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巴勒斯坦人:美國輿論場裏的殖民主義幽靈

對一場巨大的人道主義危機和潛在的屠殺熟視無睹,這是美國精英階級的一次集體道德破產。
2023 年10月16日,美國波士頓,示威者參加「我們不會退縮:全力支持巴勒斯坦」抗議支持巴勒斯坦人。Brian Snyder/Reuters/達志影像

2000年11月,在第二次巴勒斯坦大起義爆發後,出身於巴勒斯坦託管地(Mandate of Palestine)的學者愛德華·薩義德發表了一篇名為「美國最後的禁忌」的論文。在這篇充斥着對美國社會的譏諷的評論中,薩義德不無揶揄地評論到,「政治和公共論述已經把以色列明確地轉變成了一個受害者」,大部分的自由派美國報紙的評論板塊都在「大力地支持以色列並且譴責巴勒斯坦人的暴力和伊斯蘭原教旨主義」。談論巴勒斯坦,薩義德警示道,已經成了美國公共生活最後的禁言區。

23年過去了,第二次巴勒斯坦大起義早已成了如今以色列政府軍事化打擊哈馬斯和建立愈發多的隔離設施的藉口,但薩義德筆下的美國公共輿論似乎並未發生過多的改變。巴以衝突分裂美國社會的速度,比以色列國內還快。

弔詭的噤聲

對於以色列政府的批評,在美國的公共輿論裏,卻似乎並沒有獲得類似程度的接受。

10月8日,在哈馬斯對以色列襲擊的第二天,以色列著名左翼報紙《國土報》(Haaretz)編輯部刊登了一篇針對內塔尼亞胡內閣檄文,指出「只有一個人要為以色列面臨的災難負責:內塔尼亞胡」。

編輯部指責內塔尼亞胡災難性地實施了一種「公開忽略巴勒斯坦人的存在和權利的外交政策」,且完全忽略了吞併巴勒斯坦人土地、擴張猶太人定居點可能帶來的災難性後果。雖然《國土報》持左派立場,一向對內塔尼亞胡和利庫德主導的政府抱有批評,但如此嚴厲、將責任全部劃給以色列政府自身的指責,無疑反映着以色列國內對於內塔尼亞胡執政不滿的聲音。

然而對於以色列政府的批評,在美國的公共輿論裏,卻似乎並沒有獲得類似程度的接受——相反,美國的輿論場裏充滿着弔詭的噤聲。10月10日,紐約大學法學院學生會會長 Ryna Workman 在一封發給全校法學生的新聞信中,把矛頭對向了整個以色列國家,指出實行種族隔離制度的「以色列對巨大的生命損失負有全部責任」;她將會和「巴勒斯坦抵抗組織」站在一起。在發出這封信的同一天,Workman 立即遭到了她未來僱主,大律所Winston & Strawn 的解僱。Winston 還將這場針對一位還未正式加入公司的員工的解僱,巧妙地轉化成了一次公開的危機公關——在公司發布、並被幾乎所有主流媒體報道的公告中,Winston 說 Workman 所為有悖「公司價值觀」,公司支持「以色列和平存在的權力」——當然,大部分的社科學者都會同意,針對巴勒斯坦原住民的暴力是以色列自建國起就沒有放下過的原罪;而反過來 Winston 也從不會發表支持「巴勒斯坦和平存在」的聲明。

類似地,在同一周,哈佛大學超過30個學生組織(這些學生組織大部分是有色學生和酷兒學生聯合會)以 Students for Justice in Palestine 為代表,聯合發表了一份聲稱以色列「種族隔離政權應為所有發生的暴力負一切責任」的公開信。事實上,SJP過往經常發布指責「以色列種族隔離政權」的公開聲明,但唯有這次恐襲後的聲明卻遭到了哈佛大學前校長薩默斯(Larry Summers)的公開批評。簽署公開信的學生的名字和照片——大部分學生都是有色人種和國際生——還被貼在一輛流動廣告牌卡車上,在校園裏遊蕩了好幾天,網上還流傳着一份 「大學恐怖名單」,指責他們是反猶太主義者。

 2023年9月 22日,人們抗議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出席在美國紐約舉行的第 78 屆聯合國大會。攝:Shannon Stapleton/Reuters/達志影像
2023年9月 22日,人們抗議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出席在美國紐約舉行的第 78 屆聯合國大會。攝:Shannon Stapleton/Reuters/達志影像

哈佛校友、身家上億的對沖基金經理阿克曼(Bill Ackman)公開表示,他的CEO朋友們正在諮詢是否可以得到這些學生的名單,以便在將來避免招募他們。一週之後,另一家美國大型律所達維律師事務所(Davis & Polk)以學生支持哈馬斯恐怖主義、行為不符合公司「多元和包容性的工作環境」為由,公開撤銷了幾位簽署公開信學生的工作邀約。「巧合」的是,這家律所本身就是以一位曾為種族隔離辯護的律師(John W. Davis)而命名的事務所。

美國社會的建制精英們對於這種緘默的懲罰卻並沒有統一的標杆——這種懲罰和他們選擇公開表達同情的對象帶着強烈的選擇性。

誠然,面對恐怖主義暴力時保持緘默是一種令人不齒、且與自由民主社會里每個公民所公平享有的生命權有悖的表達,把恐怖主義標榜成代表巴勒斯坦人民的「抵抗組織」更是顛倒是非。但是,美國社會的建制精英們對於這種緘默的懲罰卻並沒有統一的標杆——這種懲罰和他們選擇公開表達同情的對象帶着強烈的選擇性。

在去年俄烏戰爭爆發後,也有不少現實主義學者和左翼反帝反殖民學者拒絕批判俄羅斯對戰爭爆發的責任,而是將問題的根結歸結到北約東擴和西方的傲慢。然而,儘管有不少針對這些人的批評,美國的大公司並未有如此廣泛地收回發表支持俄羅斯言論的學生的工作邀約;美國的精英大學也並沒有通過官方途徑發表對持不同意見的教授和學生的批評。

同樣地,同理心的表達也充滿着雙重標準,主流建制允許公衆對被侵略的烏克蘭人表達同情,卻對巴勒斯坦人一樣的苦難視而不見,甚至訓誡那些在公共空間表達對以色列政府批評的學生和知識分子。一時間,「支持巴勒斯坦」——不論其背後的具體含義,不論發表言論者是否真的支持哈馬斯的恐怖襲擊——在美國又成了直戳政治敏感性的骯髒詞彙。

同時,這些年收入數十億、在新自由資本主義的機器中舉足輕重的精英律所、私募基金,和出產律師和銀行家們的頂尖大學在道義問題上的僞善也令人啼笑皆非。美國的大公司和與之緊密相連的大學已經學會如何靈活地使用「社會公義」(social justice)和身份政治的語言,來為他們資本主義式的唯利是圖獲得在當下美國社會的合法性。巴勒斯坦人民的遭遇,更是成了他們挪用反猶主義來訓誡有色學生的工具,在歷史上,這些精英機構恰恰是反猶主義最為盛行的地方;但在猶太人逐漸被美國主流社會接納之後,他們歷史中的悲慘遭遇卻又被用來維持新一輪的壓迫。怪不得有輿論觀察者揶揄到,美國大學中的激進主義並非保守派所說的馬克思主義,而是一種「公司激進主義」——既然新自由主義並沒有更好的備選,那還不如在擁抱它的同時,表演性地維持社會公義。

2023年10月22日,以色列特拉維夫,特拉維夫大學斯莫拉茲禮堂的空座位上展示著 1000 多人在哈馬斯襲擊中被綁架、失蹤或殺害的照片。攝:Leon Neal/Getty Images
2023年10月22日,以色列特拉維夫,特拉維夫大學斯莫拉茲禮堂的空座位上展示著 1000 多人在哈馬斯襲擊中被綁架、失蹤或殺害的照片。攝:Leon Neal/Getty Images

主流媒體的偏見

與這種弔詭的噤聲相伴而來的,是自由派媒體對巴以衝突報道的新一輪偏見。

與這種弔詭的噤聲相伴而來的,是自由派媒體對巴以衝突報道的新一輪偏見。如《倫敦書評》的美國編輯 Adam Shultz 所言,從10月7日哈馬斯襲擊到10月17日 Al-Ahli Arab Hospital 發生爆炸造成大量巴勒斯坦婦女兒童傷亡,在這十天裏, 「美國報紙大多讀起來像以色列軍隊的新聞稿」。

Shatz 敏銳地觀察到,在恐襲之前,諸如《紐約時報》和MSNBC這樣的主流自由派媒體已經開始漸漸使用「種族隔離」和「軍事佔領」這樣的詞來描繪巴以衝突的現狀,這些詞在歷史上曾被猶太復國主義者認為是西方左派顛覆以色列政權的反猶主義陰謀。然而,這種更符合客觀現實的努力卻在恐襲發生之後化為烏有,他寫道:

「《紐約時報》刊登了一篇社論,聲稱哈馬斯『在沒有任何直接挑釁的情況下』襲擊了以色列,並對一位『拿起手槍迎戰哈馬斯』的以色列退役將軍大獻殷勤,他給軍隊的建議是把加沙『夷為平地』。MSNBC 的三位穆斯林主播暫時停播,似乎是為了尊重以色列公衆的敏感性。來自底特律的巴勒斯坦裔美國女議員拉希達·特萊布因批評以色列國防軍而被譴責為 『哈馬斯核心小組』的一員。針對穆斯林的仇恨犯罪時有發生,美國民衆對伊斯蘭教的仇視達到了自反恐戰爭以來從未有過的程度。首批傷亡者甚至包括芝加哥的一名六歲巴勒斯坦男孩瓦迪亞-法尤姆(Wadea Al-Fayoume),他被家裏的房東殺害。」

美國自由派媒體對巴勒斯坦人的漠視和偏見不僅僅是巴以衝突長期觀察者的直覺觀感,更是有充足的量化數據來證明。MIT的 Holly Jackson 教授在2021年就做過一個針對《紐約時報》在過去報道巴以衝突的大數據分析。她發現《紐約時報》(1) 在提到對巴勒斯坦人採取的消極或暴力行動時過多地使用被動語態;(2) 與以色列人相比,在提到巴勒斯坦人時使用了更多負面和暴力的言辭;(3)這種對巴勒斯坦的偏見隨着以色列政府對於巴勒斯坦人使用暴力程度的增加,反而越來越嚴重。

巴勒斯坦人在被美國精英大學和大公司所主導的主流話語的討論中,幾乎是被噤聲的;他們的苦難、歷史和對以色列定居者殖民主義數十載的反抗,在大學的公告、大公司的裁員聲明裏被一筆帶過。在一個理論上媒體和言論自由有憲法保障、信息能夠自由流通的社會,最有議程設置能力的機構卻對一場巨大的人道主義危機和潛在的屠殺熟視無睹,這是美國精英階級的一次集體道德破產。

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

2018年3月30日,巴勒斯坦抗爭者在加沙城以「回歸大遊行」 (The March of Return)的名義聚集在汗尤尼斯區附近的以色列邊境,以色列軍隊介入後,一名巴勒斯坦男子抱著一名受傷的男孩。攝:Mustafa Hassona/Anadolu Agency/Getty Images
2018年3月30日,巴勒斯坦抗爭者在加沙城以「回歸大遊行」 (The March of Return)的名義聚集在汗尤尼斯區附近的以色列邊境,以色列軍隊介入後,一名巴勒斯坦男子抱著一名受傷的男孩。攝:Mustafa Hassona/Anadolu Agency/Getty Images

定居者殖民主義:被忽略的根源

這是一場殖民者與被殖民者之間不同世界觀的衝突。

薩義德在《東方主義》和《談巴勒斯坦問題》中的先見在今天看來更為震撼。在他的著作中,薩義德尖銳地指出,巴以衝突不僅僅是一場有關政策和政治的衝突,更是「一場有關圖像和思想」的戰爭。美國公共語境中對於巴以衝突討論的缺陷,正在於建制派和主流媒體將討論的視角,聚焦在了以色列和美國的地緣政治考量和具體戰爭政策的人道與否,而非有關這次衝突的核心:一場殖民者與被殖民者之間不同世界觀的衝突。

不少左翼評論者已經尖銳地指出,美國主流輿論正在休一場「歷史假期」,將巴以衝突的開始時間重調到10月7日,拒絕承認衝突最根本的歷史原因:在美國為首的西方支持下的以色列定居者殖民主義。在美國主流輿論眼裏,以色列定居者殖民主義已經成了反對猶太人建國、危害猶太人安全的一種反猶主義,並不被主流媒體敘事而採納。可事實真的如此嗎?

著名以色列人類學家和反拆遷活動家 Jeff Halper 把定居者殖民主義看作「是一個蓄意的、有組織的、長期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一個民族不僅以暴力手段佔領另一個民族的國家……而且試圖將其從入侵時的狀態轉變為一個全新的實體,一個反映定居者存在的新國家,完全抹去當地人的存在和歷史」。猶太復國主義之所以是一種定居者殖民主義,不是因為說它想為一個單一民族獲得一片土地和一個國籍——這幾乎是所有現代民族主義的假設——也不是否認在以色列建國前,巴勒斯坦的土地上也世世代代有過少數猶太人居住。之所以把猶太復國主義,以色列合法性的根基,定義為一種值得質疑的定居者殖民主義,是因為在歷史上,猶太復國主義者為了在巴勒斯坦地區達成他們的民族主義願景,從未承認過巴勒斯坦人民在這片土地上的存在(「巴勒斯坦是一片無人居住的荒漠」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是一個常見的猶太復國主義幻想),同時選擇以暴力征服、強制拆遷、剝奪公民權等手段試圖將本土的巴勒斯坦人趕走,發明新的「猶太民主國家」的幻象。

因此,與傳統的歐洲殖民主義不同,定居者殖民主義——例如美國、澳洲、新西蘭對於原住民,俄羅斯對於俄佔地區的烏克蘭,中國對於新疆和西藏——側重於消滅而不是剝削領土上的原著居民。只有在消滅原著居民並抹除他們歷史和文化的情況下,定居者殖民主義項目才能被徹底的正常化並被外部世界所接受——因為外部世界再也聽不到被殖民者的聲音了。

這也正是猶太復國主義的危險性,它暴力且歷史虛無主義的內核被一個自由民主制的外衣所包裹。在系統性地剿滅、流放和噤聲巴勒斯坦人後,猶太復國主義成功地打入了美國主流輿論,獲得了絕大部分除了Gen Z之外美國人的同情,因而收穫了更多屠戳巴勒斯坦原住民的合法性。作為定居者殖民主義的猶太復國主義在這種跨國的「幫助」下,哪怕對之的批評自九十年代以來愈來愈多,其政治勢力卻愈來愈強,西岸的定居點也越來越多。值得深思的是,美國本身也是一個存在着被建國神話政權合法性所掩蓋的的定居者殖民主義政權,攻擊猶太復國主義合法性也是對美國歷史上存在、且並未得到很好處理的殖民行徑和壓迫的質疑。

在定居者殖民主義的範式下,美國主流媒體對於巴以衝突的三種偏見性敘事就顯得既無知又危險。

在定居者殖民主義的範式下,美國主流媒體對於巴以衝突的三種偏見性敘事就顯得既無知又危險了:

(1)「各打五十大板」。在主流媒體的報道中,以色列人和巴勒斯坦人彼此都犯下了類似的錯誤,並在類似程度上對巴勒斯坦懸而未決的地位負有責任——巴勒斯坦人可能要為他們的暴力付出更多的責任。然而,如果連巴勒斯坦地位懸而未決的原罪都不能在公共空間內被談論,談何原罪之後的血債?

(2)「極端主義之惡」。在這種敘事中,衝突的推動者和負責者皆為巴以雙方的極端分子,也即哈馬斯恐怖分子和以色列極右翼政客。這種敘事忽略了兩邊「極端主義」的存續先後:哈馬斯的崛起,離不開利庫德對於以色列建國神話的全權擁抱。將哈馬斯非人化同時也是清洗巴勒斯坦人的一環:忽視了巴勒斯坦社會對於哈馬斯確實存在的廣泛支持以及哈馬斯確實提供的、有限的社會服務之後,以色列便更能推廣「哈馬斯就是ISIS」這樣不符合事實(就在2018年初,哈馬斯還與ISIS爆發過內戰;哈馬斯有民族主義政治議程,ISIS在政治上是虛無主義的)的宣傳,來為其無差別地轟炸加沙地帶提供合法性:看,我們炸的都是些「亞人類」的恐怖分子罷了。

(3)「以色列有權保護自已」。這種敘事同樣從猶太復國主義的合法性出發,為以色列在一群充滿敵意的阿拉伯國家中間的生存權做辯護。針對巴勒斯坦人暴力反抗、威脅以色列生存權的批評,很多時候都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事實:在巴以衝突中,巴勒斯坦人從未以更多的暴力來回應以色列政權的佔領和封鎖——畢竟,這根本一場一方擁有國家軍隊,一方只有小刀石子的不公平較量。相反,只有以色列喜歡談論對巴勒斯坦人的「成比例回應」(proportional response),正如我們在過去幾周看到,這種「成比例回應」往往造成巴勒斯坦人不成比例的死傷數量。而這種顛倒黑白的說辭,卻在媒體對於以色列應該擁有自衛權的論述中,獲得了它的合法性。

所以,巴以衝突的本質說來其實並不複雜,這是一個極其典型的殖民主義對原住民土地和財富掠奪和侵略的故事。為什麼它在美國的輿論場裏,被賦予了這麼多的複雜性?也許,在全球化的今天,巴以衝突對於美國人而言,也是一面當下美國社會的照妖鏡——殖民主義的幽靈遠未消散,冷戰後福山式樂觀的「歷史終結」和自由民主制度的大獲全勝或許也還未發生。如果這種制度不能兼容和回答被定居者殖民主義所消滅的那些反抗聲音,那麼它的合法性和冷戰後獲得的巨大的道義性勢必會受到挑戰。

2023年10月15日,紐約,以色列預計入侵加沙前夕,穆斯林社區成員抗議以色列轟炸加沙,舉行集會為巴勒斯坦人祈禱。攝:Andrew Lichtenstein/Corbis via Getty Images
2023年10月15日,紐約,以色列預計入侵加沙前夕,穆斯林社區成員抗議以色列轟炸加沙,舉行集會為巴勒斯坦人祈禱。攝:Andrew Lichtenstein/Corbis via Getty Images

自由主義敘事的失敗:對人道主義和平民建構的重思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正如薩義德和法農所預見到的,在西方根深蒂固的殖民傳統也早已塑造了殖民者本身,和他們知識生產的方法?以上兩種對自由主義概念的批判也許可以是思考的開始。

也許巴以衝突之所以在美國產生了如此多的社會激流,不僅僅是因為選民對於理性的地緣利益和身份政治的算計,更是因為其觸及了一個新自由主義下,自由民主制度的困局——如何讓一個歷史上曾為白人男性服務的權力體系接納新的異體,又如何用自由民主制度的話語體系,來解放一個因為由美國主導的自由主義國際制度而受到數十載壓迫的民族。

這個問題不僅僅與巴勒斯坦人的命運緊緊相連,更與美國國內處在「文化戰爭」漩渦中的少數族裔、非法移民和酷兒群體直接相關。這也許是為何在過去週末美國全國各地支持巴勒斯坦聲勢浩大的遊行中,美國少數群體的比例遠遠高於主流社會的原因。

今日的美國少數群體在與他們身份相關的議題上,也許尚可以向自由派尋找批判的語言和具體的政治行動方案,但在巴以問題上,自由派所提供的答案似乎不具有足夠的說服力。在這次恐襲之後,不少自由主義的批評者反而為我們提供了理解美國精英建制派道德破產和定居者殖民主義敘事的視角。
有一種對自由主義的批評,聚焦在自由主義對於「人權」這一核心概念的建構上。當今美國學界自由主義最強有力的批評者之一,耶魯大學法學院教授 Samuel Moyn 在《最後的烏托邦:歷史中的人權》(The Last Utopia: Human Rights in History)中提出,與傳統自由主義想象不同,現代「人權」並非來自於啓蒙運動時期的歐洲,而是來自於70年代後去殖民化的世界。

在跨國境的殖民主義和共產主義的實踐與合法性都瀕臨破產之際,「人權」作為一個價值中立的概念,成了一種新的普世的、有國際主義意味的價值觀——「當政治烏托邦死去時,一種新的道德烏托邦升起了」。但是,人權的實踐逃離不了政治機構。人權在提供了一種反極權主義武器的同時,也經常受限於政治機構的權力,它經常淪為國家機器宣傳形象、建立合法性的一部分。在這一過程中,國家利益和政策巧妙地隱藏在了道德普世主義之後。這也正是我們現在所看到的:拜登和布林肯在談起支持以色列的道德緣由是,經常提起「民主燈塔」這一看似具有普世人權意義、實則服務於美國在中東的國家利益的概念。

第二種對自由主義敘事的批評聚焦在公民精神的構件上。一些研究阿拉伯法律的學者提出,在一個「文明」的主流美國社會眼裏,一個良好的公民應該是順從、非暴力、認同國家主權邊界、且認同自由國際體系的。巴勒斯坦人作為難民,作為參與政治的反抗主體,作為試圖回到他們回不去的、被圈起來的故土的移民,以及作為不希望在圍牆內定居的人,並沒有通過這種公民精神的考驗。

也許相較批評大學裏的激進學生以及呼籲「雙方」停止暴力,自由派(包括筆者在內)更急需思索的問題是:自己曾經用來為少數群體爭取權益的話語框架,為何在巴以衝突中失靈了?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正如薩義德和法農所預見到的,在西方根深蒂固的殖民傳統也早已塑造了殖民者本身,和他們知識生產的方法?以上兩種對自由主義概念的批判也許可以是思考的開始。

2023年10月9日,以色列對加沙連環空襲後,遇難者的親屬哀悼死者。攝:Fatima Shbair/AP/達志影像
2023年10月9日,以色列對加沙連環空襲後,遇難者的親屬哀悼死者。攝:Fatima Shbair/AP/達志影像

去殖民化的明天?

在 The Wretched of the Earth 的結尾,法農告誡他的阿爾及利亞同胞,一個全新的阿爾及利亞不應該是歐洲的翻版,因為另一個模版的歐洲並不會系統性地阻止殺戮和歧視。一個嶄新的明天,應該由交由一個嶄新的,包含了前殖民者和前被殖民者的「我們」。

然而,對於巴勒斯坦人,他們該如何想象一個明天?我們應該注意到的是,對以色列定居殖民主義和後殖民主義的反思與自由主義的內核可能並不存在着衝突。有不少自由主義學者早已提出,民族自決和被迫融合並不是政客和活動家桌上的唯二選擇。民族和歷史既然可以被發明,那麼他們也一定可以被重構。在一個去殖民化的社會,我們也許可以建構出新的、可以容納兩種歷史觀的理論框架——這也是為何一國方案在後奧斯陸協議時代,越來越被更務實的活動家所接受。當然,一國方案勢必建立在去殖民化、去猶太化、去以色列建國神話的基礎上。只是不知道在今天以色列的政治情況下,這種設想是不是和民族主義色彩更為強烈的兩國方案一樣,是一場幻夢。

同時,將巴以衝突放在一個全球化的語境內分析,將巴勒斯坦人的命運和美國遭受過同樣壓迫的少數群體的命運聯繫在一起,將以色列政權的定居殖民主義和美國、俄羅斯、甚至中共的定居殖民主義放在一起對比,也是一種對巴勒斯坦問題的「去特殊化」,有助我們擺脫傳統東方主義的視角。

讀者評論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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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Ryna Workman 被炒的原因是:Ryna 聲稱,以色列對 10 月 7 日針對以色列的襲擊導致的巨大傷亡負有全部責任。這不是在同情巴勒斯坦人,而是在責備受害者。本文斷章取義,混淆兩件事,很容易令人誤會是譴責以色列的軍事行動。
    美國主要媒體一直在關注並報道 Gaza 的人道主義危機,不知「消失的巴勒斯坦人」從何說起?一邊說「各打五十大板」,一邊說「自由派媒體⋯的新一輪偏見」,沒覺得這兩句話相互矛盾嗎?依據這兩句,作者主張的公正,是否就是打以色列100板、打巴勒斯坦0板?
    全文充滿未經證實的觀點,缺乏證據。舉例也太偏頗,作者自己不去查證,只引用不知名媒體的一家之言。而且也不查證被攻擊媒體的反應,只容許原告陳詞,不容許被告為自己辯護。

  2. 謝謝PFF推薦的這篇好文!

  3. “就在2018年初,哈馬斯還與ISIS爆發過內戰;哈馬斯有民族主義政治議程,ISIS在政治上是虛無主義的)的宣傳,來為其無差別地轟炸加沙地帶提供合法性”
    我想知道中越自卫反击战和中苏交恶是不是能得出结论来三者并非“共产主义”路线?
    “以色列平民遭受恐怖袭击当成是无差别地轰炸加沙地带提供合法性”,这种逻辑来自以色列的政治宣传,可是如果因此而不提及哈马斯的恐怖袭击事实,只能说明作者也认同以色列方面的政治宣传逻辑
    这篇文章大概可以看成是欧美民间反犹思潮的包装盘点,讽刺的是民间兴奋得拥抱巴勒斯坦并不代表针对穆斯林“恐怖主义”假想敌的排斥有所消解,就如同无论再怎么支持以色列都不代表反犹主义消解一样,这就是整个西方白人主体假想社会的伪善之处。
    在这种背景下,拥抱任意一边都显得只是将战争转化成一场政治狂欢,消费的都是他者的生命。

  4. 要让以色列人放弃建国神话、放弃犹太民族主义并与巴勒斯坦人携手合作,其前提条件恐怕不是任何外国人/国际社会的干预,而是以色列的战败或者内战。

  5. 與其說是殖民主義幽靈,不如說是基督徒的自我救贖,猶太人在歷史上的遭遇和複雜性,基督徒和穆斯林都脫不了罪,幾千年來的業,每當讀到相關的歷史,總是感到難以言喻,難以想像一個民族二千年來,一直被憎恨被仇視,當然猶太人亦有他們自身的問題,就是難以同化。
    我並不同情猶太人,有時在思考二戰時殺光光是否算是脫苦海?我並不相信正義就如空氣般存在,至少在極權地區不是,包括很多伊斯蘭國家及某兩大國,我看到的是誰大誰惡誰正確,西方社會存在很多虛偽的功利主義精英,同時存在很多左膠,偏偏左膠最喜歡以自己的價值觀去判斷事情,就如Do-gooder,純粹只求自我感覺良好,忽略歷史、政治、宗教背景,把自己變成道德塔利班。
    今日甚至過去的大半世紀,以色列絕對缺乏道德,但他們擁有實力,同理我並不認為巴勒斯坦人如果擁有實力,猶太人的人道災難不會發生,哈馬斯、以色列,還是美國,伊朗,即使當中的權謀多醜陋,但一切行為都很合理,而在加沙無辜的巴勒斯坦人,除了不幸,更多的都是不幸。

  6. 我不認為以色列的反擊正當,但我不認同將以色列描繪成要負全1責,我也理解反感這種責任全在以方論述的理由。以巴雙方道德水平不相伯仲,加沙比起被迫害更合恰當的描述是戰敗者,如果光去猶化,是絕對不可能建立一個世俗化的國家的。

  7. 用如果怎麼怎麼樣的假設來正當化對他人的迫害根本毫無道理,這不就跟“因爲新疆人可能是恐怖分子所以我就可以建集中營把他們關起來”一個邏輯嗎。

  8. 10月7日發生的哈馬斯突襲事件實在太令人震驚及吸睛,以至於輿論場多數給予了以色列無限同情。但這種同情肯定會被消磨的,當戰爭時間拉長,「合理的人命兌換比率」達到某一水平後,才可以容納回溯背景及誘因等聲音。
    倒過來為事件後立馬就支持巴勒斯坦甚至出聲明的組織,其中沒有反猶/支持恐怖主義的成分是值得商榷。當時表態(其中支持哈馬斯高喊反猶的口號,譬如Gas the Jews之類的)的人群和現在目睹以色列以不合比例的武力(甚至沒有拯救人質意願)的回應後表態支持的人群,不可以混為一談。

  9. 然而我並不認為俄烏可和以巴對比,如果今日強大的是巴勒斯坦而非以色列,猶太人會和現今的巴人一樣慘,或更慘。一個群體的慘和其道德水準沒有關聯,我認同巴勒斯坦平民是受害者,但我不相信哈馬斯和他們的支持者沒有意願讓其他人成為受害者。

  10. 沉迷于左右搏击的SJW式谈吐是不成熟的表现。俺们拉齐奥大区的人不这样。

  11. @madlex 以巴冲突被激化就係你哋右派的內塔尼亞胡同Donald Trump整出來嘅蘇州屎😅 作為罪魁禍首而家走出來要求左派提供解決方案,你班右派真架勢😅

  12. 欧洲精英也跟着美国拥抱着这种道德破产的叙事,主流欧洲政府禁止民众为巴勒斯坦示威,还好法国最高法院驳回了马克龙的禁止令。全世界政府基本都是幻灭且不负责任。

  13. 右派有什么文章?简中推特那些听床师、川粉、华人基督徒、姨粉?他们写的东西能看吗?你好歹有点正常作品再要求别人转啊。自由自由喊了半天,原来是逆向不自由啊。

  14. 犹太人确实没怎么用过人肉炸弹,他们的炸弹都是直接丢出去的🤣

  15. 犹太人又没搞过人肉炸弹,每个地方都有好人,坏人,要看谁占主流,巴勒斯坦,不敢苟同。

  16. 端的评论区里右倾的比例倒是高得惊人

  17. 雖然可以理解媒體天然具有左傾的性質,但是端亦應該轉載一下右派的文章。左派知識分子沉溺於自己那套殖民主義的話術的時候,亦應該正視自由世界的民眾正在背棄他們,因為他們對於移民,恐怖主義等等身邊的問題給不出具體的解答。

  18. 支持伊斯兰教徒巴勒斯坦人的LGBT……

  19. 想一下中共在新疆用被數位圈禁的”好”維族監控另一群同樣被圈禁的”壞”維族,然後讓他們勞動,榨取勞力與自然資源。過去,以色列圈禁了佔領區的巴人,利用permit來管理,為以色列的經濟發展提共廉價勞力,然後美其名說是提共就業機會與現代化。兩者都是那曇夜壺科技反恐的跟隨者–(直到10月7號大翻車)。
    批中國,不批以色列。美國國務院講人權向來是霸權利益的晃子,現在喜歡談”rule-based international order”。但為什麼不是”an international order based on international laws”? 那其實就是包裝霸權的修辭吧,畢竟,elites(包含美國盟邦)也是有良知的,他們需要模糊的修辭說服自己,能夠conduct their business respectfully.

  20. 最近馬丁史柯西斯的『花月殺手』看了嗎?1930年代發生的事,那種對於原住民的moral ambiguity。讓我想起陳果人被白人棍棒打死,竟然被判3年緩刑,因為兇手是”good citizen” 。前幾年黑人被警暴引發BLM,引來反對critical race theory的反撲。在這些右翼修辭裡,究竟埋了什麼殖民時代的貨? 美國歷史學家明白那個”美國南方”,以不同的方式滲透到了美國政治與經濟與娛樂圈裡去… 學術界的paradim shift大概很讓右翼恐慌吧。剛好借力使力,去攻擊反殖的左翼。

  21. 林肯並不是abolionist, 像是William lloyd Garrison這樣的基於道德的廢奴者是少數,而且被主流共和黨是為極端者,這倒是很像現在這些善於表演的資本家們的態度,他們不相信殖民主義,不過很能容忍以色列的體制,相信人權,同情巴勒斯坦受害者,不過要他們為巴勒斯坦受害者人權講什麼,那是有困難的,那太”極端了”。說穿了,其實就像林肯不相信黑人與白人有同樣的人權值得為之爭取,現時這些elite也不相信普世人權。
    憲法第13與14修正案是怎麼來的,那是戰爭的必然性,與整個南方黑奴反抗的後果。但戰後黑人又被體制打了回去。美國就是有賴被奴役與壓迫的少數族裔,但卻又認同美國憲法”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 這個理想不斷鬥爭”才能逐漸推廣普世人權觀念。所以現在巴勒斯坦人的抗爭也許有者個義意。或者我們應該主動往這方面去思考。

  22. 多謝作者,這篇真好。問了些核心的問題。個人就覺得納悶,長久以來以色列媒體與猶太裔的公知,向來對自己政府與社會的批評,比起美國媒體所接露的要超出許多。然而美國與西歐社會似乎刻意去censor。比較起來他們更傾向報導中國的反抗者異議者。國土報有些評論讓人吃驚,例如若1994年在Hebron屠殺30多位巴人的兇手Baruch Goldstein(來自紐約布魯克林的殖民者),近來被以色列某位部長或者教長稱為英雄。據說希伯來文版的比起英文版的更是赤裸。顯然如紐約時報,這類新聞是unprintable. Noam Chomsky長久被紐約時報封殺,這也是眾所周知。說(新)自由主義知識生產被定居殖民主義的(過往)所制約?真是有趣的問題! 現在以色列的所謂民主,好像就是美國歷史的另一個平行版本:想像一下那些原住民部落拒絕消失,而且人口持續成長,會如何?那些Zionist left, 藥用開墾土地去建立連結,建立墾殖社會主義。另一方面,林肯時代新成立的共和黨與其選民 ,根據Eric Foner,相信free labor 思想,同時將中西部大批土地當作解決東部”unfree labor”的必要條件。聯邦政府攻打南方時候,也一方面加緊經營中西部。這種把一群人的freedom 建立在另一群人的unfreedom,再剝削他們的勞動力,榨取資源累積資本,實現新的科技,所以it is somehow innate for US elite to support Israel “democracy” .

  23. 作为一个基佬,这篇文章说出了少数群体的心声,这次支持巴勒斯坦的很多都是有色人种和LGBTQ群体和女性,端的这几篇文章我很爱,续费是最好的支持。

  24. 新疆西藏本来就是中国的一部分 不存在殖民一说

  25. 我倒覺得聯合國在這次的表現是最能看的了。聯合國發了一條推說戰爭也有規則,一個主語都沒有,然後以色列的國家官推就被trigger了,引得聯合國親自下場回覆,簡直可以載入史冊。

  26. “去殖民化的明天?”
    这应该是最后一个小标题?

  27. 哈哈,要是我沒有機會去看這個人口中的「主流媒體」真的會被騙😅。

  28. 提醒各位,这篇并不是端的社论(印象中端从不写社论)。不够要是能有另一篇从以色列角度的评论可能会更平衡。

  29. 文章太多專有名詞了,但不盲撐以色列還是值得一讚。傳媒對於以方死亡人數如實報道,但對於巴方死亡人數就加上「未能獨立查證」一後綴。難道各傳媒也去了以色列數屍體?還是去手挖瓦礫?

  30. 「自由派(包括筆者在內)更急需思索的問題是:自己曾經用來為少數群體爭取權益的話語框架,為何在巴以衝突中失靈了?」
    其實並沒有失靈。我不太理解作者對於「少數群體」的定義何在🤔。論人口,巴勒斯坦人口約1350萬人,其中加沙地帶和約旦河西岸人口為523萬(2021年底),其餘為在外的難民和僑民。以色列人口在960萬。更何況在以色列的國家敘事里:「以色列是被眾多對其不友好的伊斯蘭國家圍繞,依靠自己的智慧與能力以及盟友的協助才在中東地區立足。作為對抗伊朗等西方世界敵人的最前錢」不打破/解構以色列的國家敘事,為少數群體爭取權益的話語框架當然會繼續有利於以色列。但我想作者更想說的是為弱勢群體爭取權益的框架。

  31. 好文章。社论又不是端水,当然要先立住观点,再开始论证。不论观点如何,评论区有些过激了。

  32. 这个文章写的太差了

  33. 很糟糕的社论,先把立场摆明,再把框架亮出来,然后向内砌墙。status quo是什么呢,在我看来是被安全国度的街头招摇的poster上的那个#AlAqsaFlood – 一场预先就是针对平民的恐怖屠杀。绕着status qup转着圈谈古论今,几乎少了些人味。
    我认为利库德集团该滚,以色列应该退出1967之后的定居点,同样我也认为哈马斯该死。却不知道左翼青年能否谴责哈马斯哪怕一下,强势一方的平民死了就活该吗?把以色列和哈马斯当作石头和鸡蛋是否搞错了什么,最多是石头和小石头。
    ”Decolonization”如果什么手段都可以接受的话,那我送你一句中国人听了无数年的老话“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后面发生了什么大家都很清楚了。这个链接包含了少数目前公开的屠杀纪实https://sites.google.com/view/hamas-massacre-new/families-murdered-in-their-homes。我想只要还有人性而不是ideology先行就很容易进行判断。
    ps:作者最后还非要cue到其他国家但又嫌中国俩字烫嘴非要用中共。不知道是不想被当作同路人还是在复读“中共不等于中国”的apologizer。反正让人觉得既精明又油滑。

  34. 姑且不論文章內容如何,其實我一直想知道從左翼行動家觀點來看台海問題是什麼樣子,不知道端有沒有機會從這個角度邀到稿子

  35. 「針對巴勒斯坦人暴力反抗、威脅以色列生存權的批評,很多時候都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事實:在巴以衝突中,巴勒斯坦人從未以更多的暴力來回應以色列政權的佔領和封鎖——畢竟,這根本一場一方擁有國家軍隊,一方只有小刀石子的不公平較量。」
    然而這並不是事實😅不知道作者是如何得出這個事實判斷的。感覺作者是把巴勒斯坦人套入了某種刻板印象,把他們當作是西方自由主義巨人面前的弱小存在。然而哈瑪斯有大量自製的火箭炮襲擾以色列,甚至能用6000枚土製火箭炮對以色列的防空系統事宜。哈瑪斯跟黎巴嫩真主黨和伊朗都有軍事訓練合作,展現出的軍事素養不遜於以色列的普通義務兵役徵召部隊。
    真主黨對以色列的威脅當然不能合理化以色列對巴勒斯坦人民的迫害。但是把受害者想像成只有一腔勇氣,毫無反擊實力,需要外來者拯救的刻板印象,是不是也是殖民主義幽靈的體現?就好像是當年第一滴血里的Rambo跑到阿富汗支持聖戰士抗擊蘇軍一樣。

  36. @Jimmy0096 我想請教一下是 「歐洲安置猶太人方案」 猶太人自己的偏好如何?當時猶太人有多個安置方案,包括安置在中國東北的方案

  37. 还真就是联合国支持侵略。各大国出于各自利益考量,不愿意执行在欧洲安置犹太人的方案,正好巴勒斯坦还没有独立建国,牺牲巴勒斯坦本地人的利益也没有谁会说什么,一切就这么开始了。联合国只是一个协商和调解的机构,它只是相对正义,不是正义的化身。

  38. 评论区里的以色列孝子们无能狂怒好好笑🤣

  39. 通篇几乎全部引用所谓左翼观点,把主流言论称之为偏见,且称以色列是殖民主义「從未承認過巴勒斯坦人民在這片土地上的存在」,这个离奇叙述恐怕和司马南有的一拼。到底是谁没有承认过对方的存在?

  40. 巴以衝突的本質說來其實並不複雜,這是一個極其典型的殖民主義對原住民土地和財富掠奪和侵略的故事。
    我是在看微信公众号吗?这种文章值得刊登?
    以色列建国依据的是联合国决议,那么是联合国支持侵略?

  41. 以色列有五分之一的阿拉伯人,中东地区的犹太人却被赶杀殆尽。
    “殖民主义”这一带有意识形态色彩的词语,在叙事是否客观、有无偏颇?巴勒斯坦自八十年代建国。“巴勒斯坦”词源十分古老,早于阿拉伯人在该地的征服与统治,更早于古代以色列国。以巴分治的决议一开始就遭到周边的阿拉伯大国反对,而这些阿拉伯国家的土地本来是奥斯曼土耳其的版图,阿拉伯人顺服于土耳其苏丹,在英国人的鼓动下先后独立…..巴勒斯坦原为英国殖民地,在这里既有阿拉伯人又有犹太人。现在的加沙地带还有犹太居民吗?阿拉伯国家建国后,在奥斯曼土耳其统治下还能生存的犹太人在阿拉伯人建立各自的国家后无法生存只能投奔以色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