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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觀察:努力還房貸又遭地產商毆打,鄭州夫妻引網民共情|Whatsnew

「亮亮麗君夫婦」事件的網上討論,延伸向了質問「中國夢」是否未能兌現。

2023年11月20日,張藝亮和董麗君二人在自己的小號裏發布一段新視頻,視頻中張藝亮對着鏡頭說「給我一個交待」,隨後董麗君用膠帶封住了他的嘴。圖:影片截圖

2023年11月20日,張藝亮和董麗君二人在自己的小號裏發布一段新視頻,視頻中張藝亮對着鏡頭說「給我一個交待」,隨後董麗君用膠帶封住了他的嘴。圖:影片截圖

特約撰稿人 麥文滔

刊登於 2023-11-29

#中國夢#網絡觀察#融創#鄭州#暴雷

2023年11月15日,河南省鄭州市的一對年輕夫妻張藝亮和董麗君,在其短視頻賬號「亮亮麗君夫婦」中發布一系列視頻短片,稱自己前往鄭州樓盤「融創城」的售樓部索要公司銷售之前承諾購房後返還的2萬多元時,被售樓處的人毆打併搶走董麗君的手機,車胎被扎。這些視頻在中國大陸網絡上引發熱議。

11月19日,鄭州市公安局十八里河派出所就此事回應《南方都市報》稱,派出所已經依法依規對打人者作出處罰。

張藝亮和董麗君此前也在其自媒體賬號中表示事件已經得到解決,但二人神情凝重。11月20日,二人在自己的小號裏發布了一段新視頻,視頻中張藝亮對着鏡頭說「給我一個交待」,隨後董麗君用膠帶封住了他的嘴,網友普遍認為他們通過諧音在暗示自己被封口,無法公開發聲,而這段視頻很快遭到刪除。

11月22日,他們在短視頻賬號中表示,已經決定離開鄭州回老家。但11月27日,董麗君又在小號中稱他們決定在鄭州創業。網友密切關注他們如此急劇的變化。

因「普通」且「積極、樂觀」而火遍全網

「亮亮麗君夫婦」這個短視頻賬號擁有41.3萬粉絲。他們一開始只發布生活相關的短視頻。

「亮亮麗君夫婦」第一次在網絡上獲得大量關注,是因為董麗君拍了一段視頻,表示自己被降薪了,月薪只有2000元。她說下班回家的路上原本想要給張藝亮買肉做菜,但想起自己如今收入微薄,轉而買了塊豆腐,帶着哭腔說希望張藝亮能「將就着吃」。此條視頻發布於2021年12月,當時很多中國人同樣受到降薪潮的影響,他們的這條視頻因此獲得了大量關注。(推薦閱讀:《回望2022:我們問了7位中國人,去年掙了多少?過得還好嗎?》

2021年11月,他們於鄭州「融創城」購買了一套商品房,按揭30年,每月需償還6000多元的房貸。對於他們來說,交完首付並揹着房貸,就只能過相當拮据的生活。

張藝亮和董麗君在其短視頻賬號「亮亮麗君夫婦」中的截圖。
張藝亮和董麗君在其短視頻賬號「亮亮麗君夫婦」中的截圖。

但在他們買下的房子還沒完工前,融創就出現了債務問題。2022年4月,融創中國因未發布財報而遭到港交所停牌。5月,融創中國宣布其陸續到期的4筆美元債優先票據的利息無法在相關寬限期內償還,後續將尋求相關債務的整體解決方案。融創正式「暴雷」。

儘管在其短視頻賬號的評論區很多網友告訴他們「融創暴雷」,但張藝亮和董麗君依然樂觀地表示,自己購買的商品房不會「爛尾」,因為政府「保交樓」的政策會兜底,因而繼續堅持還房貸。但從短視頻中他們二人的神情已不如以往輕鬆。《三聯生活週刊》當時曾採訪過他們,該文章的標題在此次二人被打的事件中被廣泛引用:「那對眼裏有光又消失了的鄭州小夫妻」。(推薦閱讀:《中國房地產從業者口述:當作為經濟引擎的行業失去信心》

自媒體博主馬前卒在其節目「睡前消息」中評論稱,張藝亮和董麗君的故事能得到如此多的關注,並在此次索要欠款卻被打的事件中引爆輿論場,是因為他們足夠「普通」。他們的相貌、成績、家庭條件都非常相當平凡,他們的生活也是大部分中國工薪階層的真實寫照。儘管他們出身平凡,但他們依然「積極、樂觀」,相信靠自己的努力能夠改善自己的生活,即便遇到房地產公司暴雷也沒有徹底失去對生活的憧憬。

他還稱,因此當連他們二人也因維權而遭遇暴力事件且明顯因受到外部壓力而無法發聲時,網民對此更加憤慨,因為網民在他們身上看到的是自己。

「睡前消息」的這期節目遭到刪除,馬前卒的微博賬號「睡前消息編輯部」以及bilibili賬號「馬督工」遭到封禁。目前「睡前消息編輯部」已經解封。(推薦閱讀:《「被爛尾樓選中的人」:斷供是我們唯一的出路》

「中國夢」的活樣板,與夢中人的「夢醒時分」

2012年11月29日,新當選為中共中央總書記的習近平在參觀「復興之路」展覽時,第一次提出了「中國夢」的概念:「大家都在討論中國夢。我認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就是中華民族近代以來最偉大的夢想。」

在那之後,「中國夢」的內涵不斷被詮釋、細化。2014年中央廣播電視總臺春節聯歡晚會上,演員黃渤在節目《中國夢》裏唱道:「這就是我的中國夢,它很小也很普通。不求變成龍和鳳,我只想活在幸福中。」這個版本的「中國夢」,或許才更直接地反映大多數中國人一直以來的願望。(推薦閱讀:《逝去的不只是南周,記〈南方週末〉新年獻詞事件十週年》

2023年11月22日,張藝亮和董麗君在短視頻賬號中表示,他們已經決定離開鄭州回老家。圖:影片截圖
2023年11月22日,張藝亮和董麗君在短視頻賬號中表示,他們已經決定離開鄭州回老家。圖:影片截圖

此次「亮亮麗君夫婦」事件的網上討論,延伸向了質問「中國夢」是否已經落空或未能兌現。

馬前卒在「睡前消息」中表示,張藝亮和董麗君的人生正是活生生的「中國夢」。靠自己的努力從專科升讀本科,又勤奮地工作,在大城市落地生根,沒有依靠父母只憑自己攢夠了交首付的錢,即便遭遇房地產商暴雷也沒有斷供,也沒有過激的維權,始終相信政府會「保交樓」。如今他們被打,即便他們被打一事在中國網絡上依然可以討論,他們依然不得不獨自承受這次暴力事件的苦果:「這就是向所有人,尤其是年輕人宣布:最勤勞、最守法、最樂觀的公民不配得到中國夢,其他所有人更不配。」

值得注意的是,亮亮麗君夫婦此次維權並非因為商品房爛尾,而是想要拿回融創當初承諾給部分購房者的「佣金」。這是開發商為吸引客戶而推出的措施。他們當時的銷售在接受《三聯生活週刊》採訪時表示,儘管這筆款項「合法合規,各方面都符合條件,所有資料都提交過」,但他們討回這筆錢的勝算很低。

在微博上,許多網民將矛頭指向鄭州市政府。2022年4月,位於河南省的4家村鎮銀行,包括禹州新民生村鎮銀行、上蔡惠民村鎮銀行、柘城黃淮村鎮銀行、開封新東方村鎮銀行,在幾乎同一時間毫無預警地關閉線上取款和轉賬渠道,使到儲戶無法提取存款。2022年7月10日,大批來自中國各地的儲戶聚集到中國人民銀行鄭州支行前舉行抗議集會,儲戶們與警方對峙,並遭到現場身份不明的人士毆打。很多網民在評論中提及此事,暗示鄭州市政府早有前科。(推薦閱讀:《爆雷村鎮銀行的上海儲戶:4000萬積蓄清空,「最後的信仰破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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