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香港电影平淡,今年香港电影金像奖也没什么惊喜:各大奖都没有什么可争议的,“最佳女主角”由毛舜筠拿固然没异议,若《相爱相亲》的张艾嘉拿的话也是预料之中;“最佳男主角”古天乐呼声最高,拿奖很合理;“最佳女配角”、“最佳男配角”也是热门当选;“最佳编剧”、“最佳导演”和“最佳电影”也是,不论是《明月几时有》拿还是《相爱相亲》拿,同样不会叫人意外。
叫人惊喜的,倒是由六位新浪潮导演一同颁“最佳电影”奖。颁奖前的影片介绍,道出了他们新浪潮时期的代表作,包括唐基明的《杀出西营盘》(1982)、余允抗的《山狗》(1980)、章国明《点指兵兵》(1979)、严浩的《夜车》(1980)、徐克的《蝶变》(1979)和许鞍华的《疯劫》(1979)。可惜未有请来1982年第一届香港金像奖最佳电影《父子情》得主方育平,若是请来了,就更见大会主题“青春常驻”中启后的意味。
徐克颁奖时说,他会全力支持香港的“新新浪潮”。不论他有多少真心,但当我们看到“最佳电影”的名单时,顿觉奖项无论颁到哪部电影,都既不会见他所说的“新新浪潮”,也不会看到“启后”的意味:《拆弹专家》(邱礼涛导演)、《追龙》(王晶导演) 、《杀破狼.贪狼》 (叶伟信导演)都是香港惯有的类型,未见突破;《相爱相亲》(张艾嘉导演)和《明月几时有》(许鞍华导演)则是文艺类型,都是由已经参与香港电影三十年的导演执导,如何能有“启后”的意义呢?虽然徐克口中说的像是交棒,但最后却还是颁回三十年前新浪潮的主将手上,怎会不叫场面冰冷尴尬呢?
非主流类型片得奖:《十年》余波?
若果真的要说有一个“新新浪潮”,开创这浪潮的肯定不是《十年》,但若干年后回望,《十年》定必是这个浪潮中一个重要的事件。本来这类小本制作而又是新导演拍摄的作品,多数不入业界眼眶;但《十年》得奖后,很多中小型制作都开始被业界重视。
然则,我们却又的确在这几年的香港电影中感受到一股新的力量,一种新的创意——虽然微弱,但却越见明确。那可能要从章国明没有说出口、那个几年前成为金像奖“禁忌”的电影《十年》说起。两年前,《十年》得奖引起了一个争论,舆论一方认为奖项变得政治,失去了美学判断了。那次《十年》得奖,确是千真万确的政治行为。事前没有人会觉得《十年》会得奖,甚至有份投票的人都不这么认为,结果却表现了香港人的集体意志。其时,雨伞运动后,无力感弥漫香港,人们觉得所有政治行动都是虚妄的,没有意义,没有结果。但当年金奖像的结果却叫人看到,投票这个看来没有甚么巨大能力的政治行动,竟然会带来叫人振奋的结果。
而我们在这两年金像奖看到的变化,就是更多非主流类型片或翻新了的类型片获提名和得奖。上年有《一念无明》、《树大招风》、《点五步》、《幸运是我》、《七月与安生》,或没有甚么人提及的《骨妹》;今年则有《黄金花》、《大乐师:为爱配乐》、《29+1》、《蓝天白云》、《以青春的名义》和《空手道》。当然,我们不能说这些电影之出现与《十年》是有直接关系,这些影片的出现更多是因为业界内部的调整和政府的资助;但是,上年惠英红凭《幸运是我》、今年毛舜筠凭《黄金花》赢得“最佳女主角”,确然可以看成是《十年》的余波。
这类小本制作而又是新导演拍摄的作品,多数不入业界眼眶,但《十年》得奖后,很多中小型制作都开始被业界重视,甚至连续两年夺得“最佳女主角”奖。若果真的要说有一个“新新浪潮”,开创这浪潮的肯定不是《十年》,但若干年后回望,《十年》定必是这个浪潮中一个重要的事件。
社会议题电影难上映
而《十年》之后,商业院线对牵涉政治议题的影片更见谨慎,就算是有商机,也不会贸然上映。加之香港观众习惯了观看大制作和好莱坞电影,本土小本制作极难觅得观众。
不过,《十年》的余波不只上述层面。两年来,因着《十年》的缘故,更加独立、社会议题更加深刻的电影,在香港变得更难上映了。《十年》当年在商业院线上映,如日中天,有望冲一千万票房,但因为中国大陆政府打压,院线急停,最后迫得《十年》下架,只能在社区中找地方放映。而《十年》之后,商业院线对牵涉政治议题的影片更见谨慎,就算是有商机,也不会贸然上映,像六七暴动纪录片《消失的档案》,像本土派领袖人物梁天琦纪录片《地厚天高》。而快要上映的《中英街一号》涉六七暴动的历史,就且看它的命运如何了。对当下的“独立”电影,纵有商机,院线还是会有所保留,不敢放映。
至于不涉政治议题的电影是否日子好一点呢?的确好一点,像今年的《黄金花》、《大乐师》等,都能在商业院线上映,但问题是观众不见得就会入场支持。香港观众习惯了观看大制作和好莱坞电影,本土小本制作——尤其是非主流类型片——极难觅得观众(除非有话题如《一念无明》或三年前的《踏血寻梅》)。《黄金花》最后排在颁奖礼后上映,看看幸运之神会否眷顾;至于《大乐师》,可以说是以“灾难”来形容,上映场数之少,惨不忍睹,而票房之差,使得院线急速放弃排片。女主角颜卓灵不得不变身叫卖的小贩,到处推介和谢票;而今届金像奖“最佳原创歌曲”得主金培达,领奖时也忍不住说电影还有一、两场,呼吁观看。
当然,有评论说在当下的社会气氛中,看一部这么乐悠悠的音乐电影十分不搭。但其实情况不只《大乐师》如此,《29+1》、《蓝天白云》、《以青春的名义》和《空手道》的情况也不见得好多少,尤其是出自香港电影发展局和电影发展基金“首部剧情电影计划”(见注1)的《蓝天白云》和《以青春的名义》,新意是有的,但总是被本地观众所忽视。
资本动向:“香港电影”需要真金白银
古天乐的投资只是故事的一部分,故事的另一半是,不少电影公司也开始投资这类中低成本的制作,而“首部剧情电影计划”的影片也将陆续登场。这股中低成本的小本制作浪潮,或会成为徐克口中的“新新浪潮”也说不定。
正因如此,今年古天乐赢得“最佳男主角”时,呼吁香港观众要支持“香港电影”并不是无的放矢。他对“香港电影”单纯的热爱之心,叫他忍不住在得奖时都要呼吁一番。他一再说要支持“香港电影”,做好“香港电影”,与黄秋生颁“最佳编剧”时如猜谜的开场白一样,都是冲着成龙而来,冲着成龙那句再无“香港电影”、只有“中国电影”而来(见注2)。当然,香港人多数视成龙之言为垃圾,但古天乐那殷切之情确是真挚的。
古天乐的殷切,不是他口里说上几句,他是为此真金白银付钞的。早在一个月前,他的电影公司“天下一”发表了公司新片巡礼,看到今年投资了的电影至少有六、七部,且多是中小型、新导演的作品。其中,《翠丝》中的易服姜皓文固然叫人期待;《逆流大叔》、《电影痴汉》、《低压槽》、《犯罪现场》都是可以看好的作品。这样的规模,或能承接这两年来还是暗流的“新新浪潮”的气势,继续把香港电影推展下去。
而古天乐的投资只是故事的一部分,故事的另一半是,不少电影公司也开始投资这类中低成本的制作,而“首部剧情电影计划”的影片也将陆续登场。这股中低成本的小本制作浪潮,或会成为徐克口中的“新新浪潮”也说不定。
没错,许鞍华又再获得“最佳电影”,确实如严浩所说的是“闷”,但在今年的“闷”局下,我却看见之前所未能看见的“暗流”,说不定,下届金像奖将变成这“暗流”与合拍大片平分春色的景象。
且看下回分解。
注1:商务及经济发展局创意香港于2013年3月以试验性质推出“首部剧情电影计划”,透过电影创作及制作计划比赛选拔新秀。计划获电影发展局支持,并由电影发展基金拨款资助胜出的新导演及其电影制作团队拍摄其首部剧情电影。鉴于计划在培育电影制作人才方面成效显著,创意香港已把计划列作恒常资助计划。
注2:指成龙在2018年3月两会期间的北京“文艺小组会议”上关于“香港电影”与“中国电影”的言论,报导称成龙会见传媒表示“再无中国电影和香港电影之分”,“只有一种电影叫做中国电影,香港电影也是中国电影”。相关报导请见1,2
《十年》的部分故事里脸谱化太严重,是一种无才的表现。
方育平的《美國心》,成就超卓。
《十年》餘波? 何來有餘波呢?太牽強了吧!
最近看很多97-03年左右的香港電影,當時同樣市道不好,但感覺選材、劇情、色調也沒有現在的港片那麼沈重。雖說電影時時代的反映,但現在的港片來來去去那幾個演員,表情來來去去都是陰暗畫面下的嚴肅樣子,總覺得有點審美疲勞
早幾年就已經聽到上海話正在消亡的消息了。因為要打擊上海幫,將上海自成一派打破,最有效就是消滅方言和文化了,將來沒繼承者,就自然消失。香港現在也是被消滅當中,最可悲的是,有很多人並不是不知道自己文化被消滅,而是覺得無所謂。
真假~連上海話都不讓說??
我觉得十年获奖并不是单纯政治行为,那部影片在拍摄手法上确实有不少可圈可点的地方,对出租车上的非普标志的特写,让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大环境下,细小事物带给人的压抑感,五个故事当时看来很可笑,今天却发现类似的事情真的来了,现在全国人都在打压上海话,那么失去了方言的上海还会是家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