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國歌、國旗、普通話:無因暴力中的香港,事先張揚的悲劇

這國家和這城市有多少美麗可愛之處,就有多少無法被浪漫化的醜陋;然而這些醜陋中有多少無可奈何,我們就無法假裝看不見那真正的惡,無法無視自己與它千絲萬縷的關聯。
2019年10月1日,網上發起「國慶護旗手」行動,早上於中環舉行。

編者注: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70年國慶日當天,香港公眾以「沒有國慶只有國殤」為主題在各區遊行,當天香港警方共使用1400枚催淚彈、900枚橡膠子彈、190枚布袋彈、230枚海綿彈、6枚實彈,一位中五學生近距離中彈;當天,香港中文大學一位內地生在宿舍窗外懸掛國旗,根據該生事後發佈的微信文章,當晚數十人聚集樓下以鐳射筆射向她的窗戶並高唱《願榮光歸香港》,其宿舍門鎖亦被衝擊者撞壞,校方唯有緊急更換房間。不過目前微信文章已被刪除。10月4日,一位JP Morgan員工疑因拍照和說普通話而在公司樓下被身著黑衣及面罩的示威者圍堵及毆打。

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件事。

向內地生解釋五星紅旗意味著的不是國家而是政權、而且是此刻正在壓迫香港的那個政權?解釋香港過去22年被玩弄欺騙的失望、從川震貪腐醜聞到大白象工程到831人大釋法到林榮基綁架案帶來的徹底灰心、3-6月制度內表達渠道的徹底失效、而立法會如何變作橡皮圖章?解釋因為721和915的警黑勾結、因為831的太子站襲擊疑案、因為臥底和栽贓「不完美可改善」、因為在暗巷被警察群毆的只是「yellow object」、因為路人一句「良心去哪了」可以被打至頭破血流、因為許多只眼睛與許多條生命、因為一連串的惡意襲擊、因為新屋嶺的酷刑及性侵傳聞、因為海量無差別無由頭的濫捕濫毆和白色恐怖、因為那些帶著恐怖笑容開槍噴胡椒的施虐者在內地成了英雄而循司法程序檢控成了「包庇犯罪」、因為無法被投訴的濫權和環環相扣的遮掩、因為黑社會舉著紅旗打著「愛國群眾」的旗號砍人傷人而不被追責、因為從特首到警隊都只是中央操縱/默許下不說人話的牽線木偶,所以掛起五星紅旗的舉動不會被理解為樸素的政治表達而只會被視為投機的惡意挑釁?

解釋海外中國學生多例破壞遊行毆打港生的荒唐作為與跋扈姿態早已使中國人與中國政府的形象高度捆綁、而開啟有誠意的對話並不需要依賴一面紅旗甚至需要放下對紅旗的執念?解釋為什麼民調中香港人忍耐暴力和不再信任警隊的比例都在急遽增長,暴力如何「被升級」、和理非如何「被勇武」,為什麼「是你告訴我和平抗議無用」、「沒有暴徒只有暴政」廣為接受?解釋由於警隊公然包庇犯罪、當權者一再囂張撒謊,半數市民中政府和警隊公信力盡失、法治尊嚴蕩然無存,人們不再相信公共的仲裁者而只能寄望私了?解釋由於力量的不對等,絕望中人們邁向自我毀滅式的攬炒、游擊式地出擊所有依附權力的象征物——從立法會到「黨鐵」到落單警員再悲劇地發展到具體而無辜的人?

解釋中港矛盾是一個在過去7年被操弄被製造出的議題,解釋運動的初衷無關獨立、無關排外,卻因為核心訴求不被回應,最終諷刺而不可避免地走向分離主義與本土優先?解釋許多人因層層疊疊的荒謬氣憤到無法清晰解釋、冷靜表達,但這不代表他們憤怒的根源是出自臆想?解釋政府和警隊高層令人費解的傲慢、冷血、虛偽與他們所倚仗的權勢源頭無法剝離,而只想表達個人感受的內地人此刻也不幸地與那些以愛國之名仗勢欺人的中國因素捆綁?解釋漩渦之中的人無法獨善其身,這早已不是一場社會運動而近乎革命,在秩序正當性都已被動搖的時刻,我們無法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假裝暴力是憑空出現、假裝昨日的秩序必然被遵循?解釋對家國真正的愛不是無保留的應激式捍衛,真正的愛苦澀又沉重,它叫我們無法迴避那些陰暗面向,無法忽視那些被遮蔽的疼痛與傷害,無法只向我們原有的知識結構、常識體系與人際網絡尋答案?解釋口稱不想關心政治、將政治表達包裹在樸素愛國主義的外殼下,本身就是一種政治語言?

下午四點多,黃大仙附近,國旗被弄爛。
下午四點多,黃大仙附近,國旗被弄爛。

那麼,我又如何解釋,從他們初抵香港便環伺的敵意、歧視、不信任,他們每一次跨出舒適圈所面臨的誤會、尷尬與被惡意放大的「愚蠢」,他們被期許的投名狀式的站邊中所包含的傲慢?如何解釋為什麼香港的輿論飽含惡意挑剔的目光、他們因為出生地而身負原罪,卻還要疼痛地撕裂自己,在運動本身的道德約束都急遽邊緣化的狀況下,冒著風險重新認識自以為熟悉的歷史與社會、陷入不間斷的道德掙扎中?如何解釋這個非常時期產生了許多並不合理的非常禁忌?如何解釋我自己同樣難以接受的升級向無差別無邊界的暴力?如何解釋香港極右思潮的急速升溫與仇恨語言的空前氾濫?

我可以解釋,但我無法解釋。越過自身經驗、甚至越過自身感受而同情太難,更何況,前所未有的衝擊正在改變那清晰的脈絡、可辨的黑白。我不能離岸地愛中國,正如我不能離地地愛香港。這國家和這城市有多少美麗可愛之處,就有多少無法被浪漫化的醜陋;然而這些醜陋中有多少無可奈何,我們就無法假裝看不見那真正的惡,無法無視自己與它千絲萬縷的關聯。我們生活在這個時代,就無法迴避這個時代;我們身處悲劇之中,就無法假裝它只是一個人、一群人的悲劇。

我不能離岸地愛中國,正如我不能離地地愛香港。

我該如何向香港人解釋內地生的處境?解釋過去二三十年的內地、地域流動是一種常態,多數人只以為自己來到另一座新城市繼續單純的學業/職業,從未預期流動會伴隨融入的困擾,從未預期捲入如此沸騰的族群積怨、如此劇烈的時代革命、如此不同於招生資料的香港,從未預期每時每刻都背負「掠奪者」和「被施恩者」的混合形象?解釋有些人也曾試圖關心,但語言的隔閡、常識的不一致、鄉愁與政權體認度的混淆、背井離鄉所放大的孤獨,壓縮了對話的空間與可能?解釋公民是一種在參與中磨合與學習的能力,公民社會的魅力在於細小環節,先入為主的偏見並不公正,大而無當的口號、倨傲排斥的態度並無說服力,而一個人也無法遽然轉變、遑論在如此撕裂和焦躁的社會氛圍中?解釋人在異鄉格外容易親近故土、人在充滿敵意的陌生環境格外容易親近自己過往熟悉的敘事邏輯?解釋人的語言被公共空間形塑、人的思辨能力在公共討論中成型,許多人或許邏輯混亂不自知,但這不代表他們是幫凶或黨國代理人?

解釋許多內地人依然理解與同情香港,只是恐懼以言入罪和迴避公共生活早已成為根深蒂固的本能,內地互聯網上鋪天蓋地的惡意並不代表真實民意?解釋生活在封閉的交際圈與信息平台是容易而普遍的,許多莽撞做法的背後其實是可貴的表達欲與交流起點?解釋內地有關香港運動的信息封鎖空前嚴酷,核心信息被抽取、一整套截然不同的故事被編織、任何試圖澄清補充的做法輕則賬號消失重則株連家人,最終只有允許被聽到的聲音被傳播、允許被看到的假分析在解釋香港,依賴內地平台了解眼下發生的一切只會得出南轅北轍的印象、但缺乏思辨能力是制度之惡的結果而不是一種惡?解釋除非過去6個月緊密地關注香港局勢,那些被視為理所當然的情緒、人盡皆知的新聞,對很多即便生活在此地的人,也是陌生而令人詫異的?解釋與極權對抗是一場必輸但「time is on our side」的戰鬥,使反抗者區分於極權的恰恰是知行合一的勇氣、或許迂腐的道德、拒絕被極權同化的自省能力,沒有清晰界線、合理因由、適當比例的私了之風絕不宜鼓勵?解釋權力機構或強力鎮壓或龜縮,正是為使憤怒無處發洩、製造人民鬥人民的場面,繼而消耗掉運動的正當性、混淆掉運動的初衷,變作以牙還牙的直接暴力?解釋私刑報復流行的環境,只會殃及基層打手和無關人員、高位者與隱形暴力的根源卻巋然不動?

2019年7月21日,示威者到西環的中聯辦集結,門外的中國國徽被漆彈染黑。
2019年7月21日,示威者到西環的中聯辦集結,門外的中國國徽被漆彈染黑。

如此多的鋪墊注定它會發生,而語言在它面前已失效力。

那麼,我又如何解釋,連我自己都難以承受與想像的惡意,空前瘋狂的熟人舉報?如何在無日無之的警暴和系統性腐壞面前,在整座城市瀰漫著以死志保衛家園的情緒下,執著地強調一場純粹社會運動不該有的道德缺陷?

作為曾經的內地生,大概心中的憤怒、傷心、遺憾早已裝載得太滿,我幾乎只能無限悲涼地看到,悲劇終於發生,而且勢必會一再地發生(大批警員和疑似警員被起底、休班警開槍後被扔燃燒彈、中環投行普通話男子高喊「我們都是中國人」而被圍堵再次說明這一點),因為如此多的鋪墊注定它會發生,而語言在它面前已失效力。那些適用於6月的解釋在7月成了詭辯,適用於6月的批評在7月成了苛責,適用於6月的感動在7月成了迂腐;以此類推,認知的慣性根本上追不上新聞、情緒變化的速度。在已經來到10月、來到殖民地時期的緊急法都出土的一天,我自己也再無力氣解釋什麼和勸誡什麼,唯有盡可能獨立地消化每一件事帶來的心理衝擊。這社會已經到了雞蛋與高牆之間必選一邊站隊的時刻,但當雞蛋與雞蛋對峙,並非一句「是牆的錯不是蛋的錯不要再相互傷害」能令雙方心服——即便事實如此,但當所有痛苦、恐懼都如此貼身的時候,你無法指責或勸誡任何一方:請用理智克服情緒,請用同理心克服本能。

「I’m the law!」這是今年康城/戛納大熱影片《悲慘世界》中,警察要挾小餐廳店主、試圖搶奪拍下其違規開槍畫面的無人機記憶卡時高吼的一句話。我是在8月初看到這部影片的。它給我留下深刻印象,自然是因為這個發生在雨果寫作《悲慘世界》街區的當代「悲慘世界」,和香港有如此深刻的對照。這是一個涵蓋族裔、宗教、階級更複雜問題的社區,但在警權問題上,所有元素都似足香港:濫用職權闖入私宅,濫開槍後不送醫上報,反而急於銷毀證據和恐嚇傷者、包庇同袍遮掩證據,甚至日常執勤中也會性騷擾路邊候車的少女,更重要的是,警察對法律毫無敬畏、而整個環境中並無仲裁者,只有背叛感、恐懼與恨。

它同時又是預言性的。對那時的我來說,這幫法國孩童的反抗實在比香港人暴烈悍勇太多:燃燒彈煙花鐵棍齊用的游擊式圍堵、整個社區視警察如仇讎的團結,而我萬沒想到它們竟可以如此快地蔓延到香港。電影結束在3名警察被圍堵在樓道死角的三方對峙場面,此前被槍擊的少年手持燃燒彈計劃投下、曾被警察追堵的小孩此刻門後猶豫是否要開門救人、而那個最正直也被邊緣化的警察為救同事不得不給手槍上鏜——如同世間所有悲劇,承受無因暴力的永遠不會是源頭而總能落到巧合的無辜者,甚至可能是那個曾盡自己能力緩和局面的無辜者。我在電影中躲過了那個幾乎可以想象的血腥場面,現實中它卻終於來臨。然而有任何人可以勸得動那些被侮辱損害的孩童、正如此刻香港的勇武派嗎?可以改變局面的唯有從一開始就不濫用暴力、使用後遵循規章受監督、拿到證據上報而非藏匿、用人性與常識而非武力與謊言解決矛盾,但當一切都發生,那個可以緩和的時機就是已經過去而無法回頭了。

10月4日,晚上11點左右,沙田,示威者在中國旅行社門口焚燒。
10月4日,晚上11點左右,沙田,示威者在中國旅行社門口焚燒。

我們生活在這個時代,就無法迴避這個時代;我們身處悲劇之中,就無法假裝它只是一個人、一群人的悲劇。

香港此刻的無因暴力來自明確的系統性暴力,香港正經歷和將經歷的悲劇是一樁事先張揚的悲劇。不看到暴力背後的因果、不處理暴力背後系統性的根源,暴力只有走向毀滅式的反彈。而比《悲慘世界》以牙還牙式的結尾更讓我恐懼看到的,是《阿爾及爾之戰》中恐怖主義式的全民反抗。

但我還是有兩句話想分別對兩邊說。一句借用雨果本人的《悲慘世界》:「If the soul is left in darkness, sins will be committed. The guilty one is not he who commits the sin, but the one who causes the darkness」。 一句借用梁天琦寫自獄中的信:「你們或許因而心中充滿憤怒,這乃是人之常情。但我懇請你們不要被仇恨支配自己,在危難中,仍要時刻保持警覺與思考。」

(沈度,自由撰稿人)

讀者評論 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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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只能说,我们身处这个时代,遭遇的一切都是有来由的。过去的种种推动了现在,而现在的种种会带来怎么样的未来,还是不知道的。最近经常感受到“命运”。香港人要为未来去捱去拼,而像我这样的大陆年轻世代,可能已经没有出路了。对于还停留在大陆的这一代人来说,不管相信什么,支持谁都好,未来都已经注定了吧。

  2. 国旗为何尾随着党旗
    一党之旗,领先于七十年建政大庆队伍之先,背后才是国旗。习近平“大逆不道”?
    代表中国的是国旗,还是中共的党旗,这似乎是一个问题。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旗法』第十五条规定:
    “列队举持国旗和其他旗帜行进时,国旗应当在其他旗帜之前。国旗与其他旗帜同时升挂时,应当将国旗置于中心,较高或者突出的位置”。
    其实,纠缠国旗还是党旗谁先已经没有意义,中国本是党国,党天下,且今日党天下已变成习天下,一切以习近平的意志为要。

  3. 由人組成的社會某種程度便如人體一般,是一個龐大的有機體;一如人體可能會生疾病般,也可能會出現動盪。
    感冒、發炎、發燒、高血壓,症狀的發生看似偶然,但都有脈絡可循:睡眠不足、飲食不均、運動太少...。如果只是針對症狀,而不改變生活方式,「醫好的」病,也會再發生。
    社會內部存在的壓力也是如此。社會動盪或許存在偶然契機,但引爆點往往只是那最後一根稻草;動盪所內含的不滿情緒即使一時被壓制住了,在系統性原因改變前,動盪終可能再次發生,且會不斷彼此疊加,越發劇烈。
    當前中國政府或許還有餘裕應對香港動盪,但未來數十年因人口壓力、經濟因素所生的諸多社會問題逐步開展後,恐怕就不只是香港而已了。

  4. @chinchili 请问世界上哪个民主国家的州或省或城市拥有香港这么大的权利?纽约可以自己单独发行货币吗?可以拥有自己的高等法院?可以不给联邦政府交税?原因在于香港的“高度自治”,如果香港愿意把本应属于中央政府的权利上交,变为西方城市的“一般自治”,双普选当然没有问题,但港民愿意吗?
    况且,14年中央承诺的单普选,若是以后有机会实施,行政长官将是中央在香港唯一的权利体现。双普选会导致行政长官成为事实上的香港总统,中央完全失去在香港的法理权利,民主政治中的中央地方制衡体现在哪里呢?不能因为中国在香港的实力很大,就认为中央可以放弃这个权利,否则“一国”名存实亡。
    一国两制,港人治港,高度自治,还请充分理解他们的内涵和原因。我没有说港民想要港独,而是说双普选会导致事实港独,理由陈列如上。
    若是等香港平静下来,或许追求单普选更理性,毕竟中央的承诺不会轻易更改,但前提是双方恢复到2014年前的相互信任,民主需要耐心和时间。

  5. 想起刘细良那篇访谈,讲到香港回归,那时香港人以为用50年时间,大陆和香港会一样走向民主,大家走向同一条轨道。谁知道现在证明,大陆和香港根本走两条轨道。看到这段我真的叹气。

  6. @神隐
    你的實質港獨是什麼概念呢?港人選出自己的特首,可能會產生對抗中央的能量跟意願,所以是港獨?但在民主國家,我們管這個叫「地方分權」、「制衡」、「因地制宜」,美國聯邦制甚至到現在各州自治權也還有一定法律保障。在一個國家認同穩固的國家,中央地方時而爭權制衡、時而合作,本來就是正常現象,不會有人扣上分離主義的帽子的。
    即使現在港人分離主義漸漸萌芽(也只在年輕一輩),但這也不是自古皆然,回歸前期港人的中國認同其實也不低,那是什麼鬆動了港人的國家認同呢?外國勢力?

  7. 鐵腕的殖民主義必然會帶來反撲的民族主義,世界上不存在著怎麼欺壓都不會反抗的順民,港人亦然。
    民族主義的確是醜陋的,是排外的,但我想殖民鎮壓藏人和維吾爾人,甚至還理直氣壯,以此為傲的中國人興許會比香港人更了解這一點。當制度性的利益分配不均,一步一步地蠶食被殖民者應有、甚至曾有的權利,將黑箱作業坦白在光天化日之下,甚至以傲慢應對反抗,恥笑應對憤怒,暴力便會成為必然。
    世界上沒有那麼多一出生就想打人放火的暴民,憤怒再可怕,那也是被迫出來的。
    恐怖份子是怎麼煉成的?不公義,壓迫,民族主義,在漠視和鎮壓下發酵,自然遲早會衍生出恨不得以命換命,不由分說的憎恨。憎恨當然也是醜陋的,是不理智的,是不應該的,但對於別無他法者而言,除了極端化外還存在著其他反撲的選項嗎?對於全家死在美軍空襲下的伊拉克婦女而言,除了綑上炸彈衝向坦克外,真的存在著其他找回公義的方法嗎?
    當權者會有那麼好心,施捨這份公平給這群「非持份者」嗎?
    理智者會問:那放火打人難道就是公義?當然不是。但被迫上絕路者自會以極端手法反抗,以毫無理性可言的方法報復社會,甚至傷害無辜者:這是必然的趨勢,政府不可能不知道。但結果卻是,造就了這一切的公權力只會靜待塵埃落定,才趾高氣揚地指著他們造就的一片焦土,得意地說:「我早就說了,他們是恐怖份子,政府是正確的。」
    新疆如是,西藏如是,香港也將會是如此。
    最開始將港人利益出賣給北京的是政府,卻裝作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模樣,不知道香港人對內地人的憎恨是從何而來,口裡說著「明明大家都是中國人,為何要分你我」,卻不見得有絲毫要讓香港人住上樓,看上醫生的意思。
    用酒精救火,繼而在大火反撲時一臉虛偽的震驚,高聲指責火焰沒有理智,簡直堪稱一齣鬧劇。
    但就是這齣鬧劇,卻也還有一整個國家的人看得熱血沸騰,心潮湧動吧?
    憎恨所有中國人的確是不合理的,但「留島不留人」的現在,對雙方而言也早已不是講道理的時候了,不是嗎?

  8. 什麼叫雙普選等於港獨中央不能同意?媽的!那是中共97前向港人的政治承諾呀!

  9. 所謂中港矛盾,一切都是中國的錯,所以在香港形成了反中狂潮,只要帶“中”字的機構、商店甚至被認為親中的美心集團,都在被砸之列,那些黑色暴徒,怎麼看都像是義和拳,而不是文明的抗爭者,而香港的主流民意同情這些拳匪,21世紀的香港,居然出現義和拳,歷史的玩笑開得太大了。

  10. 像一部分香港人這樣仇視自己的國家和民族,將之視為邪惡文明,野蠻民族的,在世界上也是獨一無二,那些稚氣未脫卻高呼“滾回中國”的中學生,就代表了香港下一代?這是怎樣的下一代?你以為西方人喜歡這些詛咒自己祖國的年輕人?利用他們來噁心中國是肯定的,但絕不會認同詛咒祖國的人。黃背心扛著法蘭西國旗反對法國政府,香港年輕人卻扛著美國國旗反對一切。嗚呼!

  11. @yixiao 831決定當然不是真普選,但能否視為爭取真普選路上的一個重大突破呢?這是由欽點變為有選擇(即使是差的選擇),而且是領先全中國,地產商對特首選舉的影響力同時減低了。同時,理論上可以透過逐步改革提名委員會,使之有真實代表性。

  12. 我看了這幾個月內地網民的回應。我感受到一些內地人的內心,那是對中國國土分裂的憤怒,政權被挑戰的恐懼和生活方式被改變的不認同。然而,卻蛻變成對國家強大的理解,對領土的要求,對異見的剝奪。一步一步的走來,西藏,新疆,香港,有著不同想法的地方,下場都是悲慘的。現在的中國,然我想起1935年的德國,對實力的絕對崇拜,有著要證明自己的要求,大家請想一想,這樣走下去究竟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13. 圆括号的问题,就当成是致敬大咕咕咕鸡也未尝不可(误)

  14. 文章开头的圆括号 没有对应的另一个。想问一下,这个是不是语病?

  15. @神隐 雙普選不是港獨⋯⋯那麼多利益牽扯著,權力壓制著,港獨哪有那麼容易⋯⋯不答應香港雙普選,只是中國政府不想減少對香港的控制

  16. 很简单的道理,恰着造反的饭,温和派成事就是砸自己饭碗,历来如是。

  17. 對,現在雙普選港獨就是一個選項,無需否認。一國兩制的下場看看西藏。
    港獨本來無論在香港還是中國語境下本來是政治禁忌,而現在無疑快速走向解禁中。在現在的中國治下實現民主是癡人說夢。
    看看那個喊著 我們都是中國人 的員工跟 堅持一個中國立場的陳秋實,還有在文中訴說著 同為中國人 的大學女生。他們的立場很清晰,價值觀很明確。不單是中國政府用民族主義綁架國人,而是家國一體的思想本就與中國人捆綁。你們可以追求自由民主,但前提是,你跟我們是一家人,必須聽家長的。

  18. 謝謝,讓我真實感覺到了。

  19. @神隐 想回应的是,2014年的事并不是香港人单方面造成的。在众多有关香港的历史文件中,中方都承诺过给予香港普选,但毁在中央的政治诱骗术。与此同时,普选在国际上有国际标准的普选,港人为什么要接受中央提供的假普选?简单来说,我给你选择恋爱对象的自由,但选项只有两个:植物人、忠犬....然后你说:我明明可以选一个我更爱也更爱我的正常人.... 然后对方说,不行,你只能从这两个里面选。 那你怎么办

  20. @chicchili 如果实行双普选,行政长官与总统有什么区别?香港已经拥有独立的经济法律教育言论结社制度、独立的文官制度、货币发行权、特别关税区、司法终审权,这些是主权国家才有的权利,同时不给中央政府纳税。
    实行双普选,中央除了驻兵其他权利的全部被剥夺,这不现实,也违反《中英联合声明》,对中方的权利构成损害。所以,双普选就是事实港独,好比美国只能在德国驻军一样。
    行政长官的存在本来就是一国两制中一国的体现,虽说要顾及民意和支持率,但不是绝对因素。若是14年的单普选通过,行政长官对中央在港的权利肯定愈发重要。
    还有一位朋友说14年单普选是假的普选,未必吧,如果单普选通过,现在港民不至于民意无处表达,反修例是否一开始就有转机呢?14年本可以引领中央和大陆民众对香港民主的肯定,但结果很遗憾,也间接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民主政治讲求循序渐进,也是一个互相协商、信任的过程,想要一口吞,在中国是不现实的。香港可惜了。

  21. 大部分人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叫做被夹在中间是什么感觉,所以都那么自信地以为自己这方就是历史洪流。。。。
    更有趣地是,有的人会把温和派视为主要的敌人,比对面的敌人还要更坏? 在大陆我见到有人想要表达一点对香港的同情,于是就被认为是首先要被针对的内部敌人。在香港,居然也看到有人说,也有这么多人同意,反对过度暴力和种族歧视的和理非是更危险的敌人。这些人大概都讨厌和解,都相信"邪恶的敌人"会彻底死光灭绝,自己会获得胜利,而如果和解了,敌人就会有机会苟活。不,我们不要和解,我们要的是敌人,要的是穷凶极恶的敌人,这样我们就有理由使用任何手段去针对他们当中的一切人,从政府到平民,从老师到学生,从老人到小孩。他们现在都不是人,而是要被消灭的对象。
    问题是,真要这么做了,那那些被挂在嘴边的正义,还真的是正义吗? 你把这样的叙事拿给世人看,要他们也认同,但是他们能认同吗?揽炒真的那么容易,你又怎们能确认,首先崩溃的一定是敌人而不是自己? 四个多月了,从一开始有很多大陆人同情到后来越来越多的反感,到现在不论再出什么事都不愿意去关心了,其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人人都很清楚,但是总有那么些人,死咬着某种叙事不放,非要把事情搞砸了还不回头,硬说那些一开始支持后来态度冷却的人是更危险地敌人。可是是什么把这些本来可以钳制后来政府暴行的人推走,使后者可以堂而皇之地采取一切手段镇压? 如果运动伊始就采取更加有效地叙事,而不是不问是非就把人推开,那么事情很可能不会发展到连一国两制都保不住。

  22. 即使作者已盡力去釐清由長時間的信息不對稱以及歷史原因所造成的認知分歧,盡力去化解仇恨和彌補鴻溝,以幫助雙方更好的相互溝通和理解,某些評論卻只能將其解讀成洗地,認為這篇文章迂腐、不夠正能量,只是和理非的自我感動。同樣在某平台,當有人已經耗費心力從過往歷史講到如今局面,提供相對客觀的分析以嘗試緩和局面,卻只會被扣上「黃屍」「港獨」的帽子。理解和溝通永遠都無法只依靠單方面的努力來達成,如果一定要捂著耳朵拒絕即使相對溫和的聲音,情勢只會繼續惡化下去(或許正好遂了某些人的願吧)。

  23. 从王道乐土到自由民主 岛畜们论述一直在变 核心没变:中国人不行

  24. 哄骗民众与一切暴力割席正是垄断了暴力者的仁义道德,但无论何时,都必须与指向弱者的暴力割席,这是我个人的良心选择。正是因为不能容忍指向弱者的暴力,我才会反对警方滥暴,同样我也不会容忍示威者指向普通路人的暴力。革命是为了实现新的政治想象,在这一想象里革命者必须为不同意见保留空间而非尽数剔除。

  25. @神隱 2014年那個從哪個角度說都是假普選.......

  26. 全民熱血公民化

  27. 雙普選為何等於事實港獨?只有選出民調輸十幾個百分點的、中央欽點的候選人才不是港獨🙂?
    說的好像香港人敬酒不吃吃罰酒,端上來的根本是假酒。

  28. 事情很简单,双普选等于事实港独,中央不可能同意。14年中央同意的单普选,本是个民主进步的契机,扩大港民投票权,港民不答应,要求双普选,结果搞丢了单普选。现在,中央对香港信任度为零,连单普选都不可能同意,而港民的诉求还是双普选。。。所以,整件事根本就是无解的。

  29. 身在大陆,我能做的唯一的事就是不做任何事,事到如今我不敢发表任何言论,只能警醒自己保持思考,要善良,要相信爱,去爱具体的人和事物,否则根本熬不下去

  30. 需要理解香港的脈絡以外,其實也想問內地的大家是否想好了如何講自己的故事。香港從九七後到如今,已經知道如何論述香港主體了,反觀回如今的「中國」,實在少見自己的文化或是精神的表達,只有國家政治意義層面的表述,不然就是「移動支付」這實在實在不吸引卻總引以爲傲的論述。如果年輕一代能知道如何表述好自己的身份(當然也要踐行自己所追求的),或是有獨特且完整的人格,想來直接以「小粉紅」來貼標籤的也會少了很多,大家也都還是有機會好好說話的。現在的狀況無外乎雙方都只是盯着對方陣營裡面最不容易交流的一羣互相抨擊。吶,與其吵一架,不如一起喝杯咖啡聊聊(而不是舉旗),看看現實裡是否會互毆。

  31. 之前一直很著急,覺得大家為什麼不能冷靜下來,共同解決問題,而不是製造矛盾仇恨對立。現在看來,矛盾不是因,是果。

  32. 「⋯⋯ 历史的大潮里,这只是一朵浪花里的小泡沫,任凭你如何挣扎,面对的是不可抗拒的历史洪流。继续悲观自怜吧。乐见你们脆弱的内心被拍碎的那一刻。」
    A Tiny Ripple of Hope:
    https://youtu.be/yp81OYCjXtU
    記錄下每一個小泡沫在2019如何抗拒歷史紅流,人人有責。

  33. 通篇的解释和无法解释,贯穿全文的只有悲观和彻底的无力感二字。其实你不用解释,历史的大潮里,这只是一朵浪花里的小泡沫,任凭你如何挣扎,面对的是不可抗拒的历史洪流。继续悲观自怜吧。乐见你们脆弱的内心被拍碎的那一刻。

  34. 太难过了,现在已经无法对内地朋友解释香港发生的一切。禁蒙面法出来后,内地又开始铺天盖地的宣传攻势,甚至香港教育界,政府公务员都成了需要检查假面的群体…真的令人窒息。

  35. 只有屁股 没有脑袋

  36. 好文,也很難過,謝謝作者。

  37. 關於萬國旗,意即世界和我們在一起。對面是誰,中國旗。這不是有人所稱的種族主義。就算香港人不喜歡大陸人,甚至有人反感欲排斥大陸人,遠未到種族主義的時候,也和國旗在運動中的象徵意義無涉。我們盡力把中共和中國人分開,有人盡力把自己綑綁在政治符號上。瞎搞嘛!

  38. 要說句公道話,私了不是誰鼓勵出來的,也不是你不鼓勵它就會消失。傾斜的執法是根源,你先解決這個,私了不攻自破。
    因為某些行為衝擊觀者的深層恐懼,所以他們會害怕有針對性的破壞多於壓倒性的制度暴力,後者可是吞噬性的。你不是幫忙合理化對憤怒的強力壓制,而是和我們站在一起呼籲合法合理的公共施政。
    我真的覺得中國人會搞死自己。有些時候事理太顛倒。

  39. 一味地堆砌“解释”句型让我感受到凑节奏的腐酸文人味,也许这是一种情绪的表达,但确实令我不适。
    虽然文中的某些观点有启发性,但是贯彻全文的悲观主义色彩我却很厌恶,或许正是这种悲观让很多和理非自我感动吧。
    希望端可以多转转有正能量的文章或者访谈,比如更多一线勇武的声音,或者大陆强国人的声音。

  40. 有些評論好像沒有看文章一樣連「活該被攻擊」都出來了,明明這文章裡清清楚楚表示「這個非常時期產生了許多並不合理的非常禁忌」「沒有清晰界線、合理因由、適當比例的私了之風絕不宜鼓勵」「香港極右思潮的急速升溫與仇恨語言的空前氾濫」「運動的初衷無關獨立、無關排外,卻因為核心訴求不被回應,最終諷刺而不可避免地走向分離主義與本土優先」「絕望中人們邁向自我毀滅式的攬炒、游擊式地出擊所有依附權力的象征物——從立法會到「黨鐵」到落單警員再悲劇地發展到具體而無辜的人」

  41. 大家上举着美国旗、英国旗的“示威者”也没见得因此被骚扰、袭击。内地生挂中国旗就是挑衅、是叫板,就活该被攻击?还是说在香港暴力骚扰行为已经被觉得无可厚非了?
    文章作者说香港人的眼里红旗代表的不是中国,是ccp,所以香港人才会被红旗激怒。这不过是在掩盖这场运动下迅速生长起来的种族主义肿瘤罢了。
    某些港人涂写在墙上的“支那”的墨迹未干,这场政治运动下,种族仇恨是否在生长?看看香港各大论坛,你我心里都有数。

  42. 多一個內地陳秋實,勝過多一千個香港和理非。

  43. 不能不碰灰就又哭鼻子又幻滅又甩手。你若相信理性,做出來,不是挂張旗來叫板,這種姿態本身就是挑釁性的。這是每個人都可以書寫現實的時候,別太軟趴趴了。

  44. 昨晚有網友告知在連登發表了個少數意見即被屌好久。我回他:
    我只能說香港現在很複雜,因為各種力量參與,抗爭者每刻都要應付大量外來者,無論是抗爭現場還是網上。他們需要保持高度警愓,並以刷碗的速度判斷,歸類,排除,應對。在這刻被目為敵人,下刻又被當五毛,這種高速運轉是常態,連我們也不能幸免。屌人的連登仔其實只是快速消化一則訊息。他們能用這種速度定性,其實也能用這種速度自我修正。
    你要進入這漩渦,你就必須堅強起來。

  45. 當然不是「大家都在自說自話」,能有論說能力的人便能走到對面。這種「大家都…」的句式,最好少用。莫說在這大家都看不見大家的地方,就是在現場電光火石間互相理解的也大有人在。

  46. 這件事就無需用這類說辭來掩蓋錯誤了 這件事真正的的受害者是半夜被騷擾害怕不已的女生們 不是每一個香港人都在為自由奮鬥 現在的情況是大家都自說自話罷了

  47. 愿上面的每一个问号都被每方好好阅读并作出反省,我相信这对个体来说是唯一出路。

  48. 大流氓一直欺负香港
    香港拼了命的赶大流氓
    即使要被大流氓打死
    也要把大流氓整痛

  49. 这是写了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