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疫情結束了,等待你的新香港什麼樣?8處香港景觀的改變或消失

香港的未來也許繼續富有,更可能動輒以大型建設來展示雄心壯志,不過卻會錯過建立更豐富、前瞻與精彩社會的機會。
皇都戲院大廈向英皇道的一面,可見「蟬迷董卓」巨型浮雕,以及屋頂的拋物線型桁架。

經歷了2019社會運動及2020起肆虐至今的疫情,多少人覺得「香港」變了一個樣子?這感受不僅是失業率數字、空置店舖數量和待租卻留白的照片帶來,也歸因於最近兩年消失愈加頻繁的香港經典建築,以及急遽改頭換面的城市空間設施。試想若2021年環球疫情緩和,遊客再返香港,會覺得此城與昔日相比有何轉變?我們整理了如下8處異動,包括城市景觀的改變,及大眾熟識但終被拆除的經典地標性建築。「舊」香港,「新」香港,存在於這些變動背後的,是何種城市管治思維,欠缺歷史觀的政策又會造成什麼後果?

01 欄杆:安全城市得要多安全?

走在當下香港市區,路人或許會發覺街道兩旁的不鏽鋼欄杆雖跟以前一樣,現在卻用了更難讓人拆下的方法來重新裝上。一直以來,對城市空間和設計敏感的人,很易察覺香港欄杆之多、設計之嚴格及單調。香港路政署不僅就街上不同用途的欄杆制定了既定的款式,建築物規例亦有嚴格要求,例如防護欄障不應低於1.1米、任何空隙或孔洞的尺寸不應大於100毫米等,而且為防人攀越,欄障中多用直條分間而非橫杆。

而2019年持續多月的社會運動令許多欄杆遭到拆除。運輸及房屋局局長陳帆曾於2019年10月的跨部門記者會上表示,計有約42000米路旁欄杆在社會運動期間遭到拆除,其長度與馬拉松相等。對於街道沒了欄杆這件事,致力於推動可持續發展等作為城市規劃、發展及管治核心的非牟利機構「創建香港」,曾於2019年7月去信香港運輸署,闡述無欄杆的行人路令街道更安全和暢達,因行人更易橫過馬路及離開路面。運輸署署長則回覆稱,會就交通狀況與環境,檢討欄杆之必要和類型,不過事成前,會促請路政署重裝遭拆除的欄杆。

香港大部分的建設、集體回憶、身份構成,都從城市現代化得來,現代建築的歷史可能並不久遠,裝飾也不華麗,卻見證了香港由遠東小城市變為國際大都會的過程,是研究現代都市及華人社會建築演變的重要參考。偏偏現時保育的評核和政策,竟遺漏了這種歷史觀,

灣仔的行人天橋。
灣仔的行人天橋。

雖說社會運動是特例,但欄杆的變動,使我們重新思考城市設施與其背後管理思維的關係。以往最常談及的,是公園設施及其管理。一直以來,香港公園被倡議社區活動的人戲謔為「不准公園」,除因規例繁多 ,還由於設施設計是以方便管理和免生意外為先, 譬如公園長椅,為防露宿者在長椅歇宿,會在中間加上扶手,使人不得躺下。這種寧濫勿缺地以禁絕來防範問題出現的管理思維,也屢見於香港多處公共空間。

而以這種管理思維建設出來的城市,好處是市面井然有序,管理者亦認為這種準則來自累積起來的管理經驗,可行之有效地平衡社區各方的利益與衝突。但事實上,這種管理思維配上地盡其用的社會價值,就如空間上錙銖必較的狹小之地,加之管理者的監管,令城市空間予人困逼之感,結果僅餘下鄉郊及郊野公園等規管相對寬鬆的地方,成為市民喘息之處。

香港油麻地。
香港油麻地。

02 招牌:你頭腦裡的香港無以為繼?

若以遊客的心態遊覽香港而想找尋明信片中的典型香港景象,例如滿街招牌、傳統行業店舖、新舊並存的混雜舊區⋯⋯今時今日會發現愈來愈困難。

在城市形象方面,若說市區建築物是政府、大機構或權貴的設定,招牌便是民間的表達與發言。昔日香港招牌,除因實際用途而間接保留了書法、圖像設計,以及製作霓虹光管的工藝外,還能助人認路,部分招牌更成為社區地標,甚至是本地或外地攝影或電影的取景題材。正是這些未被規範、卻又約定俗成擁有共同之處的招牌,每每表現了一座城市的文化底蘊和風貌。不過,這些街道風景雖在外人眼中獨特,又或擁有今人看舊物那種距離美,但在城市安全的理由下,全都缺乏有力的保留原因。

香港政府於2010年12月全面實施「小型工程監管制度」,整頓全港約19萬塊招牌,這一制度至2020年剛好進行了10年。屋宇署於2014年1月成立招牌監管小組,在多個區域展開大規模行動,向違例招牌發出清拆令,至今已有數以千計的招牌遭拆除。

若說市區建築物是政府、大機構或權貴的設定,招牌便是民間的表達與發言。

舊日招牌的建造,沒結構工程師計算是否穩妥,只憑師傅或工人之間相傳的經驗估算,所以不時有招牌掉下傷人的新聞,在颱風來襲時,途人更提心吊膽。政府要確保市民安全,原本無可厚非,但屋宇署並無公佈何時及從哪條街開始檢視招牌,因此儘管商戶想保留招牌,民間的機構和有心人有意協助,或作歷史記錄,能否達成也純粹靠因緣際會;就算拆下來的招牌幸運地獲得保存,招牌與周圍環境的連繫也盡失。

至於傳統行業老店和新舊混雜的舊區,則主要因為行業沒落、後繼無人、租金高昂、市區重建等因素而結業,而遭逼遷、拆卸及重建;取而代之的,是全球大城市普遍可見的當代通用標準和美學所產生的城市與建築空間。究竟怎樣的風景,才是香港景象?或許我們應問,怎樣的城市空間和體驗才是香港特有。

珍寶海鮮舫與太白海鮮舫。
珍寶海鮮舫與太白海鮮舫。

03 珍寶海鮮坊:訴說四十年前的香港

那種在部分建築物體現的半中半西怪異,很能訴說那時代的人對中西方建築的理解和運用。

上述的招牌風景與混雜舊區,都成為社會發展過程中要確立的制度或發展取捨下的異數。這些異數不單是「全球化」下的地方特色,還是香港獨特構成元素,性質與香港在歷史上的角色、城市發展和特質暗合。「舊香港」之消逝過程,也正是這些異數遭規範而變得尋常的過程。

於2020年結業的香港仔珍寶海鮮舫,原定於同年年底「上岸」的水上三角天后廟(又名「三角天后宮」),2021年將被拆卸的油麻地停車場大廈,以及同年年底租戶須遷走的分域碼頭與海軍商場,都曾是城市中理所當然存在的建設,在滄海桑田的發展後驀然回首,卻成了異數。

到過珍寶海鮮舫的人,都會記得從香港仔乘搭接駁小輪往「世上最大海上食府」的體驗,風味有別於陸上酒樓。 於2020年3月3日結業的珍寶海鮮舫 ,開業於龍年1976年,全船以「龍」為主題,裝潢採用傳統中國建築元素,欲仿照中國宮廷建築的形態,晝夜景色也聞名。這「海上食府」的空間佈局和傳統建築有別,亦不符形制,而且除塔與樓外,多層建築物在傳統中式建築其實並不常見,尤其樓板如此寬廣。故海鮮舫仿傚的,該是宮廷建築物的部分形態與氣派,不過可視為傳統中國建築現代化的嘗試。

直至上世紀80年代,香港仍有新建樓宇會加入傳統中國建築的元素,雖未必是中華復興式建築,但可視為對傳統中華文化的喜愛及重視。那種在部分建築物體現的半中半西怪異,很能訴說那時代的人對中西方建築的理解和運用。不過隨着香港社會觀念的轉變,以及傳統工藝的式微,除非是廟宇等傳統建築物,運用傳統中式建築元素的嘗試無以為繼。

水上三角天后廟。
水上三角天后廟。

04 水上三角天后宮:按規矩還得上岸

在所有事也規範得一板一眼的當代社會,昔日充滿變數的多元社會所衍生的獨特建設,很難再能形成。

香港現存一艘水上廟船,停泊在銅鑼灣避風塘,名為三角天后宮,供奉的主神是三角媽祖(天后)。木船首層設正廳擺放神像,可容納9名善信,上層是天台,中央有仿中式青瓦廡殿頂位於神像上方,甲板下有空間儲物及養魚。三角天后宮原位於香港和澳門之間的三角洲上,第二次世界大戰時,一名羅姓漁民將天后像移到家艇,以逃避日軍,並與其他漁民籌建廟船,成立「三角天后平安堂」,到1955年停於香港仔西避風塘內,歷三代船隻至今。廟方多年來向政府申請把廟宇遷移陸上,方便善信參拜,終在2015年獲批在避風塘海濱的銅鑼灣消防局附近建造新廟,原定於2020年年底竣工,不過工程至今還未完成。

在所有事也規範得一板一眼的當代社會,上述於民間演化的與眾不同建設,很難再能形成。過去充滿變數的多元社會所衍生的獨特建設,無論官方的或民間的,都比比皆是,但在社會發展的新舊交替過程中,許多已給新建設取代。在高度規範和公式化的社會中,連過去不甚受矚目的事物,當下也成為焦點,這是城中每每有舊建築物面臨清拆,都有一大堆人去記錄及留影(俗稱「影遺照」和「打卡」)的原因之一。近例如2021年1月1日停止營運的油麻地停車場大廈,以及同年年底租戶須遷走的灣仔分域碼頭與海軍商場。

油麻地停車場大廈。
油麻地停車場大廈。

05/06 油麻地停車場大廈與分域碼頭:不尋常歷史在當代城市的消失

上海街的油麻地停車場大廈是一座多用途公眾停車場,外觀看似尋常,卻因2樓至5樓有行車天橋穿過而為人所知,並引人猜想究竟先有橋、還是先有大廈的問題。大廈北面的部份於1970年啟用,地下一層和閣樓用作圖書館,上面8層為停車場,天橋於1977年建在大廈旁。政府於80年代初在天橋南面興建停車場,並將南、北部份合併,再在上方加建2層辦公室。統一的外觀,原來藏着不同年份的建設;而且政府起初建造停車場時,已預視將來有擴建需要,甚有遠見。此兩者都是建築物背後引人入勝之處。這樣複雜而多功能的建築物,是「舊香港」常見之建設。停車場大廈因讓路於計劃2025年完工的中九龍幹線,需於今年內清拆。

灣仔近海,有幢外表破落的現代建築物,原位於海邊,後因填海工程(灣仔發展計劃第二期)變為坐落「內陸」,寂靜多年,卻由於2018年給傳媒發現牆身及地面有多條疑受附近工程影響而出現的裂縫 ,再次受公眾注目——那就是分域碼頭與海軍商場。現址的分域碼頭建於1965年,由1953年成立、為接待國際海軍人員而設的非牟利機構「軍人輔導會」營運,是昔日外國海軍軍人從軍艦乘接駁船登陸香港之處。越南戰爭時期,美國在遠東各地都有海軍基地或補給站,英國管治下的香港則成為美軍到越南前後最喜歡路過的地方。美國海軍在香港的聯絡辦公室亦設於此,故分域碼頭予人「美軍碼頭」的印象。

這種既符合制度,又靈活變通的做法,很切合香港人的性格。上文所述的當代城市管理和規範方法,便缺少了這種因地制宜的彈性。

海軍商場。
海軍商場。

毗連碼頭的海軍商場建於1970年,雖名為商場,卻只有約10家店舖。 最為港人津津樂道的,是臨海的舖位曾開設全港唯一有售啤酒和意大利薄餅的麥當勞餐廳。過去港英政府及特區政府以每年一元港幣,租借地段予軍人輔導會,建築物只可讓會員入內,不過,任何人在辦公時間皆可即場申請成為會員。這種既符合制度,又靈活變通的做法,很切合香港人的性格。上文所述的當代城市管理和規範方法,便缺少了這種因地制宜的彈性。

軍人輔導會自2008年起向政府提出重建計劃,2016年更獲香港城市規劃委員會(城規會)及海濱事務委員會批准,卻於2019年11月獲政府告知短期租約即將終止,要在兩年內遷出,原址用作重置港灣消防局。因政府事前沒有諮詢,無預留土地安置海軍商場,軍人輔導會提出消防局與商場並存的方案又不受理,故民間有「逼遷」之說。

油麻地停車場大廈以及分域碼頭與海軍商場,雖是尋常的現代建築,卻有不尋常的現代故事,但在現行的保育評級、保育政策和城市的「發展」面前,建築物及其精神只好在城市消失。

李小龍故居。
李小龍故居。

07 李小龍故居:紀念館藍圖終落空!

做慈善同樣聞名的余先生,本於2008年表示願意捐出建築物,復修為李小龍紀念館,並希望增建3層地庫以容納更多設施,如武術館、電影館、圖書館等⋯⋯

以上兩例是否值得保留或保育,甚具爭議,但如果保育涉及名人的建築物,異議通常較少,例如李小龍故居和邵氏片場。可是位於九龍塘的李小龍故居「棲鶴小築」,已於2019年拆卸。而包括18幢1至3級歷史建築物的邵氏片場,則於2019年獲城規會通過改劃申請,部分建築物於2020年開始清拆,部分獲保育、活化。原來在香港,只有法定古蹟和暫定古蹟受法例保護不得拆卸,但就算獲評為3個級別的歷史建築物,業主仍可將之拆毀,評級猶如學術分類。

李小龍在香港的住所主要有3處,其中,他於1973年7月猝死前一年居於棲鶴小築。這幢兩層高、有庭園的大宅,在李小龍死後約一年出售予有「時鐘酒店大王」 之稱的余彭年,並改裝成羅曼酒店。做慈善同樣聞名的余先生,本於2008年表示願意捐出建築物,復修為李小龍紀念館,並希望增建3層地庫以容納更多設施,如武術館、電影館、圖書館等,令樓面面積由約5千平方呎,增至約3萬平方呎,其中一層留作慈善基金會之用。

業主一直就這些復修條件,與政府爭持不下,因在香港每幅土地都有可發展的地積比率,以控制發展的規模和密度,而樓面面積則涉及龐大的經濟利潤。政府認為一旦開先例容許業主更改地積比上限,當區其他發展的密度及高度亦會有變,破壞九龍塘「花園城市」 的規劃與氛圍。九龍塘可在過去數十載的急速城市發展中,保持低密度和寧謐,因有地契條款與規劃限制,不過這亦令李小龍故居無法發展成余先生心目中的藍圖。復修計劃止於2011年,余先生在2015年逝世,羅曼酒店亦於同年結業,李小龍故居最終在2019年拆卸,擬重建為國學教育中心,提供國畫班等課程。

在香港,不論政府或私人物業,只要涉及商業價值與發展利潤,保育均極難,尤其是歷史較短的建築物。因此絕少現代建築物獲保育,除非得到政府的政策支持,譬如前特首曾蔭權在2009-10年度《施政報告》提出「保育中環」的措施,包括保育50年代落成的前荷李活道已婚警察宿舍(現為「元創方」)與中區政府合署建築群;又或引起社會廣泛關注的例子如同屬50年代的北角皇都戲院。

中環德成大廈的正門。
中環德成大廈的正門。

08/09 德成大廈與灣仔友邦大廈︰兩個代際的歷史坐標

香港的現代建築物在規模、空間和細節方面,似乎比不上環球很多城市,可是香港的城市在密度(density)、混合(hybrid)程度、功效(efficiency)和實用(pragmatic)方面,均在世上獨一無二。

但不是每幢現代建築物都值得保留,也不是每幢現代建築物都有皇都戲院這般幸運,得到公眾的關注,獲得評級,而發展商又肯花資源保育。正如2019年拆卸的香港怡東酒店 及灣仔友邦大廈;2020年分別遭拆卸和強拍的中環德成大廈與尖沙咀香檳大廈B座 。

全球不同城市的現代化進程皆有差別,但大體上類似。香港的現代建築物在規模、空間和細節方面,似乎比不上環球很多城市,可是由於政治、經濟、社會價值與建築物條例的原因,香港的城市在密度(density)、混合(hybrid)程度、功效(efficiency)和實用(pragmatic)方面,均在世上獨一無二。在中國改革開放前,香港的現代建築,更是華人社會建築現代化的重要憑證。

縱使單一建築物的文化或歷史價值可能不高,但是與其他建築物綜合來看,就成為有價值的整體,是社會發展重要的「座標」。例如於1959年在中環落成的德成大廈,由著名華人建築師朱彬設計,是全港首幢採用玻璃幕牆的建築物。若果尚未擺脫古典建築的洋行,如中環的皇后行,是香港第一代的商用建築物;德成大廈以及同是朱彬設計的萬宜大廈,便是第二代商廈。第二代商廈以現代主義建築思路規劃其空間與功能,裝潢則還留有古典建築的餘韻 ,譬如德成大廈正門兩則的仿壁柱,亦有舊日配備,如穿越各層的封閉式郵遞槽。

灣仔的友邦大廈於1969年建成,由著名的加籍日裔建築師木下一設計,是香港第一幢以「預應力」(pre-stressed)混凝土興建的多層無柱辦公大樓。友邦大廈與其後落成的康樂大廈(現稱怡和大廈),雖在設計和結構方面皆不同,但整體空間佈局都是利落簡明的大廈,立於地段的一方,以騰出空間作廣場或大眾之用,猶如1958年在紐約落成、由建築大師Mies van der Rohe設計的經典商廈Seagram Building。

友邦大廈、與其在外觀上相似的中環美利大廈,以及康樂大廈,都屬香港第三代商廈。這代商廈是明確的現代主義建築,已找不着古典建築的痕跡,而全面的玻璃幕牆尚未廣泛使用。但並非所有第三代商廈,都留有公用空間在大廈前,而友邦大廈在香港更是先行者。

寫滿藍色編號,原只打算維修及翻新外牆的灣仔友邦大廈,攝於2017年11月。
寫滿藍色編號,原只打算維修及翻新外牆的灣仔友邦大廈,攝於2017年11月。

遺漏歷史觀:獨特香港之消失

香港大部分的建設、集體回憶、身份構成,都從城市現代化得來,現代建築的歷史可能並不久遠,裝飾也不華麗,卻見證了香港由遠東小城市變為國際大都會的過程,是研究現代都市及華人社會建築演變的重要參考。偏偏現時保育的評核和政策,竟遺漏了這種歷史觀,結果年代不夠久遠的現代建築得不到重視。非建築物的建設,例如招牌,是香港城市景觀重要的部分,甚至可能是社區地標,卻不是現行政策的保育對象。

若政府不積極保育現代建築物與建設,任由「市場」用商業價值衡量其去留,又以方便管理和免生意外的思維來管治城市,而非創意、多元及用家為本,將來不論是政府主導的發展計劃、市區重建,抑或是零星的私人發展,香港獨特的城市景象將不斷消失,歷史輪廓會更模糊。香港未來也許繼續富有、動輒以大型建設來展示雄心壯志,不過會錯過建立更豐富、前瞻與精彩社會的機會。

讀者評論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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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觉得会有些泛政治化,但看到那个湾仔的行人天桥的时候,我还是不忍呆住了,这还是我熟悉的那个香港吗?再看到文中说栏杆也要不低于1.1米,让我首先想到的其实是牢笼。对于我这种刚从铁窗里走出来的人来说,那种“熟悉”的生活犹在心头。我觉得这样的香港,已经不是香港,而是牢笼。
    还有一个不可接受的是招牌要拆除,招牌这个东西,放在油尖旺和深水埗这些地方,还有湾仔铜锣湾这些地方,都是代表着香港的特色,不少内地的新人来香港拍婚纱照,冲的也是香港这种独一无二的文化特色,如今把招牌拆了,我不知道林郑是不是要把香港变得和北京一样,但是北京也有她的文化特色和底蕴,把香港变成北京?我看有大概率会变成深圳。这样的香港,还是香港吗?

  2. ”現代“與”懷舊”,於“新香港”的語境下,將會被替代為“先進”與“落後”。晚出世即是優秀,價錢貴即是優秀,近中國即是優秀,此乃一次對價值觀與生活方式的大改造。内裏所含之物,由破四舊一脈相傳,混之大財團與官僚携手求財求位,而一件事物的“價值”探討,是缺位的。

  3. 不止香港,疫情结束后熟悉的世界可能也要变了。

  4. 這篇文章有點 soft。

  5. 去植民地化,所有與植民地有關的歷史被消失,歌頌中國的則不斷涌現。而植民地時期建立的自由與法治也隨這些建築物的離開而逝去,香港價值慢慢消亡,直到完全變成跟內地一樣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