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讀者評論精選」欄目每週擇選報導及圓桌話題中十條精彩讀者留言刊出。部分留言可能會因應長度及語意清晰作節錄或編輯。
1. Frank佩婷,回應《疫苗之王》
疫苗的悲劇,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碰上了不思進取的落後國企、腐敗嚴重的醫療衞生系統、馬後炮的監管以及漏洞百出的法治。中國改革開放以來雖然有成就,但是許多領域的雙軌並行制度為本來就脆弱的法治造出了更大的漏洞。政府官員從中獲利,民間商業也在監管不嚴的環境下野蠻生長。所以呀,某些人與其打著反腐的旗號內鬥,不如真的把自己的權力裝在籠子裏,因為就像Lord Acton說過的一樣:「絕對的權力帶來絕對的腐敗。」不然的話,要是每次出了大事之後就知道掩蓋維穩,則可悲的像隻鴕鳥了。
2. Lanthanum,回應圓桌話題《中國十年來疫苗問題頻出,如何才能讓疫苗供應更安全可靠? 》
市場化和政府壟斷不是非黑即白的單一選項,兩者都可以把群體免疫這個預防醫學的大命題經營好。
採用市場化的疫苗供應制度,讓多家藥廠在政府的有效規範和品質管控下良性競爭。讓民眾得以選擇合格又廉價的疫苗。退一步從流行病學角度講,即使真有無良藥廠做出來的疫苗效價(titer)不夠,但在市場化的疫苗供應下,同群體(community)施打了其他合格的疫苗,這樣生活在群體裡的個體也會獲得一定的保護,叫做herd immunity。
讓政府壟斷疫苗配給,若是由一個負責任的CDC(疾病管制機構)運行,即使面對國家與個人極大的權力不對等,在有效的監督體制下(公民、媒體以及政治體制內的分權制衡與監督),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因官商勾結而導致的疫苗價格、安全性或效價出現不正義。同樣退一步,若真發生了安全性的問題,大層面上的對事件的有效追訴與問責,對受害者的國家賠償(藥害救濟)制度,都是解決問題的積極舉措。
可尷尬的是,這些看起來都不是中國大陸的現實抑或正在努力的方向。在一個單一的權力體制下,統治者需要極高的道德追求才能把一個完整高效的體制憑空憑自己建立起來。官方刻意把儒家思想當成工具企圖解決體制帶來的社會不正義時,卻從來沒想過「先聖後王」方為何物。
民眾還能做什麼呢,在如此的高壓下,但求「not in my backyard」,用娛樂至死和攢出來的幾套房子痲痺自己,「社會是在變好的,我們要原諒政府」。要是走向對政府的抗爭,娛樂也沒了、房子也沒了,只能「被政府安排得明明白白」。
人嘛,就是要活着。
3. Christopher,回應圓桌話題《中國十年來疫苗問題頻出,如何才能讓疫苗供應更安全可靠? 》
一束光照進黑暗的房間,讓大家看見了房間裏的齷齪,這束光便有了罪。
4. 宋星辰字華山,回應《中國疫苗問題:中美貿易戰背景下的次生危機》
面對這種惡劣的事件,大陸的報導流於表面、不敢深入問責;就算政府真的從上到下自查,往往只是小蝦小米,不足一談。現如今,大陸的官場與百姓間的關係,該怎麼形容呢,一種相對之間地默契吧。只要官員做的不是太出格,百姓也不會說些什麼,大抵就是這個樣子來的吧。歸根結底,在中國的隱性階級當中,工農階級往往不會過多的反抗,就算退休俸不漲等等,也不會去示威什麼的;往往鬧得最厲害的,居然還是每年退休俸都在漲的知識分子階層,尤以教師為主。所以,中國的基底是工農階級。而受到傷害最多的,得到福利待遇最少的,也是這一階級。
5. DadaWang,回應圓桌話題《中國公益圈連爆性侵性騷擾,善與惡已經無法清楚區分?》
我認同應該人事兩分,但我想說是說得向來輕巧,但對於當事者或任何有陰影者,這當中的重量不是你我可想像的。且不論因此他/她有了創傷性症候群/憂鬱症或諸如此類的東西,任何遭遇過相關經驗的人心有餘悸,都會因此對當初的環境有所忌憚跟保留。就跟你狠狠失戀過一次後對戀愛失望、甚至會對下個「愛人」有所保留,不是嗎?那我如果跟你說:「請分開想啊,你對戀愛失望,不必對對象就此打住。」但你就是會怕,這是情感因素,是「人類本能」,希望更多人能將心比心。
這些事情的發生代表了基本的監督更警惕有所欠缺,但更多的是,也許環境將「公益名人」與「好人、善人」完全連結了,這是二元對立(善跟惡)的思考模式,也就是這些「公益名人」絕對不會是「惡人」,不管各方面。這樣的思考脈絡其實是社會給養成的,受害人缺乏的安全意識,更多的是來自於社會化裡的性教育不足,也就是沒有真正教導他們「如何」警惕、防禦。
想補充的一點是,即使人事兩分,這些事件的出現就意味著有些有影響力的人正利用「公益」的正當性與名人光環進行對他人的傷害,這些事情看來絕對不是短期、剛發酵的腐敗狀態,依有多少人被指控、指控時間為多久來推斷,一人背後代表的可能是同一時間被侵害但沈默的五個人,以此作為開頭時間點估算,在這之後有更多時期也許是發生了什麼而沈默的。
就像毒疫苗、毒奶粉發生後,人們對於醫療、食安會有更多質疑,但這種質疑也能帶來更多警惕跟認識,去讓社會在這一方面提升。
beesiege:@DadaWang 贊同你所說的,有一點疑問關於「公益名人」與「好/善/起碼不是惡人」連接的思考脈絡形成與社會習慣的關係?一個人表現出來的行為或宣揚的品質與私下裏掩藏的德性分裂也很常見吧,自然握有的權力讓侵犯更易發生,更平等的職場關係與個人意識都是應該的。不過社會名利加諸某人錶行出來的外在品質也很正常吧,那種你所說的善惡二元對立觀點會不會簡單了一點。
DadaWang:@beesiege: 這是一種很直觀的普遍思考,當對方是一個地下拳擊選手,你會聯想到「危險」,更有危機意識一點,如果對方是德高望重、聲明遠播的人,因為有許多群眾信賴/尊敬/以之為榜樣,自然而言,你下意識就會更容易相信對方的說詞,這是當下的第一反應,在這之後或認識更久一點會考量更多,但不能否認在短時間內,只要對方懂得說話,就很容易騙人,甚至以騙人來引誘侵害,這部分你可以看看匿名當事人寫的公開文,從如何認識對方、聽聞過對方以及對方在過程中的言詞,都可發現在那樣的環境狀態下,人們的確容易相信對方,這是基於社會對「那些身分、形象」的信賴比較單一而片面。可以這麼說,你去請身邊的孩子形容壞人,第一反應絕對不是和藹可親的鄰居或親友、喜歡的明星,網路上也有很多這樣的實驗。
另外,權力讓人更容易侵害,但在「公益圈」這塊,我覺得是因為「公益」本身給大眾的觀感,正當性和良善性都更高出其它像是藝術圈、法律圈、政治圈之類的環境,用做公益、或是公益名人的身分進行誘拐侵害,我想相對而言會更輕易。因此教育大眾看見更多元的「騙人」模板,我覺得有助益減少這類事情的發生。
特別補充的是,「二元對立」的思考方式就藏匿在大眾很常接觸的電影(英雄主義)、選擇題、是非題教育裡,對就是對錯就是錯的二分法,但世界上其實有很多灰色地帶。對此的反思雖然越來越多,但傳統下的社會意識還是因此作為基底。
6. 申木白,回應《當地產巨頭進入城中村:誰對打工者的居住空間擁有話語權?》
發展商並不是不承認城中村存在的必要性:
孔浩解釋「萬村計劃」的理念時,着重強調了城中村作為深圳活力之源的意義,他認為萬科改造城中村,正是為了復甦城中村,避免這些社區被拆除。
不過他們所認定的城中村居民:主要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和工作兩三年的年輕白領。
城中村的存在,是有留住之必要的,而城中村的原居民,低端勞動者,卻是沒留住之必要的。
很想知道,深圳的活力之源,究竟是城中村的框殻,還是近四十年來,無數住在裏面不被注視、不被聽見的人們。
要不是吸納各省離鄉別井的農民工,沒日沒夜的為這個爐子加柴添火燒燃自我,現在深圳哪裏來的底氣說甚麼活力之源。而政府-商界給深圳所規劃的未來藍圖,城中村這一套居住階層依舊,不過是屬於單身的、大學學歷的人才,換高端來當柴薪、提供「活力」,饒不知深圳的未來依然依靠大量低端支撐才能順利運轉,以前脱離不了,將來「產業升級」了也不會脱離得了,真正的活力之源反迫至無所棲身,這眼光簡直是挖自己的根啊。
真的白白安靜了這麼久,最後茍也苟不成。
以城中村為標誌的龐大群體,在看不見的情況下,需要長期被漠視、聲門比起官府太小、更沒有人去組織代表:河對岸就算沒幾張選票,起碼社會上有盡被北岸鄙視的香江媒體、有各種NGO花式「不團結」,不至於上訪一下也要拉要鎖,體歷一下「依法治國」。
7. 申木白,回應圓桌話題《港幣新設計劣評如潮,領導人、名勝、文化象徵……紙幣上該印什麼圖案?》
感覺這套鈔票。。。你說是普通一個廣東城市也有人信,根本普通人看不出特色可言嘛,我幾乎看不出這是香港鈔票。
私以為二十世紀早期街景(有人力車、斜路樓梯那種)、火水爐、塑膠花、報紙檔(有漫畫那種)、電車渡輪雙層巴士、康樂大廈、馬場、大坑舞火龍、龍舟龍船(這個好似有過)、車公誕廟會…..甚至各行各業千人千面(水上疍戶、工廠工人、夜總會演唱歌手、消防員、醫生、揮舞手臂的交易員……甚至廟街擺檔算命的/鵝頸橋打小人的阿婆),求其舉個例也比這些要好,香港要找特色、鮮明、有代表性的東西其實很多很多,任憑高端低端都好傳奇。
8. no_comments,回應《結石寶寶的母親:十年了,毒奶粉仍在繼續傷害我兒子》
我很憤怒,憤怒的睡不着!因為我父親當年喝三鹿的中老年奶粉導致他當年也得了腎結石!半夜母親被父親痛苦的嘶吼聲驚醒,父親是個淳樸的山西漢子,可是那時他嘴唇發白,頭上直冒豆粒大的冷汗。我很憤怒,時至今日我想起這個事情,我恨不得拆了這個破政府!家人的痛苦,讓我痛苦,讓我憤怒!
9. P_Huang,回應《早報:中國 #MeToo 運動持續發酵,多名媒體人、公益人、作家被爆性侵》
知識分子、公益和媒體圈能夠暴露出問題,不正說明權力還不夠穩固、人們依然敢於指出問題嗎。在權力結構最穩固,腐敗與不義最為橫行的地方:政府部門、國有企業、事業單位,潛藏着的不義更是讓人難以想像。若不能將指控推進到最為不義之地,metoo運動就可以說是失敗的。想讓運動不受公權力把持,就應利用當下渙散的民心和分裂的輿論,一鼓作氣將所有不公暴露在公眾眼前。metoo不應止於性,而應從性開始,面對所有不公。
10. 17people,回應《孫金昱:泛泛指責 #MeToo 是多數人的暴政,辜負了高高舉起的正義之旗》
一位端友對舉報人作了先報警的要求,其實相當多受害人是做到了的。從被性侵者傷害,到穿越文化中「醜事不外揚」的心理枷鎖去爭取法律幫助,到遭遇法律的傷害,再到二次突破心理界限去在媒體上真的「醜事外揚」,這是一個屢次被逼無奈的過程。我認為理解了這個過程中對任何指控者的成本,大概就容易理解虛偽的指控為什麼收支難抵。這一點是很重要的。
我想對於虛偽指控者,應該還有一重額外的成本,即法律和權力結構雖然在反性侵方面不完善,但它在維護名人名譽方面是高度有效的,所以如果真的有假指控出現,指控者大概率會受到嚴懲。從這個意義上說,在假指控還沒出現前就要求其不許出現,而非信任法律能夠解決這些問題(如上所言,它在這方面確實是值得「信賴」的),是否有《少數派報告》式執法之嫌呢?是否又與辯論中一方對法律的崇尚相悖呢?此段想說的是,我也很認可手掌權力的男人可能成為無辜受害者,但這個人群是享有較好法律保護的,所以是宏觀法律體系的不均衡發展提供了不斷糾偏米兔的力量。
最後,我想任何公眾參與的大型活動,都是難以被一兩人「代表」的。雖然要辨明清濁必有論點,但任何一邊的意見領袖與分析家、與關切者、與參與者、與起鬨者云云並非一體,各有偏異。從這一篇紛繁之中找出眾性,是評論者的難處,但談論眾性時不忘體諒雙方的紛繁,是評論者的修為。有了這些修為才不會陷入形而上的紛爭,才能找到共識,乃至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這些話並非完全針對樓下幾位端友,聊作觀察米兔的一點感悟。無論是哪方,讓真真切切的無辜者不蒙冤才是要務。
怒
这束光不会熄灭 终有更大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