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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十论:呐喊者的韧性

“读者十论”栏目每周择选报导及圆桌话题中十组精彩读者留言刊出。

端传媒社群组

刊登于 2021-05-15

#读者十论

【编者按】“读者评论精选”栏目每周择选报导及圆桌话题中十条精彩读者留言刊出。部分留言可能会因应长度及语意清晰作节录或编辑。

1. 雨月,回应《6B4T?极端厌男?:韩国激进女权的进击与政界的性别之战

看来韩国的情形跟中国也颇为相似,女权运动在厌女情绪下被迫走向激进化。也许,在和解到来之前,尖锐对立的斗争是一个必要的过程?

6B4T跟今天中国年轻人的不恋爱、不结婚、不生育有异曲同工之妙。在后革命时代、警察国家及大规模监控下,武力抗争和大规模动员难度太大,消极斗争就是最好的武器。如果国家无法切实改善自身的处境,那就以不婚育的方式把整艘大船凿沉。在拉上其他阶层的未来陪葬的同时,自己也就此甩掉一些本不必承担的负担。

2. Minagi,回应《6B4T?极端厌男?:韩国激进女权的进击与政界的性别之战

4T直接把喜欢喜欢宅文化的人、追偶像的人和有宗教信仰的人全部推开了,因为这也是在给人贴标签,也是一种歧视……狭义上的御宅族应该指的是喜欢动漫的人,但是充满女性主义的动漫作品也不在少数,比如著名的动画导演宫崎骏的大部分作品,又比如几原邦彦的少女革命和百合熊岚;同时在中国,许多进步青年也都是动漫爱好者,这批人思想并不保守。追偶像的人可能也是女性占大多数,而且女性偶像也往往有着大量的女性粉丝。

而宗教方面,可以看到基督教派近年来也是有着越来越左倾的趋势,尤其一向保守的天主教,教皇方济各近年来也多次打破传统发出接纳同性恋者的声音,更不必说更左的新教徒。所以说4T这样的宣言其实也把刻板印象强加在了他人身上,就像很多中国人社区自己都在歧视黑人一样,完全是本末倒置了。

3. KikiQang,回应《陈纯:“被公知”的胡锡进和兔主席,分裂的中国国家主义者

对于不公正、不自由,人的思考、人的感受都是一种本能,而语言只是一种思考叙事,是一种对思考过程的复盘,而不是思考或者是感受本身。我一直认为1984所描述的极权社会事实上是反直觉的。因为即使你消灭了所有带有普世色彩的语言,你也这是消灭了对思考的表达,而你不可能消灭思考本身。所以无论用怎样的妄念去重构话语体系,这种对于包括内卷,贪腐在内的不公正的反抗都会在新的话语体系下找到生命。渴望用民族主义的话语去维稳,那社会的反抗力量就会在民族主义的话语体系下找到新的合法性。

总结而言,一切不能够包容不同声音的体系,最后都会被自己创造出的话语体系所击败。因为人是有韧性的,只要我愿意,我总是可以用你的论点来驳倒你。

4. EricChan,回应《陈纯:“被公知”的胡锡进和兔主席,分裂的中国国家主义者

提起北一辉,不禁让人想起最近央视热播剧觉醒年代。北一辉1911年应宋教仁邀请来到中国参与辛亥革命,还自组调查团调查宋教仁被刺一案。但是在觉醒年代发生的1915年至1921年中,随著21条 54运动等反日运动思潮兴起,北一辉认知是,“中国背弃过去“以日为师”的革命路线,他沉痛的表示:

“这段时间,耳目所及无非就是一片反日的浪潮。在这片反日浪潮声中,那些在阵前所谓指挥、鼓动呐喊者不就是那些曾与我共度十年血泪、生死订交的同志们吗?若论世间之矛盾还有比此更甚者呼?”

有别于与宋教仁合作时,无处不以收揽中国民心为目标,此刻的北一辉认为,中国民众勇于反日,是受到英国、美国的煽动,中国已经沦为列强势力角逐的战场。为此,唯有以强大的军事力量做为后盾,阻绝外力介入中日关系才能出头。至于变调的中日关系,则要倚靠军方发动政变建立一个与旧体制全面绝缘的日本政府才能重建中日友好。”

看看 北一辉这套论述不正正就是中共对香港的政策论述吗?把中共代入日本,香港代入当年的中国,北一辉当初的论述就变成了中共的对港文宣了。

北一辉的论述与中国的国家主义学者并不是完全相同,差异在于北一辉在1920年会到日本后,效法辛亥革命,在军方中建立自己的人际网络,串连少壮军官。另一个差异是在于北一辉对于现有政权政体的态度。北一辉一方面对于现有的天皇制令日本能在革命以后也能维持领导中心,但是对于当时日本政府是抱持著需要以革命推翻的态度。然而习近平并非缺乏实权的天皇,中共对于军队的控制也非当年的大日本帝国。问题的关键似乎就在于习近平对于这些国家主义者的关系:是诚挚地认同,还是只是单纯地利用,是有效地掌握还是无法控制的狂潮。从这些小粉红嘴上说著要屌资本家路灯,却连游行集会都觉得太激烈的情况来看,这群人不过是一群色厉内茬的玩意,中共用得还是很顺手的。

5. Bd,回应《被污名化的激进女权?——关于豆瓣激进女权的五个误解

认为“性欲是被社会构建的而非自然形成的”同时又“反对跨性别的概念,只承认男/女二分的生理性别”,这难道没有矛盾吗?还有,对于“规训”这一概念,如果把社会中流行的传统性别观念和刻板印象视作“规训”的一部分,那么“‘规训’本身是上级对下级的行为,只有掌握权力、能够施加惩罚的一方才具备规训的能力”这种说法显然又有些太狭隘了。

“不同女权流派或弱势群体之间的‘求同’或许没有‘存异’更为重要”,然而“激进女权”恰恰在某种程度上收窄了“弱势群体”的定义。只要求其它流派不割席不分化,为什么“激进女权”不去包容温和派、“婚女”同时放弃本质论承认跨性别者呢?到底是谁在压缩“叙事空间和讨论余地”?“女性成为女权主义者的初衷——不是出于她们价值观的优越,而仅仅是作为受害者的身份反抗压迫”,受害者和加害者的身份就一定不能共存吗?

6. EricChan,回应《小端网络观察:成都中学生坠楼身亡,监控录像为何总在关键时刻“消失”?

我觉得这件事情最值得注意的点是利维坦是怎样被召唤出来的。在B站上央视公众号发的最新公告有警校生指出公告内容以及格式与警校学的舆情引导内容存在很大出入,属于不合格的公告。评论热评不断被删。这种在各个社交媒体上进行舆情引导管控的机制固然是令人惊叹,但是更值得思考的是为什么一个普通中学生的死亡能唤起国家机器的运作?毕竟一个中学生总不会是“牵涉外国势力”,“颠覆国家政权”吧。

联想到孙小果的养父虽不是大官却也能躲过死刑在昆明城内横行霸道,吉林省公安听原党委副书记能动用舆情系统删除网上对其“平安经”的批评。就不得不得出这样的一个推论:中共所建构的,无孔不入,几乎无所不能的国家机器的钥匙其实在很多权贵的手里。甚至这些权贵也不见得地位是如何的高,但是他们就是能在有需要的时候开启这套机器为自己所用,用了以后似乎也不必负上什么后果,直到交出自己手上权力的那一天。

7. LDOJr,回应《小端网络观察:成都中学生坠楼身亡,监控录像为何总在关键时刻“消失”?

这件事最终就是不了了之。亡者不会被怜悯,生者即将被泼脏水。参看“杭州保姆纵火案”与“留日学生江歌被杀案”。微博上的四蛆兄弟即将带领信徒出征。一切都以成为套路,也算是大陆的常态。

小粉红们讥讽“I can't breathe”,然而黑命贵运动席卷整个欧美,无数的人站出来要真相要道歉要公义;反观大陆,亡者未经家属同意直接火化,被封口被泼脏水被人肉被起底,任何一点瑕疵都将成为网民的攻击借口。在大陆,只愿做个完美无瑕的受害者,否则,就只是“死不足惜”的韭菜一棵。

8. 俊伟,回应《学者粉圈、民粹动员与流量经济:当民族主义学者沈逸“网暴”胡锡进

一个国家和社会鼓吹的价值,决定了这个国家和社会的未来。

当爱国成为无可置疑的第一价值,应运而生的庞大产业,对国家的狂热,到认为自己的民族是那么的优秀,到认为自己的国家总是被欺负,这一切一切,已经为平民法西斯化准备了足够的土壤。

但所谓“爱国者”,一定会比更“爱国”的人士所攻击和取代。这种荒谬,是因为比起明面上的爱国,其实每个人都知道,这个国家没什么事情是金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的话,那就走关系,用权利来解决。

而要得到金钱和权利,你需要的,就是“爱国”,和把其他“爱国人士”踩在脚下。

9. Fraudoktor、ixelles,回应《从《我的姐姐》开始盘点:“女性命运共同体”的背后,其实与性别无关?

EricChan:在中国这样一个利维坦无处不在的国度,上面这些电影涉及到女性现实中面对的困难里都有著利维坦的身影存在。《嘉年华》里谈到对未成年女性性侵的议题,事实上据北京青少年法律援助中心儿童性侵害调查数据显示,未成年少女性侵案的加害者里公职人员占45%。这跟民间民俗文化中与处女,幼女性交可以“采颖补阳” “改善运程”“强身益寿”等说法有关。更有1997年人大主动订立嫖宿幼女罪,把性侵未成年女性的刑罚定得比强奸罪还要轻的法律背景。至于《我的姐姐》《春潮》涉及到中国的生育政策改变以及自改革开放以后社会养老育儿由公共体系转移至家庭的政策方针,让女性需要承担各种无酬工作。更不要说在计划生育时代对于女性的迫害与身体以及精神健康的摧残这一至今仍缺乏电影展现的议题了。然而这些利维坦在女性议题上的影响却是始终是那头房间里的大象,在电影也好,互联网讨论也罢,往往是被忽视的那一个。而网络上对于男女权的争论也总有些许父权的意味,就好像是小孩子通过引用父母与老师的话语,去证明自己是对的(就好像是一周前微博上女权引用中国反对拐卖人口计划里提到的保障女性权益的话语,称其为国家打拳回应“女拳”这一蔑称。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对于粉红女权反感的原因。他们始终无视利维坦在背后的身影,妄想著依靠利维坦去提升自己的地位。她们就好像是tvb剧本里长年出现的,因过去被欺压而黑化的女二,傍上某位大人物/军阀以后倚仗权力用同样的逻辑报复过去欺压她们的人。然而对于利维坦是如何压迫剥削女性却是视若无睹,又或者是用“干部中有坏人”“有内鬼”去自欺欺人。但这种自欺欺人的心态却又不独出现在粉红女权当中,而是充斥于大陆公共讨论空间里政治光谱中不分左右的不分男女很多人的心态,想到这里便更是觉得可悲了。

补充修正:嫖宿幼女罪是指将嫖宿幼女与一般嫖娼行为分开加重处置。但各国普遍做法是讲低于某年龄的儿童视作限制行为能力人,不具备表达性同意的权力,因此不论儿童合意与否,与其发生性行为一律视作强奸罪处理。对屡犯者情节恶劣者亦缺乏加重惩罚。虽然立法原意是将嫖雏妓行为施以更重的惩罚。但在执行上却出现权贵运用权力影响受害人或者是法庭裁量达至减刑的效果。儿童及其家长也会因可能被贴上的卖淫标签而选择哑忍。

isidspi:@EricChan,你好,我很欣赏和认同你的看法和观察,在结构性的问题里结构却隐身掉了,养老扶幼的责任被巧妙的转嫁到了女性身上,形成了时时刻刻考验她们的道德困境,无论最后的选择是什么,似乎都将面临痛苦。

10. TrollHorizon,回应《王柯:近代中国民族主义的诞生与明治日本(上)——单一民族国家的日本根源

民族主义的崛起与内部多民族特性的冲突绝不是远东特有的问题,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当时无论是奥匈帝国还是沙俄奥斯曼、甚至德、法也有同样的问题。

奥匈帝国或许是最有趣的例子,因为它既是一个专制国家,也因为奥地利人和匈牙利人加起来也不过是国民的一半。整个国家得以存续的理由完全是因为trust in the monarchy,最终败战解体也是因为对民族主义最后站到了上风。Yugoslavia和苏联的解体也是类似的:当一个更强的unifying force消失,多民族国家就很容易解体。

值得注意的是民族是一个dynamic and fluid的概念。它可以被创造、统一、或者分解。所谓统一民族国家的概念也是contingent on这个national identity > local identity. 过去对德国和西班牙的统一、今日苏格兰和卡塔隆尼亚的分离运动也是同样的道理。归根结底,民族也不过是国家和国民创造的便利的借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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