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沒有多少香港人聽過「恐龍坑」這個名字。位於香港北部,鄰近深圳,靠近文錦渡和羅湖關口的地方,有一個咖啡農場,藏著異鄉人的夢。
1990年,中日混血兒金啟文(Kin San)剛剛大學畢業,便隻身從日本大阪遠赴香港,開展事業。過去32年,她曾到過上海、德國及摩洛哥等地工作及生活。見盡大都市繁華,人到中年,她毅然跑到香港的偏遠鄉郊,由零開始,以栽種本土咖啡為目標。
「前半生,香港成就了我,後半生,希望能培育出『港產咖啡』,回饋這座城市。」她望著一顆顆像紅寶石的咖啡果實,雙眼發光,經過5年努力,農場200棵咖啡樹近日開始結果。可惜,收成的喜悅,很快被斷水斷路的惡耗打消。
2019年起,她投資200萬港元開設佔地15000呎的咖啡園,未及一年,農場水源已被截斷。去年10月,往來農場的主要通道突然加插了「私家路」標誌,令她不能靠車輛進出。她多次跟業主交涉不果,心灰意冷,只想盡快撤出傷心地,為咖啡樹另覓新家園。
「Hong Kong coffee need a help.(香港咖啡需要救助)」去年11月中,金啟文於社交媒體Instagram帳戶發出求救貼文,指儘管花了5年心血,「農場的咖啡樹將會被地主及當地村民趕走,需要尋找新的農場」,並配上一張咖啡樹掛滿鮮紅色咖啡果實照片。有網民表示傷感,有的則查詢農場在哪裏,訊息獲眾多名網民轉發。
從香港土地種出來的產物,最有標誌性
記者從上水出發,沿途經過沙塵滾滾的打鼓嶺工地及廢車場,花20分鐘車程,到達恐龍坑。昔日翠綠的山脈,爬著多部挖泥機,因該區屬發展區範圍,工地處處,山坡露出黃泥沙石。下車後,步行20分鐘的小路,甫進入農場,眼前的百多棵咖啡樹種得井井有條,大部份長滿油亮亮的葉子,掛上纍纍咖啡果實。然而,在冬日陽光猛烈下,幾棵咖啡樹開始缺水乾枯。
「農場斷水了,要把握時間搶救樹苗,就像跟時間比賽一樣。」金啟文說。她先挖走20棵2呎至4呎不等的咖啡樹苗回家移種,為減慢植物的水份揮發,特別要剪走它們的頂部嫩葉。距離租約期限還有6個月,她感到十分徬惶,但沒有放棄種咖啡的決心,試從漁農自然護理署、相熟農夫及社交網站等不同方法求助,尋找合適的農地經營下去。
這位異鄉女子,生於日本,自小學習普通話。讀大學時,她漸漸意識到女性在日本職場發揮空間有限,故積極往外地求職。
22歲畢業那年,她獲得一家香港區的日資企業聘用。拿著一紙聘書獨自來港工作,感受到這裏的開放自由空氣,女性的事業發展空間也比日本大得多。
7年後的1997年,香港回歸中國,許多外國朋友對前景失去信心,離港另覓地方發展,但她選擇留下來。中間,她曾結交一位德國男友,兩人在德國生活一段日子,二人相處數年後分開,她又重返香港的懷抱。
在香港多年,其中有10年時間在一家廣告公司工作,擔任客戶服務總監,在香港和上海兩邊走,見證了中國經濟騰飛繁華一面。
「許多人喜歡儲錢,但我覺得錢不是用來儲,而是用來投資在有價值的事物。」2013年,金啟文留意到工廈物業升值潛力,果斷地花了300萬元買下葵涌一個廠廈單位,5年後出售,賺了200萬元。她視這筆200萬元為「Easy money(輕易賺到的金錢)」,一直尋找有意義的投資出路。
「香港就像我的基地,無論我飛到上海、德國、摩洛哥工幹或生活,只有香港給予我一份獨特的歸屬感。不過,每次我到香港機場,總會發現跟東京、紐約等國際機場一樣,到處也見Christian Dior、LV及 CHANEL一類大型連鎖名店或手錶店,產品一式一樣。如果我要挑選一份最能代表香港的產品,可以選什麼呢?」
數十年間,她見證著「香港製造」的品牌逐漸消失於市場,既然香港賦予她種種事業上的發揮可能,人到中年,希望用一種方式將「香港製造」延續下去,她認為,從香港的土地種出來的產物,就最有標誌性。
那種什麼?這個藏在她心裏許久疑問,在一次外遊間遇上了答案。
港產阿拉比卡
6年前,她到夏威夷旅遊,遇上咖啡園主人Uncle Casey,這位八旬老人一手一腳經營咖啡園,打理1500棵咖啡樹,讓她驚嘆不已,同時深受啟發。她說:「每當我遇到種植困難,都會打電話給Uncle Casey請教,他不止教導我種植咖啡豆的知識,還鼓勵我要敢於實現夢想。」
回顧自己上半生的營營役役,她嚮往下半生也能像Uncle Casey一樣,以栽種咖啡豆為事業,加上香港市面可以喝到的咖啡幾乎全都是進口產品,絕少有本地出產,這些都讓金啟文萌生開設港產咖啡園的念頭。
她用Uncle Casey教導的栽種技巧,先在家中試用盆培植咖啡樹幼苗。兩年過後,首批30棵幼苗逐漸成長,需要更多空間種植,她便開始四出尋覓農地。
3年前,她經過地產中介認識到新界有農地出租,經代理介紹認識打鼓嶺恐龍坑一塊廖氏原居民的祖堂地可以出租,故將200多萬元積蓄,投資該塊農地開設咖啡園。
沒有耕種經驗,卻大膽開設咖啡農場,她努力累積基本種植知識,辛勤落田工作。每天早上六點半便起床,八點半到農場打理植物,一天花至少兩小時灌溉幼苗,直至日落才回家,曬得一身古銅色肌膚。
金啟文走到一棵4呎高的咖啡樹介紹說,該品種名為阿拉比卡(Arabica)咖啡豆,味道比較甜和柔順。咖啡樹一般要種3至5年,才可以有收成,而每年11月至2月,果子由綠色慢慢轉為紅色,代表逐漸成熟,可以採收。
採收後,她會使用半水洗法處理咖啡豆,先剝掉咖啡果實外皮,收集有兩顆白色的「生豆」,生豆被一層黏膜包圍,要拿去清洗乾淨,把未成熟的果實撈走,再把其餘的收成浸在水中發酵約一天,溶除表面果膠後再沖洗,再放在太陽下曝曬再剝去剩餘果肉,提取種子。
田裏的泥土會直接影響咖啡豆的味道和品質,咖啡樹喜歡肥沃且濕潤的泥土,然而,當初租用這農地時,她挖出不少瓷磚碎片、建築廢料及黃沙泥,足足花了數個月清走垃圾,再額外混和疏水的有機土壤,在每棵咖啡樹周邊,鋪上防止野草生長的覆蓋膜,才可以移種咖啡樹幼苗。
有說香港地理位置並非處於高海拔地區,未必適合種咖啡豆。她表示,香港雖然並非高海拔地區,也不是熱帶城市,但地理位置近赤道,天氣和暖,氣候適合種植咖啡樹,最重要的,是她眼見本地種植咖啡豆的農場非常少,而咖啡本屬高消費品,故值得投資,「路是由人行出來,雖然未知種出來的咖啡豆質素如何,但也要盡力去培植咖啡樹」。
被斷的水,被封的路
但是,她身旁的咖啡幼苗正在枯乾。
無論在前半生事業多順遂,只要落地下田當農夫,最後還是避不開每個香港農夫都正面對的問題——發展與逼遷。
她憶述說,2019年,透過地產公司介紹,得知恐龍坑有農地出租,聯絡人是一位楊姓村民。他表示可幫忙穿針引線,認識農地地主,商談承租。「原本我想租10年,但他說租期太長,業主不會答應,及後改至3年租期,業主口頭上答應租約完後可再續租,絕對沒有問題。」
穿針引線的代價是金啟文需先以220萬元購下農地旁邊屬他持有的物業上蓋及農場設備,而其中20萬元的「尾數」,將作為他協助金啟文3年後跟地主簽好新租約時需支付的費用。二人於2019年5月簽訂合約,同意交易。
數個月後,楊姓村民介紹她予農地兩名業主,業主口頭同意她可租用該地20年,以每年2萬元租金計算,租用農地的開支預計為40萬元。她心想,20年後,自己76歲,若能花20年經營咖啡園,已心滿意足了。
她表示,制定該合約時,地主說她屬外地人,認為楊比較可靠,故要求楊加入,與金啟文一同承租農地,實際負責交租的仍是金啟文。
惟租約簽訂後,她希望以新的農場名字登記作信譽農場,但遭到楊姓村民拒絕,變相要在對方的農場名義下種植咖啡。2020年末,即租約開始後一年多,農場的水源突然被截,她多次聯絡地主但沒有回音,要靠儲水池收集雨水灌溉植物。踏入秋冬,天氣乾旱,農場水源不足,她每天需要用膠桶從家裏裝水運送到農場灌溉農作物。
去年10月初,車路往來缸瓦甫公路其住所及農田的主要道路,攔上「私家路」標誌,令她不能再以車輛往返農田。農地租約至今年6月為止,在種種先兆下,續約幾近無望。就水源被截及車路遭攔阻一事,記者曾致電其中一名業主,對方表示不知情,也「不認識那個日本人」。記者嘗試致電另一位業主,但截稿前沒有回覆。
世博可以有香港咖啡豆嗎?
「我只想專心種出港產咖啡豆,現在被地主趕走,200棵咖啡樹快要渴死,我不能眼白白見著它們死去。」金啟文無奈說,她正抓緊時間用人手運走咖啡樹回居所。
前幾天,她收到漁農自然護署通知,北區有可供出租農地,她打算前往考察環境,了解土壤及供水等狀況,決定能否在新的地方重新開始。
堅持,是因為咖啡樹是心血,也因為她有更遠大目標:2025年的世界博覽會。這是讓她排除萬難向前的最大動力。
她希望把香港土地孕育出來的咖啡豆,帶到日本,參與日本大阪舉行的世界博覽會,向世人推廣「香港製造」,「在許多人眼中,香港只是金融中心,處處石屎森林,但我希望出品港產咖啡,將它帶到國際舞台,讓大家可以品嚐到屬於香港的味道。」
香港政府會幫你連根掘起的
冷知識:香港在北緯22度半以下,22度以上,向東或西劃直線,怎樣都到古巴,一個也長不少咖啡的地方。報導以外,也聽說有班青年在新界另一處試種咖啡,而更南的香港島,可能快不見的大球場旁邊,約一世紀前也有南美華僑試種咖啡,失敗後,留下咖啡園一個地名,後來原地是現在不納新葬的咖啡園墳場。
謝謝記者報導
所以說大部份人覺得原居民均是鄉黑不是毫無根據的
ccp想要收获香港的人心就应该先从这些土著乡霸开始 把他们从土地上清理出去 取消丁权 把土地开发作为公共住宅和工业开发之用。反而去和这些人勾结 真是愚蠢至极。不过可能因为本质上都是同一类人 所以臭气相投。
香港有地的所謂鄉下人,大部份都好吃懶做,等地產商收地,等政府改變土地用途,根本就是土豪惡霸
香港官商鄉黑勾結,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棕地發展、丁權問題、元朗白衣人、鄉議局的權力、以致所有跟新界有關的XX發展委員會,所有都顯示出,他們是“共同利益集團”。你是他們的“自己人”,就享有特權;你是外人,就連基本人權都沒有!
多謝金啟文,希望新聞得到報導後會得到更多有心人幫忙,好期待港產咖啡豆推出市場,俾香港人享用
為了錢 我相信他們連親人也可以出賣 更何況只是他們眼中的咖啡農地
香港的所謂「原居民」出名扑街,好似一竹篙打一船人,但跟平時所聽的原居民惡行十分相似,所以我相信金女士所講。
外國人好天真,以為班鄉黑同日本人一樣誠實。
仆街的人到處是!(對不起,很憤怒💢)為了錢,良心算什麼?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