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2020,這一年是不是女權開始覺醒的元年?」今年2月,這是中國大陸社群網站豆瓣上,一個名為「鵝組」的小組裏,一個熱門帖的標題。雖然中國女權主義者存在了遠不止一年,但對「元年」的認領藴含了兩件事:第一,中國女權2020年在網絡上大規模開花;第二,這些覺醒於「後線下運動時代」的新生女權主義者,跟她們的前輩相比,呈現出當代特有的「泛粉紅」化、網絡去中心化的特徵。
2020年的動蕩不安中夾雜著大量火熱的性別事件:杭州來女士案、拉姆案,「N號房」事件,冠姓權之爭,張桂梅校長,再到楊笠「普卻信」等等,囊括了從性別暴力、傳統父權文化、女性就業、女性發聲等諸多性別議題。每一波網上討論都有新一批女性覺醒,加入「拳師」(網絡女權的戲謔自稱)大部隊。 這些新生網絡女權陸續發起以舉報、抵制和以輿論戰為主的數起網絡女權行動,如舉報針對女性的暴力色情作品「JM帝國」的創作者,以及最近的抵制B站戀童和軟色情行動。
而另一方面,她們之所以認為2020是「女權元年」,不僅是因為這一年女權迅速民間化、網絡行動興起,也因為她們很多人實際上缺乏對被噤聲和污名化的前輩女權主義者的認知。提到中國的女權主義歷史,這批新生代基本都指向五四時期和社會主義時期,對新中國後三十年(尤其近十幾年)泛自由派和左翼女權行動者、女權NGO的真實歷史的認知則幾乎完全缺位,偶爾有人翻出來,也會很快被刪帖。
在中國大陸當下的特殊環境裏,這些新生女權主義者很多舉起了「社會主義女權」、「共產主義女權」,甚至粉紅色彩濃重的「中國特色女權主義」旗號,也有一部分新生樸素女權並沒有明確的政治光譜。在這些旗號背後,有的出於真心的信仰,有的出於實用性的策略考慮,既有她們自身的稚嫩與局限,也有環繞八方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