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身处的“乱世”之所以是乱世,乃是我们自己也有份促成。
黄子华这次的栋笃笑,是两篇社论:一是“由中国建国谈到香港撕裂”;二是“不让伪君子独占世界”。几年前有个台湾历史科的补习老师在网络视频爆红,叫吕sir,将历史解读做出栋笃笑效果。黄子华是次最新颖的,也是讲述历史:既能演绎得津津有味,又不失真确,更凸显了个人的反思及评价。
演出首几晚,看到很多支持占中者说黄子华在演出中嘲讽香港人不分黑白,尽管话说得婉转幽默,令观众不自知自己也正是港猪之一。入场后,却发现他没有这个意思,反是以“爱之深、责之切”去分析了占中运动 ,亦不认同所有的归边与标签。上一次栋笃笑,时值占中,他表明是站在鸡蛋的一方。当时还有传言因为内容涉及占中,令他不能再到大陆开骚(show),不过他最后其实如期于广东广西巡回演出。大概因为被标签为黄丝,但又上祖国出骚赚钱,他今次表态自己不属两边,故黄丝蓝丝才各自幻觉在他口中听到自己想听的话。
以“爱之深、责之切”去分析了占中运动 ,表态自己不属两边,故黄丝蓝丝才各自幻觉在他口中听到自己想听的话。
泛黄是一种政治正确?
我个人觉得他是勇敢的。当然,他不是自己口中极度擦鞋(注:拍马屁)、孝顺阿爷的爱国者;作为泛黄一员,支持民主的知识份子,他认真成为极少数敢公开评价这项运动的“意见领袖”。须知当下除深蓝者,泛黄在某程度上已成一种政治正确,而他竟然嬉笑“爱与和平”是不够的,甚至觉得《色,戒》中的色诱策略会比占中有用。表面虽显轻佻不文,却提出了在历史角度,与共产党/新中国拉据谈判,应该是以认清历史再行战略的方法去做;而与此对比,流于穿“生于乱世”T恤或针对警务人员的粗口谩骂,对于争取民主却并无助益。
他的讲述以新中国对97年不收回香港的决定做根基,在此我不详述,其内容与我记忆中齐鹏飞写的《新中国成立后中共“暂时不动香港”战略始末》差不多,但当然黄子华是搞笑版。重点是毛泽东至邓小平对暂不收回香港的态度,是基于“长期打算,充分利用”的策略,而黄子华对此见解是:无奈香港年轻人从不知道自己是“长期打算ed,充分利用ed”(被“长期打算,充分利用”的),而年轻人也过份歌颂了香港的黄金年代。
告别“无能男”
他却以推倒主流论述为己任,不单打破今天我们对香港政局的所谓奋斗坚持,也推倒了我们对昔日黄金时代的自我感觉良好。
黄子华栋笃笑向来极度生活化,一方面以日常语言归纳香港文化,例如众人皆知的金句“揾食啫,犯法呀?”、“若要人不知,唔好太低B!”;再由恋爱、工作等话题归纳港人特性;而评价起社会及政治,也是使用一般大众的取笑方式——说穿了是把大家已有的感想和集体情绪,配以生动精警的言语“再表达”,以获取共鸣。
但今次栋笃笑,我看出他的升华,不知道他是豁出去了,本著不用再讨好市场的决心,还是真的想为自己开创一条新路——有鲜明的主体性、完全告别“无能男”的形象,不以此作调侃,不以自嘲来换取共鸣。要知当年他在栋笃笑出道,本是为自己失败的演艺路作个总结,这个基点把他一直定调或框为“失败男”代言人。是次,他却以推倒主流论述为己任,不单打破今天我们对香港政局的所谓奋斗坚持,也推倒了我们对昔日黄金时代的自我感觉良好。
大家总说,香港的核心价值是“法治精神”,他却道出“面斥不雅”才是香港潜规则:香港人正是害怕“面斥不雅”,才建立起互相尊重的文明社会,不用出动法治来解决。惜这种“文化”,今天却因众人互相指摘谩骂,变做了“寻仇文化”。他多次提到网民的不理性,不分青红皂白,言语都过了火。
香港人由“(免) 面斥不雅”,变了“天天寻仇”,黄子华的潜台词是我们现在没有了尊重,更遑论善心,余下的标签和分化不断膨胀。整场栋笃笑里,都可见他意图不断推倒香港社会的普遍幻象。他巧妙用上并非人人知道的历史(中国建国后对香港的历来态度),以及人人熟悉的流行文化(赈灾、社会标语),来指出我们现在身处的“乱世”之所以是乱世,乃是我们自己也有份促成。这样的指控,他虽未宣之于口,却满布在这场演出的论述脉络:其先后次序正是一篇说明文的结构,只是作者并未把这结论说白了。
在黄蓝分明、寻仇文化的氛围下,这些他认为应该得到平反的人其实并无得益——就算政制不向前,也有其他方面应该向前。
伪君子:就算政制不向前
取而代之的,是非常实际的倡议政策——他以下的实在建议,是把自己放在运动中键盘战士和“生于乱世”T恤穿著者的对立面。他为三类人发声平反:同性恋者;性工作者;陈冠希和前女友(代表被我们伪善公审的犠牲品)。内容且不详述,都是揭示他们实在都是为伪君子、表面文明所害的人,而在黄蓝分明、寻仇文化的氛围下,这些他认为应该得到平反的人其实并无得益——就算政制不向前,也有其他方面应该向前。这也是他的第二篇论文,其精神来自黄霑的《不文集》:“为真小人争取社会地位,不肯让伪君子们霸占了整个世界”。
于我,整个栋笃笑最大的象征意义是:黃子华不是第一次议政、进谏,但如此主动、主动到不以最多人接受到的角度去做,还是第一次;而且每一个议题都如他所说用“赶客的觉悟”去做——第一个议题据说会得罪一班宗教人士;第二个会得罪全场女仕;第三个会得罪所有香港人。这觉悟与他作为一个上大陆揾人仔(注:人民币)的黄丝所承受的批评有关。这个所谓“最后一次”的栋笃笑,“金盘𠺘口”其实是“金盘𠺘口ed”(被“金盘𠺘口”),在这个社会大撕裂的气氛下,说逆耳的忠言会两面不讨好。他会否再开骚,决定权在观众,这是他交给大家的责任。就如整个香港环境、政治氛围,取决于每一个香港人——还是否要寻仇下去? 还是否要“一竹篙打一船人”? 还是否要在网上散播言语暴力? 他用自己做了一个亲身示范,故我说这是他开过以来,最认真、最“serious”的一次栋笃笑。
大家或者應該討論下文中講嘅時下流行的尋仇文化
於我,整個棟篤笑最大的象徵意義是:黃子華不是第一次議政、進諌,但如此主動、主動到不以最多人接受到的角度去做,還是第一次。
https://theinitium.com/article/20180712-culture-wongtszwahgoldenbas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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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話係趕客的第一次吧。金盤啷口應該是真的了….
黃子華從來也關心政治。
看來是從兒童不宜開始關注子華?可惜了,子華的精華都在冇炭用之前
写这篇的作者有看过03年以前子华的栋笃笑吗?每一个都很政治
黃子華可不是第一次講政治歷史,作者用「第一次」時,編輯要調查清楚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