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走得那麼前?你想被狗咬嗎?」她在我身後問。
雲在燒,初冬午後剛過的青空,失卻原本的顏色、氣味,是地表綠色人形物體發放的催淚瓦斯,把眼睛和心緒都燃點起來,令人們看一切都像燒著了。我們身處香港金融中心地段畢打街,直接站在一群「防暴警察」(或稱為「狗」、「警曱」、「綠色人形物體」⋯⋯不一而足)前面,身後有數百名身穿西服套裝、展示「中環價值」、於午休時間離開辦公室準備午膳的男女。他們部分加入了一身黑衣的蒙面示威者,佔據馬路,架起傘陣,與警對峙。
我沒有理會她,其實是不知道怎樣回答,因為我知道她不是害怕,事情來到這個地步,仍走到街上抗爭的人,已經不曉得,或者太曉得「恐懼」這兩字怎樣寫的了。
現場氣氛不能說不緊張,大家心知即將迎來的可能是拘捕、即場虐打,回到警署,無論是否檢控,兩天的扣查都會引發悲劇——我們已有共識集體拒絕保釋,所以被警察扣查48小時是「最低消費」。當年輕人不斷被暴警虐殺、強姦、雞姦、「被自殺」的消息滿天飛,未經證實卻已人人採信的謠言深入我們生活的每一刻每一處,我回頭看她稚嫰的面容,說不擔心只是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