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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佳嫻:如何親近楊牧的詩?聲響、火焰與泥土

「楊牧」被當作「名門正派」、仰之彌高的符號,一道權威的門鎖。幸運的是,他詩以聲響和曖昧取勝,不像余光中的作品那麼容易擬為中學考題。

紀錄片《他們在島嶼寫作》中的楊牧。

紀錄片《他們在島嶼寫作》中的楊牧。圖:目宿媒體提供

特約撰稿人 楊佳嫻 發自台北

刊登於 2020-03-17

#楊牧#語言#台灣詩歌#詩

3月13日,詩人楊牧(1940-2020)病逝。報紙上稱他是「距離諾貝爾文學獎最近的台灣詩人」,從國際聲名切入,算是方便的標籤,讓對文學不熟悉者立即讀取座標。而另一種觀察我以為更為貼切,消息傳出不久後,台灣小說家朱宥勳在facebook上提出觀察:這位詩人的逝世,除了像過往其他重要詩人逝世那樣立刻湧現大量訊息與哀悼貼文外,幾乎每則貼文都附上了發表者自己喜愛的楊牧詩作,非常多樣,不是只有那一兩首經典,而是涵蓋不同時期、不同主題、不同風格。這樣的致意與引用持續累積,甚至還包含了散文、文論、編輯事業、為故鄉花蓮擘劃大學之理想等方面,顯示出楊牧其作其人其生涯的豐沛、廣闊與吸引力。

此刻我在柏林,手邊沒有任何楊牧集子。就憑綠水洋黑水洋中伶仃浮起的暗影,岩壁上鑿過的線條,記敘一些因緣與體悟。

我的第一部詩集《屏息的文明》由楊牧寫序,那年我二十四歲。願提攜他根本不大認得的新手,我終生感激。該篇序文也刊登於報紙副刊,不久後在某個聚會裡遇見周夢蝶,我自報姓名,老人家面容肌肉牽動,嶙峋大手緊緊一握,我竟聽懂了河南腔國語:「楊牧寫的序,我在副刊上看見了,我就想,要讀讀你的詩。」這是楊牧序的威力。

當年我心頭年輕的神是駱以軍,詩集就想找駱寫序。讀完了詩稿,駱苦口婆心喳喳呼呼勸告:「這個,我不能寫欸,你的詩很名門正派啊,不是我人渣風格,你要不要找同樣名門正派寫啊?」在駱鼓勵之下,厚著臉皮,寫信寄稿子到中研院向楊牧自薦。過了四、五天吧,楊牧竟然親自打電話到我台大宿舍裡,很親切,表示看過了詩,想跟我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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