選舉到了最後時刻，吳音寧的攻勢越來越猛烈，鄭汝芬為了選情著急，到處去拜訪地方頭人，為女兒爭取支持，「但是效果不是很好，因為對手氣勢起來了。而且，前來拜託的，是候選人的媽媽，還不是妳謝衣鳯本人。」

政界人士還說，「第二，謝家這樣明著來，介入選舉，很容易得罪人。」除了北斗鎮長補選外，上一屆溪湖鎮長選舉，謝家支持爭取連任的鎮長黃瑞珠，打壓從里長挑戰鎮長的何炳樺。何炳樺原本與謝家交情不錯，還曾為謝衣鳯助選，就因鎮長選舉，與謝家從此翻臉，最後何炳樺以不到一千票的差距贏下溪湖鎮，並在這場選舉公開支持吳音寧。

「不能輸」的謝衣鳯，「不斷革命論」的吳音寧

吳音寧既是參選的「新人」，無所畏懼是她的競選的底氣。

自選戰開打以來，吳音寧在選區各個廟口，辦了50場以上鄉鎮巡迴說明會，勤走組織的結果，吳音寧在二林、北斗、溪湖的三場大型造勢活動，場場爆場，就連一般的鄉鎮後援會成立，即使是被視為藍營鐵票區的埔鹽鄉，都湧入破千名鄉親力挺，讓支持者士氣大振。

吳音寧競選總幹事邱創進說，「幾乎每辦一場成立大會，前來參加的人數，都破了地方紀錄，這代表基層的熱情都起來了。第三選區的民進黨基層，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這種熱情，包含支持者、參與的幹部等，許多綠營支持者因為吳音寧都活起來了。」

儘管從大環境來說，吳音寧面臨許多結構困境。政壇人士指出，吳音寧是選舉新人，花了很多心力做組織，但組織票成長有限，「地方上藍大於綠，組織的極限就是這樣了。加上老人家的票不太容易鬆動，很難有突破。」「吳音寧很認真跑半年，但謝家已經跑了40年。」

其次，民進黨已執政七年多，面臨所謂的「執政疲勞」，在整體格局對執政黨不利下，年輕選民在今年總統大選，支持民進黨的動力相較過往薄弱。「就算有返鄉投票，很可能是投給柯文哲。」年輕選票催不出來，加上謝衣鳯的空戰宣傳方式，原本就主攻中間、年輕選民，更設下吳音寧翻轉選區的阻礙。

但是，雙方即使在資源上的嚴重失衡，但政壇人士仍說，如果這場選舉，吳音寧是「無所畏懼」，那謝衣鳯則有「輸不起」的壓力。謝衣鳯是彰化縣唯一一席國民黨立委，又是黨政高層，如果被新人打敗，接下來的縣長、議長佈局都會受到影響。「謝衣鳯是要選縣長的人，他們不可能輸，謝家沒有備案。」

對手的退無可退，吳音寧自是了解，她既是參選的「新人」，無所畏懼是她的競選的底氣。「咱一定會贏！我們一定可以贏得選戰的勝利！我們會贏得彰化西南角的發展！」吳音寧在場場的造勢現場慷慨激昂，以堅定的語氣向支持者喊話。

無論選舉結果如何，艱困選區的立委候選人吳音寧，表現已是超乎預期。用吳音寧的話說，她的人生理念是「不斷革命論」，沒有所謂幸福快樂的結局，是好是壞，都會有新的問題出現，需要面對、需要解決。

吳音寧的下一步，或許再次涉入政治江湖，或許回到老家書桌前，完成未完的小說。不管如何，她已為自己將來的政治生涯，開啟了更多機會與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