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香港警方落案起訴9名參與2014年佔領(雨傘運動)的人士,包括「佔中三子」戴耀廷、陳健民、朱耀明,學聯前成員鍾耀華及張秀賢,立法會議員陳淑莊、邵家臻,社民連黃浩銘,以及民主黨李永達,案件今日開審。
「佔中九子」裏面,陳健民幽默、戴耀廷富衝勁,昔日學生領袖張秀賢心懷愧疚,換了軌道。「佔中」運動結束四年,香港風雲劇變。當初佔領區內,退場與否的爭拗曾如此激烈,如今他們各持不同心境,迎接同一場審訊。
國家敵人
「我現在是『國家敵人』了。」陳健民半開玩笑地說。
熟悉陳健民的人都不會否認,他性格幽默、思維敏捷,與學生打成一片,演講極富感染力。為即將到來的「佔中九子」案做準備,他向任職25年的中文大學請辭,說不希望讓自己未知的未來影響別人。於是他的好友、中大政治系教授周保松邀他做講座,當是「最後一課」。原本只能坐350人的場地,首日便有400人報名;換了600人演講廳,翌日報名人數又飆升至700。
就在告別演講、審訊前一個星期,陳健民如常給碩士生上課。兩小時的課堂,陳健民聲音洪亮,講到興起還會漲紅了臉,台下則笑聲不斷。課間休息和課後,上台找他簽名合影的學生絡繹不絕。這門課的學生近九成來自中國大陸,同學們成長的那片土地,如今是陳健民無法踏足的地方。網絡也如是,若你在大陸最大的社交媒體之一「微博」上搜索「陳健民」三個字,網頁會說,按照相關法規,搜索結果不予顯示。
因2014年參與發動佔中,被稱為「佔中三子」之一的陳健民,將在今日走上法庭應訊,面臨最高七年監禁的刑罰。可見的牢獄面前,他對所有的媒體都展現出樂觀與生機勃勃:他語言生動「啜核」,將早已深思熟慮的想法和經歷,一再道來;他年近60仍身姿矯健,能在大學運動場上跑完一圈又一圈,再繼續完成訪問。
陳健民習慣為最壞情況做打算。為安頓家人,他多了回家,捉著爸爸的手,要做一個「乖孩子」;為預先適應坐監,他兩年來沒開過冷氣,即便遇上30多度的酷暑。他練習睡地板,練習馬拉松,他說這不僅是鍛煉身體,更是為身邊人打氣。
「爭取民主就要付出代價。這沒什麼大不了。」他清淡帶過兩年來的努力。
準確說來,是近20年的努力。
被大陸官媒贈名「佔中三醜」、自稱「國家敵人」的陳健民,從1996年到2013年為止,花17年時間在中國公民社會的建設上,因為他相信公民社會是民主化的條件之一。當年獲得耶魯大學博士學位的陳健民,被民主化研究的執牛耳者、導師Juan Linz所觸動,在香港九七回歸前的移民潮裏,逆流回港到中大教書。他經常在四點鐘下課後,趕往羅湖,跳上「和諧號」第五卡車廂,穿梭一國兩制之間,到廣東尋找民間NGO。
一開始他發現沒多少NGO,都是行業協會,或者政府組織的「非政府組織」。慢慢他開始做培訓工作,希望把NGO的理念帶過去。他很快又發現這樣是不夠的,因為NGO還需要資源。他就去幫忙組織基金會,爭取基金會撥款。然後又發現NGO的工作需要更多人了解和支持,他就開始到處演講、辦雜誌。最後他發現這一切需要更好的政策環境,就又開始想如何和政府互動合作。
「我一直視為人生志業的,是在中國大陸的工作,而非香港。我的終極關懷是中國的民主化。」
陳健民在香港輿論圈子常被批為「大中華膠」(大中華主義者,「膠」為香港潮語,意為傻、天真),而他對此給出的解釋,是他早已放棄民族主義情感,成為「世界公民」。直到現在,在給本科生上「公民社會」課,講到汶川地震時,作為最早進入災區之一的專家團隊成員,一向言談生猛的陳健民仍會在課堂上哭出來,把台下的學生嚇一跳。
「你看見苦難也會流淚。越來越觸動我的是人的同理心,而不是所謂民族主義。」
陳健民在大陸的一切工作,到2013年戛然而止。當時戴耀廷在報紙提出「佔領中環」計劃,「點名」陳健民、朱耀明作為發起人。朱耀明從報紙上讀到自己被「點名」後,趕緊打電話告訴陳健民,陳當時懵了一下:「我還在巴黎……」
當時的陳健民正處於最沮喪時刻,因為「找不到出路」。雖然重心都放在大陸,但作為香港學術界少有的行動派,香港的民主化時刻表也一直在陳健民的議程裏。經歷2010年與民主黨一同走入中聯辦談判,多番與北京的私下溝通後,陳健民已徹底對北京失望,感覺民主化陷入死局:「不會再有對話、談判發生。我預見年輕、激進的力量會越發憤怒。」
戴耀廷這一齣先斬後奏,陳健民形容為「瘋狂的想法」。他在數日前的「最後一課」中,忍不住伸手直指前排的戴笑道:「誰知這個傻佬——這個戴耀廷寫了篇這樣的東西!」
「那一刻像宗教的呼召般,讓我看到有可能、有希望。」陳健民慨歎,四年後回首,覺得「很奇怪」。
「這是一個很大的抉擇。中國是我人生的志業,那一刻要放下,其實很困難。但竟然好像,說放下就放下了。覺得好像——香港是我的家。我是否能在關鍵時刻袖手旁觀?」他問自己。
「那是種說不出來的、不是理性的東西。那種突然在心底裏敲打了你的感覺,那種『你自己家也沒顧好』的感覺。」
「我做了最壞的打算,就是放棄中國所有的工作。我做了這個決定。結果也果然如此。」
「我真的不能再回大陸了。」
孤獨推銷員
「要我回想的話……當然是先問過他們才『點名』會比較好。」作出這番思索時,戴耀廷正駕車穿越隧道。
「其實沒有其他選擇。當時的泛民主派,激進和溫和兩邊處於分裂狀態。如果『佔中』不能由政黨帶領,就要想方法把兩派拉在一起——所以一定要在政黨以外,有身分、有地位、和各方關係密切,只有兩個人,就是陳健民和朱耀明。反而我不是一個必然選擇。」
就在兩天後,陳健民的告別演講上,仿佛重新思考過一樣,戴耀廷又重提這個問題:「有人問我對『點名』朱牧及陳健民佔中,有否歉疚?到現在為止,我仍相信香港沒有其他人可帶領這場運動。我不感到歉疚,因為沒其他選擇。」
戴耀廷曾在佔中一週年時接受端傳媒訪問,形容自己像剛穿越了「黑暗隧道」。走過四年,經歷2016年補選民主派的勝利、2017年DQ事件、公民廣場案青年抗爭者入獄等,他說自己明白,要克服短期的情緒波動。「把事情放遠一些去看,這是我第四年學到的東西。」
這也許得益於他層出不窮的新想法。他形容,自己是一個孤獨的推銷員,在行動上從未停歇。「有一個新意念,我就寫文章介紹它,然後拿它去跟不同的人聊,希望他們buy我,贊成的人就一齊幫忙去實現。」從提出「佔中」到實現的十幾個月,到2016年「雷動」計劃,到2017年「風雲」計劃,他在「推銷」中體會輸贏是短暫的,也讓自己煥發出樂觀的生機。
「在無力感裏上上落落,但仍感覺有所可為的時間比較多。我願意天真地去做,去試。機會很小我也願意。」
戴耀廷及陳健民從一開始就表明,佔中是為了不需要佔中:希望透過佔中,從一個可能發生的群眾運動產生壓力,迫使中央政府重回普選談判桌上。當數以萬計的市民被催淚彈激怒而跑到街頭參與運動時,戴耀廷認為,佔領運動要製造的社會張力已經達到。四年來他不斷對媒體複述那令他觸動落淚的一幕:9月29日凌晨,催淚彈散後,他在金鐘街頭看見滿街席地而睡的市民,頓時痛哭起來。「他們全都渾身髒兮兮的,可在我眼中卻如此美麗。」
戴、陳都說,從「831」(2014年8月31日,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關於香港政改的決定,規定特首的提名委員會人數按現時選委會四大界別同等比例,維持1200人組成,提名門檻為提委會過半數,特首候選人數目為2-3人且必須愛國愛港)開始,便知佔中不會帶來什麼政改變化。多年深入大陸社會的陳健民甚至從聽到計劃的一開始,就認定成功的機率只有5%。
陳健民常說戴耀廷是一個天真、有衝勁的「火車頭」,而他自己則是謹慎的「理想主義者」。這一次為5%放下前半生志業,他說這是「all-in」,「我不能站在中間」。他回憶,在三子第一次記者招待會時,朱牧有著溫柔的笑容,戴耀廷臉上帶著希望,只有自己緊繃著臉,「好像死了人似的」。「我在想往後會發生的事情,我們會面對什麼,我的工作、家人,我們整個運動會怎樣被打擊。」
回頭看,陳健民苦笑:「5%都計多了。習近平連憲法也可以改,鄧小平都要從棺材裏出來了。大局來的。」
最終,最令他們痛心的,是與學生領袖在退場上的分歧,以及學生與他們的漸行漸遠。
「最無力的,是我們要走(退場),卻走不了。」戴耀廷說,「我們很努力,用了很多辦法想結束佔領,令運動的能量可以轉化下去。」他們認為一場運動不會當下改變到「831」決定,更擔心參與者的安危,因此不認同學生的「升級」行動,而希望能在群眾能量最大的時候,安全退場,把積蓄的能量保存、轉化。
到後期,學生已不想與三子對話。「我只能看著他們跌進這個處境,卻無法幫忙。除了老師,我也在以一個爸爸的心態去對待。我也覺得自己很煩。」當時的學生領袖之一的周永康每天都會收到來自陳健民的短信,都是一些外界對運動的看法。「希望他們謹慎點,在適當時候離開。」陳健民說,「他會覺得很煩吧?像個爸爸一樣。他都不回覆我的。」
「很無可奈何。他們要面對的,可能是一個挫折很深的運動結局。」
天真學生領袖
「佔中給我的傷痛,是一輩子的。」即將被審訊的「佔中九子」裏,曾經的學生領袖之一張秀賢如此說道。
2014年8月31日,人大「831」決議公布,20歲的張秀賢氣憤得不能自已。「我那時做學界的普選方案做了一年,雖料到公民提名沒有可能,怎知到頭來你給我一個可能比民建聯還保守的方案。那時全香港的人就像現在聽到『明日大嶼』計劃一樣。不對,那時候的民情還是和現在差很遠,你不能想像大家心裏那道氣有多強。」
翌日,在中文大學的禮堂裏,張秀賢作為學生會主席,上台演講。走上台的每一步,他內心都在忐忑。「壓力我沒有說出來。演講前一天,一些同鄉會的人來敲我家門,對我家人說,叫我小心點。」
「但我還是完成了演講。你如果不做一些事,之後的歷史會如何說?」
他在演講中宣布將啟動罷課:「也許很多老練的人會說我們只有理想,不求實際,但假若學生也變得世故,又有誰可以單純的為著理想,努力為社會帶來改變?」
2012年,16歲中學生黃之鋒帶領「學民思潮」反對開設德育及國民教育科,成功號召香港市民,最終令政府擱置計劃。當時18歲的張秀賢亦是「學民思潮」核心成員,這一場運動的勝利,令他對未來充滿信心。「那時自然覺得爭取普選也會成功,」張秀賢告訴端傳媒,「現在回想,我們都低估了那個難度。」
在短短幾分鐘裏,他反複數次用「天真」一詞形容自己。「我那時是天真的,覺得有機會贏,事實上不是。可能天真的代價就是這樣。你曾有理想,現在就會感覺無力。」
「我不是說今天我沒有理想,但今天我和理想之間的距離,比2014年遠了很多。我始終有那個理想,但佔中的挫敗讓我覺得,是否要轉一條路走了。」
張秀賢如今24歲,剛從中大畢業一年。2016年,他參選特首選委會高等教育界但被判提名無效;2017年底,他意欲參選新界東補選,卻在民主派初選中落敗。人們好奇他是否選擇了從政的道路,儘管他多次公開對媒體表示無意從政。
當年,他是學生會會長,又是佔中的大台咪手,不少媒體鏡頭都能追逐到他在公眾面前演講的身影,削瘦的少年冷靜而篤定。
如今他不再活躍在社運和政治圈子,成了一名小生意人,將台灣的產品進口到香港。「做生意最重要想:有沒有錢賺。沒有人做的領域,那我就做。」他最近還炒股,賺了一點點錢。
「我嘗試過參選,輸了;某程度而言我又時日無多(指開審臨近),(從政)這些事情不是兩三天投入進去就可以做到的。」張秀賢說淡出不代表在民主路上缺席,只是不再以組織者身份參與其中。「我從08年開始搞社運,搞了十年了,都不應該再是我了吧?很多人都比我優秀。」
佔中過後,他感覺自己被吊在半空,腳尖剛剛碰到地面。「你不知道官司會纏繞你多久。不止是做生意,對我之後想繼續讀書,都有影響。你不知道那條路會去到多遠,不知道那個歷程還要走多久。」
對未來的不穩定感,使張秀賢倍感無力。「之後的路可以怎樣,其實選擇不多,尤其在官司之後。」他談起自己的轉向,「現在做生意挺好,做生意不等於沒有理想。我每天都有官司在身,理想可以改變多少呢?」
「起碼這一刻,我覺得照顧好自己比較重要。起碼我不會成為別人的負累。從事政治不止一條路。」
他曾寫過一封給香港的信:「我和大家一樣,人生一向很平凡。」那是2017年底,他正宣布要參選新界東補選的時候。後來在三個候選人的民主派初選裏,他以第三名落敗。
老師與學生
佔中三子與學生的分裂,始於廣場公投。當學生代表與政府對話無果而終,戴耀廷提出以公投方式決定運動去留,卻遭到幾乎所有參與團體的反對:想退場與不想退場的人,都怕公投結果不如己意。三子於是退場。戴耀廷曾向媒體發問:「說群眾的人,其實有多信任群眾呢?」
「我看著那群學生領袖,如何升到很高,很興奮;跌下來,很沮喪。他們把所有東西都放在自己肩膀。」陳健民回憶著年輕人如何從精神抖擻,到後來的滿臉暗瘡,滿口髒話;到最後,沉默了,什麼也不說,只告訴三子,行動要升級。
「形勢綁住了他們。」行動升級那晚,陳健民目睹一個年輕人站在很高的地方,對警察說:再過來,他就跳下去。「當時我整個呆了。會不會就這樣跳下去死了?如果有人死了會怎樣?」
四年過去,三子與學生當初的分歧,痕跡猶在。「如果三子退場,學生是否更加要留下?因為下面還有很多群眾不想走。如果三子、學生都走了,他們怎麼辦?」張秀賢說,「我們當時對運動做的判斷,是基於我們退不了場。群眾不是軍隊,不是你叫來就來,叫走就走。當時有多少人覺得有機會可以爭取到勝利?我們叫他們走,他們肯不肯走?」
「處理清場問題,很痛苦。」張秀賢停頓良久,「那時我一直問自己,究竟我是否真的有犧牲的準備?參與的人們又有多少心理準備?不是六四那種老人家問題,而是作為學生會會長,對別人要負責。」
張秀賢已經是學生裏想法與陳健民稍微貼近的:「我那時和他(陳)看法差不多,升級未必有什麼好結果。」張認為,無論是升級還是退場,都不是誰錯了,而是手法的問題:「應該由所有人去決定,如此,最終結果將由所有人負責,而不是其中一班人。」
佔中後,香港政治環境風雲劇變。陳健民說,自己預計到勇武化、本土化和犬儒化三個趨勢,但怎也沒料到,「香港倒退得如此之快,毫無底線。」
他最記得2017年DQ事件,時任中聯辦主任張曉明稱:「港獨分離勢力受到沉重打擊。」陳健民問:「長毛、姚松炎說過港獨嗎?這是對權力的無限濫用。想想陳文敏事件,看看我們怎樣把外國記者趕走。銅鑼灣書店事件,我們不只沉默,還能和大陸合作。你不可想像我們能跌成這樣。」
既為老師,陳健民受到的最大衝擊,還是來自學生的變化。25年教書生涯,佔中前,在社運上最積極的學生都喜歡修讀他的課程。學生要組閣競選學生會學生報,會把陳健民叫到范克廉樓地庫,談談「老鬼」的意見——陳健民當年在中大唸書,也做過學生會幹事,為反對「四改三」(1977年,政府發表《高中及專上教育綠皮書》, 建議中大學制由四年改為三年)奮聲疾呼。
「佔中之後,不再有本土派學生聯繫你,不會聽你任何意見,只會攻擊你——你阻住地球轉。」陳健民聲音有點沙啞,「最關注社會的人,突然跟你完全疏離。我以前最想就是教這班學生,但現在他們最不想聽你說話。」
對於本土派青年,張秀賢滿是無處安放的愧疚。他數次說自己「對不起一班人」,對不起那群「很有理想」、在佔中時被認為是「搞亂事情」的人。參選新東補選亦是他的一種「贖罪券」。從佔中大台被拆開始,他留意起這群人;及至2016年初「旺角騷亂」,他認為,這是「我們的共業」。
「一邊是政府打壓他們,另一邊是民主派脫節無法處理他們感受。我是金鐘大台咪手,骨子裏我覺得對不起一群人啊,而這群人今日變得對政治失去信心,我認為自己很大責任。」他語速越來越慢。
「盧建民被判7年,名不見經傳的判三四年。如果當初我們可以和這群人和解,是否會去到今日的地步?為什麼他們要走暴力的路?他們是真的對傳統黨派和運動失望。我們有沒有方法去給他們希望?」
「我把自己能力看得太高,最後做不到,令自己遍體鱗傷。」
逆風者
對張秀賢,佔領運動的創傷如今猶在。每年9月28日,他都不敢到金鐘參加紀念。「審訊某程度上是一個解脫,是在負責任,我可以去背負運動失敗的責任了。這是必然的代價。」他最近在看企業歷史、金融市場的書,若有機會,還想到海外進修。
陳健民與戴耀廷都希望往樂觀的方面走。「運動可能令年輕人很沮喪,他們仍在消化、咀嚼。但我覺得,這場雨傘運動最終屬於年輕人,給他們很深的烙印,這好過他們只是跟著一班中年人參加幾天的示威。不感受如此深的挫折,他們未必有如此深刻的反思。」
戴耀廷早已駛出隧道;陳健民日復一日鍛煉跑步。「前線的話,佔中是我最後一擊了。」陳健民說,「但這個故事還沒結束。審訊也是整場運動的一部分。」目前已知的是,九子或會集體不認罪。
「我們一直傾向認罪,也曾一齊去自首。15年初拘捕我們說『未經批准集結』,我們都說會認罪。但到了正式起訴,突然改為『公眾妨擾』,這是有問題的。」作為法律學者,戴耀廷認為,公眾妨擾是一個「口袋罪」,通常是控方覺得被告沒犯法,但也要控告。他認為需透過抗辯,防範該罪成為案例,影響未來的運動。
「單車手面對逆風可以怎樣?」陳健民突然問,「大風吹來,第一件事,垂下頭,不要吃風;第二件事,調低檔,讓單車穩定。雖然慢了,要用多些力氣,但至少不左搖右擺。現在我們就在逆風之中,你只能埋頭苦幹。」
在陳健民的最後一課,他說明年1月1日就提早退休。戴耀廷站起來:「我立此存照,看死他一定不會退休!」陳健民大笑起來。曾經的學生、現教協理事田方澤代表舊生送上一幅字:「桃李滿門,公義長存」。事後,田方澤笑說,他本想寫「荼毒青年,公義長存」:「荼毒青年,是蘇格拉底的罪名。」
(實習記者劉家睿、黃綺婧、洪詩韵及馮楚怡對此文亦有貢獻)
想知道 @vanxin 的「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死掉两百万」到底是想用什麼立場做要求
加油香港,天佑香港
我是真瞧不起这些人,包括支持香港独立台湾独立的这部分香港人台湾人。中国用3500万生命换来联合国五常,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死掉两百万换来想要的地位?如果你们这么做了,我们真的佩服你们。民主是要流血的,想想巴士底狱,再看看香港这些小丑,真是too young too naive
看过立场新闻对陈文敏的专题报道【北进·未竟】后,对他真是肃然起敬。他的经历,活生生告诉了我们什么叫“我爱这个国家,但这个国家爱我吗?”
链接如下:
https://www.thestandnews.com/politics/%E5%8C%97%E9%80%B2-%E6%9C%AA%E7%AB%9F-%E9%9B%A8%E5%82%98%E9%81%8B%E5%8B%95%E6%9C%80%E4%BB%A4%E4%BA%BA%E7%97%9B%E5%BF%83%E7%9A%84-%E6%98%AF%E4%B8%AD%E5%9C%8B%E5%A4%B1%E5%8E%BB%E4%BA%86%E9%99%B3%E5%81%A5%E6%B0%91/
堂吉訶德失落
悲哉香港
占中导致香港民主进程倒退?真是奇怪的逻辑。本来也不会前进的,就没打算让香港实现民主吧。按这个逻辑,大陆言论监控也都是因为这届人民不行了。
读了两遍,写的好
看这篇文章时我在听张悬的歌,突然觉得歌词和文章产生了难以言说的交织,
“回聲中 有人呼喊 有人悼念
有人不言不語地明白
你是南國來的孩子 有著不能縛的性子
身上披覆了預言而渾然不知
奔跑著忘我的快樂悲傷都放肆
陽光也不願阻止”
我想把以上的歌词送给这九位,也纪念占中运动。
黃浩銘及張秀賢的心路簡單敘述,可以看RTHK一星期前的鏗鏘集。我雖然只有20幾分鐘,不可謂詳細,但都略知一二。同樣是年輕人,別人的選擇如此,自己的選擇又是如此,在這場漩渦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有人在中心,有人在邊緣,但終究是會被卷到中心的。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ZlX5fCm5NHE&t=0s&index=3&list=PLuwJy35eAVaIDgH7hgOpknp7KPOaibNjN
已沒關係,這一兩代人對香港的歸屬感已給特府和北京侵蝕一空如今有能力的大都談移民,沒能夸的過一日算一日,共通是身邊看不到幾個人真心認為香港有未來
陳的課有9成是大陸學生,這點還真有點意外。
@sz1990 不同意你的觀點,建議多了解佔中發起前後因由,以及香港政制背景(特首提名機制,立法會功能組別體制)。尤其是"佔中直接導致香港民主倒退",似乎有點倒果為因,香港在現行政制底下,原本就沒有真正民主,文中也提了,陳健民是親身感受到爭取無望,才孤注一擲的。而且看中國大陸整體自由情況,看新疆,你能下定論說,如果沒有佔中,香港就不會向下行嗎?佔中是有很多不是,戰略上理念上,但讓民主倒退這個責任,佔中背不起,也不應該背。
另外說"香港的局勢,是因為建制派壟斷了香港發展利益,民主派没有找準對手",建制派背後不都是聽命於同一個集團嗎,不都是中聯辦給的錢,給的票?而且建制派每天都被輿論打得鼻青臉腫,對手還沒找對嗎,打得不夠多嗎?
最後說"佔中運動斷送了香港民主和從建制派奪權的唯一機會",這是最錯的一點,如果你的意思是民主派能有控制立法會的機會,建議去了解一下功能組別機制。如果民主派有過丁點所謂奪權的機會,佔中也絕不會發生。
江湖裡不論成敗得失,難道看過程有多浪漫?總是說著啟蒙了多少年輕人,很重要什麼什麼。可是年輕人真的看到了現實後,就是不與高牆、也不與失敗主義的人為伍,只在心裡留下好一些恨意。香港走到今天,可以暫時告一段落了。威權管治下,短期內都不會再有希望。
回覆ZZM:哪個媒體沒有自己的立場.....關鍵是立場和客觀不衝突...你寫篇文章難道沒有個價值落點嗎
@sz1990 明知是拿雞蛋碰高墻,怎還能以成敗論英雄?
如果以结果论来看,占中运动直接导致了香港民主的倒退,使大陆加强的管制。从方法上面看,革命从来都是需要流血和牺牲的,而像陈健民这样的知识份子,本身是软弱的。香港的局势走到现在,有部分市建制派垄断了香港发展利益导致的,而香港民主派没有找准对手,选择了最错误的方式,因此,对于这样的行动我是极度鄙视的。占中运动断送了香港民主和从建制派夺权的唯一机会,像陈健民这样一批人可以说市香港民主最大罪人
端已经开始有自己的立场了
有幸成為陳教授最後一屆學生,謝謝老師,老師,我們一定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