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十論：社會的鏡子

【編者按】「讀者評論精選」欄目每週擇選報導及圓桌話題中十條精彩讀者留言刊出。部分留言可能會因應長度及語意清晰作節錄或編輯。

1. 第十一個觀察者，回應圓桌話題《平淡生活卻處處流露出高尚物質的優越感，你如何看待走紅網絡的「凡爾賽文學」？》

這種文學的實質和所謂的「龍傲天」文學沒什麼區別，堆砌大量「奢侈品名詞」來讓文章看起來很唬人，就像一個古典笑話：一個中世紀農民作家描繪他想像中皇宮的繁華「皇帝不用耕牛犁田，而用一匹匹駿馬，甚至那犁都是純金打造的，高官們戴着用金絲編成的斗笠跟在後面」當然我沒有歧視農民的意思，只是說出一個事實——人們往往會用自己的世界觀去揣摩一個想像中的美好生活「皇帝的金鋤頭」的滑稽故事也就這麼誕生了——然而事實上，皇帝根本就不種地。

所以說所謂的凡爾賽文學只不過是一種虛妄的幻想故事，並沒有反應事實的情況，就像雕花奶油蛋糕上塗抹了太多的花紋但是卻沒什麼實質性的營養，我不刻意去批判什麼，每一種文學形式存在都是自由的，顯然微博上打趣解構式的傳播更多也是調侃和娛樂，並沒有人對他故事的「真實性」深信不疑......

其實我無意批判所謂「凡爾賽」文學的作者，畢竟這只是一種過個半年就不會被人記住的網絡文學，和狄更斯的現實主義批判作品顯然不在一個水平層次上，但其實深層次的反應了一種受眾們逃避和內卷的心態，受眾不去也不想去知道那些「凡爾賽主人公」的財富如何積累，受眾喜歡幻想的是的是坐擁財富之上之後，如何揮霍和如何站在高人一等的位置上，對其他「傭人們」呼來喝去的快感，體驗做「人上人」的快感。說白了還是一種5000年來農民起義「打倒皇帝做皇帝」的心態，根子裏還是社會達爾文主義和叢林法則那一套東西，而不是追求人人平等的普世價值觀和追求達到共產主義社會那樣，人人均可做到自我實現的狀態。

毫無疑問, 凡爾賽文學的受眾和這種文學本身的內涵是高度一致的，追求片刻的那永遠達不到的浮光掠影般的奢靡，給無時不刻內卷但似乎又無出頭之日的可憐之人的奶頭樂，迷失在做「人上人」的美夢之中，卻從來不去想為什麼他們自己所處的階級在不斷被剝削的實質到底是什麼。像極了《雙城記》中那些對法國大革命不屑一顧，被貴族們盤剝侮辱卻渴望有朝一日能登上貴族們的殿堂去成為一個新的盤剝者的小市民的形象。

這麼一說，反倒覺得「凡爾賽文學」本身就是社會的鏡子，有什麼樣的渴望卻不可得，就有怎麼樣的作品去滿足。這種潮流本身看起來就像個社會實驗，讓我覺得十分有趣，又覺得可歎可悲。

2. Anothermaverick，回應《中天新聞關台倒數：一則關於「媒體倫理」與「新聞自由」界線的後真相備忘錄》

NCC 這一個裁決雖然來的晚，但還不遲。言論自由的的意思是仍然需要為自己的言論負起社會責任。中天新聞不是蔡衍明一個人的 youtube 頻道，而作為一個放送全台灣2300萬人民的新聞台，具有其社會公共責任。長期以來以扭曲事實的新聞 (200萬噸文旦)、物化女性 (太陽花學運男主持人以一張照片評論學運染黃)、煽動性及情緒性的字眼，都讓人沒辦法好好理解不同立場的聲音。

中天就算被撤照了，台灣仍然會允許蔡衍明以個人的名義去做自己的 podcast/廣播/youtube 頻道，這是言論自由；用媒體的公共性卻濫用自己報導事實、評論曲直、設定議題的權力，這是污辱了台灣一路以來許多人犧牲生命換取的自由。

3. Draconis，回應《中天新聞關台倒數：一則關於「媒體倫理」與「新聞自由」界線的後真相備忘錄》

個人拙見以為這一事件可以分成以下幾個範疇。

1.媒體、言論，以及異見的自由。政府、執政者/黨的權力。
首先，中華民國憲法保障言論自由和結社。之前有和來自台灣的老人家聊過，現在還保持聯繫。阿北是台北人，深綠，提起過陳時期對大陸媒體和親大陸政治活動的管制，感歎現在回去台北還以為到了大陸，滿街五星旗，阿扁時期根本不可能。事後我去跟進查一下，發現在馬時期就有高院的釋字644，廢止了人民團體法對「主張共產主義或分裂國土」的政治言論的限制。我個人認為這是相當進步的，真正在法律意義上提供了自由的言論和良好公民參與的政治環境。

毫無疑問，大選結果說明了大概的民意偏向，但言論自由不應當被「民意」裹挾，那樣就是民粹，而不是民主。言論自由理應包括有異見言論的自由，不然和DPP支持者通常詬病的大陸政府也就五十和百步。

到了今天，NCC對中天的裁決，我認為是一個可能的對民主制度基石本身的威脅，也可能什麼都不是。關於中天牌照/媒體證照制度，本人認為這理應是歸屬於立法機關通過立法權來進行規範，而不應使用行政力量干預。

例如說中天散播假新聞，就讓立法委員在立法院完成立法，然後交由司法機關就憲法精神和相關條例進行裁決。維護媒體自由的同時，也可打擊假新聞。其中根本無需總統府進行政治操作。一旦行政力量開此先例，可以自行中止媒體證照，這是一個危險的傾向。那麼接下來也許是像KMT講的「寒蟬效應」，也可能就止步於此。不走到那一步，沒人知道。有了先例以後，掌握定義「誰是民主制度威脅」話語權的政府，實在令人感到不安，尤其是在媒體和言論方面。難道還要回到之前嗎？

當然，我理解，在這方面，台灣獨特的情況（當前面臨來自大陸侵略性的壓力，相對複雜的歷史以及身份認同,etc.）給實行民主制度造成了相當的干擾。支持關停的民意認為關掉中天是對假消息，對舔共仔、對意圖剝奪台灣自由民主，破壞他們生活的中共是一大打擊。因此他們歡欣擁抱這一決定。

是啊，置身去想，犧牲一點媒體自由（或者認為完全沒有影響到媒體自由和民主）來捍衞整體的民主社會，難道不值得嗎？那值得嗎？那不值得嗎？

引用一下美國國父之一，美國憲法主要起草者，第四位美國總統 James Madison 於第二位總統 John Adams 任期期間，給其時任副總統 Thomas Jefferson 寫信裏面的一句名言來作為我的回答吧。

‘Perhaps it is a universal truth that the loss of liberty at home is to be charged to provisions against danger, real or pretended, from abroad.’（這可能是普世的事實；在家失去的自由是因為被防範來自境外的危險的法條所限制，不管這樣的危險是真實的還是虛假的。）

我認為這是最符合我對於一個民主政府未來走向的擔憂。這像是一道 lesser evil 的選擇題。但是選項會變（今天為了保護整個台灣自由民主社會而支持行政權力干預媒體自由，會不會明天變成自掘民主自由墳墓的第一鏟？）而且沒有對錯，更沒有評分標準。

2.韓粉、統派、關停中天，然後呢？
拜於危機感和政治光譜對抗的激化，台灣人走出來投票，因而這次總統大選投票率和勝選人得票總數創下新高。這次蔡打穿了馬英九壁壘，很大一部分也是得益於不認同韓的中間選民、淺藍、「知識藍」（有良好教育的新生代/中生代精英），因對岸咄咄逼人而感到危機的年輕世代等群體的踴躍投票。

不禁感歎實在是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雖然韓的表現遠差於民主化以後歷屆藍營候選人，但就算如此，還是有552萬人支持韓到最後一刻。動用政治成分較為明顯的行政力量裁定不給中天續牌，韓粉會去從更可信權威，不那麼偏頗的媒體獲取信息嗎？可以讓韓粉消失嗎？或者讓他們達成共識，團結於當前政府，抵抗來自對岸的威脅？

不會，韓粉會「噢777777」，然後發展自己的社交網絡和信息網。他們會更不相信剩下的媒體。不能，韓粉不會消失，只會有更強的凝聚力，對異見者、政府，乃至社會採取更激進對抗的態度。也許他們會一時噤聲，但這一群體始終會存在。他們支持的並不是🇰🇷🐟，而是他們意識形態的代言人。🇰🇷🐟不見了，可以有🇯🇵🐟，🇨🇳🐟，🇻🇳🐟。我想近年來歐美新保守主義的崛起就已經是一個有力的佐證，說明這樣的壓制並不能解決社會意識形態的撕裂現象。

4. 123447、EricChan，回應《中天新聞關台倒數：一則關於「媒體倫理」與「新聞自由」界線的後真相備忘錄》

123447：刑法中定罪和量刑是兩個概念，定罪是評價一個人是否作惡，量刑是考慮應當如何懲惡。中天這單 case 的問題在於，他做了惡，但這個惡是否嚴重到關台的地步？此外，考慮到台灣對於法輪功媒體、蘋果系假新聞、fox 假新聞並沒有力懲，這種拉偏架式的懲戒方式能否撇得清黨爭的嫌疑？而這種行政上的這種雙重標準又會為台灣的未來的民主建設開啟如何惡劣的先例？可是在面對巨大外部壓力及生存危機時，台灣是否真的有其他選擇？

這些才是真正要討論的問題，而且是必須要一起討論的問題。如果我們去空談民主或空談滲透的話，那我們也就只能在一個不存在的觀念世界裏做永遠的贏家，這種單一面向的論調在解決現實問題前是不堪一擊的。毛澤東思想的偉大失敗已經為我們證明了這一點。

另外我覺得 Draconis 講得很好，神像已毀，基座猶存。不能低估某一種極端思潮的韌性，也不要因為暫時的蟄伏，就認定它已經銷聲匿跡。無論美國的白人至上主義，還是中國的專制都是如此。

EricChan：@12344：我覺得問題是在於其他電視台不是在今年續照，到2023年續照期三立民視需要同樣經過續照審核時才能見真章。在這之前公民應該做的是積極認真檢視不同立場電視台的報導方法，運用公廣法賦予民眾的檢舉權利，迫使 NCC 主動針對不同立場電視台進行調查。

根據中華民國憲法，憲法第七條的平等權，並非形式的平等，是指實質的平等。政府機關沒有正當理由，不得差別待遇，行政程序法第六條也有規定，這是憲法及行政法的平等權原則。

執法者怠於行使公權力，致使該違法者因而獲有「不被處罰」的利益時，該利益並非法律所應保護的「信賴利益」，同類的違法者不能要求比照該「不被處罰」的案例，主張要享有「不法之平等」，這有多次大法官解釋文，闡述過法理的依據。

回到中天關台的新聞，其他電視台行為不端並非中天可以免卻關台的理由，反而應該是向 NCC 施壓將同等標準放在不同政治立場的電視台，並且向 NCC 究責。

5. Observeradam，回應《中天新聞關台倒數：一則關於「媒體倫理」與「新聞自由」界線的後真相備忘錄》

所以如果不是衣食無憂的 champagne socialist （香檳社會主義者）的話，要讓一個生活處境艱難的人去擁抱強調普世性，和對陌生人的信任的左派價值果然還是過於困難......

歷數過去成功的左派或是以左派為名的運動，無一都是成功經營好了屬於自己的社群，無論是工會、農會、學生社團，還是先鋒黨或者單位、集體。不過在後現代社會，連社運和抗爭都變得去中心化，人們也沉迷在碎片化的信息世界而不願擁抱社群甚至他人，建立新社群又談何容易。更何況如文章所說，思想左傾者有很多人其實是對 parochial（地方性的）的社群共同體嗤之以鼻的，無論是出於性格經歷還是成長環境......說來說去，所謂的左翼運動、全世界無產者聯合，還是充滿了太多亟待解決的矛盾與問題。

6. EricChan、triggerwarning，回應圓桌話題《中天新聞台換照遭否決，這是打壓新聞自由還是維護民主？你如何看？》

EricChan：有民主社會保障的是表達觀點的自由，不是扭曲事實的自由。觀點與事實是兩回事，事實有清晰，客觀的判斷界線，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沒有模糊空間。觀點是主觀價值判斷。這一點理應是香港通識科，台灣公民課乃至外國小學課本的基本常識，然而有些人還是不懂/裝作不懂。中天播報假新聞，扭曲事實的投訴劣跡斑斑，這並不符合一個佔用公共資源的新聞台應有的道德倫理。還有某些小粉紅還是一副「我蠻夷也」的態度在這裡混淆是非其實也是挺可笑的。

triggerwarning：@EricChan：但是事實又如何界定呢？蘇格拉底認為通過不停地爭辯才能找到事實，而非由哪一方直接指定事實。如果一方扭曲了事實，真正掌握事實的一方可以通過辯論來推翻對方對事實的扭曲，而無需強行讓對方禁言。

這就是為什麼民主社會必須保證言論自由的原因：只有讓各個觀點互相碰撞才能讓真相水落石出。如果只讓某些觀點發聲而禁止其他的觀點，那我們只會離事實越來越遠。而且，這也會毫無必要地給被禁止的觀點也許完全不應受的合理性。

EricChan：@triggerwarning：因為觀眾作為人，時間有限，精力有限，知識也有限。不能因為傳媒要「中立」所以就抱持道德虛無主義把資訊不經篩選地傳達給觀眾。一天只有24小時，每天發生這麼多新聞，為什麼要花時間去討論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升起，次氯酸水能不能喝這一個沒有爭議的議題？這個世界並不是事事都是在乎觀點與角度的唯心主義世界，世界存在著客觀事實以及物理法則。

辯論是讓觀眾接近事實的其中一種辦法，但不是唯一的辦法，辯論過程不會改變事實 --> 你就不能走出你的辦公室看看太陽是從哪裡升起哪裡落下的嗎？不要把民眾是否有權利討論和應否在新聞節目上討論這兩件事情混淆。

7. 緋紅杏白，回應《何桂藍：香港民主派議員總辭，意在議會戰線之外的北京》

根本上，從來泛民都只係另一群依附權力的人。販賣着一個能自主命運、改變社會不公的幻想。他們根本忘記了2018年他們為何會失敗的原因：年輕人的背棄。而年輕人所需要的，是中老年人的理解。年輕人想要的不是小修小補，年輕人要的是徹底的改革，甚至革命。

年輕一代沒有未來，學生自殺潮本身早就不是新聞了。樓價高到年輕夫婦們都只能租樓住，連生兒育女都難以負擔。而政府從不把財政預算放到能改善這惡性循環的地方。更把自肥囤地，徇私貪腐的政策和一般民生衡常撥款捆綁。當時把年輕人將來看得重，敢負上法律責任的衝主席台阻止宣讀行為的人，只有少數激進民主派，及DQ後剩下來的自決派。而民主派只會站起來叫口號，說林鄭可恥......盲子也早就明白你們沒本事，那又如何能說服年輕人把自己的未來交付給一群只能叫口號的人？

2019年的區議會，只是讓他們乘上了一趟順風車，事實上。泛民連攬炒也沒能力，沒膽量去做。你看看梁繼昌還多年來一直去美國要求不要制裁香港；自身做事雙重標準，明明支持民主言論自由，但又在美國大選中大言不慚支持Facebook封殺不利自己立場人士的言論。這真的讓我開眼界了。更不要說常缺席投票，投錯票等的行為了。

最後到了總辭一刻：連一句「光復香港，時代革命」也不會說。你們真的有誠意和年輕人連結嗎？連以背負上國安刑責，來展示出和年輕人共同進退決心的承擔也沒有。他們表現出的是把自身的利益放諸於香港人的利益之前。他們不是屬於香港年輕人的議員，是一群販賣民主的自利者。

真心的，我們渴求改變。但是，我們需要的是一同和我們成長的人。而你們，並不是那個人。

8. 第十一個觀察者、Observeradam，回應《黎恩灝：膠化還是失語，香港「左翼」為何不討好？》

第十一個觀察者：其實我很好奇一點，左翼提出的觀點如下面引用原文的部分，其實是符合事實的，我很想知道拿着美國國旗上街和呼籲美軍來港的部分群體，在經歷蘇聯解體後混亂的政治局勢，和稍近一些的阿拉伯之春帶來利比亞內戰和敘利亞內戰等結果之後，還抱着89年美麗面紗還未撕下時，學生們那種對美國及其西方盟友過度幻想的「帶來民主自由」的心態到底是如何維持的。

說實話如果在89年的大環境下我也會跟着上街，但是如今諸多案例證實外部誘發的混亂的可能性遠高於「實現自由民主」之後，我不是很明白仍然抱有美好的政治幻想的人的思維模式是怎麼樣運作的。事實上，我比較能了解支持反修例人士的內在政治邏輯，但不是很了解「希望美國接管一切」的那部分人的心態和邏輯。

下面是原文引用：
「對左翼來說，當然難以理解親美反中的策略：拉美、台灣、韓國的歷史經驗，正說明美國政府是隻會支持獨裁軍政、以保障自身利益的政權，何況特朗普在保障人權方面劣跡斑斑，在本國被視為反對民主、只重實利的「商家佬」，叫人如何相信他會為香港的民主自由而「制中」？」

Observeradam：文章不錯，但對@第十一個觀察者 提出的問題還是更感興趣。如果說所謂「左翼」&（美國語境下的）「liberal」 「always lose」，那歷史上從俄羅斯到拉美再到中東的親美的燈塔主義自由派裏，沒有輸得很難看的又有幾個？說到底，市民社會的鬥爭除了組織和行動上的，話語上的也不能放棄。

左翼需要的「有機知識分子」除了去接納、吸收和領會民眾自發的訴求和情緒，也要基於民眾的生活經驗和矛盾來腳踏實地地編織和傳播好自己的論述。對本土主義和親美主義的意識形態霸權過度妥協，最後只能被得勢的後者滋生的反動勢力扔進歷史的垃圾堆，也會葬送掉整場運動，就像國民革命時期始終不肯與蔣介石劃清界限的中共一樣。當然，話語歸話語行動歸行動，過於教條搞關門主義肯定也行不通。如果是相對川普更加務實和誠實的拜登政府的話，也許活動空間會大得多。

9. NCC1701、jackhui，回應《黎恩灝：膠化還是失語，香港「左翼」為何不討好？》

NCC1701：我感覺包括作者和一些評論都有點「離地」，比如有評論說不理解「希望美國干涉/接管」是什麼心態，作者說李嘉誠旗下超市補貨被視為同路人這忽視了了對地產霸權的抗爭……我自己作為一個左派對整個左翼話語體系的「離地」很有感觸，這樣子下去是行不通的。

無論什麼價值體系都需要切合實際，當現實是香港抗爭者們極力想改變現狀讓香港能夠脱離中共的控制時，「希望美國干涉/接管」就是一個完全可以納入討論範圍的方向，當然可能性太低了。當中大發生那種讓人揪心的戰役後，一家連鎖超市願意如常補貨，解得了抗爭者們的燃眉之急，當成同路人又如何——這是一個全民反抗極權的抗爭，資本家或者右派怎麼又不能成為同路人了呢？

左翼想在抗爭中獲得話語權，就需要參與到抗爭中來，而不是希望抗爭者們跟着你原有的思維框架走。如果能讓左翼的理念 empower 抗爭，自然會有一席之地。而當這個抗爭本身需要團結的時候，跑出來搞身份政治然後被極權利用，怨不得大家罵你——不是說排外可以接受，而是你搞身份政治的方法沒有好到能不影響團結或者不被利用。

左翼應當反思，這不是說右翼不需要反思，而是我們希望左翼能更健康。當大家在反抗極權的時候，在抗爭陣營內部搞階級鬥爭或者身份政治就活該被罵，為什麼不能用這些矛盾去 empower 對抗極權呢？就算是去號召工人，說建制派親中派是剝削你們的大資本家保護傘，把他們打倒建立起民主大資本家沒了靠山就會進一步妥協，這都比較好吧。內地自由派民眾向香港抗爭者發證件的照片表達支持的時候，怎麼不多多宣傳甚至聯合起來，多了盟友還能壓住排外仇視的輿論。

jackhui：@NCC1701：我真不理解以「脱離中共統治」為崗是如何自稱左翼的。左翼這個描述是對政治思想為描述的，而「脱離中共統治」則完全沒有政治思想作為內涵。要求左翼理論「對運動有益」相當於視左翼理論為工具，而不是「真左翼」，本身就是「反左翼」的。認為「左翼思想所追求的不重要」的綁架下，左翼能成功才怪了。

NCC1701：@jackhui：感謝你的反問使問題更顯清晰。各式各派的政治人物也好有立場的個人也好，或許會把自己的政治理念視為最終追求的目標，但我認為對於處於事件中心的民眾來說，能實現他們目標的政治理念才是「好」的政治理念。而這與那些把政治理念視為最終追求目標的人並不矛盾——你最終還是需要獲得民眾的支持，才可以實現你的政治理念，所以無論如何你也需要把你這套政治理念貼近民眾，讓他們覺得你的理念可以解決他們的問題。把左翼理論當成工具，並不會使得左翼理念僅僅成為一個工具，相反，你不成為工具，你也就喪失了參與度和話語權。

此外我應該是沒有說過那些以「脱離中共統治」為目標的抗爭者們就是左翼的。他們應當是左翼需要爭取的對象。「脱離中共統治」與左翼思想本身並不矛盾，如果能讓這些抗爭者們認為左翼思想所追求的是重要的，豈不美哉？

10. ChenMoEURO，回應《紅三代KOL兔主席的香港論述，為何在簡體輿論圈走紅？》

內地簡中輿論場上關於香港問題的言論過於烏煙瘴氣了。網絡審查越來越嚴格和精準導致兔主席之流能堂而皇之地憑藉巧妙的話術登堂入室，成為了這個龐大宣傳機器的一環。

兔主席之流一向的做法就是極力淡化民主進步的思想在香港反修例運動中的地位，這與北京不謀而合(事實上對烏克蘭，泰國之類的民主運動他們也會用類似的話術)。兔們一方面強調香港的經濟因素，是為了凸顯中國模式的「優越性」以增強北京的合法性; 而另一方面又將矛頭指向境外勢力，推動了內地人開始僅僅以港獨與否確定獵巫的對象。民主的價值已經被成功地解構了。

這種信息污染導致的溝通交流不暢通勢，必會影響內地和香港年輕一代對對方的態度。這也恰恰正中北京下懷。北京長久以來所擔憂的是香港成為反對北京，支持民主的橋頭堡。而由於這種被製造出來的陸港矛盾，香港已經很難再像31年前一樣對內地的影響力了。

真希望這篇認真反駁兔主席的文章能在內地簡中的平台上流傳開來，為早已渾濁到發臭的這潭死水帶來點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