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6月22日,立陶宛政府突然宣布,將會捐贈兩萬劑 COVID-19 疫苗給台灣,而立陶宛外交部長蘭斯伯格斯(Gabrielius Landsbergis),則在推特上提及援助原因:「熱愛自由的人,本就應該守望相助。」
消息曝光之後,立刻在台灣的社群媒體引起了一波洗版風潮:除了驚喜和感謝文之外,還出現了幾篇「科普文章」,向網民介紹立陶宛這個國家。
有些台灣網民,湧向了蘭斯伯格斯的臉書頁面,用剛學會的「Ačiū」(立陶宛語的「謝謝」)向其致謝;有些人則試圖尋找立陶宛製的產品,想「用新台幣將立陶宛商品下架」,卻發現台灣找得到的立陶宛商品寥寥可數,只有幾款啤酒和巧克力食品。不過,這陣「立陶宛旋風」,其實也道出了一個事實:近期對台灣釋放出不少友好信號的立陶宛,是一個台灣人並不熟悉的國家。
無獨有偶,立陶宛的經濟及創新部長雅莫內特(Ausrine Armonaite),也同步在推特上宣布,立陶宛政府已修改法令,允許立陶宛在「沒有邦交的地區」設立商務代表處,並直接提及:「距離在台灣設立商務辦事處的目標,又更進一步了」。
對此,台灣外交部表達了高度歡迎的立場,並指台灣「一向秉持開放且務實的態度,與全世界理念相近夥伴保持往來互動,並尋求強化雙方實質合作關係的機會」;而北京則重申,中方堅決反對建交國,與台灣進行任何形式的官方往來、互設代表處,並指「任何在國際上製造『兩個中國』或『一中一台』的圖謀都不會得逞」。
2019年:立陶宛「轉向」的關鍵時刻
事實上,立陶宛對台灣的友好,早在 2019 年便有跡可循——當年 8 月,立陶宛國會的外交委員會副主席,就曾率領其他八位議員訪台,而參訪團成員不只來自立陶宛,也有拉脫維亞的議員。
到了 2020 年 4 月,亦即 COVID-19 疫情正在歐洲爆發之際,當時的立陶宛外交部長還曾去電 WHO,要求讓台灣參與國際公衛體系。
同年 6 月,台灣駐拉脫維亞的代表,在當時仍為在野黨的「祖國聯盟-立陶宛基督民主黨」(Homeland Union – Lithuanian Christian Democrats,以下簡稱「祖基黨」)的邀請之下前往立陶宛國會演講,分享台灣應對疫情的經驗,也開了台灣代表在該國議會演講的先例。
這場演講的背景脈絡,其實是立陶宛即將於該年 10 月進行國會大選,因此政界各方都在進行競選工作,而面對台灣議題、香港實施國安法的立場,就是競選各方的辯論主題之一。
在此背景之下,當時仍未擔任外交部長的蘭斯伯格斯,也曾以祖基黨主席的身份,於 6 月在報紙上發表一篇措辭強烈、標題為《選邊站的時候到了》的社論;他在文章開頭用了兩個段落,洋洋灑灑地細數中國的「罪狀」,並譴責北京對香港抗爭運動的鎮壓,甚至將中國的行為,和俄國近年的擴張行動相提並論。
蘭斯伯格斯在文章最後,亦提出了五項呼籲,包括:立陶宛退出「中國與中東歐 17+1 合作機制」、支持台灣受國際承認、要求歐盟和北約在對北京的立場上統一陣線、拒絕和華為等供應商合作發展 5G 網路,以及對香港人提供政治庇護。
立陶宛國會還趕在大選之前,便成立了「立陶宛-台灣論壇」(Lithuania-Taiwan Forum),目的是促進雙方在科學、經濟、文化上的交流,並在民主、人權和民族自決的議題上支持台灣。
祖基黨後來在大選中拿下最多席次,並和「自由運動」(Liberal Movement)、「自由黨」(Freedom Party)聯合組成中間偏右的執政聯盟;而蘭斯伯格斯,則在當選之後出任外交部長。
新政府上任後,便開始推動「以價值理念為根基的外交政策」,並在政策綱要之中,明確表明將支持在白羅斯、台灣追求自由的人們。到了 2021 年的 3 月,立陶宛首次傳出有意在台設立代表處的消息,而台灣主流社會,也是在此時第一次感受到了立陶宛的友善信號。
令不少人好奇的是,立陶宛這個在兩岸知名度都不算高的國家,究竟為何會成為台灣的最新盟友呢?
立陶宛歷史:揮之不去的「俄羅斯因素」
為了回答這個問題,我們首先必須回顧立陶宛的歷史,以及在該國歷史中揮之不去的「俄羅斯因素」。
位於波羅的海畔的立陶宛,人口略少於 300 萬人,經常和北邊的愛沙尼亞、拉脫維亞,一起被人合稱為「波羅的海三國」;回顧歷史,今日被不少人視為「小國」的立陶宛,其實曾經是一個頗重要的地緣政治行為者。
它曾於 14 世紀和波蘭組成聯盟,後來又在 16 世紀和波蘭合併、形成「波蘭-立陶宛王政共和國」,由擁有土地的貴族掌握大權,領土也比今日寬闊許多,遠及今日的烏克蘭和白羅斯等地;直到 1795 年被俄國、奧地利、普魯士瓜分亡國之前,波蘭-立陶宛都是一個能和俄羅斯、日耳曼民族相抗衡的中型國家。
然而波蘭-立陶宛亡國之後,今日立陶宛所在的區域,便落入了俄國的手中,一直要到 1918 年,才終於在一戰的混亂局面之中獨立建國。然而剛建國的立陶宛猶如強褓中的嬰孩,只能夾在德國、波蘭和俄國之間勉強生存,最後仍在二戰期間被併入蘇聯,並在莫斯科的壓力之下,不情願地生活了半世紀,直到 1990 年才再次復國,成為波羅的海地區第一個脫離蘇聯的國家。
時至今日,他們對於蘇聯(或者說,俄羅斯人)長達半世紀的「佔領」依然懷恨在心,而這種長期生活在俄羅斯人陰影底下的歷史記憶,也都仍在形塑著立陶宛的外交政策。其中最顯著的例子,即是立陶宛在脫離蘇聯之後,便大幅往「西方」靠攏,相繼加入了北約和歐盟,同時也慣常以「自由民主」作為號召,對抗蘇聯、俄羅斯所代表的「威權專制」。
不過這種對俄羅斯的排拒與恨意,也不是立陶宛獨有,另外兩個波羅的海國家(愛沙尼亞和拉脫維亞),也都有類似的現象,而且這種「恨意」,有時甚至是日常可見的。
比方說,波羅的海三國至今仍有為數不少的俄裔人口,而他們在蘇聯解體之後,也突然成為新國家裡的弱勢族群,遭攻擊、殺害的事件時有所聞。此外,這三個國家的首都,也都找得到各自的「佔領博物館」,陳列著「蘇聯佔領時期的壓迫史」,以及這三個國家追尋自由、脫離蘇聯的鬥爭過程。
「俄羅斯因素」在立陶宛對外政策中的角色,也可以從立陶宛捐贈疫苗的對象看出——事實上,台灣並不是立陶宛捐贈疫苗的唯一對象;早在今年五月,立陶宛便曾宣布捐贈疫苗給烏克蘭、喬治亞,以及摩爾多瓦。
為什麼是這三個國家呢?
關注東歐、高加索地區和俄國局勢的讀者,大概不難看出來這三個國家的共同點:它們都曾經是蘇聯的一部分,今日也剛好全都和俄國存在「緊張關係」或領土爭議。
以烏克蘭為例,原本屬於烏克蘭的克里米亞,於 2014 年遭俄羅斯併吞;而文化、歷史上較親俄的烏克蘭東部地區,也在同一年陷入動盪,落入俄羅斯的掌控之中。截至今日,俄羅斯對克里米亞的併吞都仍未受西方國家承認,而烏克蘭東部的爭端也尚未落幕;今年四月時,烏俄雙方甚至還曾在邊境集結重兵,差點再次點燃戰火。
喬治亞和俄羅斯的齟齬,則源自蘇聯解體之時:位於喬治亞北部的南奧塞提亞(South Ossetia)和阿布哈茲(Abkhazia),在蘇聯解體之後,便相繼脫離喬治亞「獨立建國」,而喬治亞後來也在 2008 年,和在南奧塞提亞和阿布哈茲背後支持的俄羅斯發生戰爭。
至於摩爾多瓦和俄羅斯的爭議,也同樣和蘇聯脫不了關係:位在羅馬尼亞東邊的摩爾多瓦,語言文化基本與羅馬尼亞的東北部相近,但它的東部地區,卻在蘇聯時期湧入了大量俄羅斯人。
當蘇聯即將瓦解、而摩爾多瓦也在醞釀獨立之際,住在摩爾多瓦東部的俄羅斯人也開始感到不安:他們深怕摩爾多瓦在脫離蘇聯之後,會選擇和羅馬尼亞合併,進而讓俄裔人口成為弱勢族群,因此乾脆先發制人,先一步從摩爾多瓦獨立出來,輾轉成立了「德涅斯特河沿岸摩爾達維亞共和國」(一般簡稱「德左」,也就是「德涅斯特河左岸」之意)。
直到今日,這個「德左」同樣未受主流國際社會承認,也依然是俄羅斯的勢力範圍、有俄軍駐守;根據 2006 年舉行的公投,「德左」竟有 97% 左右的居民主張加入俄羅斯。
循此,立陶宛之所以會捐疫苗給這三個國家,最主要的原因,其實就是它們在國際地緣政治之中,都站在俄羅斯的對立面。
中國,逐漸顯影的「國家威脅」
不過,立陶宛這種以俄羅斯為主要假想敵的想像,在近年卻逐漸有了變化,而這個變化,也在立陶宛官方每年發佈的《國家威脅評估報告》中一覽無遺。
2019 年一月,立陶宛在《國家威脅評估報告》中,除了依照慣例,將立陶宛念茲在茲的「頭號敵人」俄羅斯列入之外,也明文提及「俄國正在提升與中國的合作」,並指「俄羅斯在受到西方制裁之後,可以從北京方面獲得因為制裁而無法取得的科技」。
這是一個相當重要的陳述——因為這段話,將中國這個原本遙遠的強權,和立陶宛自己的「首要敵人」俄羅斯連結在了一起,也是立陶宛首次在這份年度報告中,明確將中國視為「國安威脅」。
到了 2020 年,立陶宛的年度《國家威脅評估報告》中,「中國」佔據了更大篇幅,報告甚至詳列了中國透過招聘網站、在立陶宛吸收間諜的方法,並更新了中國在香港、新疆、南海的高壓舉動,而不再只是 2019 年版中相對粗略、概括,而且仍以俄羅斯為主角的陳述。
2021 年,立陶宛的《國家威脅評估報告》又進一步增加了關於中國的論述,並批評北京正在「利用疫情帶來的機會,透過疫苗外交、醫療援助等方式,在全球各地增加自己的影響力」。
現在回看,立陶宛的這種轉向、以及近期對中國漸增的敵意,反映了幾件事情。
首先,中國的外交策略,經常會和各國地方上的政治議程、歷史脈絡交纏在一起——以立陶宛的案例來說,該國起初就是因為自身與俄羅斯的恩怨情仇,而將中國也一併視為國安威脅。
然而更值得注意的是,在立陶宛的論述之中,中國帶來的威脅感,近來已經逐漸不再只是「俄羅斯威脅」的「附屬品」和「助力」而已,而是愈來愈成為「威脅本身」。
而這種中國逐漸變成威脅主角的現象,其原因可能有兩個。
第一個原因,建立在較抽象的價值觀之上:現代的立陶宛,是一個 1990 年才從蘇聯獨立出來的國家,自由、反共、反威權,一直就是這個國家仰賴的立國精神。
關於這點,Živilė Kriščiūnė 這位智庫成員於 2020 年 5 月的投書,便進行了很好的總結——她在文章中指出,「所有波羅的海國家都心知肚明,在爭取自由的鬥爭之中,即便只是象徵性的動作,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而這也不是第一次,立陶宛成為帶頭的領頭羊。」
事實上,立陶宛和其他波羅的海國家,確實就是教科書等級的民主運動案例。
1989 年,當東歐劇變、蘇聯岌岌可危之際,受蘇聯控制的波羅的海人民,便曾發起一次大規模的和平示威,由人民手牽手串起人龍,一路從立陶宛延伸至愛沙尼亞,後被稱為「波羅的海之路」(Baltic Way);2004 年台灣的「手牽手護台灣」,以及 2019 年的「香港之路」,便都是受「波羅的海之路」啟發的產物。
此外,立陶宛在歷史上,也經常是受迫害群體的避風港,舉凡猶太人、沙俄時期的俄國政治和宗教難民,一直到現代的俄國異議人士,都曾在立陶宛落腳避難;這些種種,都讓立陶宛人經常以「自由堡壘」的角色自居——而這種「對自由的追尋」,也就是立陶宛和台灣交往、退出中國主導的「17+1合作機制」的論述之一。
第二個原因則較為實際:立陶宛為了對抗俄羅斯近期的擴張,只能進一步向西方的盟友靠攏,而包括歐盟、美國在內的盟友,近期對中國的態度也確實漸趨強硬,因而加深了立陶宛對北京的對抗。
有些學者近來也認為,中國與中東歐的「17+1合作機制」,其實就是中方用來分化歐盟的手段;若以立陶宛於 2019 年初在《國家威脅評估報告》裡將中國視為威脅的時間點來看,其正好也呼應了美國於 2018 年開始推行「印太戰略」、明確將中國視為「威脅」的動態。
果然,2021 年 2 月舉辦的「17+1合作」線上虛擬峰會,便讓北京臉上無光:儘管習近平親自出席了峰會,但會議依然因為立陶宛的退出而成為「16+1」峰會,而其他波羅的海國家,以及保加利亞、羅馬尼亞等國,也都降低了與會官員的層級。
有些論者也指出,從 2012 年開始的「17+1合作機制」,並沒有讓立陶宛獲得實際利益;再換個角度來談,立陶宛之所以能理直氣壯地對北京叫板,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其實就是立陶宛在經濟、貿易上,本來就不怎麼依賴中國。
因此,立陶宛捐贈疫苗給台灣的行動,也再一次確立了立陶宛將「中國威脅」提上議程、和「俄羅斯威脅」並置看待的轉向,同時也反映了歐盟、北約近幾年來,對中國轉趨強硬的態度。
「立陶宛轉向」的國內因素
立陶宛政府很有可能是在扮演領頭羊的角色、測試風向,同時帶動拉脫維亞、愛沙尼亞的外交政策改變。
有些人則將立陶宛的友台舉動,放在其國內政治的「左右框架」中看待,認為立陶宛選舉之後右派上台,也加劇了往台灣靠攏的態勢。
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左右」有時未必是分析歐洲各國對外關係的有效框架,比方說,雖然立陶宛現在的右派政府「親台疑中」,但如果把場景移到匈牙利,右翼立場/民族主義卻會表現為「疑歐親俄/中」的路線。
此外,長期關注波羅的海地區、目前為倫敦大學學院斯拉夫與東歐研究所博士生的陳品諭,在接受端傳媒採訪時亦指出,立陶宛的前一屆內閣,其實是由中間派和中間偏左政黨聯合組閣、算得上是「左右共治」,而且從執政末期,就已經開始增加對中國的批判力道,因此新政府的友台路線,其實某程度上,也是延續、強化了前屆政府的政策;真正的關鍵,主要還是波羅的海三國,整體而言增加了對中國的戒心。
「來自中國的威脅,在過去兩年以來,其實已經是波羅的海三國共同關切的焦點,並不是只有在立陶宛才出現的現象。」陳品諭舉例,愛沙尼亞才剛在去年夏天,無預警地將中國外交官秘密驅逐出境,反映了兩國官方關係降溫的趨勢。
「整體而言,由於地緣關係及歷史因素,波羅的海三國的政府、民眾和媒體,更能具體感受來自俄羅斯這個惡鄰的威脅。」
不過陳品諭也提醒,波羅的海三國對於俄羅斯的強烈敵意,未必就會轉化成對北京的戒心,有時還是不得不在國家利益和意識形態兩者中做出權衡——比方說,拉脫維亞對俄羅斯貿易依存度相對高一些,而中國的廣大市場亦有強烈吸引力,可以分散對俄羅斯依賴的風險。
此外,立陶宛人民對於中國的「威脅」,也未必如官方論述那樣警覺:根據皮尤研究中心於 2019 年所做的民調,立陶宛有 45 % 的受訪者對中國抱有好感,高於沒有好感的 33 %;而介於 18-29 歲、沒有經歷過蘇聯統治的年輕族群,更有將近 6 成對中國抱有好感。
「因此立陶宛政府,很有可能是在扮演領頭羊的角色、測試風向,同時帶動拉脫維亞、愛沙尼亞的外交政策改變。」陳品諭如此分析。
立陶宛捐疫苗,對台灣有什麼意義?
值得一提的是,立陶宛對台灣捐贈疫苗之際,台灣在野黨和部分民眾,正好也在批評「台灣購買的疫苗無法到貨,只能靠美國、日本捐贈取得」,因而讓台灣「淪為疫苗乞丐」。
而立陶宛捐贈疫苗的消息,起初也引起了類似的迴響。有些網民甚至指出,其他受立陶宛捐助的國家,人均收入都只有台灣的十分之一,但台灣卻跟著這些國家一起成了立陶宛的援助對象。
然而,換個角度來看,在大疫年代裡,疫苗的轉贈、取得,早就已經是高度政治化的過程——其既是地緣政治運作角力的場域,也是區分敵我親疏的象徵性行動。比方說,中國目前在歐洲的疫苗援助對象,有白俄羅斯、匈牙利以及塞爾維亞,基本都是對北京相對友好的國家;而歐盟推出的疫苗護照,卻沒有承認中國疫苗的有效性。
在上個世紀的冷戰時期,將各個陣營隔開的也許是圍牆、是「鐵幕」,但在新冷戰陰影籠罩的大疫年代裡,這個界線卻成了疫苗廠牌——而且這個界線,今日是直接打入人體的,也是更加切身、更加難以擺脫的身體政治。
就此而言,恰恰是立陶宛這樣一個人均 GDP 略遜台灣、與台灣實力接近的國家,對台灣捐贈疫苗,也才顯得更有政治意義:因為那不像是強者對弱者、富國對窮國的「施捨」,而更像是理念接近的盟友之間的「守望相助」。
換言之,立陶宛捐疫苗給台灣的例子,其實也隱隱反駁了在野黨的「疫苗乞丐」批評論述,同時也更加彰顯了,疫苗的訂購與配置,不只是單純的商業交易和國力問題而已,它同時還是地緣政治的劃界行動,並再次彰顯了台灣在世界體系中的艱難處境。
如果再回顧台灣近期的「外交成果」,我們也能發現,去年與台灣互設代表處的索馬利蘭,以及原本打算設立「台灣辦公室」的蓋亞那,其實和立陶宛也都有相似之處:它們都是區域裡的中小型國家,可以代替強權大國加深與台灣的合作,也都因為特殊的歷史、政經因素,而成為台灣突破外交困境的意外入口。
此外,這三個國家剛好就平均分散在非洲、南美洲和歐洲三個區域,或許也反映了台灣在外交策略上的整體規劃,以及台灣和世界交往的新模式。
究竟,在索馬利蘭、蓋亞那,以及這次的立陶宛之後,誰會是下一個向台灣遞出橄欖枝的國家呢?在這個過程中,世界會不會進一步朝著中美對立的兩極體系邁進?而疫苗和疫情,是否會繼續在地緣政治中扮演催化的角色呢?在全球疫情仍未到頭、疫苗供給依然吃緊的眼下,這些問題只能留待時間檢驗了。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66116718/answer/1129871254
立陶宛,小國風情,也是自由堡壘
文章裡喬治亞,應該為格魯吉亞吧。雖然和美國那個州一樣名字。
希望有更多有關 立陶宛的報度。
謝謝端。
又一个例子暗示,历史发明家并不能自恰。
@大忽悠
根据维基百科“维尔纽斯“词条:1939年10月28日,苏联红军从维尔纽斯撤到郊外,将这座城市交给立陶宛军队。不过,在迁都完成之前,1940年6月,整个立陶宛被苏联占领.
zz说”当苏联军队进入维埃纽斯,并把这座城市划拨给立陶宛苏维埃的时候,整个城市的立陶宛人都陷入了一种狂热与兴奋当中。他们知道,如果不是苏联,维埃纽斯永远不可能回到立陶宛人手中。
加戏整活你俄爹,没你这智商写不出来。
根据立陶宛独立战争词条:1920年7月12日,立陶宛与俄罗斯苏维埃联邦社会主义共和国签署了莫斯科条约,历史学家认为,尽管与苏俄签署了和约,立陶宛距离被布尔什维克支持的当地共产党武装颠覆的厄运依然只有咫尺之遥。因此,是波兰在波苏战争中的胜利才使得立陶宛避免了这种厄运
zz说1920年之后立陶宛一直都是苏联的盟友,他们的共同敌人就是波兰
zz说苏联民族体制下缔造的立陶宛苏维埃加盟共和国,就是现代现代立陶宛的前身。无论它杀了多少立陶宛人,苏联缔造了立陶宛人的天热疆界
按照zz的逻辑,苏俄扩张体制下的清朝就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前身。无论它杀了多少中国人,苏俄缔造了中国人的天然疆界,真的感谢你俄爹。
总有zz喜欢满嘴跑火车,王八蛋也能说成人民的大救星。
再加一句,
「汪政權收回部分日租界。如:1943年3月與日本簽約收回蘇州、杭州、天津等八市(福州、沙市等地的日租界其實並未真正設立)的日本租界,7月收回上海法租界,8月收回上海公共租界。10月,宣布廢除不平等條約《中日基本條約(日語:日華基本条約)》。
大日本帝國政府倡導大亞細亞主義,與汪精衛國民政府、滿洲國及其他亞洲國家一起建立東亞新秩序,驅逐在亞洲的西方勢力,讓亞洲各國能拜託殖民主義的命運,讓民族和國家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
「辛亥革命以後 日本一直是中國革命黨的盟友,為了推翻清朝建立共和一直不遺餘力。他們都有共同的敵人,那就是以俄國為代表的西方列強。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主席毛澤東在1950—1970年代多番對訪問中國的日本軍政人物表示感謝,稱日本侵華令中國人團結覺醒。若不是日本侵華,中國政府就不能輕易地收回西方列強在中國的諸多殖民地。更不能以戰勝國的身份成為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
說難聽點,如果不是日本侵華,中共根本就不能逃脫被國民黨鎮壓的命運。更不會讓中共能藉機擴張勢力發展武裝,為戰後奪取政權獲得基礎。」
春秋筆法而已,誰不會啊。
1795年第三次瓜分波蘭以後,維爾紐斯被俄國吞併,成為維爾那省的首府。俄國占領期間拆毀了城牆,到1805年,已經只剩下黎明門一座城門。1812年,拿破崙在遠征莫斯科途中,占領了該市。1831年十一月起義以後,維爾紐斯大學被關閉,俄國人的鎮壓阻止了該市的發展。1863年一月起義期間,市內發生了激烈的戰鬥, 被人稱「劊子手」的米哈伊·姆拉約夫殘酷地鎮壓下去。起義之後所有公民自由被取消,波蘭語[3]和立陶宛語被禁止使用。
哦對了 蘇聯跟俄國沒關係 就像中共跟民國清朝沒關係一樣。
1920年之后立陶宛一直都是苏联的盟友,他们的共同敌人就是波兰。
二战结束后,苏联从立陶宛境内迁移走了十五万波兰人。为了维护立陶宛苏维埃加盟共和国的民族纯洁性,苏联可谓费劲心思。
说难听点,立陶宛的独立性一开始得益于大国博弈,后来源于苏联奇葩的加盟共和国制度。这种国家的独立性永远来自于强者的仁慈,而不是自己的奋斗。
@zxm1030
维埃纽斯作为立陶宛首都在苏联占领之前就是一个说波兰语的城市你认不认?如果没有苏联,波兰人会把维埃纽斯拱手还给立陶宛么?
当苏联军队进入维埃纽斯,并把这座城市划拨给立陶宛苏维埃的时候,整个城市的立陶宛人都陷入了一种狂热与兴奋当中。他们知道,如果不是苏联,维埃纽斯永远不可能回到立陶宛人手中。
你反复引用的那些苏联人对于立陶宛人的执法措施对这个问题没有任何帮助。苏联民族体制下缔造的立陶宛苏维埃加盟共和国,就是现代现代立陶宛的前身。无论它杀了多少立陶宛人,苏联缔造了立陶宛人的天热疆界,缔造了立陶宛语的地位。
立陶宛只有极其微小的可能成为一个以考纳斯为首都的独立立陶宛语政权。它夹在波兰和苏联之间,若是被波兰占领,那么它绝对不会有独立的语言地位。
@Unicorn 台灣根本就是遊走在鋼絲兩邊的世界級高手好不好,哪裡一邊倒了?蔡英文政府執政的第5年,台灣第1大出口市場還是中國,占整體出口比重43.9%;台積電南京廠繼續擴廠,台企在中國還是風生水起。不要光看政治上的表演,全方位觀察才不會偏頗。
因為不能影響現實政策,才會沈迷於這種上帝視角的歷史的車輪論的,不然聊聊如何團結眾人改變現政府政策不比站在上帝視角打飛機來得有意義?
每回看到那種歷史的車輪論就忍不住笑,指點江山的逼樣看來真自言重難日月有這份看清歷史的力量怎不去買股票?所以說黑天鵝的作者厲害啊,把從A到A+按在地下磨擦
@大忽悠
“但是苏联绝对是现代立陶宛独立国家的塑造者,不然波兰统治下的立陶宛语言绝对会像另一门古波罗的海语言普鲁士语那样消失殆尽”
我不知道你两个绝对是怎么得出的?
关于第一个绝对,根据维基百科立陶宛词条的最基本史实,苏联“两次”占领过立陶宛。
1940年6月14日苏联政府向立陶宛发出最后通牒斯梅托纳总统出逃,超过20万名苏联红军进入立陶宛境内。随后立陶宛被快速的苏维埃化,除立陶宛共产党外的政党与许多组织都被宣布非法,约12000人被逮捕后送往古拉格关押,大量私人财产被充公,货币也改为苏联卢布,粮税大幅上升。
1944年德军撤退后苏军再次占领波罗的海三国继续将大量政治犯流放至西伯利亚,苏联试图将立陶宛融入其社会,禁止一切立陶宛国家象征,立陶宛的反抗势力则组成游击队对抗苏联,共有约5万人参加(按照占人口百分比换算相当于14亿人口的中国有只2500万人的军队)
游击队未能成功抵抗苏联的统治,但展现了立陶宛非自愿加入苏联、追求独立的意志,其领导人 Jonas Žemaitis 于2009年被追认为立陶宛总统。
游击队被镇压后,立陶宛仍有地下反抗势力散发出版报刊与天主教书籍。
1972年时年19岁的学生罗马斯·卡兰塔在考那斯自焚以抗议苏联统治,造成考那斯数日骚乱。
1976年反苏人士建立了立陶宛赫尔辛基小组,透过外国电台宣布立陶宛独立,向西方国家宣传苏联治下的立陶宛人权受到侵害的情形。
1988年6月3日立陶宛独立运动组织萨尤季斯于成立,以追求立陶宛独立为宗旨
关于第二个绝对,我只能幻想平行宇宙存在一群说波兰语的立陶宛人,大概会像一群说英语的美国人一样可怜吧,所以本宇宙的苏联立功了
樓下所提確實值得深思。尤其是『無禮』一詞,對現代中國意味著什麼呢?
总结台湾过去大半个世纪的历史,我们就会发现,台湾的幸运在于它离中国大陆太近,但台湾的悲剧也在于它离中国大陆太近了。这个岛屿真正理智的做法应该是在中国大陆和美国之间走钢丝,不亲近任何一方从而维持一个微妙且必要的平衡。可惜考虑到台湾的内部政治局势,假使民进党想要长期执政,它就必须要选择一条“一边倒”式的外交政策来让自己始终比对手拥有更多的民意支持。
这种完全倒向美国的外交政策其实是没有必要的,因为人人都知道即使是国民党执政,他们也不可能同意和中国大陆统一。可以说台湾当局当前的政治表演是从现实主义外交政策的角度来看,除了激化矛盾和刺激北京之外毫无意义。
让短视和情绪化的民意左右外交政策,这种做法对于台湾这样小型割据政权来说是致命的,韩非子很早就在《亡征》中谈过这个问题了:
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无礼而侮大邻,贪愎而拙交者, 可亡也。
可以说台湾的结局从一开始就被决定了,这可能也是民主政治的一种悲剧吧。
苏联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大流放制度可以说祸害了包括范围从皇俄索尔仁尼琴到许多少数民族,不是单独针对少数民族的。而且如果一定要比烂,中东欧各种边境上的不同成分的游击队可以说都没少杀人。
我只能说纳粹的邪恶是纯粹的种族主义,二战前后的中东欧各种民族军事力量是民粹的种族主, 苏联就是一种拧巴不清的奇怪的种族主义。 格鲁吉亚人斯大林本身被指责为大俄罗斯主义者,就可以证明苏联民族理论存在重大缺陷。但是苏联绝对是现代立陶宛独立国家的塑造者,不然波兰统治下的立陶宛语言绝对会像另一门古波罗的海语言普鲁士语那样消失殆尽。
@zxm1030
沙俄帝国时期所谓的俄罗斯化政策执行得相当不彻底,维埃纽斯直到二战前依然是波兰语城市,爱沙尼亚拉脱维亚依然是被波罗的海德意志人主导。
之前有人提到了苏联民族政策,那么我也要说一句。苏联民族政策的失败之处就在于追求每个加盟共和国里的民族纯洁性,一方面让加盟共和国觉得这种纯洁性理所应当,一方面俄语的推广又在实际上被大规模实施。各种意义上的名实不副。最可笑的是,后期苏联军队连捍卫自己领土的意愿都没有了。
中国共产党在国家国族建设上还是应该多学学法国和日本,布列塔尼亚人,科西嘉人,巴斯克人都很乖,虾夷人和琉球人都很温顺。当然了,我只能说目前这一块中国做得很好。
歷史的車輪這種說法聽起來好像很厲害,不過真正問題是,根本沒有人可以看得清歷史的走向,蘇聯解體前誰知道他會解體,這樣蘇聯到底算不算被歷史的車輪輾過呢?
中美關係越惡劣,那麼中國武統的意願就越大。而意願越大是否就等於武統的實現機會就越大呢?這個就是一種想當然的推論了。否則,心心念念講了七十幾年,更壞的中美關係都經歷過(非常建議親共分子回顧一下那段和自由世界交惡的時間,普通中國人的生活如何),台灣一早就被武統了。而至今,關於武統的meme倒是越來越多。事實上,相反,中美關係越緩和,台灣就越需要小心美國支援力減弱的情況。
而真正的歷史車輪方向是,中共與自由世界的關係必然越來越壞,那麼台灣得到的支援必將會越來越多。多到何種地步?不知道,畢竟20世紀30年代的時候,沒人會想到日本納粹會中兩粒原子彈。當然,親共分子會講,美國不會這麼盡心盡力的啊。若是吃定美國不會幫台灣,如此好的機會,那就快武統啊。
@大忽悠
“立陶宛人说着立陶宛语,仇恨着俄罗斯人的时候,却忘了自己的国家是俄罗斯人流着献血解放出来的“
18世纪末波兰立陶宛联邦瓦解,立陶宛被俄罗斯帝国吞并被实行“俄罗斯化政策”。
1918后短暂独立20年又于1940被苏联占领并苏维埃化。
1941年6月14日至18日有约17000名立陶宛人被流放至西伯利亚,史称”六月遣送” 。
1944年至1953苏联镇压了独立复国的陶宛游击队,事后欧洲人权法院判决苏联镇压行动为种族灭绝。
1949年3月25-28日超过 90,000 名爱沙尼亚人、拉脱维亚人和立陶宛人被标记为“人民的敌人”,驱逐到苏联荒凉地区的强制定居点。超过 70% 的被驱逐者是妇女或 16 岁以下的儿童,史称“3月驱逐”,事后欧洲人权法院认为,“3月驱逐”构成反人类罪。
1990年3月11日恢复独立
1991年1月苏联试图策划兵变推翻新独立的立陶宛政府派遣军队进攻维尔纽斯政府大楼史称“立陶宛一月事件”
1991年1月31日苏军制造“梅迪尼恩凯大屠杀”
另:6月驱逐一直是波罗的海电影的主题。剧情片有立陶宛的 《The Excursionist》,最近还有部爱沙尼亚的《在横风中》( Risttuules ) 非常风格化的艺术片。
樓上蘇聯孝子又拿畢蘇斯基說事,怎麼不說說畢蘇斯基本身是立陶宛後裔,他觀念中的波蘭是多族群的聯合,而不是單一波蘭民族國家,所以才希望拉回立陶宛呢?靠武力實現這種政治藍圖當然不值得推崇,但明明支持這麼一個標榜國際主義的蘇聯,倒反過來拿出民族純潔性說事,然後又靠這個論證中國的民族政策好,不但邏輯令人瞠目結舌,而且也真算是哄堂大孝了。
我尋思這些“追求自由”的国家怎么都喜欢把中国立成稻草人?是知道惹得起?怎么不关心一下沙特这种中世纪王室政权?
没什么用,在中美对峙越激烈,武力统一台湾以保障中国大陆地缘政治安全的必要性就会越大。可以说,中美关系越稳定,台湾才越有可能维持现状,而中美关系越恶劣,台湾就越难自保。可惜台湾大多数的政策制定者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拒绝承认这一点,反而在那里拱火,这才是真正的“加速主义”。
考虑到中美关系恶化的总趋势,台湾当然会收到一些额外的国际支持,但这些支持对于解决台湾当前的安全困境毫无意义。这个岛屿最终会被历史的车轮碾过去,这不是一两个立陶宛就能挡得住的。
讲立陶宛历史就一定不能忽略波兰。
波兰国父毕苏斯基出生于立陶宛首都维埃纽斯,他一辈子都想夺回整个立陶宛。
立陶宛的首都维埃纽斯几百年来都是一个说波兰语的城市,是苏联将维埃纽斯还给了立陶宛,也是苏联首次把立陶宛语确立为维埃纽斯的官方语言。
立陶宛人说着立陶宛语,仇恨着俄罗斯人的时候,却忘了自己的国家是俄罗斯人流着献血解放出来的。
中国共产党的智慧就在于摒弃了苏联式民族加盟共和国体制,避免某些民族成为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