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中国北方的这个夏天,可能改写人们对南北气候特征的“刻板印象”。
从6月北京连续数天40°C的极端高温,到7月底8月初华北平原罕见的暴雨洪灾,再到最近的山东地震,一连串异常的自然现象,提醒着普通人气候变化已经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抽象议题。
7月29日,中央气象台发布12年来第二个暴雨红色预警,华北平原京津冀地区遭遇了真正百年罕见的暴雨与洪灾。
接下来的三四天,北京连下90个小时暴雨,总雨量相当于306个西湖。皇城根儿脚下的河北,却在暴雨初发的三天里,消声于北京的阴影之下。直到“救救涿州”登上微博热搜。
当各大媒体记者从北京赶往涿州,当地第一波洪灾已经过去。缺乏洪涝应对经验的北方村民惊讶于水患的异常,开始质疑“放弃涿州,保北京、保天津、保雄安”才导致了如今的惨况。
8月2日,河北省委书记在检查保定和雄安防汛抢险救灾工作时的表态,也加强了村民们的这一不满。他称,要有序启用蓄滞洪区,减轻北京防洪压力,坚决当好首都”护城河”。
然而,在涿州水患期间,我们看到的大多是各地赶来的民间救援队和村民之间的互助,理应承担预警和灾后协调工作的当地有关部门始终缺席。自救,因为认知、经验、物资和协调的缺失难免陷入混乱,却是散落在各个村庄的村民唯一可倚赖的支持。河北省委书记此时的表态,可能是效忠,也可能是卸责。
涿州水患,相较以往中国洪灾有更为复杂的纠葛。极端天气下的罕见暴雨,让缺乏洪涝应对经验和基础设施的华北一片狼藉;而京津冀地区河北的尴尬处境,也让涿州这个位于冲积平原的小城,承担了单纯自然灾害之外的牺牲。
从门头沟到涿州:暴雨与泄洪
卢沟桥附近小清河桥的坍塌,才让不少北京市民开始严肃看待这场罕见的暴雨。起初,未受太大影响的城区居民,还处于暴雨带来的新鲜感与兴奋中。
小清河桥位于北京南部的丰台区,东侧与卢沟桥相接。7月31日,因永定河分洪,小清河桥在洪水冲击下中部坍塌,五辆汽车落水。
这是一次有充分预警的极端暴雨天气。7月29日,中央气象台发布自2010年预警发布机制启用以来第二个暴雨红色预警,上一次是2011年9月29日。
此后三天,台风“杜苏芮”余威波及北方。从7月29日北京发布红色预警至8月2日解除黄色预警信号,极端暴雨持续长达83个小时。累计雨量远超2012年“7·21”特大暴雨,是140年来最大降雨。西南部地区门头沟区、房山区多个村庄发生山洪及泥石流,受灾严重。
在持续暴雨中,流经首钢大桥的永定河水位暴涨,流域附近的冬奥公园部分区域被洪水淹没。永定河开始分洪。
永定河是海河流域七大水系之一,自内蒙古、山西向东流经北京、天津、河北,全长747公里,北京境内172公里。与北运河汇合后部分河水经天津入海河,大部分经永定新河于天津滨海新区入渤海。
暴雨稍停后的8月1日下午,开往门头沟城区的公交车已经停运。出租车司机驶进门头沟时说,这里昨天还是无法通过的,有座桥断了。城区的水位开始退去,路面上依然可见昨夜被吹垮的树木和低洼处的水塘。
门头沟区一处受灾居民安置点龙泉小学,安置了附近地势低洼地区龙门新区A1小区的上百位居民。小区共有两栋楼,楼宇的底部被冲垮。几位居民颓然地蹲在地上,一位家住一楼的中年男子主动聊起暴雨。他说,昨夜,几秒钟时间里,洪水就把家中紧锁的窗户冲开。赶来帮忙的邻居,从外面将他家房门打开,才获救。
他调出家中的摄像头画面,记者想要翻拍,居委会工作人员赶忙用手捂住屏幕。她们说,这里仅接待与门头沟宣传部接洽的官方媒体。很快,安置点的志愿者将这位居民拉去领取盒饭,采访戛然而止。
在记者尝试前往受灾严重的山区时,被救援队和附近居民告知,通往山区的道路已经被洪水阻隔,如果没有合适的车辆,和有经验的救援人员带领,很难只身进入山区。
在门头沟,山地面积占全区97%。救援队正在抢修塌方道路,从城区入山困难重重。但也有不少被困人员从受灾区域徒步走了出来。沿着永定河岸走,在一段塌方路段前方,六位满身泥泞的年轻人正坐在路边求救。
六人都是Z180列车上的乘客,起初并不相识。7月30日12时50分,Z180次列车行驶至宣化-北京区段时,因水害停靠安家庄站。列车停运一小时后,乘务员引导乘客进入安置点,但只告知他们“带好贵重物品,要去旅游了”。
随后的72小时,车上乘客在安家庄村度过了停电、停水、没有信号的三天。村庄里大部分都是老人,受灾严重,室内地面都是潮湿的。这几晚,六人中的一位男孩与人结伴睡在公共厕所里。当物资越来越少,出于对救援的不信任,也害怕家人担心自身安危,六人在早晨六点出发,刚走了十分钟,浑身便被雨淋透了,手机信号也渐渐消失。
这是一场不敢停下来的徒步。7月31日,据门头沟区消息,5个镇手机通信中断,仅有应急卫星电话可联系,部分地区电力中断,存在洪水断路等情况。
六人沿途走了70公里,一路上,四面都是山,看不到人烟。至少100多辆汽车被毁坏,有的沿河飘在水上,有的把房子给撞塌。途中,几乎每走100米就会遇到塌方和泥石流的残留。有一段路完全塌陷下去,六人只能趟着水、拽着树往前走。讲述的时候,有人后怕地说:“如果拽不住,水把人都冲走了。”
走在门头沟城区已经晾干的路面上,一位受访者给朋友电话讲他逃难的故事,但对方并不相信情况如此糟糕。因为,微博上流传的两条热搜都是关于三辆列车的正面消息。其一是“K396列车上的最美乘务员”,其二是“门头沟救援空投物资”。8月1日晚,中国铁路北京局集团有限公司发布消息:三趟列车人员均安全。
门头沟城区的交通重新开始拥堵。与此同时,在铺天盖地的北京暴雨报道中被忽视的是,泄洪开始了。“中国水利”微信公众号发布:河北省决定于7月31日23时30分启用兰沟洼蓄滞洪区、8月1日凌晨2电启用东淀蓄滞洪区分滞洪水。这两个蓄滞洪区都位于河北涿州,一个紧邻房山区的县级市,常住人口约65万人。
北京特殊的政治地位,天然地便占据了极丰富的资源,也掌握着强大的动员能力。门头沟与房山的救援,很快便在声势浩大的媒体“监督”和市政要求下得到较为妥善的解决。此时,“护城河”河北的洪涝灾害才通过网友的微博“上书”出现在聚灯光之下。
信息黑洞中错位的救援
涿州是河北重灾区。截至7月30日,河北已陆续启用了7个蓄滞洪区,其中就包括涿州市的小清河分洪区与兰沟洼分洪区。
蓄滞洪区指河堤背水面以外临时贮存洪水和分泄洪峰的湖泊洼地,历史上也多为江河洪水天然的滞蓄场所。通过堤防和河道泄洪、水库拦蓄洪水后,如果仍不能控制洪水,则会启用蓄滞洪区分储超额洪水、削减洪峰。
从北京前往涿州的高铁全程约25分钟。8月2日下午,记者从北京西站乘车来到受灾地涿州。涿州市位于河北省中部,保定市北部,地势相校周边最高。因地处北京、天津、保定三角地带,又被称为京畿南大门。记者抵达时,这里刚刚完成第一轮救援。
8月2日当天,暴雨减弱,市区的主干道上,积水已经退去。在涿州市职教中心,可以见到来自全国不同地区的救援队,他们全都汇集在院子里的水灾指挥协调中心。一直到当天晚上12点,院子里还不断有车辆进出,送来捐赠物资。
涿州市灾情最严重的村镇都位于白沟河、北拒马河和小清河沿岸。两位民间救援队队员向记者描述了前一天的救援情况。他们从南方某省赶至涿州后,参与的第一次救援是在永乐村。8月1日,一份网络流传的涿州区域救援登记表格显示,永乐村双塔区永乐文秀小学约150人被困等待救援。
队员回忆,当时村内最高水位深12米,永乐村地形复杂,一边是公路一边是铁路,紧挨着河道。村里路多弯使得急流多、暗流多。而北方农村常见的彩钢、铁丝网深埋在水底不易见,容易钩住救援队的皮划艇。村内遍布高压电线,不适合派直升机救援。
受灾村庄的通信信号早已被暴雨和洪水切断。另一支来自北京的救援队刚刚进入涿州时,没有信号,无法导航,对路况一无所知,“两眼一抹黑”。
信号中断后,灾区村民无法及时向外界传递求救信息,只能抓住偶尔出现的微弱信号发布信息,或者由外地亲属在网上发布求助信息。然而,艰难传递到外界的求助信息和现场情况往往存在很大出入。救援队表示,在永定河值守时,两天接到了70多个求救电话,有65个信息都是不准确的。
处于信息黑洞中的救援队,只能不断核对信息来确定下一个救援地。
码头镇是大多数民间救援队首先赶去的受灾地。码头镇位于涿州市东北部,毗邻北京市房山区,是涿州受灾最严重的地区。码头镇地处冲积平原,地势西北高、东南低,境内有4条河流,分别是北拒马河、大石河、琉璃河和小清河。4条河流于镇域东南角交汇后流入下游的白沟河。
8月4日,一支民间救援队近60名队员赶到码头镇救援,原计划覆盖每一个村庄,并在此扎营。但赶到现场后他们发现,部分村民已经转移到了涿州市第三中学和健康城的安置点,“没有那么多村去救了,剩下不愿意走的(村民)去给他们送点物资”。
与2021年郑州暴雨救援相比,涿州的路况更为复杂,村镇地势高低不同,不同路段积水深浅不一。“一段路可以划船,再走200米又没水了,不能抬着几百斤的装备在搁浅的地方直接往前走一两公里,没有办法水陆两栖行动。”救援队负责人说。
救援队负责人分析背后的原因,认为通讯信号问题可以通过技术解决。但由于民间组织使用的通讯设备都是自行购买,比如信号台,其价格、型号、频率和辐射距离并不统一,很难实现即时的信息沟通。作为民间救援队,也负担不起专业的应急救援卫星电话和水陆两栖车等“高端装备”。
在码头镇向阳五村,洪水尚未消退,淹没了小区住宅楼的一层。记者跟随救援队的皮划艇来到向阳五村,留在村里的村民站在未被洪水淹没的高地,推测着什么时候洪水才会完全退去。一位村民家住二楼,房间被水汽包围,潮湿的空气让人无法睡眠,但他确信洪水正在消退,不可能淹到自己家中。听到当晚可能再次泄洪的消息,他摇摇头依旧不信。
一位救援经验丰富的老队员发现,在洪灾救援中,不少留守家中的老人都拒绝离开。老人最常提出的问题是:出去后住哪里?吃什么?谁付钱?他们最担心的还是财产和开销,直到得到吃住穿等所有开销由谁负责的确定答案后,才愿意离开。
有时,救援队员不得不使用话术劝离村民。一次,一位家属哭着央求他劝老人接受救援。他进村与老人沟通,告诉老人水灾情况已经很严重,并强调“他们今天是最后一次进村,出去后就不会再来了”。但老人依然坚持留守。最后,他不得已谎称下午有雷暴,洪水即将淹没二楼,“现在跟我们出去,明天我把你们再送进去。”
“缺乏信任感。”这位救援队长无奈地说。
在涿州采访的两天里,见到的更多是来自不同地区的民间救援队和当地民众的自发互助。一支来自南方的救援队伍抵达后,没能订到宾馆,有居民免费提供了几间住房。在指挥协调中心一公里外,一家洗浴中心免费为救援队提供住宿和瓶装水。在指挥中心的院子里,几名穿黄色半袖的照明救援队员不断寻找着需要照明支持的友邻队伍。
在一众民间救援队中,官方救援队的存在感并不高。8月3日,人们开始传说人民解放军即将全面接管涿州的救援。民间救援队也在这天陆续撤离,理由是当地救援力量已经饱和。
一位餐厅老板感慨,涿州第一次在互联网上有了如此高的关注度。大部分人都是因为救援第一次来到涿州,涿州人对此十分感激。她在微信朋友圈刷到欢送救援队的消息,便赶到京港澳高速路口等候救援队。
每当一支队伍出现,她总会和市民簇拥上前,手举横幅,“就像追星一样”。她向记者表达了好几次,希望涿州的热度不要就此停止,因为热度能带来舆论,促进灾后赔偿和重建。
慌乱中自救
对不少村民来说,这场大水完全在意料之外。当洪水冲进院子,人才开始着急。
起初,7月31日,经历两天暴雨之后,刁窝镇南窑村村内的积水仅到小腿。一位村民发现,不少老人和孩子在村口玩水,还有人在水里捞鱼,“根本不拿它当个事儿。”等到7月31日下午6点,洪水逐渐漫进屋里,村民们才意识到,这次是真的“狼来了”。
涿州村民记忆中只有一次洪水,是1963年“8.2”暴雨,由海河流域暴雨造成的特大洪水。灾后促成了当年治理海河的水利工程。此后几十年间,当地村民再没见过如此规模的特大洪水。而华北平原长期受干旱困扰,即使本身为河流冲积扇区,长年的经验也使得村民缺乏对洪灾风险的敏感和认知。
在洪水到来前一天的7月30日,涿州市启动了防汛I级应急响应,要求提前果断转移受威胁群众,做到应转尽转、应转早转。据南方周末报道,次日,大清河水系在涿州市内的拒马河张坊水文站,流量涨至1610立方米/秒,涿州市防汛抗旱指挥部即刻发布北拒马河红色预警,已经来不及了。
在有限的撤离时间里,村民们不得不先自救。
在涿州的第一天,市区宾馆因为救援和村民爆满,记者靠着热心餐厅老板的引荐住进一间儿童培训机构。深夜,三位附近村庄的村民招呼记者一起聊天。自从泄洪开始后,便有村民借关系到培训机构临时住宿。
培训机构在住宅区一楼,这里有空调、自来水和手机信号,人们可以打地铺,或者睡在沙发和课桌上。在那晚的涿州,这是不错的去处。
夜里两点,两位中年男性村民回到培训机构。老人说,这是“瞅水”回来了。
两位中年男性村民住在豆庄镇,地处涿州市东南部,村庄地势相对平坦,村民主要靠种植玉米为生。一位村民对村里的应急处理表示了质疑。他记得,7月29日,村委会通过大喇叭广播,催促村民抓紧撤离。而同一天,中央气象局发布了暴雨红色预警。村委会的通知并未早于暴雨红色预警。
一位不愿意透露所在村庄的村民拿出手机,展示微信群聊中的对话。有人问:“现在咱们村里的现状,就是有亲戚的投奔亲戚,没有的上二楼么?”
“现在都是自救,政府这里没有安置点,没地方去的上二楼,有亲友的的赶紧投亲靠友。”一位村干部用语音回复道。这位村民说,撤离头几天村委会发过一张单子,上面印有不同安置点的联系方式,但是电话打过去都没能顺利找到接收的安置点。
村民撤离后,村委会就消失了。撤离后怎么办、往哪走、如何保全财产?村民们再得不到村委会的任何答复。每天早晚,人们聚集在村庄入口,观察水势,交换消息。
小道消息在村民间流传。人们开始讨论“放弃涿州保雄安”的传闻,不少人怀疑官方故意挖开堤坝,导致洪水迅速淹没村庄。
洪灾撤离是否有提前通知村民,不同村的说法也不一样。刁窝镇南尧村村主任称,7月25日就已通知村内村民撤退。但这一说法立刻被旁边的村民否认。对方说,直到暴雨开始的近几天才收到撤离消息。一位刚刚获救的男性村民则当场否认收到任何通知。他说,自己从来没有听见“大喇叭广播”,也没有收到任何短信和微信提醒。
南尧村村口对面是一大片玉米田。洪水沤浸之下,玉米杆子纷纷折弯、倒在田里。获救村民顾不上查看庄稼,他们更担心的是寻找合适的安置点。
8月5日,码头镇北芦村北芦小区的救援已经接近尾声,这里聚集着近200位村民。相比于安置点,这些村民更想留守家中。很多村民认为,安置点人杂、秩序乱,住宿条件差。有位年轻村民抱怨:“安置点的馒头也要两元一个(实际上免费)”。
一位70多岁的老人说,在向阳商业街有一家超市短暂营业,原本只卖二三十元的T恤最近涨到了89元。他指着脚上一双劣质运动鞋,抱怨说:“这双鞋也要5元一双。”
对于村外的世界,他们并不完全信任。
码头镇的涿州三中安置点,一位油罐车司机已经停留了六天。原本,他从山东出发,计划前往北京房山。8月1日凌晨,他看见水渐渐漫过村子,情况危急,只好把易燃易爆的油罐车开往临近的高速路上。安置点床位紧张,无法为外乡的油罐车主提供食宿,杨先生和妻子以及车友只好居住在自己的油罐车上。
杨先生性格冷静,在安置点,他看到不少村民在失去房子、车辆和财产后十分不安,觉得“这跟电视上看到的画面的确不同”,杨先生的妻子已经陪着村民哭了好几场。
柳河营村养殖户张大爷发愁赔偿问题。他养殖的几十只羊,还漂浮在水中。养殖场经营了13年,洪水至少卷走了三十多万元。他去当地畜牧站咨询赔偿,对方提醒他对家畜做集中处理,以免发生瘟疫。但没有正面回应赔偿问题。
为了保存赔偿的“证据”,张大爷决定将羊的尸体留在水中,不做处理。
尾声:河北是一种处境
此次涿州水患,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出版业遭受重创。北京西南物流涿州园的淹没,让不少人重新关注京津冀协同发展中(注:初称“京津冀一体化”,后改称“协同发展”)被利用与被抛弃的河北。
7月31日开始,位于涿州市码头镇的北京西南物流涿州园遭遇洪水,多家出版机构库房被淹。
8月4日,记者来到北京西南物流中心涿州园,几名北京书联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人正在抢救被泡的图书。他们面前是一米多高的书库月台,两边是地下书库。在泄洪后第五天,一位工作人员推测,如果再晚两天,整座仓库的书都会被浸透,成为废书。
从仓库窗口向里望去,整个仓库水深近30厘米,大量书籍仍浸泡在水中,洪水还在向上渗透。
北京西南物流中心涿州园占地面积400亩,库房及配套建筑面积20万平方米,有近百家出版社及出版商库房集中于园区及周边。2018年数据统计,西南物流中心及周边仓库的年发货码洋超100亿元。
涿州园的前身为北京最大的图书物流公司“北京西南物流中心”。2017年8月,当时位于北京丰台区的北京西南物流中心启动拆除,并计划于次年6月底全部拆除。占地40万平方米的物流中心早在2015年就计划疏解外迁,拆分为两个园区,分别搬迁至房山和河北涿州。
涿州园的遭遇似乎是整个“京津冀协同发展”中,河北处境的缩影。
无论此次涿州水患中“保北京、保天津还是保雄安”的争论,还是持续近十年的京津冀协同发展背景下的非首都功能疏解,三者的关系,用一位北京人的话形容:北京永远是一个西瓜中最中心那块瓜瓤,而河北就是最外层那块西瓜皮。无论自然风险还是政治避险,它都是首先被抛弃的一部分。
文中受访者为化名
一起唱國歌吧,河北人民作為北京的護城河,唱國歌當砲灰~!
@鳴蜩 2021年河北才面對過一波大洪水災情,有些縣市是1963年以來最大洪水,承德還有鎮幹部在救災時殉職,怎麼就成河北缺乏應對洪災的經驗了?
來罵評論裏那些陰陽怪氣的無腦右狗:在你們看來,中國的問題即中國以及中國人存在本身,只要從地球上把它和他們抹去,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了,對嗎?
行,到那一天,我想這球上沒有任何人還可以苟活,包括你們這些無腦反華反共的蠢貨。
这个对比依然太富有情怀,似乎北京被保住了,因为有关注;河北无关注所以未被保住。这个国家对人生命的重视足够吗?应对灾害的准备够吗(指各个方面:物资、宣传、系统等)?如果不想保,上海也可以饿死人,对人生命的漠视是不是可以再深挖,不是河北是一种处境,明明整个中国都是一种处境。
大陸的科技網絡實名登記等等技術都如此成熟了,安排走避抗災不應更完善嗎?
犧牲XX保XX究竟是(在當前水利建設基礎下,反應較慢的時間點上)唯一的選擇,還是最輕鬆的選擇?除了這個選項,留給北京的還有哪些方案?
华北缺乏应对数十年重现期洪水的经验是很自然的事情,此后数月的重建工作才是政府的重心,不过政府在多大程度上补偿和支援灾民的损失和重建,的确得看网友的监督能起到什么作用。
7月31日,河北就陸續啓用了13個蓄滯洪區 –>据报道应该是启用了7个蓄滞洪区,包括白洋淀在内的蓄洪区是没有启用的
非常感謝指出,已經查證並修正。
感謝記者實地採訪。不過如果有地圖顯示涿州地理水文,幫助外地人理解就更好了
得要多少僥倖與冷漠才會覺得在北京就是安全的,中國這個體制沒有人會是安全的。以及涿州不算是小城了,人口七十萬,別的周邊縣市人口也不少了。
在28日,氣象預測數據模型就預警本次北京暴雨有可能打破紀錄,並形成不小於63年的災情。是災區政府部門反應慢了。
認為北京是中心瓤的北京人未免過於樂觀,中心瓤是中南海和玉泉山,只因為比瓜皮遠了幾分就以為自己不是瓜皮,是北京百姓經歷一次又一次屠城而不長的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