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美受害人》:一部主旋律MeToo劇,能講什麼,不能講什麼?

性別不平等的事實已無法遮蔽,官方話語的治理目標,不再是否認這些侵害現象的存在,而是爭奪誰才能「救贖」當代女性。
《不完美受害人》劇照。圖:網上圖片

權力不平等在主旋律中的第一次現身

在電視上看到《不完美受害人》的預告片,是一種十分割裂的體驗:在通常被用為背景的屏幕上,突然了出現一個不知所措的女孩的臉,和幾個被拼接在一起的、不同人對她的質問。通過包括「權力不平等」在內的幾個關鍵詞,這個快節奏的廣告片告訴我,一個以職場性侵為主題的電視劇,正在北京衛視、東方衛視和愛奇藝播出。看起來,一個屢次被封禁的題材,走上了一條主旋律之路。

故事從一個由第三方匿名報案的強姦案開始,受害人趙尋是董事長成功的女助理。她在警方、律師、施害人等幾方的多次問話中時而肯定、時而否定。在偵查過程中,她又被發現在公司工作了僅三個月,就被調到了其他同事工作幾年都達不到的職位,還曾收下很多董事長以公司名義為她購買的奢侈品,這一切都使得她成了一個「不完美受害人」。而成功作為性暴力的施害人,絕不是對趙尋的牴觸一無所知,否則也不會多次以收買知情人等方式為自己掩護。甚至他自己也曾承認,他喜歡趙尋不僅僅因為趙尋年輕,而是喜歡看她「糾結的樣子」。但成功仍然一次次以「趙尋沒有反抗」為理由,拒絕承認自己犯下的罪行。

律師林闞是整個劇裏最豐富的角色。她先利用趙尋的軟弱,幫助成功擺脫強姦犯的罪名,也更加確立了自己在律師行業中的權威地位。但當她意識到,自己也是權力不對等關係中的性騷擾受害者,她又註銷了律師證,幫助趙尋重新起訴成功的性騷擾。林闞在法庭上提到,「我們怕傷害我們的人,濫用他們手中的權力。」以及,「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要求受害人解釋為什麼會受害,而加害人為何加害卻無人問責,視為理所當然?」性侵從來都不只是關於性,而是關於權力。這是對於女權社群來說並不陌生的論述,也是《不完美受害人》得以理直氣壯地表達的部分。林闞與趙尋,都在對方身上看到了自己「恐弱」的心理,也最終一起面對了這一心理,這是劇情中最細膩的部分。
劇中捲入案件的每個人都有着自己想要維護的「體面」:對董事長來說權力,對受害人來說是剛剛開始的職業生涯,對律師來說是不會輸的官司,對警官來說是不能漏掉任何一個細節……劇中人物名字的諧音也暗示了他們所代表的故事線,如林闞是「門裏有個敢」,趙尋是在「找尋」,成功的目的是「成功」,匿名報警的尹聲選擇了「隱聲」,等等。

導演和編劇有意讓角色避免非黑即白,因此即使懷着善意的人也會有「作惡」的時刻,就像受害人趙尋的父母,也會在不堪鄰居騷擾時說「早知道就讓他(成功)包養了!」即使是作為反面出現的成功,編劇也曾提到,「我們想塑造一個非常有魅力、有權威的權力高位者,而不是把他妖魔化」。

「敢拍」是目前對這部劇最多的正面評價。這種「敢」指的是,片中大膽呈現了強姦案在刑事案件中的舉證困難;公安系統中男性領導反覆要求女性辦案人員不要「性別決定立場」;小地方的警察與地方黑社會勢力串通一氣……以及,劇情中有許多情節都與現實中MeToo案形成了互文:法庭上缺席的被告對應的是朱軍,在社交媒體上發布受害人酒後視頻對應的是劉強東,認為大部分女性都不會拒絕、所以趙尋一定也願意對應的是吳亦凡,以名譽侵權起訴受害人對應的是鄧飛……

如此看來,這部劇的確是對MeToo中施害人的一次整體的回擊。但為了能直面出這些權力的不平等以及法律的漏洞,它捨棄掉的是什麼?

《不完美受害人》劇照。圖:網上圖片
《不完美受害人》劇照。圖:網上圖片

公共輿論中被沉默的大多數

《不完美受害人》捨棄得最多的,其實是在現實的MeToo中最重要的環節——受害人們在媒體和社交媒體上的主動發聲。兩位編劇曾在採訪中提到,她們看了2017年以來幾乎所有關於性侵的媒體報道,但從劇情中可以看出,她們還是刻板印象化了受害人與媒體的互動,甚至是主動模糊掉了不同媒體之間分野,將媒體關注及輿論發酵,幾乎等同於了施暴者的同謀。

片中每一個女性面對媒體和輿論時都是被動的:趙尋始終在躲;成功的妻子辛路,為了公司的利益,才在成功的安排下發布了一份表明夫妻關係融洽的聲明;李怡作為與成功關係親密的高管,是最主動與媒體聯絡的角色,但方式就是為成功買通媒體,泄漏受害人的隱私,製造對受害人不利的輿論;林闞曾反覆勸說趙尋答應一個「對雙方都有利」的方案,方案是簽署一個期限為永遠的「封口協議」。甚至回到整個劇的開頭,第三方的匿名報案本身也是一個被動的選擇。劇集的結尾處提到,趙尋繼續向快訊網等多名被告發起了侵害隱私權的民事訴訟。對趙尋的個案來說,這是一個相當合理又自我賦權的舉動。但對於一部完整的電視劇來說,不提媒體與輿論的正面作用,只提媒體侵害隱私,則很明顯是在將公共討論排斥在劇情以外。

我們指出劇中媒體與公衆作用的缺失,並不是想在曝光與沉默之間找到一個現實中的最優解,而是想看到受害人在與公衆的互動中的能動性,以及想看到更多在法庭外所面臨的困境。其實和法律一樣,現實中的媒體對於性侵的報道也有其挑選的標準——你的事件是不是足夠有代表性?能給現有的MeToo討論增加新的維度嗎?現在是不是講這個議題的最佳時機?以及一個更殘酷的事實是,雖然選擇發聲往往是受害人,事件是否能得到關注卻更多是和施害人的知名度相關。同時,雖然在文化界的MeToo案例中,大多數參與討論者已經能夠理解受害人的處境,但一旦涉及到朱軍、劉強東等更廣為人知的公衆人物,輿論則還是傾向於為施害人開脫,因此媒體的曝光也的確有可能帶來進一步的傷害。但即使是這樣,仍然有越來越多的受害人願意站出來,她們的初衷可能很單純——是不是只要我們再多講一次,性暴力就會再減少一次?

在劇集的後半部分,趙尋和林闞終於勇敢地說出了「不」,卻也只是說給了案件中的法官和被告。但MeToo想拒絕的難道只是這少數幾個人嗎?MeToo想拒絕的,是任何權力上位者都有可能去實施的暴力,想奪回的,是因公共討論中對女性的污名化而被剝奪的話語權。這就是為什麼一部分在司法領域裏無法得到公正審判的事件,會被帶到公共輿論場中解決。司法與輿論都是性侵維權的「公領域」,也始終都在相互影響。其實在劇中,趙尋已經說出了她感覺到被性騷擾、卻沒有離職的原因——「憑什麼別人犯了錯,要讓我承擔責任?像我犯了錯一樣。這次辭了,下次、下下次呢?又遇到同樣的事情,我再犧牲掉自己的前途,躲避騷擾嗎?」趙尋只把這句話說給了唯一信任她的同事陳默,但更進一步的訴求,已經在現實中被提出,正如「小默」在對史航的性侵指控中所寫,「我們就是要微博升堂,因為核心訴求並不是法律制裁,而是揭穿他的嘴臉,讓公論留在正義之士的心裏。」

現在,連一部講述「不完美受害者」的劇集本身,都要弱化講述的力量,這就是我們的困境。劇中的受害人們最終取得的勝利,既不是靠同溫層的支持,也不是靠社會的關注,而是靠林闞這個知名律師和晏明這個辦案組組長。這其實是很讓我感到懷疑的——這樣一種「以權制權」的結局,會不會只是一種「女性英雄主義」的敘事,而不是真正對於弱者的賦權?而我們之所以要不斷講述,就是想從一個人走向一個群體,即使我們沒有遇到林闞,沒有遇到晏明,仍然不會因「不完美」而被攻擊。

《不完美受害人》劇照。圖:網上圖片
《不完美受害人》劇照。圖:網上圖片

被顛倒的公權與個體,平行時空中的性侵維權

除了對媒體、輿論作用的弱化以外,《不完美受害人》的另一個與現實脫節之處在於,編劇越是在法律上做了大量的功課,劇情就越像一個平行時空裏的MeToo,一個理想化的維權樣本。這裡有受害人們在現實中經歷過的一切困難,也有在現實中得不到的一切支持,比如以女性警察為主導的辦案過程,會想盡辦法蒐集對受害人有利的證據的警方,以及趙尋最終對成功性騷擾指控的成立。

有微博用戶稱,「如果這就是真實的公安機關問訊受害者的方式,我會害怕到退縮。」然而受害人們現實中會遇到的警方遠比在劇中更有攻擊性。差不多三年前,我看到過一篇關於大陸性侵報案困境的報道。文中的受訪者提到,她報案的全程都沒有女性警察在場,幾位男性警察把她帶到事發地點,讓她重新演示一遍事發過程,並擺出當時的姿勢供警方拍照。男性警察還加了受害者的微信,以收集證據為名,要求受害人把法醫檢查時的相關照片通過微信發給他。後來隨着這家媒體的炸號,我找遍全網都沒再找到這篇文章。

這幾年裏,羅翔、李瑩、呂孝權等法律工作者都曾通過出書、接受採訪等方式,教受害人如何為性侵取證,以及討論強姦案的判定應採用什麼樣的原則。我當然相信這樣的知識傳播是必不可少的,但也經常會懷疑,這些知識在真實的報案過程中能起到的作用有多大。畢竟,即使你能預料到警方提出的一切質問,併為這些質問準備好如林闞的發言一般滴水不漏的回答,你也永遠也猜不到,公權力有多少灰色地帶可以操控。

劇中林闞在鼓勵趙尋起訴成功性騷擾時提到,「我們的法律在進步」。這是一個拿得上台面的答案,可能正是這樣的設定,才讓它能夠在大陸播出。一位律師也在微博上指出,「這部劇最大看點是反映了司法理念進步與落後社會觀念的『認知差』。」但現實中的情況可能恰恰相反。劇中提到的法律的「進步」指的是現實中的《民法典》第1010條,「違背他人意願,以言語、文字、圖像、肢體行為等方式對他人實施性騷擾的,受害人有權依法請求行為人承擔民事責任。」這一《民法典》頒布於2020年,全球範圍內MeToo運動開始的三年後,是大量的社會關注才推動了法律的進步。

除了被互換了的法律與公衆的作用以外,劇情中對法庭上不公判決的呈現,也被解釋為地方法庭受地方勢力操控,因此只要上訴到更高一層的法院就會解決。但現實中的多個MeToo案件都是在北京等大城市審理,卻也未得到程序正義。在劇中,林闞幫助長時間被家暴的米芒為離婚收集證據,也在米芒因反抗而捅傷丈夫後,為她進行無罪辯護。但在現實中,法社會學家、香港大學法學院教授賀欣曾引用過美國學者Michelson的一項研究結論:如果離婚訴訟裏面有一方提出家暴,並不會增加離婚的機會,甚至還有可能降低,儘管家暴是離婚的法定條件。賀欣認為的一個可能的解釋是,「有家庭暴力的家庭,那些不願意離婚的對方,通常是男性,他們可能都比較陰險、比較惡劣,手段比較毒辣。法官都不敢惹他們,所以往往會順着他們的意思走。」

但為什麼在審查下,劇中對媒體和法律的呈現都受到限制,而我們在前文中提到「權力濫用」、「恐弱」等議題卻沒有?因為去掉結構性因素後,「權力濫用」和「恐弱」也就被塑造成了個體的不完美、個體的道德瑕疵。最終實現了自我賦權的女性,會被視為個人命運發生了轉折,而公共討論、社群、公益機構的作用則被忽略。沒能實現這一轉變的女性,則會面臨如劇中的受害人一般的、「不完美」的指責。

這種有選擇的呈現,還會讓個體去承擔本應由公權力、由整個系統承擔的責任。劇中的女性警察晏明,就認為是自己在初入職場時想要更嚴謹地完成工作,才導致了被她審訊過的性侵受害人自殺。當趙尋也企圖自殺時,她也再次開始責問自己,是不是不該鼓勵趙尋說出真相。在趙尋起訴成功性騷擾的案子勝訴後,晏明也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但下一個場景,也就是晏明在全劇的最後一個情節,卻完全和性侵、權勢壓迫、法律的漏洞都脫離了關係——男同事提議讓食堂做晏明最愛吃的四喜丸子,晏明嫌棄地說,「又食堂?」這種喜劇化的處理方式背後所掩蓋的,是晏明用了七年的時間反思一個執法者應該怎麼做,但指責過晏明的領導,以及檢察院、法院,卻都從未做出任何形式的道歉。這就像是公權力在對個體說:我們可以改變自身,前提是你們替我們認領錯誤。

其實《不完美受害人》本身並不是一個十分個人化的故事,而是以一種上帝視角記錄多個角色的變化。但在日本,伊藤詩織一個人的故事被稱為《日本之恥》,在大陸,如此多人的故事卻還是稱作《不完美受害人》。被隱去聲音的是什麼,可能在劇名裏就已經有了答案。

《不完美受害人》劇照。圖:網上圖片
《不完美受害人》劇照。圖:網上圖片

對上安全,對下賦權

《不完美受害人》開播比《芭比》的上映只早了5天,而且《不完美受害人》是比《芭比》更貼近大陸女性的處境的。但直到它已經在愛奇藝全部上線,我仍然只能和極少數的朋友聊起它,這很有可能和性侵題材不便於製造熱搜有關。它在豆瓣上的分數也是在大結局上線幾天後才被顯示,並且7.6的得分並不算高(幾天後又下降到7.5)。越來越多「好羨慕劉奕君」、「成功真可憐」等對施暴者的共情,佔據了評論區靠前的位置,對趙尋的理解和對自己遭遇性侵、性騷擾的分享,則被擠到了後面。

除了沒有獲得女權社群的站台,《不完美受害人》在現有討論中話題的廣度,也遠不及《芭比》。在劇中,每個人物都完成了自身的轉變,連成功都在最後時刻道了歉,雖然仍然不一定出於真心。在現實中卻幾乎看不到有評論說,自己原本對於「不完美受害人」的偏見發生了變化。這是為什麼?

我們再回到劇中的幾個女性角色,其實無論她們再怎麼結成同盟,這幾個人物的設定本身仍然帶着某種「獵物」屬性——趙尋年輕漂亮的外表,林闞在律師界的影響力,李怡對男性領導的維護和順從,辛路在家庭中多年的隱忍和關鍵時刻的挺身而出。這其實是一個更容易把觀衆推進「受害者有罪論」的設計,似乎只有帶着這些特定標簽的女性,才會被男性關注到,才會成為受害人。

同時,即使全劇都在強調權力濫用的後果,但這些權力最終指向的,卻都只是資本,體現在角色上就是上市公司的董事長、主要代理商業項目的律所以及掌握了地方勢力的包工頭。這其實也符合MeToo在大陸的處境——同樣是權力不平等關係下的性侵,在涉及到體制(官媒、政界甚至高校)的維權會被嚴格限制,而對於流量明星的指控,比如吳亦凡,不僅不被限流,還會在唐山燒烤店打人事件的當天、新疆烏魯木齊封控區火災的第二天,被放出案情的最新動態,用於轉移輿論的焦點。

MeToo運動近年來在大陸舉步維艱,但也並不是鐵板一塊,正是這樣的張力給了主旋律版MeToo劇創作空間。如今,通過《不完美受害人》所做出的取捨,公權力很可能是在暗示,在性別不平等的事實已無法遮蔽後,官方話語對性暴力議題的治理目標,已經不再是否認這些侵害現象的存在,而是要去爭奪誰才能「救贖」當代女性。

《不完美受害人》的最終呈現的形態,是帶着鐐銬跳了一個還算標準的舞。用我朋友的一句話來說,它「對上安全,對下賦權」。但賦權很有可能是一個假象,因為它賦權的方式就是塑造林闞這樣一個女性偶像——她在公權與公衆之間遊走得遊刃有餘,;她放棄了律師證這個「官方認證」,卻仍能以一己之力對抗體制,且姿態高調,廣受稱讚。

但這樣的人在現實中真的有可能存在嗎?大陸近年來唯一高調與體制合作的女性權益倡導者是梁鈺,但她的行動大多只停留在衛生巾互助等不涉及體制漏洞的範圍內,而沒有真正去推動體制的改變。而真正去彌補體制漏洞的機構,比如致力於消除性別暴力、關愛女性的公益項目「橙雨傘」,就在電視劇開播的第二天公衆號炸號。這種只能由官方拯救的姿態,就像是將性侵維權視為一個不能被民間搶走的「鐵飯碗」,只會讓真正的受害人可依靠的社會資源越來越少。

《不完美受害人》劇照。圖:網上圖片
《不完美受害人》劇照。圖:網上圖片

《不完美受害人》播出後我最警惕的是,它在官媒中佔據的一席之地,會不會仍然只是一種讓「不完美受害人」們經歷了一切折磨後,才提供的「補償」?就像是成功想將趙尋一家人送出國一樣,是一種單方面要求的和解,沒有給出不接受的選項。而且,這會不會只是官方對性暴力受害人們的一種委婉的「封口協議」——你們的要求我都接受,我們替你們把想說的都說了,你們能別再鬧了嗎?

從這種擔憂出發,也許《不完美受害人》更適合對比的對象,並不是其他的女性劇,而是反腐劇。此類劇集存在的最大用途,既不是揭露社會不公現象(也可以揭露,但只能揭露已經被揭露的),也不是震懾潛在罪犯,而是讓觀衆們相信,對黑惡勢力的掃蕩已經在黨的領導下取得了全面勝利。

不過我仍然相信,妥協之下的發聲也比不發聲要好,所以還是在豆瓣上給了《不完美受害人》一個五星好評。畢竟,既然《不完美受害人》已經把那些在網絡中被禁言的事件搬上了電視,那麼它無法說出來的那部分「不」,不如就由我們來說。在表達本身受限的情況下,解讀也可以填補另一半的自由。

在《不完美受害人》播出期間,中國首家專業從事婦女法律援助、研究與倡導的民間公益組織北京市千千律師事務所,已開通了「不完美受害人灰色地帶·免費律師公益資訊援助熱線」(010-84833270),為有需求的公眾提供援助。

讀者評論 3

會員專屬評論功能升級中,稍後上線。加入會員可閱讀全站內容,享受更多會員福利。
  1. 政治学的书籍,会提到,“左派还在不停内斗,而右派团结一致”。确实如作者所说,妥协下的发声,比不发声要好。我没想到不完美受害人,可以从作者提到的缺陷来分析这部电视剧,不过我也没看过电视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