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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十論:厭港的眼睛

「讀者十論」欄目每週擇選報導及圓桌話題中十條精彩讀者留言刊出。

端傳媒社群組

刊登於 2019-07-05

#讀者十論

【編者按】「讀者評論精選」欄目每週擇選報導及圓桌話題中十條精彩讀者留言刊出。部分留言可能會因應長度及語意清晰作節錄或編輯。

1. 六維,回應《讀者來函:作為參加反修例遊行的大陸人,我經歷的尷尬和分裂》

我是廣東的85後,可以說是從細飲香港奶水大的。或許得益於此,有幸使我擁有兩種思維,也因此在中港矛盾這個議題中常感分裂。

大陸網絡如今的主流媒體,每次提起香港問題都自大而膚淺,故意引導兩地仇視分化,什麼港兒八問,以恩人宗主自居,卻隻字不提抗日/經濟困難/大逃港時期港人是如何庇護/資助/接納我們,每年維園燭光悼念,汶川地震捐款200億!即使國內已無人提起,香港仍然關注地震死難者家屬,豆腐渣工程,天安門媽媽,肺塵病人.....你們總說他們不承認自己是中國人,可他們為什麼一次又一次把同胞的痛苦當成自己的痛苦?

可回報他們的又是什麼呢?從23條到831到今天,無形的黑手不斷掐緊他們的咽喉,多方勾結,撕裂社會,顛倒黑白,不斷蠶食本土語言文化,破壞自由法治的根本價值。勇敢的年輕人起來抗爭,有些還付出了極大的代價。難道這些只需要一句人家就是瞧不起你大陸人就解決了?

如果一個社會裏,堅守信念和良知的人得不到好結果,反而作惡者步步高昇,那早晚是要得報應的。因果業緣,有作用力便有反作用力。我見過一個黃絲網友說,其實08年奧運已經全港一心做中國人了,他一個平時不看電視的人也專門回家看開幕禮,那時怎麼會想到現在的自己居然會用支那稱呼中國。09年我和香港朋友去旅遊,當外國人問他是哪裏人,他也回答說自己是中國人。過了十年,現在香港的年輕人卻到了看到黃衣人跳樓,他都想一起跳的地步。難道這一切也只是一句他們蠢和地域歧視就可以解釋得清了?

不是香港的年輕人蠢,是你們沒去看清楚他們的抗爭,也不是香港嫌棄大陸人,是以宗主自居的你們患了厭港症。

2. 時代病人,回應《1999:大使館的血、北京的遊行,與世紀之交的中國知識分子》

很有深度的一篇文章,尤其是在民族主義在西方和中國回潮的情況下。最近幾年,大使館事件在《那兔》等新的宣傳手段之下,成為了與「銀河號」和「撞機事件」並列的「共和國三大恥」。有意思的是,這種對比往往突出當時國力無法與美國抗衡情況下中國官方的無奈,和當今「偉大復興」中國的底氣。對官方而言,民族主義是合法性的重要來源,也隨着國際局勢和自身發展的不同需要而不斷改變其敘事話語,但又要時刻提防被民族主義所反噬;對民間而言,大使館事件激發的民族主義一定程度上超出了官方的控制,為民間的毛主義擴大了影響力,其中既有國家主義敘事的一群,最近也有活躍過的反國家主義敘事的一群;對於知識分子,大使館事件使得自由主義知識分子不得不面對一個更加現實的而非理想主義的想像中的美國,新左派從自由主義知識分子中分化並壯大,但其中很多人採取的國家主義敘事使得這些知識分子不得不面對與左翼國際主義傳統的矛盾,這也時不時體現在汪暉在國際和國內的不同形象和對像例如驅趕低端人口和深圳佳士事件時的尷尬沉默。

對於作者最後提出的問題,作為一個自認為自由左翼的學生,我認為反對極權主義,爭取民主自由與反對西方中心主義/殖民主義並不矛盾,更是左翼的應有之意。還應該看到的是中國新威權主義之下的民族主義敘事和西方保守主義下的西方中心敘事邏輯的一致性和新自由主義下全球資本主義系統對於前者的支持。總而言之,「人」時核心,不能因為反對某一權威二倒向另一個值得批判的權威之中,否則必然會面對邏輯的無法自洽,對於理想化西方的保守自由主義知識分子如此,對於面對國內議題缺乏批判性的新左派也是如此。

3. Enceladus,回應《1999:大使館的血、北京的遊行,與世紀之交的中國知識分子》

主權和人權哪個更高的問題本身,其實是沒有意義的,如果承認主權更高,那麼是不是一個國家發生人民人權受到嚴重侵害,其他國家就要置之不理?如果承認人權更高,那麼是不是一個國家發生人民人權受到嚴重侵害,就要通過滅絕其主權的形式來介入?

國際國家間事務如果以此為準繩,那簡直是一場災難,一個國家發動戰爭就完全可以通過捏造或者誇大敵對國人權狀況來實現合法性;一個國家如果想掩蓋國內糟糕的人權狀況,就可以把其他國家任何形式的介入斥為侵犯主權。

美國更傾向於前者,而中國更傾向於後者。

美國對南斯拉夫的軍事介入,是否能有其他方式可以替代?這個戰爭的合法性,同樣值得深思。

中共縱容美軍轟炸大使館後,民族主義的泛濫,以及誤導公眾對南斯拉夫形式的判斷,固然別有用心。但是,如果沒有美軍愚蠢的對大使館的攻擊,中共能找到這麼好的輿論反撲的機會嗎?

在文中沒有看到這些方面的筆墨,可能不是文章討論的重點吧,但是,我個人覺得這個事件太宏大,這些略做討論,更有利於理解那個時代和社會的反應和輿論。

4. Daigakusen,回應《趙鼎新:當前中國最大的潛在危險》

我想知道知識份子作為既得利益者所導致的腐敗是否可以會把他們自身轉換成「雙面人」?按照這篇文章的解說,雙面人是在論述上充滿左派風氣但是在實際行為上違背言論,但是這個本身難道不是改革開放以來經濟發展為中心帶來的價值觀上的摧毀?

「拜金主義」和「實用主義」盛行,國家的發展主義以達目標不惜一切代價,這種官方的作風對於民間的行為不說有決定性的影響,但在潛移默化中也是有巨大的影響作用的。政府本身的行政行為就和頒發的政策常常背道而馳,或者通過設置各種阻礙渠道而達不成目的,這本身難道不就是一種國家「雙面人」行為嗎?

最後,如何把社會控制納入法治渠道和對政府自身權力的限制有機結合才會是更重要的挑戰吧?如果政府一直保有限制或者強力影響輿論的權力的話,政治失誤的風險大概會更高,就如同作者所舉的例子,運動需要反運動的存在才能健康發展,輿論本身應該要在被輿論本身的限制下才能平衡穩定。

5. Fai,回應《專訪香港警政學者何家騏:當殖民警政遇上公民抗爭》

警隊需要被正當開脫,開脫於與其職能不相符的政治任務,即成為為一方利益打壓另一方或另幾方利益的工具。我們能看到警隊奉為圭臬的行動方式在新時代遭受挑戰,而他們明顯缺乏轉型的資源,包括政治體制內部的支持、對警隊應該為何的新論述。觀念上根本無法馬上轉變過來,要應付每天的日常職務,不得不以舊方法上陣。

現在正是搶人的時候,要不為政權所用,要不你就把警隊搶過來。起碼搶到中間位置來。我希望在示威現場遭遇警方暴力的人能明白,當他打你的時候,他們的指導思想可是恢復社會秩序,這在一般情況下能說是錯的嗎?我們是不是已經不需要警隊在一般情況下發揮作用了呢?現在,警隊只是工具,還不論這十年八年政權於警隊內部所做的政治安排,有一個信念我們要有,警隊再怎麼政治化,脫下警服他們是香港人(目前應該大部份是),能以「香港人的共同利益」被說服。

因為沒有了制度作為潤滑,警察與示威者作肉搏戰。現在是他們為守則規範(守則還沒完全失效),示威者則忌憚失民心,還拉得住。而這修新的戰線(警民之間的戰爭),包括針對個別警察的言語羞辱,對警隊的全面貶低矮化(毅進仔),都是完全否定,抹殺所有警察以往的努力和付出,這種處理可以施加政治壓力於一時,長久就是製造對立,模糊焦點了。如果我們能做到去示威現場說對不起,能不能也對警察發起正面的鼓動行動?

我們要開脫的,是一支為民所用的力量,不是一批前線警察的濫暴行為,這個勢必要分清。我們要打開抓住警隊不放的那隻髒手。

6. 塔森,回應《收視率和「政治立場」破壞台灣電視新聞台公信力,NCC該不該管?》

同意樓下所說,通過外國代理人登記制度才是更有效的解方。旺旺媒體最大的問題不是新聞品質,而是資金來源。新聞查證是否詳實難以用法律或數字評斷,但接受中國的資金辦媒體這是鐵打的事實。台灣和中國既然仍處於內戰狀態,禁止媒體接受敵國資金,避免敵方散播不實訊息,這裡由我認為很正當,且較沒有戕害新聞自由的疑慮。

新聞媒體固然需要負起事實查核的責任,但由國家來監督,容易有國家干涉媒體自由的疑慮。更何況要在不傷害新聞自由的情況下,訂出所謂維護新聞品質的法律簡直不可能。這不僅是在台灣,在其他國家也是一樣的問題。新聞品質的把關還是得由媒體人和閱聽人來做,而要提升閱聽人的素質,也只有長期的媒體識讀教育才是可行之道。

7. Cwy,回應《統計解密:韓國瑜新聞播出去、觀眾看過來,收視率飆起來?》

從來不覺得獨立思考能力是一個普遍的能力,反而是只存在於極少數的人口中。這些韓流口號正正是很好的反面教材。口號的特點在於它往往是別人的創作,別人的觀點結論,而這些觀點又已脫離了事件,將單一事件的結論抽空出來化為普遍結論,但又沒交代證據。這些口號就是一種廉價的,速食的,官能刺激的立場與論據。不過,公道點說,在如此忙碌的工作中,要自己花大量時間找出事實資料再去分析,不是不能,只是不易。

8. 彳躊躇躑躅踟躕亍、冰山中的烈火、俊偉,回應圓桌話題《Facebook首次同意移交仇恨言論用戶資料,這是消弭偏見與歧視的有效方式嗎?》

彳躊躇躑躅踟躕亍:

我倒是很擔心這種標準一旦被確立,很容易被政府所利用來打壓異見,畢竟打擊仇恨言論的深層目的其實是為了維護社會穩定,而這個目的很容易被政府利用來清除不同的聲音,從而解決動亂問題。

我覺得根本的解決辦法是在教育。如果我們從小去培養孩子的批判性思維,強調包容,讓他們不再有單一的標準去判斷是非,和而不同,那才是減少仇恨言論的良性解決之道。

冰山中的烈火:

@彳躊躇躑躅踟躕亍:現在的問題是這沒用。即便歐美那樣發達的教育(還有日韓港台),仇恨言論還是滿天飛,有政治、種族、宗教的,也有針對個人的,教育水平再高,都還是有人制造仇恨言論和假新聞,並且具有強烈傳染效應,會刺激其他人跟風、反擊,最終讓互聯網輿論場越來越惡化。

這就跟社會秩序的維護一樣,道德是基礎,但法律是保障。

俊偉:

@彳躊躇躑躅踟躕亍:獨立思考和批判性的教育不是沒用,而是不能杜絕這問題。

仇恨言論之所以有市場,在於它能得到人群中的共鳴。它,只是為仇恨的種子提供茁壯成長的養分。只要社會任然有不公不義,任然有貧窮不幸,任然有歧視偏見,仇恨的種子就一定存在。

如果我們認同「培養仇恨」是一種犯罪,會導致他人的損失或生命受到威脅,立法杜絕仇恨言論應該是可以被接受的。

但是,個人覺得更大的問題出在於,這樣的做法有沒可能讓更多的仇恨隱藏在社會的陰暗面,醖釀成更大的悲劇?如果這樣,我們是否還應該把散布(還是宣泄?)定性為犯罪?(因為立法的本意是為了減少仇恨)

9. 朱立安,回應《長榮地勤人員心內話:航空業罷工中的「空地對立」是怎麼回事?》

從第一位受訪者的意見看得出來「去脈絡化」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片段地擷取、只保留自己所需要(或只想要)的資訊,最後構築成一個自以為是的世界。

只看了最後一次協商卻忽略了前面不成立的調解以及20幾次協商失敗的歷程,在罷工投票通過取得罷工權之後仍然願意再次協商就足以展現工會方的誠意了,什麼「沒有全部討論完就罷工」當成反對的理由,就是從頭到尾都去脈絡化的最後產物。

第二位呢我比較懷疑是不是連「威權」和「細心」都分不出來,紅龍排得直其實是不需要「威權」的,嘻嘻哈哈一樣可以達到一樣的結果。

將員工個人去識別化其實並不是威權管理能帶來的好處,那是企業如何看待員工的角度問題,威權的好處是有人跟公司的路線不同時,能用更大的力道將其輾過去。

這種問題⋯我真的想不出來該補什麼課才能改善了QQ

10. iris,回應《反墮胎法案:《使女的故事》成了2019年的操作手冊?》

我記得之前看過一個思想實驗:有一個人得了罕見疾病,需要輸一種特殊的血才能活,而只有你剛好是這種血型。在你拒絕提供輸血後,有一天起床發現醫生趁你睡覺時直接把這個人的身體跟你的身體接上了,在這種情況下,重新思考拔除輸血/停止輸血(注意一旦這麼做那個人即必死無疑)是否道德。

這個思想實驗跳脫了墮胎爭議聚焦於「胚胎是否具有人權」的爭論,就算胚胎具有人權,墮胎的道德性還是需要討論的。同時,這個思想實驗也提供給所有反墮胎者一次反思的機會——如果是你,你甘願就這樣輸血給那個人嗎?如果不願意,支持反墮胎、要懷孕的女人接受這個她們拒絕的情況,又是基於什麼基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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