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老小小,在魔幻的月光下,搭著大巴,前往傳說中的大象所在地。結果可能離願望非常遠,但剎那離愛卻非常近。胡波,一個未夠30歲的導演,拍出下一代走向沒有盡頭的荒蕪路,走去哪裏都一樣的封閉未來。他以散文的質感打造了一部電影,文字行進深植影像,以至四小時都能見細節。其中人情與際遇,如墨灰飄散,隨後他以自殺告別,如為此明志一般,以天地萬物見證了一群群人雖無路可走,但「走」這動作,本身已是希望。
《大象席地而坐》,最終獲得本屆金馬獎最佳改編劇本、最佳劇情片兩項大獎。影片裏是21世紀的寂寞與窮,胡波以清明的眼記錄下來,已不奢求希望,留下的是一點點近乎奇蹟的愛。
21世紀的貧窮與寂寞
如果有人徹底拍出了21世紀的貧窮與寂寞,那應該是胡波。這世紀的貧窮與寂寞不似上一個世紀,這年代的貧窮是被真空包裝的,確保你的吶喊不會被人聽到,它是一批批被掃除隔離的,不會出現在別人的同温層裏。你在其中一點點的枯萎,最後壞死,寂寞都太奢侈,卻是你最後唯一有的。這時代的寂寞也不同,世上的遊樂園仍在手機裏,他人的繁華一開機就有,相對於你的沒有入場券,在這電影裏,吃沙止渴的海市蜃樓是真實存在的。
他的電影裏快沒有活物了,除了人與老狗以外的。當然,還有我們已經習慣的霧霾,工業廢城,宿舍一樣的公寓建築,這已是當代風景。拍攝地跟任何地方都很像,主角韋布的故鄉是所有人通往哪裏的過渡站,住在裏面的人則什麼地方都沒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