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2020,这一年是不是女权开始觉醒的元年?”今年2月,这是中国大陆社群网站豆瓣上,一个名为“鹅组”的小组里,一个热门帖的标题。虽然中国女权主义者存在了远不止一年,但对“元年”的认领蕴含了两件事:第一,中国女权2020年在网络上大规模开花;第二,这些觉醒于“后线下运动时代”的新生女权主义者,跟她们的前辈相比,呈现出当代特有的“泛粉红”化、网络去中心化的特征。
2020年的动荡不安中夹杂著大量火热的性别事件:杭州来女士案、拉姆案,“N号房”事件,冠姓权之争,张桂梅校长,再到杨笠“普却信”等等,囊括了从性别暴力、传统父权文化、女性就业、女性发声等诸多性别议题。每一波网上讨论都有新一批女性觉醒,加入“拳师”(网络女权的戏谑自称)大部队。 这些新生网络女权陆续发起以举报、抵制和以舆论战为主的数起网络女权行动,如举报针对女性的暴力色情作品“JM帝国”的创作者,以及最近的抵制B站恋童和软色情行动。
而另一方面,她们之所以认为2020是“女权元年”,不仅是因为这一年女权迅速民间化、网络行动兴起,也因为她们很多人实际上缺乏对被噤声和污名化的前辈女权主义者的认知。提到中国的女权主义历史,这批新生代基本都指向五四时期和社会主义时期,对新中国后三十年(尤其近十几年)泛自由派和左翼女权行动者、女权NGO的真实历史的认知则几乎完全缺位,偶尔有人翻出来,也会很快被删帖。
在中国大陆当下的特殊环境里,这些新生女权主义者很多举起了“社会主义女权”、“共产主义女权”,甚至粉红色彩浓重的“中国特色女权主义”旗号,也有一部分新生朴素女权并没有明确的政治光谱。在这些旗号背后,有的出于真心的信仰,有的出于实用性的策略考虑,既有她们自身的稚嫩与局限,也有环绕八方的困境。
豆瓣鹅组:混杂多元的网络女权阵地
鹅组曾经是主聊娱乐八卦的地方,以女性用户为主,后来一度涌入不少粉红和饭圈女孩。如今它摇身一变,成为大陆网络上最重要的女权基地之一。
因为其他平台存在对女权言论的单方面审查(如B站、知乎),这些自发的、新生的民间女权主义者大部分活跃在对女权相对宽松的微博和豆瓣上。微博作为开放式的广场空间,是“女拳”跟“男拳”对线的地方;而豆瓣大多主流小组(类似BBS)对成员实行申请准入制,其封闭性使之成为各类志同道合者聚集的阵地——豆瓣鹅组、小象八卦、自由吃瓜基地、女性玩家联合会等女性向话题小组,如今就汇聚著各种不同类别的女权主义者。
其中,文首提到的鹅组是豆瓣流量最大、类别最多元的女权阵地。它是位列豆瓣人数第一梯队的小组,目前有近70万组员。鹅组最早名叫“八卦来了”(所以又称“八组”),曾经是主聊娱乐八卦的地方,以女性用户为主,后来一度涌入不少粉红和饭圈女孩。如今它摇身一变,成为大陆网络上最重要的女权基地之一。
由于鹅组相比其他小组更受各方关注,内部声音也相对复杂,它非常吊诡地在互联网的信息茧房和极化环境下成为了各阵营的敌对面:在泛自由派看来,鹅组是粉红基地;在粉红看来,鹅组是“八千窝”(“八千”是对非粉红的蔑称)。他们的判断虽然各有偏颇,但鹅组的确共存各方势力,既有因为声量大而浮在表面的“泛粉红”女权和半/退圈后的追星女孩转化而来的、熟知网络动员的女权,又有一些沉在下面的、知识架构相对成熟的女权主义者和LGBT支持者,以及很多无明显政治立场的新生女权。
作为娱乐八卦小组,鹅组自然受到娱乐环境变化的影响。限韩令的颁布,民族主义和国家主义的宣传令大陆整体环境日益政治化。饭圈内部,“国家面前无偶像”这些年逐渐成为共识(不管是表面还是真心),“维护偶像”的私人欲望退后,“维护国族”走上前台。在这个“重新政治化”的过程中,娱乐八卦圈对公共事务的敏感或多或少有所增加。
近一两年间,在大环境恶化、性别矛盾丛生的火热催化下,这种敏感在一部分多少跟饭圈有过接触的追星女孩那里,迅速地指向了女性权益,“为女权/姐妹而战”成为她们的新目标。去年227肖战粉丝假公济私举报AO3平台事件,鹅组也是抨击肖战粉丝的主要势力,那次事件之后,把追星放在第一位的饭圈女孩在组内大幅消退,几近消失。围绕“女权是否该追男星”的争执,以及对饭圈非黑即白思维的抨击,新生女权主义者进一步跟饭圈割裂。最近一年的各种网络女权行动,都有著比较成熟的互联网舆论动员技术,或许就是那些曾经接触过饭圈行动、后来又跟饭圈割席的人带来的。
即便组内最不粉红的言论,也只是对政府在性别问题上的不信任,除此之外不会有太尖锐的言论;即便有,也会很快消失。
上述追星女孩一定程度上跟“泛粉红”交叉,本文之所以用“泛粉红”而不是“粉红”,是因为鹅组很多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的声音都被外界理解为“粉红”,但被忽略的是,她们内部也存在“从国家主义到社会主义”的光谱。在这个光谱里,既有更偏向国家主义的硬核粉红,也有更偏向社会主义、但对国家主义缺乏反思的朴素爱国者。
疫情早期,全网弥漫著对国家和政府的批评,组内很久不敢说话的非粉红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大量潜水用户开始发声,很多立场松弛的粉红(或者说朴素爱国者)也开始反思。而部分硬核粉红对此情境感到不满,感叹鹅组“阴兵过境”,纷纷移向了自由吃瓜基地(俗称“瓜组”)和鹅们栖息地(俗称“七组”)等小组,这两个小组也是如今独特的“粉红女权”聚集地。虽然后来随著海外疫情严重,反思国家和政府体制的声音消退下去,一部分硬核粉红复归,但总体而言,鹅组的“泛粉红”里还是朴素爱国者声音偏多。
比如,前不久外卖骑士联盟盟主被捕一事,鹅组点赞较多的言论大多是支持联盟的“工会”性质,失望于社会主义国家对工人的态度;另有部分人仍然把矛头指向资本平台,而不顾实施抓捕的是国家;也有极少数留言完全站在国家的立场上批评骑手联盟“不合法”,这样的留言也受到组内非粉红的批评;还有少部分留言采取了“理客中”态度——“让子弹再飞一会儿”。有一则留言指出,这是对国家治理技术了解太少,不知“口袋罪”的存在。此贴第二天便消失。
鹅组因为用户准入困难,其成员短时间内流动性很小,某种声量在不同时段的大小并不意味著成员的大幅变动。整个2020年,随著组内关于女权的讨论越来越多,也时不时开始出现个别相对成熟的女权主义者做普及功课的帖子,同时也伴随著一些政治倾向不明显的新生朴素女权在陆续觉醒。但总体而言,即便组内最不粉红的言论,也只是对政府在性别问题上的不信任,除此之外不会有太尖锐的言论;即便有,也会很快消失。
召唤“社会主义女权”
如今,《毛选》成为组内女权最喜欢的引用,这不仅是一部分人发自内心的认同,同时也是空间狭窄造成的策略性倾斜。
鹅组内部成员复杂多元,却被外界认为是“粉红基地”,笔者认为这虽然是互联网传播造成的偏颇认知,但也并非无端。
鹅组女权大部分比较朴素,远未形成成熟的女权理论架构,但仍然能看到很多人出于实用目的而对各种理论进行话术上的片面挪用,尤其是“红色”话语,比如马克思主义和毛主义。虽然上野千鹤子、波伏娃这些世界范围的女权主义者时常被组员提及,但大部分时候她们的言论仅被用来支撑文化方面的女权主义(比如反厌女)。
这里需要重点提及的是,她们使用各种理论话语,并不代表她们熟知这些理论背后的整套思想。如今,《毛选》成为组内女权最喜欢的引用,这不仅是一部分人发自内心的认同,同时也是空间狭窄造成的策略性倾斜。
先说不得已倾斜的方面。在前些年政府对线下女权组织以“境外势力”为名的清扫之后,女权的空间越发狭窄,网络上的关注也最好在官方允许的话语之下存在。而民间宣传方面,这两年中美矛盾激化,以B站和知乎为代表的各大网站,经常把女权运动、LGBTQ平权运动视为美国式政治正确加以讽刺。很多被国内女权行动“伤害”的男性,也试图借“境外势力”这一标签,对女权进行举报和污名化。
在这样两面夹击的环境下,为了避免被构陷,一些政治倾向不明确、或者强调策略的女权主义者,主动避开跟西方相似的女权话语,打起了社会主义的安全牌。
在这样两面夹击的环境下,为了避免被构陷,一些政治倾向不明确、或者强调策略的女权主义者,主动避开跟西方相似的女权话语,打起了社会主义的安全牌。有人呼吁,姐妹同胞不要因为一时不满就在网络上对国家发表怨言,这很容易被“男拳”(反女权势力)抓到把柄进行攻击;但也有人反对这种说法,认为“境外势力”同样也是一种污名化,并提出用男性不爱国的例子(比如“跪族篮孩”和“精日肥宅”)进行“境外势力”反击,“用魔法击败魔法”,并反复强调马克思也是境外人士,社会主义也是舶来品,要坚守“社会主义女权”。
在这些高喊“社会主义女权”的声音里,不光有被环境夹击的选择,也有很多主动意义的选择。有人使用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革命话语,是为了激发女性内部的革命性,《毛选》之所以成为组内最常见的引用,很大程度也是因为其语言有非常强的革命动员性和策略性,但这里的“革命”对象并不指向难以触碰的制度层面,而是指向更容易被革命的文化层面——厌女。
制度层面,目前女性面对的最紧迫问题是就业歧视问题,生育率下降、经济下行,政府重新强调女性在家庭内部的价值,企业、事业单位就业歧视变本加厉,为了重新在公共社会争取一席之地,社会主义时期“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不仅安全可靠,还顺理成章成为女性渴望就业的话语武器。
但显然,这些对“社会主义女权”话语的召唤,面临著时代的错位和跟国家主义的冲突。社会主义时期,女性被鼓励进行社会生产劳动,有一部分是政府对共产主义性别平等的承诺,但也更是为了国家生产建设添加劳动力,这背后是国家主义的要求。而今天,著重强调女性的家庭价值,同样也是国家为了应对生育率下滑、劳动力再生产不足的问题,把生育和家庭压力推到女性身上的简化方案。
即便裹著“社会主义”的润滑剂,女权主义跟国家主义的冲突却不易调和。
在这里,即便裹著“社会主义”的润滑剂,女权主义跟国家主义的冲突却不易调和。如何应对这个矛盾,“泛粉红”女权内部并不一致。最极端的粉红干脆否定一切网上的女权声音,说“真女权”就应该在现实生活中努力,进体制内占据一席之地,为女性权益铺路,这种说法完全忽略了体制准入本身就存在著性别不平等。
立场较硬的粉红采取一种精英主义和威权主义的态度,认为现在以鹅组为代表的网络女权太“乌合之众”,没有聚焦地搞“性别对立”,可能是某些人在故意带节奏、搅浑水,女权应该由更冷静、更有头脑的强人来领导,在体制的框架下获得制度性突破(比如提高女性就业机会、保障底层女性权益)。她们因为对体制非常信任,所以反而是当下最强调制度建设的一群人。
暂且不论这种威权主义是否符合女权主义多元性的内在诉求,重点在于她们何以“代表”作为复合体的女性的整体利益?而国家是否会对她们的各项诉求有所回应?如果国家机器的要求和她们的某些诉求冲突,她们又会倾向哪一边?是否会在压力下放弃代表某部分女性利益?而哪部分女性的利益会被放弃?这些都得打上一个问号。
以上两类硬核粉红在“瓜组”和“七组”比较常见,在“鹅组”则是不时出现。鹅组更主流的朴素民族主义爱国女权没有硬核粉红那么精英/威权的思维,相对而言,她们更在意复数的民意,在意国家声称所代表的人民利益,会不断强调女性也是国家的主体、人民的主体。
这并不完全是对国家单方面的忠诚,还有很朴素的“国家主人翁”意识。当政府政策对女性不利时,她们也会表达不满和批评,举出“男女平等是中国的基本国策”这类官方话语来为女权辩护,上文提到的劳工事件也是类似。但这些批评都只是点到为止,突破非常有限,很快焦点又会转移到其他事件。
与此同时,一些相对成熟的左翼女权主义(马克思女权主义、社会主义女权主义等)言论也时不时出现,这里面有多少是本来就比较成熟的前代女权主义者,又有多少是新生代“泛粉红”在女权觉醒的过程中认真学习思考转化而来,不得而知。
因制度难碰而只见“性别对立”
数量庞大的网络女权主义者,目前只能在去中心化的散沙中,稚嫩地争取相对容易的文化层面变革。
硬核粉红对网络上其他女权主义者不注意制度建设、焦点模糊的批评自然是倒果为因,但也确有其事。缺乏线下面对面的学习和组织,难以建立起新生朴素女权对社会结构的认知,在线上又面临炸号、禁言等问题,而体制内路径也并不宽敞,数量庞大的网络女权主义者目前只能在去中心化的散沙中,稚嫩地争取相对容易的文化层面变革:反对厌女文化,反对家暴和性骚扰,促进女性自我意识觉醒。而这,必然会跟性别意识相对落后的男性产生冲突。
比如举报色情的问题。因为只有处理文化问题比较便捷,所以目前网络女权大部分行动都是针对两性内部,比如指认、抨击性骚扰和“男性说教”(mansplaining),以及抵制、举报针对女性的暴力色情作品(如“JM帝国”和B站恋童),后者带来了一个重要两性争议——举报和文化自由问题。
色情制品的自由限度问题本来是女权主义的重要议题之一,西方女权主义者在上世纪晚期曾做过一场大型讨论,鉴于目前国内普遍保守的氛围,以及自由理性讨论的缺失,大部分网络女权站在了反对一切暴力色情的一方,这引发了很多男性的不满。尤其因为政府阉割文化的权力没有被限制,所以很多人担心女权的举报会导致更大范围的色情文化消失,于是愤怒便指向了这些“没事找事”的女权主义者。
同时,举报还带来一个更大的次生问题,女权的举报会引来“男拳”反击,双方很容易发生脱缰的举报大战——为了举报成功,两边都开始无所不用其极,政治异见、侮辱英烈等是最受国家关注的举报,于是乱扣帽子和言论审查进一步加重。
这些脱离具体现实困境、无视房间大象的批判和不解,甚至污名化,更加激化了女性的愤怒,本身就对社会结构缺乏成熟认知、又难以撬动制度天花板的朴素新生女权,进一步把矛头指向男性群体。
除了举报之外,网络女权对男性和陈旧性别文化的激进抨击之下,人们对她们搞“性别对立”的指责甚嚣尘上,甚至有豆瓣女性因为在网络上“打拳”(用比较激烈的语言攻击男权和部分男性)而接到男性的死亡威胁。即便很多受过教育的男性,也指责网络女权是“义和拳”(类比“义和团”),只知道打男性,这某种程度上忽略了女性对网络舆论空间和争夺文化话语权(包括发明各种“男性咒骂”以抗衡过去只针对女性的暴力语言)的重视,即便其方式不一定是最有效率的。
与此同时,这些女权还受到来自其他方向的攻击:部分左翼指责她们忽略阶级问题,部分自由派指责她们不碰体制问题;还有网上很多粉红代言人,指责网络女权“不做实事”,把在现实中做实事、并获得关注的人称为“真女权”(比如在贫困地区建立女校的张桂梅),把网络上发表意见的人称为只会“嘴炮”的“假女拳”,这构成了对民间自发女权声音的污名化。
而以上这些脱离具体现实困境、无视房间大象的批判和不解,甚至污名化,更加激化了女性的愤怒,本身就对社会结构缺乏成熟认知、又难以撬动制度天花板的朴素新生女权,进一步把矛头指向男性群体,而非结构和制度层面。就这样,男女对立在网络上愈演愈烈,在互联网这一放大极端言论的环境下,如反就业歧视、同工同酬等制度性批判和建设的焦点进一步被遮蔽。
去中心网络的团结难题
这背后,实际却是很多网络女权主义者对女性内部阶级差异的忽视,以及专业女性救助机构的缺失。
不止如此,缺乏结构性认知也导致网络女权陷入互联网极化言语的局部战斗之中,而忽视了战略层面可能的盟友。就在前些年,女性跟LGBTQ还是彼此的盟友和支持者,而这一两年关于代孕合法化的争执,部分男同的仇女言论被上升到整个群体,“代孕”再加上“同妻”的新仇旧恨下,主流网络女权与男同决裂。去年,以J.K.罗琳为代表的西方女权主义者对跨性别者的争议也在大陆发酵,不少网络女权则因为各种原因走向了排除跨性别的基进女性主义者(TERF)之路。这些跟女性同样作为父权文化下的弱势群体,本来可以彼此联合,但却在网络环境的散沙和误解中彼此分化。
另一方面,网络女权内部也有各种争议。如何能在线下空间有限的条件下,让女权思想通过线上路径有效下沉、有效传播,是当下女权面临的重要争议和尚未解决的难题。比如一些言辞激烈的女性把那些被家庭压榨、甚至被家暴却自我麻痺的女性称为“婚驴”或“娇妻”,里面既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也有希望借此能“骂醒”她们的意愿,以及对尖刻言论更易在网上传播的策略考量。不过,这引发了大量争议,有人称这些对女性“恶言相向”的女权为“爹味女权”,但也有部分已婚女性表示,这些刺耳的措辞反而提醒了她们不要被家庭压榨,要在家庭内部争取权利。
而这背后,实际却是很多网络女权主义者对女性内部阶级差异的忽视,以及专业女性救助机构的缺失,比如很多底层女性暂时还不具备女权意识的武装,没有意识到家务和生育对女性的压榨;而任何阶层被家暴的女性要走出家庭都非常艰难,这些都需要专业组织的帮助才相对有效,“骂醒”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在没有面对面的具体语境的互联网上,很多时候都是无效的,甚至容易引发割裂。
“婚驴”只是女权主义者众多内部争议中的其中一件,“温和”还是“激进”的姿态之争也非常常见。有温和平权派宣称要跟那些网络上言辞激烈的“极端女权”割席,强调“平权”而不是“女权”,认为应该以温和的、循循善诱的方式争取男性支持,而非一味攻击。而后者认为男性很难跟女性感同身受,用温和的姿态争取男性理解和支持性价比太低,是一厢情愿的妄想,“不‘过正’不足以‘矫枉’”,真正理解女性的男性应该主动倾听,而女性没必要费力“支教”(面向男性耐心解释女权)。
介于二者中间的大多数,有的不满一些温和派花大部分时间批评女权,攻击男权却力度很小,认为这是女权意识不够、执著于“姿态优雅”的拉偏架行为,于是讽刺地称这些人为“平权仙子”和“精神男人”;也有的不满一些激进派不分青红皂白攻击他人,制造分裂,称她们是“极端女拳”。但越来越多的人同意,女权主义并无真伪之分,正所谓“姐妹爬山,各自努力”。
性别议题成为近年来大陆最火热的社会议题,不光因为性别矛盾激化,也是因为阶级、劳工等其他直接涉及经济命脉的议题被管控得更加严格,同时,性别议题也因无法和其他这些更敏感的议题进行联动,而局限在了两性关系的内部。
总之,由于女性内部在经验和认知上有不小的差异,民间女权主义必然会以形形色色的复数形态呈现出众声喧哗之态,在各种议题上都会持续存在争议,这跟大部分社会的女权情况相似。虽然大陆网络女权内部时不时冒出各种“割席”之言,但基本只是去中心网络里多样性的一部分,在有共同敌人时,大部分人还是抱著团结一致的态度,共同把女权议题推上热搜。
然而,性别议题成为近年来大陆最火热的社会议题,不光因为性别矛盾激化,也是因为阶级、劳工等其他直接涉及经济命脉的议题被管控得更加严格,同时,性别议题也因无法和其他这些更敏感的议题进行联动,而局限在了两性关系的内部。
另一边,“泛粉红”女权呼吁在体制内的尝试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国家有没有可能让利、能让多少?她们最后会把国家放在女性之前还是之后,内部又会不会发生分裂?同时,对左翼理论和话语的使用、召唤与学习,能否无心插柳让更多人走向成熟左翼女权之路,从体制内开辟出新的空间?这些都暂时无从知晓。
在各种困境和希望交织之下,当下诞生于网络的新生代女权该如何学习和弥补社会结构认知?有没有可能联合更多同盟、而非彼此分化?女权能否有朝一日成为一个跨越所有政治光谱的最大共识、一股庞杂的新生民间政治力量?这些都是未来值得关注的问题。
(啡卡,关注性别议题)
跨性别本身就是父权文化的产物,没有masculinity和femininity的区别也就没有人想跨性别了。女人只由生理定义,不是切除了生殖器的男人,不是男人幻想中cosplay的一件衣服。跨性别和女性联合什么,联合起来一起混淆性别吗,那还存在女权吗?
中國人習慣被勞役,談什麼權利,說權利就是要顛覆國家了
今天鵝組首頁有個帖子,軍隊文職招聘啟事上寫著要求男性。我說不是婦女能頂半邊天嗎,被回覆「別天真了,公務員公檢法招聘帶頭性別歧視」
“粉紅”“愛國”甚至是“毛選”作為策略性選擇,其實有很多值得推崇的地方。比如大家堪憂的當今女權主義為資本主義賣命,若以豆瓣女權以毛選為指導,是不是帶來了和階級問題經濟問題結盟的可能性,製造更大的經濟面基礎,從一開始就比中產/菁英女權更有力量?後生可畏,世界終究是她們的。
个人的感觉,网络“粉红”女权像是大家在这样一种社会制度下“心照不宣”的选择,为了能够安全地讨论这个议题。年龄偏小一点的是真心实意地怀揣一种对社会主义的朴素信仰,年龄偏大一点的会发出对这个制度怀疑之声。其实这么大范围的所谓女性意识的觉醒,更多地像是对中国女性在国际排名上近年来急速倒退的一种应激反应,上一个十年的受高等教育女性的感受和这个十年的是非常不同的。
文化思想层面的[厌女]恰恰是最难去除的.这不仅仅是字面意思的厌女,不由自主地认为女性就应该柔弱温顺被保护已经是厌女文化的一部分了.这种传播几千年的男权文化不光洗脑了男性,连很多女性都潜意识这么认为.思想导致行为,不能不承认现行体制就是由男性主导的,哪怕是同一位置的男女两人,男性的意见也比女性分量重,这是事实.中国lgbtq同属于中国文化下的人群,是人是鬼很难分辨也是事实.建议笔者除了人数众多的鹅组,也多观察一下其他小组,现在已经有专门的女权相关小组了.
我始終認為,世界女權之發展,只能因為符合資本主義利益才能持續。單靠意識形態先走的推動不能說是不行,但總走不遠。
從四九年就開始提倡的現代女性地位,到了二一年還是在提倡,寧慢不亂還能說出口真是大言不慚
文章很好,女权那么大一个话题,把它和民族主义,阶级归属,政治体制和意识形态的关系都带到了,不容易~ 我不担忧体制对女权的打压。体制打压的目标是可能形成政治压力的群体,而不是针对女权。群体想形成政治压力,不管是为了宗教媒体政治自由,还是劳工权益,还是马云在蚂蚁金服上市时想摆脱监管的资本家特权,统统都被打击。女权并没有被特别针对。但是体制也有一个好处就善于吸纳技术型人才。可以看到中国的国省部级里面有很多是从国企,高等院校出身的专业人才后来转型的技术官僚。由于女性在教育和就业被歧视,所以现在女性专业人才的能力往往比同级别男性更高。这样在接下去二三十年会有很多女性专业人才因为专业技能突出而被体制吸纳为技术官僚,然后在各自领域里解绑女性。现状肯定会稳定变好的。但想要像欧美那样,依靠几场运动,选出几个优秀的法官,通过几个法律就大步前进的情况是不会出现的,中国的体制就是宁慢不乱。
同意@EricChan
@EricChan 女权是人权,但是人权并不都是女权,所以有你举的例子。你着重人权,因此认为争取女权也不应当忽略人权中非女权部分,但是对于着重女权者来讲这是没有道理的,因为相当于以人权裹挟女权。这本就是男性主张裹挟女性主张的体现,也是女权针对的目标之一。
平权就要允许他人与你的价值不一样。
@腊肉小包子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争得人权不代表争得女权是不假,具体例子可以看南韩,特别是南韩进步派左翼政客。但是问题是争人权和争女权不是一个先后顺序的问题,争女权就是在争人权。争人权就必然要争女权。我不同意任何将人权和女权作优先序和时序上的划分。但问题是现在部分自诩为女权的小粉红拿着女权的命号加入一直打压女权的体制,召唤利维坦去打压其他群体的合理自由又是什么道理?
有些人或者可說他人是粉紅視角,但事實上體制對女性的隱形歧視,「玻璃天花」無處不在
現實中,可看看中國人口的男女比例,再對比政府高層的男女比例就會明白
Re jack
1. 人的「偏見」大多是源於所受到的教育,來源是家庭,學校,社會,這些都是制度的產物。社會改革(非政治改革,笑)就算不是唯一也是主要的解決辦法,從增加地區育兒設施以致制定公司/政府高層男女比例目標等都是
2. 電器用品從來都不是把女性從傳統家庭角色中解放的產物,相反是協助進一步深化女性傳統角色的產品,這已在有關性別地位的大學論文有海量支持,故不詳述
而所謂技術問題可能要找技術支援 (e.g.耶蘇\玉皇大帝)才可解決:)
哈哈哈,我看了楼下那位那么多评论,无论是缅甸,香港,还是国内议题,最后的观点总结下来其实万变不离其宗,都是一句话:凡事要看两面性,体制问题不背锅。中肯程度堪称端上胡锡进。
玩笑莫怪~
@lililili 女权与体制的陈述少之又少?可能咱们收集信息的渠道不一样吧。我在端看见的女权文可没一篇没在写体制问题。。。
我并没有否认作者的视角,我只是再提醒不能以单一视角看待所有思想,以作者的视角并不能很好的描述其他思想时。
你可以认可粉红视角,但是如果要描述现况,需要对不太思想都有较准确陈述,这个时候单一视角描述就不太恰当了。
赞同@中年儒雅 的说法,其实广播用户才是豆瓣的核心群体,质量极高
@jackhui
文章开头说的很清楚,作者想探讨的是中国的女权为什么会呈现今天的面貌、跟近十年前的线下女权呈现割裂的状态。
你认为女权不应该“被主流视角裹挟”,但是关于中国女权和当今体制的关系的讨论根本少之又少。你难道是在要求大家装瞎?
而且有的时候被压迫达到的宣传效果远高于不被压迫的情形。
当然这不是说压迫是对的,而是可能一定程度上别人根本不关注这些女权主张,关注的只是被压迫。。。
@rtk
社會改革,要有人提出問題,組織行動,社會才會意識到問題,進行改革,而提出問題往往相關團體。
我同意这句话,但认为你忽视了几个细节:
1. 女性平权是否来源于社会制度?
女性不平等的权力,固然有不少来自于社会不平等的制度,但其根源也不少来自于人的“偏见”。很多隐性歧视更是从制度上找不到问题。平权如果并非来源于社会制度,如何能说明社会改革是唯一解决路径?
2. 意识到问题到进行改革之间,是否忽视了“提出解决方案”?
我认可相关团体唤醒公共讨论的价值,但社会问题并非“提出问题”后就能进行改革。就如同把女性从家务解放出来的是家用电器一般,有很多女性面临的社会问题,解决所需要的专业知识女权团体是不具备的。
将社会问题的解决全然归因于相关群体提出问题,似乎有点过度拔高这些群体了。社会上存在不少尝试解决问题的人,只是这些人并不都一定进行女权运动。
赞成@rsk。
@jackhui
“女权群体”权益和女性权益并不是等同的,事件中你看见的体制问题,也许阻碍了女权组织的行动,但却并不侵犯女性权益。
這段寫得太糟糕吧?「女權群體的權益」和「女性權益」當然有分別,但是他們是一體兩面吧?
實際操作上,無「女權群體」如何推進「女權」?社會改革,要有人提出問題,組織行動,社會才會意識到問題,進行改革,而提出問題往往相關團體。在女權問題,就是女權團體吧?
將「女權團體」和「女性權益」分拆,我得懷疑其可行性。
@Deadone 从你的角度,可能看见事件中女权群体权益被侵犯,这点我也认同。但在我看来,这是女权群体在非女权事件上与体制对持。
“女权群体”权益和女性权益并不是等同的,事件中你看见的体制问题,也许阻碍了女权组织的行动,但却并不侵犯女性权益。
解决这些体制问题,是否能促进女性平权?我认为这并不一定,不存在寻衅滋事罪的国家,女性就成功平权了吗?
你是期待在女性进行平权活动时,不会遇见任何其他社会问题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女性平权将是社会最后一个被解决的问题。
社会问题是永远不会解决完的,我们在提出社会问题解决主张时,必然会碰到的与其他主张起冲突的情形。这个时候如何与其他问题互动,便是关键问题。
在体制不提倡以例子中方式解决社会问题的时候,女性权益的关注点,应当是“以这种方式解决社会问题的权力”,还是“女性权利”?
我认可这种发声对女权而言是必不可少的,没有这种发声,社会可能对这些问题根本没有讨论。但我认为女性权益的维护,并不直接来源于这些行动,这些发声对非女权支持者而言并不具有直接影响力,甚至具有反作用力。真正改变他们的,是让他们看见身边平权的作用,才能让他们明白平权的正确性。
Re jack
順帶討論,還是順帶黑一下香港?(你原文從沒説台灣的)是不是要讓人記得「生活中有鐵拳的存在啊」?
原本是兩碼子不相關的事卻被你硬扯了過來,叫人和體制分開看卻到處都被體制留難,這才是生活化的現實呢,分開看反而會使問題碎片化。
又,要不要依你的新聞標準,叫極右男權説説話,否則這一編也不夠平衡?(笑
@jackhui 如果您这么多年有一直关注中国大陆女权,就不可能得出"体制与女权无关"这样的结论。我举两件不算远的,当时都比较有名的事情。算是对您和其他所有认为粉红女权没问题的人的回应。
第一件是2015年的这个时候,女权五姐妹为了宣传反公交车性骚扰,就被抓进去了,作为"寻衅滋事"的犯罪嫌疑人。
第二件是2018年中上旬,metoo之风刚刚刮到中国,原北大教授沈阳性侵学生致使其自杀的事被曝光,以岳昕为首的北大学生按学校程序提交申请,以合乎规定的方式要求学校公开当年沈阳事件相关的文件资料,结果立马遭到威胁,还被扣"境外势力"的帽子。
这两件事都是当时就受到大陆女权主义者普遍关注,我想您可能是新兴的女权主义者,缺乏对过去中国女权运动的了解。但是即使这两天,豆瓣上有左翼女权发起的不过是妇女节拉横幅,贴海报的运动,都有不少人立马被警察请喝茶了,这您看来也是不知道了。
体制和女权是不是能井水不犯河水,这是任何长期关注中国女权的人都能清楚判断的。
@Deadone
我评论的要点,在于其以同样的“粉红视角”来看待不同女性主义。
体制不是女权的朋友的其他选项,并不只有“体制是女权朋友”,还可能是“体制与女权无关”或其他不一样的想法。
以“粉红视角”来观察不同思想,就会倾向于将所有不认可“体制不是女权朋友”的思想,归于一类。这将他人的行为解释为“通过体制解决问题”,这一定程度上可能曲解他人的行动,将其他领域到矛盾波及女权领域。
是否存在一种女权主张,可以在不涉及对体制的反思下提升女性权益?在切割其他议题下,这种主张是否可能更容易实现?
我感覺對女權主義是不是粉紅,是不是國家主義的討論,充分反映出了(一部分,主要是部分男性)自由派的自戀,無能和傲慢。
為什麼這麼說呢?很簡單,這和四五年前,新一代的勞工運動還沒興起的時候,不少自由派對左派的態度是類似的。無論看到怎樣的社會行動,只有這種行動看起來是在「希望」政府改革和改變社會,很多人就跳出來說,你們在維護極權政府,你們的進步都是假的,最終都是為權力張目。
說到底這最後的奇腔怪調拉到底褲,還是那種「人權大於女權」,「人權大於勞權」,「人權大於x權」的論調,這些人就是不願意看到,無論是新疆的民族「改造」論述,還是對外的「戰狼」嗓門,背後都能找到最典型的父權心態。
也無妨,其實一定要說「人權大於x權」也可以,但請不要覺得別人會聽你的話,主動過來跟你說,「啊你說得對,人權最大,我先跟你一起做人權抗爭和呼籲,再來做女權運動。」
道理很簡單:你算老幾啊?別人要奉你為導師聽你指揮?男人太喜歡指揮人了。對女性來說,女權主義是從生活中每個細節出發都能發現的抗爭姿態,在普通女性的境遇下,當然是更具體的「蟈蝻」更可恨,更值得作為討伐對象。
換句話說,女性為了反對男權,當然會借助一切可以借用的力量,這裡面自然包括了政府。你可以說這是幻覺或者這最終不能幫助女性。但如果自由主義男性的態度是「哈你早晚被鐵拳鎮壓」的話,這態度其實跟阿Q的精神勝利法無異了。而既然你從來都認為女權運動應該服膺你的政治理想聽你指揮,那你也就不要驚訝於女權運動根本doesn’t give you a shit。
@Deadone
我对女权话题的回复关注点根本不在香港不香港,我只是在最后总结后顺带谈了一下香港问题,那是一种延伸,针对的是端作为港台媒体的其中一批主要读者群。类似于“将讨论与周边生活连接”的写作模式,以增加对理论内容的理解。
结果大家都不看女权问题的讨论了。。。净说“粉红”是否香港用词这个没意义的问题。
这也是我被@EK538说的切割党国与女权话题的原因。当政治话题被单一视角裹挟,就如同女性被主流形象裹挟一样,使得其他可能性并不存在。女权问题是个世界性问题,被其他话题裹挟只会削弱其讨论。
希望更多的人能阐述自己对女性主义的观点和视角,而不是凡事只看他人颜色。
同意@EK538
这文章想讨论的exactly就是(非理性)爱国/粉红和当前中国网络女权实践(尤其是举报行为)的矛盾却又纠缠的关系。Jack Hui的回复说白了就是不想看到社会话题讨论和党国政治制度扯上关系罢了 然而在中国任何追求权利的行动都无法和这个专制而压迫性的政权分割开来讨论 其实他的这种取向和文中所写的非硬核粉红女权是类似的 明知道是房间里的大象 但是还想着避开它。这种心态非常典型
走向了排除跨性別的基進女性主義者(TERF)之路
有别字,请修正
@jackhui 我一点都不觉得文章的"粉红视角"是香港特色。很多大陆老一代女权,包括我和我身边不少朋友,都并不赞成这种新女权的粉红属性
我是老一代女权主义者,90后,自少年时代以来就是自由主义女权主义,这几年转向了社会主义女权主义。我从来都不认为现体制是女权(或者其他任何进步力量)的朋友,所以如今对粉红女权的崛起也感到疑惑。但我倾向于将这看作是利大于弊,原因很简单,这其中大量的年轻女性确实觉醒了比较彻底的性别意识,强过我们这一代。我现实中认识不少优秀的女性同龄人,但她们中意识最清醒的至多能达到一种资产阶级女权里都算是很温和的姿态,也最多只是追求自己个人的发展自由,对公共性别议题的关注度还不如我一个男性,甚至即使是自己个人发展上也随时准备好向父权制妥协。
Re user1010011
粉红确实不是香港用词,不过粉红视角借指的是以“亲政府/反政府”“亲共/反共”来描述社会问题的视角,在香港挺常见,当然内地也一大堆人是这个视角。。
社会问题不被主流视角裹挟,和女权追求的生活方式不被社会主流裹挟,感觉有异曲同工之处。
粉紅都算是外來語,香港人到肉的講法,應該叫奶共狗。狗替主人辛苦拉雪橇,並不妨礙主人天寒地凍之時殺狗吃肉。這些所謂女權,甘於做狗,本人就無理由反對她們的主子當她們做乾糧。
作者是不是听过前两天Clubhouse上那个讨论粉红女权的房间了呀?感觉文章里很多内容当时都有讨论到。
Re jack
粉紅一詞從來不是香港常用語, 抹黑也要有點常識
女權在各大社會中都是一個問題,坦白說這樣不是實行任何國家主義能夠解決的,而解決的辦法卻往往會引來更多問題,這也是值得深究的。當然在主義本位下,某些地方的人也很難為此發聲,因權力者往往會扭曲他人的維權行動為顛覆政權,從而滅聲
推荐一篇相关的文章:“谁给她出的题这么的难”
https://m.huxiu.com/article/266014.html
文章很精确地指出了中国网络女拳由于国家机器的打压,多集中于文化议题的特点。但文化议题是否就如作者所言,是次生于社会经济结构议题,并相较后者更加“容易”和“不重要”,我觉得倒值得商榷。文化层面的性别压迫往往隐藏在家庭等微观“私人”的社会场域中,较宏观的社会结构性压迫有一定独立性,其存在时间甚至更为长久,对性别关系变革有更强的抵抗韧性。此外,虽然我同意社会经济与制度议题的讨论受限于中国政府的打压密切相关,但中国网络女权的文化侧重也应从于西方女权主义文化转向相联动的视角来加以考虑,其中暴露出来的种种问题与困境其实也折射出了世界女权发展到今天面临的种种问题与困境。
我不太认可文中以”粉红程度“来为国内女权分类的方式,这种角度并不能很好的阐述不同女权主义的思想差异,以至于出现“都是粉红”只能分“硬核”与否。被分为“硬核“粉红的女权思想,其主张在作者的“粉红视角”下被描述为”以粉红为目标“,似乎没有“粉红”以外的思想内核,以至于需要考虑”国家机器是否让利”这个奇怪的问题。
这种粉红视角讲述的的是存在一个有缺陷的”国家机器“现实,而”个人“则提倡一个更完善的理念。而这种论述所引向的解决方案,便是让”个“理念推翻”国家机器“现实,进而实现社会进步。
而女权问题(或更广泛性的各种歧视问题),现实上也是存在一个”国家机器“现实,即社会有一个强大的女性观念。但其问题所在却不是”国家机器"现实是错误主张,而是由强大压力使女性被裹挟服从“国家机器"现实。这种强迫服从的现实,并无法通过”更换国家机器现实“来实现改变的,因为即使”女性应工作“主张取代”女性应照顾家庭"主张,女性依然无法自我选择,依然是被裹挟服从“国家机器”现实,此举无助于实现女性解放。
女权面临着双重问题:思想与现实。女性从思想上被压迫而选择不就业,女性因现实困难而不就业,而两者会互相加强。因此女权存在两种不同角度为主的:“以呼吁女性思想转变”及“以提供现实诱因”。前者通过提倡女性转变思想进行就业,从而改变女性难以就业的现实。后者通过解决女性就业困难,提供诱因使女性可以自我抉择。
而文中“硬核粉红”便是“现实"角度的一个分支,因为仅仅关注女性具体权益不挑战国家体制,而被视为“粉红”。但其不反对国家女性主张的原因,并非因为“粉红”,而是这根本无所谓。理想女性生存环境下,应当存在不同女性生活模式主张,而女性自由选择。“现实”角度专注现实困难,只要女性不因现实困难而无法自由选择,“顾家”还是“工作”主张占上风并非她们关注的重点,甚至不应该是外界干涉的目标,因为任何干涉都有可能使女性变得不自由。
当然这样仅是从其中一种”现实“角度解读,也不能体现其他女权主义的思想核心。但希望提出香港习惯的“粉红视角”外的一个视角与大家探讨一下。
对豆瓣小组的观察好深入,写得很用心。如果要鸡蛋里挑骨头的话,想说豆瓣的用户还是有挺明显的多样性的,其中一种同样非常主流的用法就是只发广播及标注书影音,并不怎么用小组功能。这部分用户里有非常多受教育程度高人文社会学科知识储备丰富且拒绝狭隘民族/国族主义观念的女权主义者(其中很多在近年主动注销了),所以title叫做豆瓣小组用户可能更贴切一些。
与共党谋人权都是与虎谋皮了,匡乎更高级的女权,所以想通过党国来实现女权就是21世纪的扶清灭洋,被称作女拳也就不奇怪了。举报色情漫画作者和当年杀教民无异,JM的确低俗,但他谁也没有伤害,更何况他的犯罪事实发生在海外,也只有党国这种无法无天的地方才能搞出这种官司
一個無法撼動制度革命,浮於表面的女權運動,只能是情緒的宣洩。而且反過來會被統治階級利用,成為便利的壓迫工具。
那张“男女平等 基本国策”的图片上的“近观中国”是官媒中国新闻社吹捧老刁的一个栏目(和其他国家级正能量的“平语近人”“第一观察”“学习大国”等栏目性质一样)放在这里非常应景了 “于无声处听惊雷” 赞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