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玉玲,人類學碩士。曾任職編輯,業餘參與文藝活動策劃。現為人類學研究員,研究時代變動下的日常生活方式。
送進ICU的時候剛好是隆冬時節,風特別冷冽,濕冷的空氣一進入鼻腔,整個人都打冷顫。一路結冰,一路滲入到溫暖的肺部,洶湧地翻滾,吞沒了身體內一切的溫度,連呼吸都帶着沉重的冰痛。那一股冷,那一股凍,就這樣穩穩地紮根在體內,我真想問醫生要個內窺鏡,看看我鼻腔、肺部乃至整個體內結出的玉樹瓊花是怎樣一個銀裝素裹的冰雪世界。
而我如機器人般在這密封的時空中早已不知人間幾何。現在終於可以擺脫部分儀器,轉到普通病房繼續治療,真的是欣喜萬分,恨不得像等待下課鈴響的學生一樣拔腿就跑。護工把我的床推出ICU時,還躺在床上的我,才第一次好好地看完這裏所有的人,原來我右邊老是噴血的阿伯是個「地中海」,後邊那個喜歡打人的阿伯嘴巴歪了,前頭有個夜裏自個拔管的男孩臉龐是多麼的稚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