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今年六月初在南部的赫爾松-扎波羅熱-頓涅茨克戰線上發起反攻以來,烏克蘭軍隊的進展並不順利,這條戰線超過300千米長,俄軍在此前數月延戰線修築了密集的防禦工事——包括至少兩條防線,遍布反坦克壕溝、「龍牙」(Dragon’s teeth,針對裝甲車輛的防禦柱)、地雷陣和火力點。截至八月底,烏軍的反攻戰果一直侷限在原控制線的20至30千米之內。(延伸閱讀:《前路坎坷?烏克蘭夏季反攻的失望與希望》)
烏軍的進攻緩慢使外界,尤其是其歐美盟友的許多期待落空,也引發了各種各樣的爭論。其中一種聲音認為烏軍沒有用好西方國家給予的援助。
這類批評之多,結合歐洲國家民衆對戰爭的倦怠情緒積累,長期將對烏克蘭不利。以至於烏克蘭外長庫列巴(Dmytro Kuleba)於8月31日在西班牙出席歐盟外長會議時公開要求那些抱怨烏克蘭反攻進度慢的人閉嘴:「抱怨反攻步伐慢等於是在侮辱那些每天都在犧牲生命一公里一公里地解放烏克蘭國土的烏克蘭戰士……我會建議這些批評的都閉嘴,來烏克蘭試試親自解放一平方厘米的土地。」
北約軍方也向烏軍施壓要求加快反攻步伐。
《紐約時報》在八月底的一篇報導就援引美國和英國的軍方人士的信源,認為烏克蘭軍方沒有把軍事力量集中到關鍵的方向上,而是平均分配給多條戰線,這使得烏軍沒有辦法在關鍵點上對俄軍形成足夠優勢。報導還指出,出於「收復失地」的政治姿態,烏軍在去年底到今年初拉鋸許久的東部城市巴赫穆特(Bakhmut)周圍部署了過多的部隊,而英美軍方均認為在這個位置上烏軍留下小股部隊阻滯俄軍即可,其他部隊應該調往南線作戰。
同一篇報導中還提到,美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米利(Mark A. Milley)、英國國防參謀長拉達金(Tony Radakin)和駐歐美軍司令卡沃利(Christopher Cavoli)曾在八月初的一次會議上共同敦促烏軍總司令扎盧日尼(Valeriy Zaluzhnyi)將攻擊方向聚焦,並最終得到了後者的回應。
公開信息沒有說明烏軍在多大程度上執行了盟友的這一建議,但從8月底開始,烏軍在南線的作戰開始擴大成果。(延伸閱讀:《烏克蘭夏季反攻分析:目前有哪些已知,可以做什麼推測?》)
此前,南線烏軍最大的收穫在東部的韋利卡諾沃西爾卡方向,收復了多個村鎮。而在西側的奧里希夫一帶,烏軍的進攻受阻。這一方向的烏軍目標是克里米亞半島和南線俄軍的後勤重鎮梅利托波爾。根據《華爾街日報》報導,在這一方向上,俄軍修築了多條防線。其中最前的一條最為堅固。
綜合各方報導,對烏軍阻滯最大的是俄軍布下的雷區。雷區設在俄軍的火力點之前,掃雷車輛一旦投入作業,就會被集中火力針對。據《衛報》援引烏軍軍官的陳述,烏軍對付雷區只能派出步兵一點點地排除地雷清理出一條通道,很多時候甚至要在夜晚作業。
到了8月最後幾天,烏軍在奧里希夫一帶,亦即梅利托波爾方向上的攻擊開始出現戰果。9月1日,美國白宮發言人約翰·科比 (John F. Kirby)在新聞發布會上表示,烏軍的反攻在此前72小時中取得了顯著進展。
根據《華爾街日報》的分析,烏軍的成果主要在於八月底拿下了俄軍防線前的一個村莊羅伯特尼(Robotyne),從這裡他們向東攻擊位於主防線上的另一個村莊韋爾伯韋(Verbove)。一旦拿下韋爾伯韋,就意味着俄軍的第一道防線被打出了破口,屆時烏軍可以從這裡向俄軍陣地後方的城鎮托克馬克(Tokmak)進發,拿下托克馬克則能嚴重打亂整個地區的俄軍部署。
《衛報》的最新報導則指烏軍的前線指揮官已經確認突破了第一道防線。如果這一消息屬實,那麼其位置大概率位於韋爾伯韋或羅伯特尼附近。
同一篇報導還指出,烏軍對接下來的挺進抱謹慎樂觀態度,因為俄軍的第二道防線相比第一道防線要脆弱很多。其建設時間較短,而且為了方便軍事調度,其中的雷區並不連貫,而是留有多個缺口。這將會留給烏軍更多的機會使用機械化部隊和裝備壓上。
然而,這也並不意味着烏軍接下來的推進會很順利。俄羅斯反對派媒體《美杜莎》就指出,未來在接近托克馬克的這一地區會爆發激烈的戰鬥,戰鬥結果將決定今年底之前的戰爭走勢。但對烏軍來說,困難之處是他們不一定有更多預備隊可以投入,而俄軍則還能抽調一部分其他戰線的兵力來加入封堵防線的缺口。
在開頭引述的《紐約時報》的報導中,要求匿名的美國高級官員預計了烏軍今年內大致可能取得的成果:在南部戰線上取得一定突破,但沒有辦法實現預期的抵達亞速海邊的目標。最終這個冬天的戰線,可能會停留在原先戰線和海洋的中點。這自然低於原先許多人的預期。但對烏軍的一則利好是:俄軍通往克里米亞半島的主要補給線有機會暴露在烏軍遠程炮火的覆蓋之下。(延伸閱讀:《歷史、願望與事實:俄烏戰爭會重演朝鮮戰爭的結局麼?》)
九月底拿下了俄軍防線前的一個村莊羅伯特尼?是八月底吧。
謝謝讀者指出!是「八月底」,已經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