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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十论:帝力于我何有哉?

“读者十论”栏目每周择选报导及圆桌话题中十组精彩读者留言刊出。

图:端传媒设计组

端传媒社群组

刊登于 2020-07-10

#读者十论

【编者按】“读者评论精选”栏目每周择选报导及圆桌话题中十条精彩读者留言刊出。部分留言可能会因应长度及语意清晰作节录或编辑。

1. YKJin,回应《贩卖部恩仇录:爆米花与电影院结盟一百年

“爆米花电影”也是那些欢乐但是没什么内涵的电影的代称。归根结底爆米花和饮料之类,是电影院和了票房之外的收入来源,关键还是电影院作为观赏的场地和观影这个行为的未来。不需要等到世界恢复正常,因疫情被改变的人们和日常空间的关系,已经在帮助我们构思新的故事。

作为一个经常宅家里看剧的人,这次疫情有了很多在家里chain watch的机会。Netflix也用了许久了,不得不承认网路平台的确是资源丰富,甚至在创作方面,也能给电影从业者在题材上更多自由,毕竟少了很多票房压力。例如Martin Scorsese的Irishman,要是作为普通院线的影片,想必就不能那么克制又优美的叙述。

但是还是很想念去电影院和剧场看剧的日子。在漆黑的影院抽离这现实世界几个小时,全神贯注,手机就在口袋里安静地休息。原本chain watch是休息时才能有的任性,在这个例外状态下变成了随手可得的事,反而越发没有了意思。

在家里看始终是缺乏仪式感并容易分心。啊。真是想念那些在影院看完电影后回家的夜路,和从剧院出来后咸咸的海风。

2. Fai、雨月,回应《钱永祥、刘擎、周濂、周保松:自由主义与爱国主义(作者版)

Fai:“爱国”在中国传统中本就是知识阶层“士”建构的产物,强调的也是对一个政权的绝对忠诚,亡国感是中国文学里草蛇灰线绵延千里的情感线索。现在这个爱国主义是无缝对接传统。相反,民间则是“帝力于我何有哉”“墙头变幻大王旗”,疏离得很,现在也不是失去了这份疏离,只是变成了可随时转换面孔的一套应世哲学:在抽象层面热情高涨,一来到具体的责任,则虚无“只顾过自己的日子就好”。中国的爱国主义,最大的问题是对接传统却无法进入现代,它满足个人对群体的情感归属需要,却阉割了个人对群体的政治责任。即“我的”,不仅是我爱它,还是我对它有责任,这个责任分两层:一为作出贡献的义务,二为对它的外在表现作出规管圈囿。

谈到个体情感归属那是情真意切,但要为此牺牲个体利益则又是另一个故事。中国人的爱国存在明显的间隙落差,表现出让外界讪笑的虚伪。爱是政治正确,怎么爱是实际生活。分得开着咧。他们一天不想厘清这种荒谬,一天无法进入现在政治文明。

有必要厘清现在的中国式“爱国”与传统的“忠君”观念的传承关系,无论从政治层面,还是从大众的意识层面。

雨月:@Fai: 我觉得用古代平民百姓的想法类推到今天不太合适。如同《想像的共同体》里所探讨的,欧洲各国大规模民族主义形成的时间点与报纸推广的时间点大致吻合。报纸这种大众传媒中频繁使用“我们”及国名行文,使得不同城市、村镇的平民在话语的驱使下形成想像共同体,这是现代民族主义孕育的条件之一。

古代皇权不下县,其话语传达到村镇也已十分微弱。平民百姓更尊乡绅解决日常问题十分正常。但如今的信息流通环境与当时不可同日而语。不过这确实可以说明中国如今的爱国主义并非有古代的深厚渊源,而主要是近代锤炼出来的。这一点其实多数人也都认同。

Fai:@雨月:有共同体的想像不代表发展出了公共性。除了大众传媒(不被箝制阻挠)之外,公共性的出现必还依靠其他东西。而公共性是进入现代政治文明的必要条件。这是我能想到的。那个疏离的另一个名字就叫做缺乏公共性。

3. stuxavier,回应《中国悬疑神剧《隐秘的角落》:探索人性黑暗的擦边球有几种打法

中国观众对好国产剧和好美剧的判断标准并不一致,对美剧有着演技特效故事等方面苛刻要求的同时,对中国剧的要求却是“国产剧这样已经不易了”于是给了高分。个人感觉,在一般情况下,国产剧和美剧其实本就调动着国人的不同感官,自然带来不一样的感受,在观看前就有不同的期待,但《隐》之所以脱颖而出,是它竟然带动起了一部分看美剧才需要带动的感官,于是混合了看国产剧的代入感和看美剧的紧张感,造就了国内的口碑。但如果未来这部剧配了多国语言放进Netflix,显然达还是不到欧美观众的基本要求的。那么简而言之就是:这剧很一般🙂

至于还有人批评此文作者眼界狭窄态度傲慢的,可能也是最近一些年普遍存在于中国人心里的变态自尊使然,觉得文章不够“正能量”或是不符合国人万事都要“一分为二”的中立态度的范式,于是拿出了战狼出征的精神前来撕逼,这点还蛮妙的。

4. 学长,回应《郭婷:“三十岁”的焦虑?那些我们看不见的姐姐和她们的风浪

读下来发现其实文章主体和节目的关系不太大。。。文章主要是讲东亚文化和社会主义中国对30+女性的形象的塑造和叙述,如何制造性别/年龄焦虑,第二点谈到正在初步萌生的各种女权主义在中国娱乐、舆论和社会组织中的表现,它们如何零散、不完整,提出需要更多整合。可以看出这位作者很熟悉结构性问题,对节目的评价倒不显苛责,反而是有些不够细致。

30+女性如果喜欢女团,想要做女团,不考虑专业和能力问题的话,这本身也是女性气质和欲望的表现——浪姐试图传达的是,节目展现女性的“多样性”,包括对成为女团的渴望。但是浪姐恰恰不是“女性主义”的,是因为从演出到包装传递出的信号其实依然是,我要有“年轻的”、“身体的”资本,我才可以获得社会的承认,我是“成功”的女性,而“成功”的标准是我年“老”有为、年“老”依然像年轻那样美丽、年“老”依然“有梦要追”。这依然是一套陈旧的、新自由主义的对女性的定义,或者说,成功学的定义。

而这些女星之所以还要参加节目,原因并不是她们嘴上说著一套,而是在现实中她们过了某个年龄段后,就失去了某些工作机会,没有剧本、或者剧本中根本没有“女性”的独立人格,因此一个假装能传达女性个性的节目,才有了“吸引人”和伪女权的资本。

其实这也是作者在文章中提到的结构性的问题,只是没有结合节目讲得更细致而已,挺可惜的。

5. EricChan,回应《郭婷:“三十岁”的焦虑?那些我们看不见的姐姐和她们的风浪

这篇文章写的太“书生气”了。作为一个商业电视台的综艺节目,乘风破浪的姐姐首要的任务是创造商业价值。如果想看创办女子中学的知青校长,麻烦出门左转看感动中国。这个节目如果能做到展现30岁以上的女性在职场上,社会中,情感层面的心路历程,我觉得就已经是做得很好了。价值上的规训不应该是由一个综艺节目去做,更应该是来自社会大众对于节目的讨论以及学界对于在议题讨论中的引导。不论节目中参加者的模样是否符合大众以致学界对于“理想的女性”的想像,只要节目没有过多的参与和介入就是有价值的,否则就会落入很多人之前所批判的政府“过于强调正能量”的巢臼。

这篇文章通篇大量在阐述中国乃至东亚文化中女性权益的压迫与革命史也让这篇文章似乎沦为大学一年级新生的功课而不是针对节目本身的深入探讨。如果这篇文章能从节目内容本身出发去引导读者发现大众在讨论时忽略的观点角度,比这篇充满学术名词的讨论有意义。

6. 天灭,回应《“疗愈系大叔”马杰伟,苦难时代如何找回内在力量?

想起学期最后一天,交通停摆,乱世友人倾听一夜四起的烟硝醒来,又从大学一路走走骑骑跨过一座山终于回到家,却发现亲人正在前往中大的路上。收到消息,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传去了抬头见到的那抹光。 要说这一年来港人的坚持有什么势力在作祟,月亮一定有份。

7. madlex,回应《厨房里的“反建制”,120岁米其林指南的世纪危机

大众是否需要一个权威的餐厅指南?我想应该是需要的。虽然从文化多元主义的角度来看,何为美食各有各的讲法,不过一些基本的烹饪普世价值,例如调味平衡,食材新鲜,不烧糊等等,应该有人来进行阐释,以造福大众。至于这个指南是否有问题,本文讲的要点我十分同意。标准不透明,环境及服务质量的权重太高,已偏离了指南的本意。刚好最近试过中环的Robuchon,坦白讲作为外行都觉得不值三星,有谁见过最后的甜品连续两道都是朱古力味?装修倒是真的不错,适合与女同聚。

8. EricChan,回应圆桌话题《伊能静在综艺中常说教被指散发“妈味”,“妈味”到底蕴含何种性别想像?

我觉得“妈味”和“爹味”这两个关键字与其用性别作为分析切入点倒不如用年龄世代间的价值差异作为分析切入点。在中文语境中,“爹味”“妈味”似乎是在指涉中国儒家传统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伦理价值,强调“长幼有别,以礼为纲”的家庭伦理进而扩展至社会上的人际关系。这种道德价值在社会变革缓慢,封闭的农业社会是一种降低社会运作成本的运作方式。但是在当今社会里快速变革的社经模式,“经验”本身也是在快速变更的,被上一世代规训往往以为著落后于时代。这一点更体现在90年代末以后,年轻一代因大学扩招带来的学历收入提升以及互联网兴起,80年代以后出生的年轻人占据著互联网乃至社会的话语权,对于这种“落后于时代”的价值论述以及或多或少受到这种“封建礼教”压迫的年轻世代对于这种价值自然是由衷地反感。对于年轻时代而言,这种价值论述是不兼容当代社会社经运作模式的。

回到黄晓明和伊能静两个“爹味”和“妈味”的代表,会让很多年轻人想起自己或者是身边同龄人的上一代:又没有什么本事,又喜欢教人家做人,还要道德绑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同时更不会尊重身边的人作为一个自由的人的价值,这是现代人特别是年轻一代人所厌恶的。但是这并不代表这种价值在中国社会的没落,相反地,他们还在中国的老年人口,家庭主妇之间根深蒂固。原因在于他们很多已经脱离现代商业社会里的竞争而回归家庭,这是传统儒家伦理价值运作的地方。这一点从前年电视剧<娘道>在全国的热播可以看出“爹味”和“妈味”背后的价值仍是社会中相当主流的价值,年轻一辈不满其压迫,在互联网同温层发泄怨气也是正常不过

我之所以会觉得以年龄世代作为切入点更为合理,是因为“妈味”“爹味”以及背后“油腻”的概念其实在冯唐最先提出的时候与性别定型的关系并不算强,反而更多地是在世代竞争中,年轻一代对与职场中的中年在审美,工作能力以及性格特质上的批判。“油腻”是中年男性因为年老身体机能下降导致的肥胖,油脂分泌增加的外在体现。重点在于“年龄”而非性别。

9. embrainment,回应圆桌话题《不完美的完美:你曾有对你的身体感到不满吗?你如何看“身体自爱运动”?

在美国几年,一直对这些“庆祝”自己某些特质的活动,无论是queerness,blackness,asianness还是fatness,都无感,可能是因为从小被教育要谦虚、低调,并且也觉得这些身份不能定义我。但是当我们的社会,无论是东亚还是美国,都还是自以为可以看到你的身体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自以为知道了你的一个身份就能定义你的时候,说“胖子都生活得不健康”和说“中国人都是没有反抗精神的绵羊”是一个道理。这让我觉得这些呼吁、庆祝、“让你们知道我们存在”还是有必要的。

10. Billy_Chen,回应圆桌话题《台湾推国民法官制:抽选民众与法官合审合判,有助提升社会对司法的信任吗?

只对其中一句话有点心惊:“……‘不符社会普遍期待’的轻判……”今天就算是陪审制,也会有“不符社会普遍期待”的轻判(详见经典的辛普森案);而且,所谓“社会普遍期待”本身就是很虚无的概念,因为这种“期待”是随时在变动的。如果今天的司法改革是建立在“符合民众期待”之上,我认为不论怎么改都是绝对会失败的。

然后,我是认同现行国民法官制度的,而且绝对不能“参审、陪审并行”。两套完全不同的制度,却要求有一致的判决?是不是因为认为“试行”所以就可以“并行”?两种制度的判决结果都有法律上效力,可不是象牙塔内的文书而已;如果今天相类似的两案件,但是当事人选择不同审判制度导致的结果不同,真的算是“公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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