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号名单候选人郑泳舜,在上述选举中当选。”选举主任一声宣布,2018年3月11日香港立法会补选,尘埃落定。在最受关注的九龙西选区,代表民主派出选的独立候选人姚松炎,以2419票的差距,输给代表建制派的民建联候选人郑泳舜。
香港地区直选补选一般实行“单议席单票制”,而非“比例代表制”,过往,在这种直接的民意对决方式下,常年有约六成民意稳定支持的民主派从未有过败绩。姚松炎输给郑泳舜的这一刻,是第一次。而这关键的一席之失,亦令非建制派未能拿回议会内的分组点票否决权。
姚松炎的失利背后,是整个香港民主派的难题。此前6名香港非建制派议员因宣誓风波,在梁振英和香港政府先后提出的两次司法复核中被取消议席(DQ)。其中4个议席——九龙西(原游蕙祯议席)、新界东(原梁颂恒议席)、香港岛(原罗冠聪议席)、建筑/测量/都市规划及园境界(原姚松炎议席)在3月11日的补选投票中,分别由郑泳舜、范国威、区诺轩、谢伟铨胜选,2个民主派,2个建制派。即是说,反对派在立法会的原本4个席位,经过香港政情民情变化的一年半时间,只剩下一半。
“我需要为今次的结果负上全部责任。我的选举工程安排存在不当的地方。”传媒镜头前,姚松炎如是说。面对端传媒记者时,除了“我完全承担所有错误”,他不愿再说太多。
身为香港中文大学前副教授、专业测量师,姚松炎曾经历9个月议会生涯。在议事厅,他的专业议政风格甚至成了反对派的新范式,在抗衡争议性议案时,尤其惹人注目。
被DQ之后,从功能组别转战地区,再次出选,却造成民主派关键一败,原因为何?失落的反对派选民倾向于往各种方向寻找原因:教授的专业形象及宏观政治理念,与九龙西这个较偏向老龄化、基层化选区格格不入?民主派植根当地多年的组织“民协”没有全力支持乃至“过票”(将支持民协的选民导向姚)?此次投票率大幅下降,不少原本的非建制支持者未投票?抑或,对手郑泳舜表现太好?
种种原因,都关联到民主派下一步发展的关键难题:理念如何落地?分裂如何化解?民情是否开始逆转?建制派新生代是否已经成型?
选后,端传媒专访了姚松炎、郑泳舜,民协两名区议员江贵生、谭国侨,以及民主派在九龙西跌票率最高的“南山、大坑东、大坑西”一区的选民,结合马岳、李立峰、梁启智、罗永生4位学者的分析,尝试由民主派的关键一败,探究香港政局走势。
从雨伞走到今天,民众不关心“反DQ”了吗?
姚松炎在九龙西选战中打出的主要口号,是“反DQ”、“反击专制”。这也是此次补选中,民主派阵营的议题主旋律。
自人大831决议、雨伞运动开始,民主派眼中的香港历经宣誓风波、选举政治审查、社运参与者被捕等系列事件,正迅速向威权社会靠拢。政治气候急剧变动,当6名议员被褫夺议席、近20万选民投票结果被视为无效时,民主派相信,这对选民而言会是无法视而不见的打压,而“3·11”补选,正是一场“反DQ”、反威权的战役。
从补选结果看,与2016年立法会换届选举相比,姚松炎作为反对派,跌票率最大的,是“南山、大坑东、大坑西”一区。这里的选民,不关心“反DQ”吗?
即使在下班时间走进南山邨,映入眼帘,十有八九亦是银发老人。68岁林伯伯,在南山邨居住超过40年,他告诉端传媒,自己不熟姚松炎,但听讲姚“被政府赶了出来”,认为“一定是与别人过不去”,因而对姚产生负面印象。而从小在大坑西邨居住的36岁张柏文(化名)则说,听到姚松炎竞选宣传播放的录音,说“DQ”、“专制对民主”时,他感觉这口号在该选区“一毛钱不值”,在他看来,这个选区的居民普遍更关心民生议题,“我们这里面临重建问题,为何不重点追究这些?”
姚松炎解释,自己政纲分为三类:政治层面、社区民生、全港发展。“无论那区多么老龄化及基层化,在我们宣传单张,他都可找到感兴趣的题目,所以我不担心他们不关心政治议题。我们还会在老龄化社区,挑选非上班时间摆街站,接触他们,所以不担心他们误以为我们不关心某些议题。”
查看姚松炎竞选单张,在印有政纲的一页,有提及“重建”问题,当中强调从社区发展的角度出发。但无论对林伯伯还是青年人张柏文来说,这可能没给他们留下印象。
在九龙西的深水埗区,65岁以上长者占人口15.9%,而九龙城区则占15.3%,均属香港老龄化程度高企的社区。姚松炎表示,了解九龙西选区老龄化的特殊性,团队有准备不同议题的宣传单张投入不同屋邨居民信箱,有针对长者需求,例如退休保障、推动社区护理服务。“还有讲财政预算案为什么要制度化,怎样还富于民,”姚松炎说,“不过,如果有选民觉得我们不关心民生福利,反映我们其实做得不足,需虚心反省学习。”
对于宏观的政治论述如“反DQ”、抗衡威权政府、重建民主运动等,是否超出九龙西基层选民、老年选民日常接触的讨论范围,姚松炎有自己的判断。
“首先我不会标签老年人特质,其次,我不会看低选民。其实他们都会有监察政府的意识。只是,如果他们不接触网络信息,在不少免费主流媒体都是红色背景情况下,她们所接受的信息,可能就是民主派在议会搞事。但由于这次选战只有两个月时间,对于这区,我们的确是‘空降’,无法深耕细作,选民可能未必接触到我们真实的理念。”
对于将补选打为“反DQ”战,政治学者马岳就认为,“反DQ”对民主派稳住基本票源必不可少,但那些较为关注切身民生问题的基层选民,可能未必感兴趣。“看胜选的两区,区诺轩得票率仅过50%,范国威仅44%,两人均是险胜,可见单打DQ议题,或过往民主派认为选举要‘政治化’较好,其实经此一役,并不如是。”
目前并没任何数字说明,“反DQ”议题不入民心是姚松炎败选的原因之一。但网络舆论、居民反应,均出现认为“反DQ”等抽象政治议题在九龙西“离地”的声音。岭南大学文化研究系副教授、香港著名政治及文化研究学者罗永生在端传媒撰评论分析局面,认为雨伞运动曾带来的民众动员力量已快消失殆尽,而败选反映民主派没能评估这个新形势。
不过中文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李立峰就认为,不仅是“DQ”,过去多年,只要涉及较抽象的政治议题,如“法治”、“司法独立”等,这些触碰不到日常生活的题目,放在大部分市民面前,即使是民主派支持者,都未必有很大反应。他又强调媒体转变的影响,指主流媒体与以往相比,审查力度加大,对政府的批判更小心;同时网络令市民接受信息的渠道日趋多元,唯民主派坚定支持者,才会主动接触更多类似“反DQ”的抽象政治议题。
“其实雨伞最高峰时亦只有三成几市民支持,民主运动从不是主流。无力感是会存在,但也许我们不应想象整个香港都曾支持雨伞,这样其实落差就不大。”李立峰说。
对于外界一切对自己政纲、形象“离地”的批评,虽没数据显示这导致败选,但姚松炎说,自己“完全承担所有错误”。“输了就是输了,我真心接受所有反对意见,”他激动起来,说自己不愿辩驳,“我明白我做得不足。可能选民未必喜欢我的做法。”
新老民主派,走向撕裂吗?
是次补选,虽未有太多数据科学地解释败选原因,但选民可见的,是这一席败选,让姚松炎代表的新民主派(自决派),与民协代表的传统民主派,前后经历两次撕裂。
补选之初,民主派做了一个过去从未尝试的举动——设置“初选机制”。为了集中票源,增加胜算,“初选机制”让选民先选出民主派共同支持的候选人。在九龙西一区,64岁的民协老将冯检基,与54岁的政坛新星姚松炎,及31岁的民主党司库袁海文,一决高下,过程中不少网络舆论,嘲讽冯检基恋栈权位,不肯交棒。最终姚松炎以高票抛离胜出,但政圈却盛传,姚或会被政府取消参选资格。谁可作为第二候选人顶上?这个问题,在民主派内部旋即引发分歧,更有传部分人邀请泛民元老替换冯检基成为“Plan B”。
不少人认为,民主派应按初选备忘录所列机制,由得票第二高的民协冯检基顶上,但姚松炎在报名参选时接受访问时表示,备忘录并没直接写明这做法。他说备忘录有预留弹性,签署各方可再讨论;而初选主办单位民主动力召集人赵家贤,也曾表达相似意思。姚松炎此言一出,就被部分传统泛民中人攻击,说他酝酿推翻机制。纷扰一轮,冯检基最终在记者会宣布,放弃第二候选人身份,由排名第三的民主党袁海文顶上。这在当时引起舆论批评,指民主派自己不尊重民主结果。
补选结束后,冯检基接受香港01访问时做出澄清,指初选结果公布后,是民主动力创办人郑宇硕首先向他提出退选要求,冯说,郑宇硕当时婉转表明形势,指若冯参选,本土派及自决派已明言会找人与冯对撼,那“民主派便会撕裂,民主派一定会输,你就成了历史罪人。但如果你不出来,民主派只余下一队,那我们会感激你,将来在民主运动上我们会记得你。”冯检基表示,姚松炎和朱凯迪的大意则是初选备忘录赋予大家空间讨论“Plan B”问题。冯检基最后不敌压力,决定将“Plan B”资格让出。
虽然冯检基没能成为“Plan B”,但由于有32年历史的民协在九龙西深耕细作多年,具深厚选民基础,按照初选机制理念,民协需为姚松炎在该区拉票,呼吁自己的支持者把票投给姚。但“Plan B”风波,对民协和姚松炎团队之间的协作,不可避免造成某程度的影响。
民协在李郑屋的区议员江贵生表示,由于“Plan B”风波,“南山、大坑东、大坑西”区议员谭国侨叫不动选民投姚松炎:“那里街坊不少被初选激怒,他们说‘阿基’(冯检基)被欺负了。对,他们叫‘阿基’,因大坑东真的有街坊是看著基哥长大的。”
当姚松炎最终落败,而票数跌幅最大的前五位选区里,有3个均为民协票仓时,传媒舆论与民主派部分支持者,开始责怪民协没尽力“过票”给姚松炎。这种声音,对民协和姚的团队而言,无疑造成第二次撕裂。
谭国侨不仅是“南山、大坑东、大坑西”区议员,更是民协的前副主席。对于姚松炎在这区落败,谭国侨说,已为助选尽了力。他说在收到姚松炎宣传品前,自己就已开始做拉票工作。2月11至13日,他向当区居民派发工作报告,“入信箱,呼吁大家出来参加补选投票,我派到年廿八。”2月23日年初八,他联络居民关注组,请姚松炎落区讲解大坑西重建问题,“让他接触选民,也让选民看到他关注大坑西。”
看到网上对民协一片指摘,谭国侨承认,确实有感到不开心:“那一刻感到难过,但不能太久,大家都要为大局吧。”
然而,初选机制和败选后舆论所造成的两次民主派内部撕裂,其实在民协票仓选民身上,造成极大的对抗情绪,连带牵出政党与社区网络的问题。
36岁的张柏文(化名),是大坑西土生土长的邨民。说到这次选举,张柏文表示,自己是“‘含泪’(不情愿)投给姚松炎”。
在彩龙大酒店对面,一幢7层楼高、没有电梯的旧式屋邨,便是张柏文的家。大坑西邨共8座楼宇,在1965年落成,这是港英政府为安置受石硖尾寮屋区大火影响的居民,以特惠低价将土地判给香港平民屋宇有限公司,让他们兴建大坑西邨,条件是需廉租给低收入居民。
“从我爷爷那代人开始,我们一家便住在这里。我对民协是有感情的。80年代,是民协同我们一齐争取‘上楼’(入住公屋)。好多民协区议员同街访熟悉几十年。”到了2011年,整个石硖尾面临重建,大坑西邨亦包括在内。由于涉及安置问题,张柏文一家与其他居民,在民协的谭国侨带领下,向香港平民屋宇有限公司董事、四叔李兆基抗衡。张柏文的父母,就是在这抗争过程中,认识民协的议员谭国侨。
“这样的社区关系,不是任何人‘空降’就能获得的资源。”张柏文肯定道,“老人家认人,不认政党。就算是民协王桂云2011年退休,她的选票也不会自动过到谭国侨身上,谭当时亦输给韦海英,做了4年地区工作,才在2015年区议会选举赢回来。”
对于张柏文一家而言,民主派的初选机制里,他们本就是投票给冯检基的。
民协创会成员冯检基,在上世纪80年代,第一个工作的地区便是大坑东,与这一带居民关系非比寻常。“老人家觉得受恩惠是一世的事,觉得和你共过患难。”张柏文的妈妈,在1月14日民主派初选时,同其他当区选民一样,排半小时长队,为投冯检基一票。
“结果出来,我也接受游戏规则,那就姚松炎吧。但‘Plan B’这事,实在伤害大家感情。”张柏文说,“这是输打赢要。冯检基也选赢了袁海文,民主派尊重过我们这些选民吗?”
姚松炎就向端传媒表示,自己没有反对冯检基做第二候选人,而是根据初选机制8.2条,应该开民主派全体会议,厘清是否票数排第二就是Plan B人选。“如果大家同意,我完全支持,陪他去见记者。其实没任何分歧。”
一场补选,再显民主派内部矛盾。回望新民主派与传统泛民在这场补选中的纷争,日后选战,对决资源庞大、配票能力强的建制派,民主派还会走向撕裂吗?
李立峰认为,过往补选,民主派之所以能获胜,其中一个原因,是往往能找到政治明星坐镇,例如陈方安生,令内部不同派别没太大异议。然而在近年,对上一次2016年补选,民主派杨岳桥,在建制派之外,遇上崛起的本土派梁天琦。来到这次补选,民主派内部分裂比过往更大,又没有一个政治人物能令众人放低分歧。
“但民主派至少第一次尝试‘初选机制’,有意识去整合力量。始终要建立制度,去处理分歧的。”李立峰说。
庞大资源+民生议题+新媒体策略:建制派新生代冒起?
在民协动员“过票”的迷思之外,造成姚松炎选举困局的最致命一击,或许来自对手郑泳舜的表现。在民主派寻找伞后出路的同时,建制派的新生代,已悄然发展起来。
学者蔡子强分析数据指:与2016年立法会选举相比,姚松炎已保住逾六成非建制派票数,这其实比在新东胜选的民主派范国威54.9%更好,说明其选举工程并非3位地区直选的民主派代表中最差的。而对比其余两个选区的建制派候选人,姚的对手、“民建联”郑泳舜表现良好,在总体投票率大幅下降的情况下,票数不跌反升,达2016年选举建制派得票的104.1%。
今年38岁的郑泳舜是香港富商郑锦钟的儿子,在新西兰大学毕业后回港,2006年加入民建联,并在深水埗开始地区工作,翌年即当选为深水埗区议员。他在九龙西区,有12年社区工作经验,这在他的宣传单张及网络片段,均获得强调。
这次郑的选举工程大获成功,强大的动员能力和社区人情网络,是民建联打出的王牌。近年来不少媒体均报导过,有读者揭露建制派“洗楼”的义工团队,部分来自中资公司的员工,公司用不同方式鼓励或变相逼迫员工为建制派出席助选活动。亦有媒体披露,建制派助选团或义工以物资作为交换,诱导选民投票。
68岁南山邨居民林伯伯向端传媒表示,自己投票给郑泳舜,因为“隔离邻舍叫我一齐投给他”。问及为什么大家都投给郑泳舜,他说“因为有福袋咯!”3月15日,民协区议员杨彧在Facebook 上载一段来自居民的录音,录音中一名妇女问对方会否投票予2号候选人,若是,之后可以去民建联登记投票人数及领取福袋,杨彧表示这录音涉嫌违反《选举(舞弊及非法行为)条例》第 12 条。
对此,郑泳舜表示否认:“所有这些指控,我们要讲清楚,我们向来选举工程都是守法的,我选了这么多次,如果市民有意见,当然可以举报,(义工没有收钱?)当然没有啦,我们很小心处理的,我相信全部义工都是出心的。”
被问及有否找中资机构帮忙,郑泳舜答:“我……我……我没有,当然社会里有很多不同团队,他们说‘我会支持你的’,当然不是什么秘密,那他们签了支持同意书,就出来帮手拉票。”
“蛇斋饼粽”(以物资和活动吸引选民)背后,是建制派雄厚的财力支撑。根据民建联最新财务报表,上一个年度收入录得1.4亿元。过去10年,民建联累积录得近9亿收入。有传媒报道,民建联在2014/15年度收入,是四大政党自由党、民主党、公民党及工党同年收入总和的2.8倍。
主打切身的民生议题,亦是建制派常用的手法。“建制派=民生=建设”、“民主派=政治=破坏”,是建制派一直致力于塑造的形象。郑泳舜对端传媒表示,自己与选民较多谈论“民生”:“比如李郑屋,我就讲下邮局要被搬迁;或者街市环境卫生等等。所以还是聊比较具体的问题。 ”对九龙西区选民,郑泳舜的判断是,“这里街访比较关注贴身的生活议题。当然,去到美孚、黄埔这些中产区,可能会关注空气质素、香港经济发展等,甚至说下一地两检、高铁问题,也是有的。”
他强调:“市民希望讨论民生多于政治争吵。”
作为建制派新生代,郑泳舜表示自己这次的选举工程,采取了与传统不同的宣传方式。“今次拍摄的网络片段,我觉得很有创意,都是团队想出来的。”他笑说。郑泳舜说团队尝试新方法,除了拍片,每周做Facebook直播。选前一个月,每周三晚,郑泳舜坐在直播镜头面前,讲讲个人兴趣、对社会热话的感受。“比如我喜欢做运动呀,唱下歌呀。”
至于团队有多少名受薪成员,招募了多少义工,他微笑并反复拒绝透露,称稍后会上报数字。
“为什么郑泳舜的票数没有下跌,我没有完整的答案,不过陈家珮和邓家彪选得很差倒是有目共睹的。问题是既然建制派有能力稳住郑泳舜,他们很可能会在将来的其他选战复制这经验。如果民主派的选票不回流的话,就会见到终结的一天。”3月13日,学者梁启智在Facebook 以《民主派本来应该四席全败》为题撰文,以数据分析此次选情,并指出“郑泳舜经验”可能给民主派带来的冲击。
与此同时,香港反对派的新生代,或仍在监狱服刑,或刚走出牢狱之灾,或刚遭到政府DQ。在失去议席带来的丰富人力物力的窘况下,他们还能在日后做出成功的选举工程、打入议会吗?而香港民主派,在夺不回关键议席、失去议会分组点票否决权的劣势里,将设法团结力量,抑或走向反方呢?
地区工作与选民意识转化,民主派未来难题?
一席之失,97回归以来、香港立法会选举民主派对建制派得票“六四”之分的“黄金比例”,建制派一度宣称已被打破。罗永生认为,“今次败退是属于整个民主阵营的,而非个别候选人的失误。一个历史巨浪正冲击着全个民主派阵营而来。”
建制派投放大量资源到地区工作,打造动员能力及社区网络,传播学教授李立峰认为,这传统做法,其实民主派同样会做,差别之处就是双方在人力财力上的巨大距离。学者蔡子强则指出,资源短缺亦会造成恶性循环:资源少导致动员能力差,获得议席少,最后,民主派能够得到的资源又继续减少。
资源上的不平等长久以来造成恶性循环,而近年,选举制度又更添一层制度不公。罗永生评论指,“3·11”补选,起因本就是具民意授权的议员遭政府褫夺议席,甚至连补选本身的候选人之一、“香港众志”周庭亦被剥夺参选资格,这是将参选资格从基本人权和公民权利中被移除,整个香港选举机制,已不再是“常态”的自由选举。“在一个不可能是“常态”的选举中,应用一个三十多年来“常态”自由选举中的选战战术与战略,作为常数来检讨这次选举的成败、得失,甚至追究责任,是否过于刻舟求剑?”罗永生问道。
不仅如是,面对建制派日常对“民生”及“政治”的二分论述灌输,民主派在寻找突破口的路上,似乎亦仍在摸索,甚至可能在补选中遭遇滑铁卢。被问及民生议题与宏观政治议题之间是否需要做转化工作,才能让选民获得更好理解,姚松炎认为,“政治就是众人之事,管理众人就是政治。当你要求政府关注民生,这就是政治。建制派就经常用这种两分的论述抹黑我们,说我们搞政治,而不是关注民生。”
他坚守一个原则,认为虽面对种种局限,但政治人物应该是领导角色,“不应服膺于局限,而应跨越局限,带领市民找一条令香港民主更好的出路。我们可透过教育平台令民众明白,民生即政治。这是我们作为政治人物所担当的重任。”
学者李立峰则认为,新民主派在坚守原则的同时,亦要尝试多了解不同地区选民会认可哪种地区工作。“朱凯廸在八乡耕耘多年,建立很多社区网络,这与你拿一套理念,突然向深水埗扔下去,可能不同。如果他们可以坚持理念,同时花时间深耕,这是一种选择。另一种就是去到不同区,结合当区人不同特点,是否亦需要一点调整?我想这是新民主派需要思考的。”
(端传媒实习记者刘家睿、卢凡、黄绮婧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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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生有残缺。无法和正常人那样有孩子。结婚后,老公和我都想要有自己的孩子。本来是想说领养一个的。可是一直觉得感觉不对。最后知道了代孕这个方法。 如今辅助生殖中心越来越多,而且骗子也越来越多。我的同事(朋友、姐姐等等)在乌克兰找了新开的诊所,他们提供三个代孕套餐。他们就去了那边,第一次尝试是不成功的,这所不愿意退款,并需要加钱。 问了好几家后,选择了彼奥这家医疗机构。医生和我们做了解释和安排所有的一切。他们的一举一动真的让人很欣慰。因为彼奥中心,我有了自己的孩子。而且医院不只帮助有需要的人得到幸福,他们也支持国家运动员并推广自己的生意。真心不错!Biotex (彼奥泰珂斯)
真的要花时间种票的,当时面对郑在九西地区工作12年,空降的姚真的太骄傲,话郑应该继续投身地区工作,立法会与区议会不同,意为这12年不可作为议员的资本或经验借鉴,结果则是你以为人人识你,人人所谓空谈“守护香港”,我不试图低估反dq议题的重要性,但是市井市民关注的真的是民生,先衣食住行,再思想淫欲,为何民主思想多出自年轻人,因为为出来拼搏,未负担起一头家,未有上有老下有小的压力,所以才有这么多时间本钱出来说这些议题,而人口老龄化的事实,真的应该思考如何应对民建联一贯讨好老人家的技术(拉去投票,送礼物,氹老人家等等),并且如何在民主政纲中取得平衡,只是在议会演讲,投反对票已经无人buy了,虽然政治泛化,但是关心政治的选民也就是那些,不会有很明显的增长了,这次投票率已经说明了,还是脚踏实地吧,2020年老人会更多了!
不要认为蛇斋饼粽是小case。你能持续在地区工作上一直做到,才能成功
姚松炎就向端傳媒表示,自己沒有反對馮檢基做第二候選人,而是根據初選機制8.2條,應該開民主派全體會議,釐清是否票數排第二就是Plan B人選。「如果大家同意,我完全支持,陪他去見記者。其實沒任何分歧。」
…然則你是在表示,雖然備忘錄寫明了「票數排第二就是Plan B人選」,然後你要求開民主派全體會議,釐清「票數排第二就是Plan B人選」,然後你的盟友兼選舉團隊朱凱迪擅自說馮沒代表性不能做Plan B,然後你的盟友兼民主動力鄭宇碩要脅馮不退就找人芍撼,而你是完全被蒙在鼓裡?
老大,我們知道甚麼叫分工合作,誰負責做白臉誰當黑臉,可你也別當我們白痴的好嗎?(若果是真的,那就是姚先生你白痴,身邊戰友如此陷害你你也不知道)
寫那些收買方法其實已有太多,但動員細節比較難有整全資料。之前立場新聞做的已很不錯。
@馬路
其實要寫也不難寫,只係「新聞價值」和「出報導的風險」不成正比。
講真那些走刷邊球的行動,也是由很市井的人進行,要得到資料有幾困難?
@kaiwwww 那是因為你不太明白,香港建制派的策略部署之類,從來都是不願公開的,即使你去採訪,他們都只是給你一些門面甚至一看就知是虛假的答案,真正的動員機制,才不會讓大家知道。如果你真的能找到一篇詳細的建制派策略和商討分析,我想所有媒體都樂意報導。
民生議題真的真的很重要,住了快一年劏房的感受,九龍西選區石硤尾那裡就在CityU後門,在那上學的時候經常去,最老的公屋區,大多住的窮苦人家,絕對不太會關注DQ這類事的,到群眾中去這句話非常正確,也是我比較欣賞朱凱迪的原因。
我并不了解香港的地区选举,所以无从置评。但是全文细数民主派失利的原因,到了对手的时候就是寥寥几语,乃至是拉阿婆票和中资支持,似是不妥?就不能更详细一些?立场站在民主派一边可以理解,但是也不是非民主派拿议员就万般不愿吧。
泛民往往主打政治議題,但事實上在現行政治環境下,相信不少民主派支持者都疑問,這些“守護民主”、“反DQ”的主張能如何實踐和推進,結果只淪為空洞的口號,這也可說是民主派的懶惰吧,仿彿假設每次投票都僅是對香港民主的“yes/no”表態,甚或指責選民“不顧全大局”,但又無法令人想像到民主派入到議會能帶來什麼改變。作為選民,投票含的淚一屆比一屆多呀
chenroook, 首先,我們假設選舉是公平的。建制往往用『蛇齋餅糉』來吸引老一輩的選民,上文也提及他們的收入其實非常異常。加上建制的往績,用手段(要求老人家投xxx﹐種票,中資公司背景要求員工投給建制候選人) 來提高票數。當然這些手段可能只是提高勝算,但現在,是用這些手段勝出了,算是崩壞了吧?
好奇問,鄭在當區做了好多年區議員,而且歷來建制派就擅長靠組織票獲勝……
說他是黑馬,感覺就好像是在暗示鄭「異軍突起」,但……
其實也不算是吧。
有一个疑问,问什么说建制派当选就是崩坏呢?到底是大多数投票当选是民主,还是当选的是某一部分满意的才算是民主?
叹息,中港全面崩坏,完全没有办法能够逆转
張柏文(化名)年齡前後不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