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禁TikTok電商以保護小微企業，亦收穫中國網民支持｜Whatsnew

隨着馬來西亞政府官員表態可能會跟進鄰國印尼對「直播帶貨」的限制措施，TikTok旗下的電商平台TikTok Shop在東南亞或將繼續遭遇挫折。

本月初的10月4日，TikTok印尼公司正式決定終止其App上的電子商務服務TikTok Shop，以遵守印尼推出的新規。

此前，印尼總統佐科·維多多（Joko Widodo）呼籲加強對社交平台商務模式的監管，指這類平台導致印尼國內傳統市場尤其是中小微企業銷售額驟降。

9月27日，印尼貿易部就社交平台電子商務法規修訂表態。部長祖爾基弗利（Zulkifli Hasan）稱，TikTok社交平台上的電商板塊TikTok Shop必須在一週之內改組為獨立應用程序（App），否則將被關閉服務。新規並未點名TikTok，但禁止了包括TikTok在內的網站在其社交平台內做商品交易，或是將用戶數據用於電子商務目的，這讓TikTop Shop首當其衝。（延伸閱讀：《Tiktok的國會「審判」，及其美國困境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據路透社報導，政府的新監管規定還要求印尼電商平台為從國外直接購買的商品設定100美元的最低價格，並要求所有產品均應符合當地標準；這是為了避免便宜的外國產品大量流入，以保護印尼的微型和中小企業。

10月12日，印尼貿易部電子交易系統主管里凡·阿迪安多（Rifan Ardianto）表示，貿易部將就價值在100美元以下的商品做出進一步規定，為可以進口且不與本地小企業產品形成直接競爭的產品建立白名單，目前已有10種「印尼本國不生產的原材料」入選名單。

10月11日，印尼合作社與中小企業部長德登（Teten Masduki）再次表態：為保護國內中小微企業的利益，政府將對數字貿易平台做出限制，比如出售商品價格不可低於成本價格，而且出售的商品也必須符合印尼質量標準。（延伸閱讀：《摩托車上的數字化浪潮：互聯網出行與印尼的大國夢想》）

數據顯示，印尼有約6420萬家中小微企業，貢獻了61%的國內生產總值（GDP）。電商平台的崛起對實體店打擊頗大。據印尼媒體報導，東南亞最大線下市場之一的印尼Tanah Abang市場自Covid-19疫情後已陷入低迷，再受到TikTok、Instagram上的「直播賣貨」風潮衝擊，很多不擅長或未趕上直播浪潮的店鋪被迫關門。

根據德登表態，印尼政府應對電商平台有三大措施：規定電子商務與社交商務必須分開進行；監管進口商品的流動，避免國內產品受到沉重打擊；規範在線貿易，防止平台「燒錢」。德登強調說問題關鍵在於國內中小微企業的商品無法與進口商品競爭，而非禁止所有電子商務平台。

在9月之前，印尼官方已透露出要推出限制社交平台電商的政策，但業界仍對政策的最終落實以及政策的嚴厲程度感到震驚。畢竟，印尼TikTok Shop上已有「超過600萬賣家和近700萬創作者」，禁止社交平台電商的決定將影響這一龐大群體的生計。另有分析稱，根據跨國企業和第三世界國家打交道的經驗，投資所在國政府就規管和關停「放風」，往往是為了製造和企業談判的籌碼，因此業界未曾想到佐科政府會「動真格」。（延伸閱讀：《當印度網紅和TikTok一起，撞上印度互聯網的牆》）

就印尼電商總體情況來說，2022年，印尼整體電商商品交易總額（GMV）為519億美元，主要電商平台包括了騰訊公司作為大股東的Shopee、阿里巴巴旗下的Lazada，和印尼本土創業的Tokopedia與Bukalapak。它們在印尼市佔率分別是36%、10%、35%和10%，排名第五的TikTok Shop市佔率是5%。

不過，考慮到TikTok Shop 2021年才登陸印尼，其人氣增長可以說是飛快。墨騰創投（Momentum Works）數據顯示，印尼每月約有1.25億活躍TikTok用戶，TikTok Shop的GMV在2022年達到25億美元，佔TikTok電商在東南亞GMV的57%。

《紐約時報》報導指，印尼是TikTok全球第二大市場，龐大的用戶群可為其電商服務提供天然的優質流量。TikTok也極為重視印尼市場。今年6月，TikTok的CEO周受資在印尼首都雅加達舉行的「東南亞影響力論壇2023」，上提出了雄心勃勃的印尼發展計劃。隨着TikTok Shop在印尼遇挫，TikTok原定將短視頻的龐大流量轉換成鉅額電商利潤的發展計劃成了一場「中斷的豪賭」。（延伸閱讀：《TikTok橫掃歐洲——「最嚴個資法」GDPR怎樣審視中國互聯網巨頭？》）

目前，尚不清楚TikTok公司是否會為印尼市場創立獨立的App或平台。10月10日，「鈦媒體」指TikTok電商負責人康澤宇在一封內部溝通信中稱印尼TikTok Shop只是「暫停運作」，TikTok會根據印尼近期出台的新的電子商務法案對產品和業務進行合規改造，以滿足監管的需求。

TikTok Shop印尼業務受政策影響被關停，對Shopee等遭受TikTok競爭壓力的老對手是利好。印尼9月底推出電商新政後，Shopee母公司Sea的股價一度飆升12%。Shopee、Tokopedia等競爭對手儘管很早就耕耘印尼市場，但其運營模式類似淘寶等傳統電商平台，不具有TikTok的短視頻流量入口。

另據印尼互聯網服務提供商協會（APJII）數據，與印尼政府中小企業部關係密切的Tokopedia是這幾個印尼巨頭中印尼本土賣家最多的電商平台。其印尼語名字的意思也是「小商店大全」。有分析稱，因許多印尼本土中小企業在Tokopedia開店，該公司成為印尼近期電商改革中的最大贏家。

印尼總統佐科有關TikTok Shop不利於中小微企業的演講短片也在社交平台上廣為流傳。佐科提到「掠奪性定價」，他說「一件衣服竟然只賣5000印尼盾（約2.5元人民幣）」，這樣的「燒錢、獲取用戶數據和消費習慣」是一種「我們必須清楚的套路」。（延伸閱讀：《短視頻前業者自述：用戶數據像小圈子裏的秘密，告訴一人，所有人都會知道》）

2024年，印尼將舉行總統大選，而已滿兩屆任期的佐科必須離任。輿論認為，佐科此時推出「有為」措施有助於穩固支持率、樹立政治遺產和延續影響力。

有趣的是，佐科的演講短片配上中文字幕後，在微信視頻號、抖音、小紅書、微博等中文平台上也引起了一些中國網民的共鳴。諸如「低價傾銷、吸引大量用戶，國內都玩過多少次了」、「我理解不了為什麼我們不整治」、「電商最後錢都跑到有錢人手裏，雖然老百姓買的東西便宜了，可是好多人失業，錢也不好掙了」、「實體經濟才是王道」之類的留言比比皆是。

據「電數寶」電商大數據庫顯示，中國上半年直播電商交易規模約為19916億元人民幣，同期直播電商的交易額滲透率（直播電商滲透率=直播電商GMV/網絡零售GMV）約為27.8%，全年預計達31.9%。（延伸閱讀：《阿里巴巴面臨又一威脅：中國消費者擁抱新購物方式》）

回到東南亞，佐科的印尼語演講也傳到了同說馬來語的馬來西亞馬來裔社群。據馬新社報道，馬來西亞政府將對印尼的政策做跟進研究。

另據《南華早報》報導，越南商務部也在跟進研討如何規管TikTok Shop業務。目前，TikTok Shop是越南第二大電商平台，僅次於Shop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