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讀者評論精選」欄目每週擇選報導及圓桌話題中十條精彩讀者留言刊出。部分留言可能會因應長度及語意清晰作節錄或編輯。
1. Yhnujm,回應《中間路線的逆襲:「希望聯盟」能帶給香港希望嗎?》
關於雞蛋和高牆,分辨它們說難不難說易不易。
説難,「在絕望的情況之中以微小的力量冒前途生命危險去說一句『不!』」和「在大勢在我手的時候大放正義獗詞把腳踩在別人面上,以糟蹋手無寸鐵者為樂」,分辨這兩者很難嗎?
說易,當受害者站在權力頂端,然後報復每一片雪花;當受害者把自己身受加一套加諸於旁人身上以脫離弱勢;當加害者及吃人血饅頭的利益既得者失勢落入地獄,即使只是幼兒也生不如死⋯⋯這些分界含糊的極端例子也不少見。
但這些困難更意味著我們需要更多的思考每個個案的仔細情況,而不是迴避問題,甚麼情況都只會各打大五十大板,然後自稱「中立」—— 這不是中立,而是助紂為虐而不想自知。畢竟大雄和技安,各打五十大板,死的只會是大雄。
對於弱勢、抗爭者而言,在他們只有激烈手段可用時,你提不出可行方案還罵他們太激進,叫他們不要動,那無異於叫他們站在槍林彈雨中等「殉道」。你要他們停,要不你用可行的替代方案來說服他們,要不你能令槍都停下來。
要知道一切的寬恕只能建基於勝利之上,除非原諒就是勝利的手段。當我們不受其威脅時才有這餘力去原諒和理解那些惡毒和無知,不然我們現在去擁抱他們,只會被一刀捅死,而我們不像Jesus那樣會復活。我們唯一能去努力的,就只有不去下殺手,在不必狠心的時候心懷寛容。Take it as a necessary evil, but remember, it’s still an evil.
「中立」,要做的就是在弱勢受到迫害時陪其走過風雨,儘管他們因受到的傷害而滿是棱角,而當弱勢終於得到權力,掌握自己的命運時,將他們的仇恨約制為正義,為所有人帶來和平。
2. sjl,回應《加速主義:作為一種嚴肅的政治(抗爭)立場》
很有意思的文章,那我也說一個大陸很有意思的現象。 國外普遍認為中國在倒車背離了改革開放的初衷,改變了胡温較為「無為」的體制,走向集權。但是大量網民和中下層人士卻認為 胡温十年,導致國內貧富差距加大,公私界限模糊,社會從道德到制度都再向資本主義轉變加速,這部人希望社會主義的鐵拳能重新打擊國內已經存在的資產階級。 當然你可以理解為仇富,也可以理解為對日益增長的壓力的不滿。
我的觀點是類似於文章第三個減速主義,資本主義可以解決發展問題,卻無法維持社會穩定,美國這樣的資本主義的加速度太快了,最後一定走向滅亡的賽博世界。 歐盟的發展加速度相對較慢,可以及時調轉車頭。中國則是在轉變位資本主義的道路加速了很多年,最近幾年開始剎車然後倒車。 我認為走走停停,進進退退要比一直橫衝直撞要好。
3. YesJV,回應《加速主義:作為一種嚴肅的政治(抗爭)立場》
作者最後似乎用了一種存在主義的觀點,來作為理解「加速主義」理性認知與哲學實踐的最好歸宿。 可能整篇文章也不得不以此作結收尾吧。
現實簡體中文世界中的所謂「加速主義者」,或許更多的只是以一種局外人的上帝視角,來調侃權力巨嬰如何肆意擺弄玩具鐵軌上的火車頭,同時用一種歷史經驗主義的先驗型判斷,來為所謂的「加速」進行註腳。 這個意義下的「加速」可能根本無法上升到主義的層面,也可能無法上升到政治哲學理論立場的高度。 政治實踐與政治理論的脫節,可能是現實中國最大的特徵,抑或可以論之這種特徵已異化為一種政治異型。 不乏有其他評論者建議用比較明晰的案例來說明作者論述的可驗性,也許未必是作者不願舉例,實在是簡體中文語境中所謂的「加速主義者」,僅僅只是「加速調侃者」 而已。
4. 俊偉,回應《李蔚:李登輝,「中華民國在台灣」監造人》
李登輝總統是個讓人欽佩的政治家,至少在我眼裡是的。
在我們回顧上世紀80年代,兩岸在經過了蔣毛兩大獨裁者的黑暗時期,都遇到了改革派的領導者,台灣的蔣經國和大陸的鄧小平,和他們的執行者,李登輝和胡耀邦/趙紫陽。兩岸人民,尤其是年輕人也開始湧現大量對貪腐僵化獨裁的政權的不滿,而走向街頭抗爭,一前一後的爆發了天安門和野百合學運。
不知道是不是歷史給大家開了個玩笑,天安門學運爆發時,趙紫陽倒台,實際掌權的鄧小平完全傾向於保守派,導致了天安門大屠殺的發生。反觀台灣,野百合學運爆發時,蔣經國已過世,掌權的李登輝選擇另一條道路,借助社會要求改革的力量來推動台灣的政治改革,讓萬年國代成為歷史,也讓台灣走向了民主的另一頁。
有時我會想,如果天安門學運爆發時鄧小平已過世,實際掌權的是趙紫陽,那現在的大陸會怎樣,兩岸關係會怎樣,新疆西藏香港澳門會怎樣。
歷史沒有如果,但我們能以後人的眼光去看前人每一步選擇所造就的歷史。台灣民主化的今天,不是李登輝一人的功勞,但他在關鍵時刻的選擇,的確決定了台灣往後幾十年的方向。
安息吧,李總統。
5. 一瀟,回應《多面李登輝:他不是他的他,「台灣」亦不是台灣的台灣》
李登輝的人生就像台灣的命運,一直被舶來證券所統治,他們是西方殖民地,是大明的臣子,是清國的土地,是日本的領土,轉完一百年又成了這個中國的中國人還是那個中國的中國人的爭論,卻從沒人在意過他們是台灣人。
李登輝不是台獨或台灣意識的締造者,卻是在當代最有影響力的台獨領銜,給予了台灣人作為舶來政權子民外選擇自己命運的權利。
李登輝在任內依然維護中華民國法統,沒有違背自己的職責,當然也有可能是審時度勢下的穩妥考量。
李登輝在任後積極親日,對日本有祖國情感,我覺得是不能責備李登輝的,像我們這種生活在和平年代沒有經歷過政權更迭的人,是很難理解對國族認知改變的感覺的(就像很多換籍華人依然認為中國是祖國一樣)
李登輝或許最有爭議的是其對二戰日本的美化,參拜靖國神社,甚至在其影響下當今台灣也孕育出一批美化軍國日本,甚至將日本(以及當時的日屬台灣)視為被美國侵略的受害者,然而這些維護軍國日本(或說日屬台灣)的人往往卻有進步思想,實在也是奇觀。
縱觀李先生一生,可做獨裁者未做,引領枱灣進入民主時代,就其功在華人領導者不遜於孫先生,其對歷史認知是個人的選擇,未有利用自己的權利去推動,不足以領導者功過論。
6. EricChan,回應《拒絕加班的《派遣女王2》:你一努力,你的同事就倒霉!》
「有的劇會採用看似基進的發想,最終落入極保守的敘述中(比如《偽裝的夫婦》),也或者用「情理之中」的方式,將保守的情感編織到明快和當代的節奏裡(比如《默默奉獻的灰姑娘——醫院藥劑師的處方籤》),但不時也會出現如《寬鬆世代又如何》這樣意識領先的佳作。」
不能再同意,我還記得當我看到《偽裝的夫婦》大結局時,那種吃著咖喱吃到最後吃到了屎的感覺。但是事實是一些「進步派」自詡的價值,覺得是「理所當然」的價值,實際上在社會上也許還不是主流。很多進步左派眼中的「保守守舊分子」的想法,也許就在進步派的政治正確中被忽略,最終導致民粹主義在近年的反撲。
進步派當然期望電視劇能夠扮演傳播進步價值的媒介。但是期望以廣告收入生存,收視率為王道的電視台負上這麼大的責任,似乎也是不切實際。去年台灣的同婚專法的通過,就是建基於社會上的進步派部分聲量大小,向身邊的人宣傳同婚專案背後的價值。每一位公民都需要去努力在生活中踐行乃至宣傳他們的價值,進步價值的實現不在於理念本身,而在於社會對價值的認同。
7. rhrm,回應《洪水下慌張的大壩,和寸土必爭的分洪區》
對人來說,洪水來了,是災難,但對自然來說,洪水沒有了,才是災難。一條河流的水量與水質,是容易被看到的,但河流的健康,還取決於正常的水文過程。一條自由流淌的河流,絕不是固定在地圖上的一道藍線,它要氾濫,要消落,要改道,唯有如此,河流才能擁有生命力,無數適應於千百年來水文規律的水生生物才能生存繁衍。
但是現在,為了防止洪水奪回被人類侵佔的地盤(當然還有發電的巨大利益),大量的水利工程使自由流淌的河流紛紛變成了一級級水庫連成的階梯渠道。堤防侵佔了河灘地和洪泛區,使大量產沉性卵或粘性卵的魚類失去了產卵場;水閘割裂了河流與相連的湖泊,湖泊中豐富的餌料不能進入幹流,導致幹流中的大型生物無以為生;大壩既切斷了洄游魚類溯源降海完成生命週期的必經之路,也改變了上游的水流環境,摧毀了依賴淺水激流的底棲生物的棲息地;沒有了洪水的泛濫,平時被隔離在各個小水系中水生物種也失去了個體與基因交流的機會。
我們都知道森林在消失草原在消失珊瑚礁在消失,卻沒有多少人注意到自由流淌的江河的消失。至少在東亞地區,淡水生態系統是生物多樣性損失最為嚴重的生態系統(沒有必要加上之一),然而得到的關注如此之少,保護起來又是如此之難。保護一片山林,也許就可以保住一種陸生生物,但許多水生生物的存在,依賴於一整條健康的江河。眼睜睜看着中華鱘這樣千萬年演化造就的偉大物種因為一座水壩的建造在幾十年間走向絕滅卻無能為力,是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現實之一。
人歌人哭水聲中,人類文明不曾離開江河,也應該給予江河足夠的尊重。比起興建更多工程來控制洪水,更重要的是加強對人類自身行為、活動的規範約束,為洪水讓出空間和出路。人們談到環境問題,總是寄希望於工程技術的進步能使環境保護與經濟發展兼得,但這種狀態不是總能夠實現的,特別是涉及到不可創造也不可再生的自然空間與棲息地的時候。自從工業革命以來,我們太習慣於做加法,但現在,我們需要,也有能力開始學習如何做減法,選擇性地向自然讓出一些過去侵佔的空間,這不僅僅是考慮人類的未來,也是正義與平等的問題———人類之外的物種,也應該有繼續生存在這個星球上的權利。毫無疑問,哪怕僅僅針對一條河流,這是涉及到全流域整體規劃和責任分擔的複雜問題。人們往往只有遇到了重大的危機,才會去考慮解決重大困難的問題,不知道今年的洪水,能不能成為這樣一個契機。
8. Ben0,回應圓桌話題《選舉主任去信問及港獨和國安法等取態,最後將有多少民主派能順利參選?》
讀了黃之鋒的回覆,有理有據,但是覺得結果很悲觀。4年前梁天琦同樣回覆將不主張及推動港獨,但是選舉主任誅心地不相信他的回覆,從而取消他的參選資格;所以所有這些回覆(包括黃之鋒的)都只是一個過場,最終選舉主任讓不讓他們通過,就看自己的 hidden agenda。
選舉是讓選民來選擇,而不是讓一個面目模糊的選舉主任(這個選舉主任是誰選出來的?有何資格做裁決?)來決定誰能參選、誰能當選。民主的精髓就是讓選民說話。
9. stulowski、Solidus_xin,回應圓桌話題《上海漫展JK制服女生因拍照姿勢受批評,你如何看公共空間中的「不雅」邊界?》
stulowski:最愛蕩婦羞辱的奇葩男權國度,總能找到適宜的角度把稍微沾點邊的統統蕩婦羞辱一番,這種羞辱一則來自直男的性壓抑與性幻想,二則來自一些女性在系統性歧視環境下,自我修煉成的「女德」標準。在中國社會越來越趨於封閉保守的今天,這想必還不是最糟糕的。
Solidus_xin :@stulowski: 某些方面來思考,我倒不認為是社會趨於保守,而是原來的網民群體基數擴大了,導致更多的表現出來的行為習慣會偏於直接,偏於表達反對,而理性派又很難發出聲音,一般也就沉默,導致整體感觀上環境越來越保守,越偏激
stulowski: @Solidus_xin:同意,但網絡上一邊倒的聲音導致的迴音壁效應也不容忽視。
10. EricChan,回應圓桌話題《蛋炒飯大戰:究竟飯該怎麼煮,餐桌上應有「正誤」之分嗎?》
一方面來說,不同族群對於「美味」的定義就有所不同。根據研究歐洲人對於甜味更敏感,更喜歡甜味,所以正宗歐洲甜品在亞洲人的口中都會覺得甜膩。但是一些與味道相關的「特質」是有他的物理特性,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就好像蛋炒飯,亞洲人認為炒飯需要乾爽,粒粒分明。於是在做飯時就要確保要炒的飯就要盡可能降低含水量,比如用隔夜飯去炒以做到粒粒分明的效果。有些人可能偏好很濕的蛋炒飯,那是他個人的自由,大家應該尊重。但是亞洲人普遍認為好吃炒飯的標準就是要乾身,粒粒分明的,Hersha幫飯「過冷河」的做法顯然不能做出符合亞洲人對於好吃炒飯。既然如此,用「中式炒飯」作標題自然會引起「BBC不代表我」的憤怒了。
事實上,食物的做法有時候涉及到的是各地的文化差異乃至文化認同,往小了說只不過是個人口味的問題,往大了說可以帶出歐美文化霸權、地方刻板印象、國家以及民族認同等等議題。這點從時代力量為台灣護照封面的徵選投票中,滷肉飯封面位居前列便可以看出。即使是廚藝高超,遍訪各國名廚,對食物做法很有要求的Gordon Ramsey都在這個問題鬧出了好幾次爭議。一方面他會覺得菠蘿Pizza是應該前往堆填區的垃圾,但他在Youtube影片里做的Carbonara還是讓義大利人罵聲連連。這還是Gordon熟悉的義大利菜,更不要提到Gordon旗下開設的亞洲酒吧涉及到歐美人對於亞洲刻板印象的爭議了。
其實也不能簡單地將某些評論者斥之為「五毛」,堅守自己的立場,聽聽別人的聲音(當然是特指理性的),一樣的重要。
越來越多五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