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按】在香港人撐香港電影的高漲情緒之中,悄悄上映的《失衡凶間》未必會是今年最多人看的港產片,但從電影風格的傳承來看,它可能是近年其中一部最正宗、最原始的港產片。中港合拍片的興起,帶來過億票房的美好憧憬,也一度令香港電影人「入鄉隨俗」,割捨了許多怪力亂神的題材。「一部電影賺到錢固然好 但我們做電影還有另一個理想。」負責監製《失衡凶間》的莊澄如是說。疫情輾轉多年,電影工業經歷了一場大洗牌,要拯救香港電影,有人創造國際級特技片,有人高舉本土情緒,但亦有人嘗試夕拾朝花,重拾那年讓港產片橫掃東南亞的怪力亂神。
靈異短打,因時制宜
疫情令電影工業陷入「無戲開」的重大危機,莊澄和鄧漢強認為,這卻也成為港式「鬼故」捲土重來的一大契機。鄧漢強解釋道:「疫情期間大家『坐晒喺度』,這個時期如果你還搞合拍片,申請批文,就要花好長時間。」莊澄續指:「返大陸拍電影先要立項,起碼等一年半載,但電影公司幾乎停擺了,要即刻有工開,最優先考慮還是拍本土電影。」
由莊澄、鄧漢強監製的《失衡凶間》,事實上只是整個「靈異三部曲」系列的頭炮,緊接下來還有《失衡凶間 2》和《失衡凶間 3》,三部戲各由三部短片組成,而且集結了香港當下新舊世代的導演和演員參與,首作《失衡凶間》便收錄了許業生、陳果及馮志強分別執導的〈暗角〉、〈死場〉及〈唐樓〉三部短片。
鬼怪靈異題材,常見於香港電影八、九十年代的低成本製作,惟合拍片大行其道後,已經「斷攬」多年。但對上一輩香港導演絕不陌生,幾乎人人拍過,莊澄便笑言:「Matthew 以前就監製過《迷離夜》、《奇幻夜》,我廿幾年都有一部《迴轉壽屍》,不過你們未必看過啦,哈哈。」
「驚慄題材是從前港產片一直做得很好的。」鄧漢強感慨道:「坦白說,就算是疫情前,香港電影市場都已經不是太理想。我們做了那麼多年合拍片,如果短期內無大陸市場,還有什麼可以經營維生下去?」其中一個方案,就是回頭發展早已被丟下的港式「鬼故」,作為疫情下行內自救的一絲曙光。
《失衡凶間》算是十年前《迷離夜》與《奇幻夜》這些靈異系列的延續,既找來新舊兩代香港導演合作,同時分拆成多部短片。跨境合拍片近年退潮之後,作為另一種「合拍」形式,短片結集巧合地是如今港產片的共同特色,從《夜香・鴛鴦・深水埗》到《七人樂隊》,即將上映的《猛鬼 3 寶》,還有《失衡凶間》系列,甚至莊澄上一部監製作品《一樣的天空》都是四部短篇。莊澄形容,這些作品各有捨長取短的原因:「除了製作預算比較低,對我們來說,也是栽培新導演的一個好做法。如果由新導演去駕馭長片,要解決的問題較多,所以傾向短片。《一樣的天空》裡都有三個新導演。《失衡凶間》除了首作的許業生是新導演,接下來第二、第三集都有不少新導演,當然,他們其實已經不新,在電影圈其他崗位做了很久,但今次更證明了起用新導演的效果相當不錯。」
鄧漢強再補充:「另外,短片拍攝時間短,容易遷就演員檔期也是考慮。」基於資金所限,無論新演員還是近年較少露面的資深演員,都是志在參與,片酬其次。莊澄表示:「相信都是喜歡劇本才參與。譬如小齊(任賢齊),我們如實各訴經理人片酬不多,但他還是想接下這個角色,覺得有得發揮。」
馮志強執導的〈唐樓〉,最終便是任賢齊聯同吳海昕、陳湛文等新人主演。馮志強坦言,過去確實未拍過靈異題材:「最初是監製和另一位編劇許業生,他們有個故事,是關於唐樓裡面有人不想被『收樓』所以製造出一隻怪物,問我有沒有興趣。就是因為從未拍過,不同類型的電影我都想試,但就慢慢發展成到底什麼人遇到這隻怪物會最有趣呢?」他形容,所有角色都是圍繞恐懼而生:「最後就有了任賢齊飾演的江湖猛人,他凶神惡煞同時又很膽小怕鬼,然後又遇到吳海昕飾演的小說家。」
而在接下《失衡凶間》的短篇〈死場〉之前,另一導演陳果的前作《鬼同你住》其實就是一半靈異、一半荒誕的奇片。「監製叫我幫手拍 1/3 部戲,短片製作不會很花時間,又幾好玩,幾有挑戰性。」陳果笑言,因此便答應拿了劇本初稿。儘管劇本和角色本身已很完整,不能有太大的改動,但陳果提到,其實最大限制都是來自疫情的影響:「今次取景是困難的,不是很多地方可以拍。所以劇本修改了一些,成為現在的版本。」
莊澄承認,如此時勢,拍攝上固然有諸多防疫限制,但短片製作,本身就可以在封密的小空間裡進行,而無論是〈暗角〉、〈死場〉還是〈唐樓〉,大部分時間都發生在一廳一房,或一間無人商場內,「相對上,是導演和演員發揮創意的空間比較多。」他說。稍作劇透,譬如〈唐樓〉就是一個驚慄奇情,但風格另類的「鬼故」,有別於邪靈附體,也不是裝神弄鬼,焦點卻是落在自閉家中創寫的小說家,終日看著鏡子演戲,像精神分裂一樣心魔交戰。
陳果執導的〈死場〉則講述一個被火燒傷的爛面少女,因而終日戴著「豬嘴」不能以貌示人,潛伏多年誓要找出仇人的成長故事。蒙面,報仇,商場大火,這些情景,難免令人聯想到近年一些香港景況。陳果隨即解釋,不是有心想呼應的,只是「歷史的巧合」:「這個少女從小爛面,反而因為大家今日都要戴口罩,她才出到街。假設大家外出已不用戴口罩,她戴著『豬嘴』行出去就會被人笑。在這個如此特別的歷史時刻裡,她才找到做人的尊嚴,過著跟其他人平等的生活。」陳果說著,轉念又指:「這段時間是我們揮之不去的,全球死了那麼多人,歷史會記住。當然,這些想法我不會在電影裡解釋太多。」
然而,既一方面復興港式「鬼故」,另一方面也有許多因時制宜和巧合的處理,還是替《失衡凶間》留下了幾重時代價值。
「拯救」即將消失的片種
打從 2013 年《迷你夜》、《奇幻夜》之後,這類怪力亂神已在香港電影絕跡多年。或許,當初是因為要做合拍片,所以拍不到,今日卻是反過來拍不到合拍片,所以帶著它們回到本地市場。「都有少少這個因素,但又不是完全的。」鄧漢強認真一想,接著解釋:「在八、九十年代,全東南亞都是港產片。但過去這幾年,許多發行商都表示,港產片在東南亞地區無人要。當然我是好欣賞《緣路山旮旯》這類純本地題材,只是外面不明白香港那套文化,但如果要整個工業一直經營下去,就要在香港以外的市場都賺到錢。類型片容易好多,靈異題材也相對上容易賣埠。單一香港市場實在太細,就算沒有大陸,如果我們找回東南亞市場,起碼港產片都可以繼續行落去。」
不過,陳果的想法跟鄧漢強有點不同:「現在的香港電影市場太狹窄,而靈異題材 Budget 平好多。」他認為,《失衡凶間》較適合今日的串流影視平台,後續回本的機會較大:「網上電影,愈是古靈精怪的題材,有較多視覺元素會比較受市場歡迎。這個社會趨勢當然也限制了電影創作,但要做到收支平衡,就好難想拍什麼就拍。」
但無論如何,怪力亂神再起,除了是香港電影人的一種自救方案,也某程度是想挽救這個跌入邊緣的類型片。「製片人肯用這個即將消失的片種,甚至是『拯救』心態,那就更值得支持。」陳果說。身旁的馮志強則提到,自小喜歡看港產片,靈異題材本身是其鮮明的特色,若從此被淘汰,港片味道亦將失傳:「過去看過很多又驚又笑的電影,很喜歡那種虛驚一場的反差。難得自己可以嘗試,是值得一拍的,近年不多見有片商肯投資這樣一部久違了的類型片。」
「你個故仔得唔得先」
雖然任重道遠,但有心有力都不一定人人支持。如鄧漢強形容,籌拍《失衡凶間》的過程並不順利,似推銷員拿著幾個故事不斷找監製和電影公司:「但大家一聽到你不立項做批文,不做大陸市場,好多人其實未開始傾已經退出,明顯不覺得是好生意。」
像《失衡凶間》這類短片結集,未必符合今日一些主流觀眾入戲院的標準,置身網上串流年代,付錢看大銀幕多數想看大製作,要「抵睇」。譬如《明日戰記》百幾蚊看四億多的大製作,就很符合香港人的經濟效益。鄧漢強對此亦無可奈何:「但你一想做大製作,就要考慮市場,然後你就要回去做合拍片,即是要做審查、拿批文,預了要等幾年才能開工。你看近期的主流電影,像《明日戰記》、《神探大戰》和《風再起時》,都是好幾年前就開始籌備。」
莊澄在旁補充道:「我們當然是有繼續拍大片的,《九龍城寨》就籌備了四年,現在開始拍第一年,連同後期製作,可能要花五、六年才面世。」
「疫情期間,我的最大考慮是如何將小製作最大化,想大家有工開,除了找生存空間,也最重要是大家玩得過癮。」鄧漢強憶述:「在《失衡凶間》之前,我在澳洲拍了另一部大製作,湯唯主演,團隊有三百幾人。那當然舒服一些,但分工太細,許多事情都是遙距控制,參與感比較低,有時打完招呼都不知道對方是那個部門。今次這裡連三十人都沒有。雖然人少,片酬微薄,落手落腳辛苦好多,但找回那個團隊精神和實戰感覺。」
「在中國大陸,你會輕易找到許多賺幾十億的大片,但十年、廿年之後呢?可能只記得票房,但未必再有影響力。」稍頓,莊澄續說:「《失衡凶間》規模是小,如果你是會計、行政出身的話,就肯定覺得『唔理好唔好,總之唔啱數』。都無大明星,又不是全部大導演,輸死你啦。但我們畢竟創作人出身,是看到這幾個故事,覺得它好,所以才會去拍。而且資深導演、新導演和演員有商有量,是一個很理想的創作環境,也希望可以帶著香港電影走遠一些,其實至今都了好幾個國際電影節。始終希望那部戲可以在歷史上留名。在這一方面,我還是有追求的,而且不比它的商業價值細。如果一心只想做些大賣的商品,就會少了許多其他方面的追求,但有趣的是,很多電影往往最初就不是為了賺錢的,結果票房成績就很理想。反而有些公司隨便拿幾百萬一拍就要拍十部,但終於,大家都看到沒什麼成果。這就不涉及成本多少了,當然是因為有沒有質素。」
從事監製數十年,見證黃金時代遠去,莊澄對此特別感觸良多,形容行內很多電影人已經不看故事,而是先管好「盤數」。「但電影是創意產業,不先看故事,你已經死了一半。前幾年就特別流行聘請一些哈佛 MBA 回來,但他們真是什麼都不懂,只是學到一套公式去 fit in 任何產業。總之我特技好勁,我有好多明星,故事求其拍到就可以了。但拍電影是不用 MBA 學位,不用懂英文的,而是你有無創意先,你個故仔得唔得先,大家開始忘記了這些事情。」莊澄說得輕描淡寫,但特別痛心:「這往往是香港電影沒落的原因。電影工業能夠培育到人才,能夠爆冷,其實是靠創意。最老土的成功例子是《無間道》,那兩位導演(莊文強和麥兆輝)之前的作品全部『死晒』,你敢用嗎?我們是比較理想主義一些,或者在另外一些人眼中是比較蠢,哈哈。但這樣都不錯。」
經歷兩次斷層之後
常說中港合拍片的興盛一時,將許多出色的香港電影人挖走了,最終形成了香港電影青黃不接的斷層。但在莊澄和鄧漢強眼中,過去十多年的合拍片熱潮,並非今日港產片一直走下坡的前因。「那個斷層,早在合拍片之前就已經形成。」莊澄解釋:「在 90 年代後期,港產片從本來每年二、三百部電影,變成一百部戲。最大問題就是粗製濫造,簽兩個明星就拍套戲賣埠去台灣。業界只想賺快錢,《賭神》賣得,就拍賭片,《英雄本色》賣得,拍黑社會片囉。想拍警匪片,就參考拍過的警匪片拍一部交貨,那一定拍到,但肯定不是好作品。整個電影市場去到極端,由出錢那個『話事』,台灣片商要求你拍什麼就拍什麼,咁就弊喇。」
當香港電影人開始失去對創作的判斷力和主導權,斷層從此而來。鄧漢強追悔莫及,說是物極必反:「那個年代你拍什麼都賺,一定賣到埠,賺錢太容易了,大家並不上心,也不願意花時間經營,只計算這部戲有幾多明星、賺到幾多,但沒料到韓國那邊越來越好,取代了整個東南亞電影市場。許多韓國導演都是看港產片長大,但這個世代,輪到香港人看韓劇長大。」
如是者,千禧年初香港電影產量大跌,行內結構性失業,莊澄接著說:「我們先是這樣輸了十幾年,到合拍片年代再斷一次。因為每個導演都想拍到自己想拍的題材,合拍片市場能夠提供足夠預算,滿足創作需求,人才自然會流走。而且,一拍就是賺好幾億的票房,電影公司為求穩陣,傾向起用已有一定地位的導演,新人沒機會,加上以合拍為先,題材狹窄了,跟以前百花齊放是截然不同的景況。在我看來,這兩個階段對香港電影是致命打擊。」但他認為,香港電影工業近年有很多改變,不像網上常見的負評言論說得那麼一潭死水,「起碼疫情期間,反而多了十幾二十部本土電影,到明年金像獎就會看到它們的成果。」
無大片時期的香港新演員
香港電影工業的改變,很難不把焦點落在新演員的面孔上。舊人已去,昔日的香港影星都忙著乘風破浪北上發展,諷刺的是,在嚴重萎縮和江河日下的時勢裡,卻為留守本地的一眾年輕演員帶來最大的發展機會。陳果和馮志強都在《失衡凶間》跟一批年輕演員合作,見證世代交迭,兩人都表示,他們跟過去養尊處優的明星有很大分別。
陳果說:「以前的演員,電視和電影兩者分家比較明顯。可能看電視是免費的,但入戲院要收我錢,觀眾就不喜歡了。但現在不同,特別是年輕演員再沒這個分野,有些人拍完電影會走去拍電視劇,可能因為他們不是回去某大台拍劇吧,哈哈。」
說來湊巧,在《失衡凶間》上映前,馮志強便剛剛拍完 ViuTV 的青春電視劇《i.Swim》,接下來又會從電視延伸到電影。「可能因為電視、電影,你現在都可以在網上收看,所以分別不大。」他說。
陳果形容,今日新演員能夠「拍大片」的機會比過去更少,因此,一方面想拍電影,但也不抗拒拍電視劇。馮志強接著說:「我想就是因為機會太少,他們會非常珍惜,每次都傾盡全力,這一點特別令人欣賞。好多新演員的實力都叫人喜出望外。你以為他們是新人,其實已經磨練了很多年。」
「僧多粥少,競爭好大。所以他們一有機會就搏命試鏡,付出很多。」陳果說。
「今次試鏡唔得,未必有下次,也不知要等到幾時。每次都當最後一次。」馮志強認同。
「演員質素並無問題,機會也總是有的,但太多人爭了,明年又有一批新人,你不搏殺,機會就讓給下一個。」陳果轉念一想,認為今日仍欠缺新的影壇巨星,尤其是相比八十年代,香港電影工業曾經特別盛產「大星」:「我都試過不用明星拍戲,但有明星和無明星是好大分別。在商業市場裡,要做一個類型片,無明星好難拍到戲。娛樂始終都是娛樂,觀眾會為了少少名氣入場看戲,你無辦法改變。」
不過,過去幾年從電視台竄紅的人氣男團、網紅和 YouTuber 等新勢力,並非專業演員出身,如今都陸續「擔正」成為電影圈的新寵,似乎亦有一定叫座力。馮志強說:「當然是好事,帶多些觀眾走入戲院。」
不過,陳果的說法則不置可否:「多得有一些男團,有女團,起碼現在有得揀。但在以前,無論歌星又好,電視演員又好,像華仔(劉德華)去拍電影有一些優勢,就是能夠搭配許多其他電影演員。現在這些一出來拍電影就要擔正,你是純靠市場觸覺,要 die hard fans 去支持。當然,這種風氣延續下去,說不定又會建立另一套現象。」
香港情懷告急?
說起現象,隨著近期票房「告急」而四出「謝票」的《明日戰記》和《緣路山旮旯》,坊間似乎也多了一種自己人撐自己人,以真金白銀支持本土電影的使命感。鄧漢強笑言,既樂見如此,但也不樂意一直如此:「作為監製,自然希望大家支持香港電影,亦希望百花齊放,什麼類型的電影都有人捧場。但有時又精神分裂,盲撐其實並不健康。我都明白市場有需求,但不是所有事情都計算得到,真是計到,香港電影套套都賺啦。」
「我知道《明日戰記》拍得貴,所以大家爭住出來撐古仔(古天樂)。但撐古仔不等於要撐《明日戰記》喎,古仔一年開那麼多部戲,其實部部你都可以撐。」陳果一笑,揶揄道:「那麼大規模的製作,幾億都拿得出手,其實不用你去支持。我很明白,也太明白了,如果一部戲得到好多人撐,它是非常幸運的。但不是部部戲都那麼夠運有人撐,你今次撐一部窮電影咪 OK 囉,但如果還有下一部,成本還要低過它,你又是否要撐?」
或許,從很久以前開始,香港人看電影都不再只是看電影,而是寄放了一些作為香港人的情感投射,想在電影裡找到身份慰藉。但對這種「香港情懷」的批判,由陳果說出來特別尖銳:「我想是五年前,由《一念無明》開始的了,逐漸形成一股年輕人需要一些新電影來充實香港這個電影市場的想法,大家亦衷心希望出現這種電影。好是好的,但不好的是,做了幾年,便有太多這些人民關懷的電影。當這類型變成了主流,如果不是部部都拍得好,一定有些跌宕、脫軌,無法維繫一直向上的趨勢,你未必撐得起。加上這幾年間發生的事,有少少停滯,時代不同亦有一些影響。要重新再培養年輕觀眾,我想不是那麼容易。」
陳果續說: 「全世界都想拍一些年輕人鍾意的電影,因為年輕人是主流嘛。但想去討好年輕人市場,往往都會失敗。別考慮這些因素,自由發揮、拍自己想拍的作品才是最重要。不應該是為口號,也不似某些人高舉旗幟要去拍什麼,這些豈不也是主旋律嗎?」
「支持香港電影、支持香港創作人,那就一定的了。但問題是,香港的電影人都不要太讓觀眾失望。」莊澄也淡淡笑了一聲,接著說:「為何香港電影一蹶不振,大家都走去看西片?就是之前的作品令人失望,是自己人搞死自己。這樣說可能太極端,但過去香港電影有些作品確實做得差,當周遭多了質素較高的作品,觀眾要求會不一樣。這個問題值得我們認真看待,尤其是劇本方面。不過,現在有首部劇情片、劇本孵化計劃等等去支持新導演,我估情況會改善。」
鄧漢強答道:「但同時要保持一定寬容度,好像你去睇波,都不可能要求香港球會踢到英超質素。但就是因為有一班人入場支持,鼓勵他們改善技術,所以會越踢越好。近年多了一些聲音號召球迷入場撐本地球賽,那份情懷,是用錢買不到的。」電影亦然,輸贏其次,但不服輸的心態就很重要:「我深知每部戲都有自己的命。但如果你找到一群人,大家都投入做同一件事,行到幾遠是很難說,不過就算輸,都不會輸很多。」
而家同時有4套港產片(包合拍片)同時過3000萬票房,4套入面已經有3個類型嘅片,都證明左香港電影都可以收得兼好多類型。
只要你寫得出好劇本同有好演員,而唔係一味教觀眾點揀戲睇
陳果真係算罷啦~ 之前拍李碧華嘅科幻故事,網上火紅小說”那夜凌晨”連下集都拍不了(因上集拍得太差),自己先檢討吓啦~
我是 陳果影迷,抱著期望入場看《鬼同你住》,卻失望而回,拍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