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十論:車還能開下去嗎?

「讀者十論」欄目每週擇選報導及圓桌話題中十條精彩讀者留言刊出。

【編者按】「讀者評論精選」欄目每週擇選報導及圓桌話題中十條精彩讀者留言刊出。部分留言可能會因應長度及語意清晰作節錄或編輯。

1. 悲劇落幕_眾人唏噓,回應《北京切除:京林公寓最後一夜,最後一人》

火車開起來了,坐在車上的人不讓後面的人上車了。

2. Drinkwater、annie,回應圓桌話題《香港女運動員Facebook剖白性侵經歷掀爭議,你如何看此種公開發聲?》

@Drinkwater

我想提出一個比較爭議的提問:

我們應否信納一個陌生人的性侵指控?這個信心是建基於什麼?是指控者的身份、證言、證據、正義感,抑或是其他因素?信納的人,不信納的人,他們的判斷,又是建基於什麼?

目前網絡輿論風向的主要矛盾也在這裏:相信的人覺得很勇敢,懷疑的人覺得是一面之詞。大概就是性侵案的社會面向吧。受害者往往要證明自己受害,相對地,陷害者也可以利用死無對證的弱點加以發揮。

或許有人覺得我冷血,但我現在對這些事是不置可否的。我還記得2014年媒體廣泛報導哥倫比亞大學Mattress Girl的性侵指控:那時在美留學的我是不假思索就信了那三個女生的一面之詞,後來才發現指控漏洞處處,其中兩個女生後來還「玩失蹤」。就算檢察官調查後決定不再跟進,就算男方提告最後和校方庭外和解,男方的人生也被輿論指控徹底摧毀。

此後我就學會保持距離了。冷眼旁觀也比煽風點火要好,反正身為外人的我們,根本不應該做太多。一幫外人在網絡好像啦啦隊那樣鼓勵其他受害者come out,咀嚼他們的故事,滿足一時的快感,真的好嗎?

@annie

這一點我也非常同意。從個人角度來說,願意抵抗社會輿論的總體保守趨勢,發聲說出自己的經歷,很勇敢,這種勇敢本身不應該被貶為追求政治正確博出位(就像不少輿論說的那樣)。但從公共角度,是否相信,是否會因此糾集起網路公審,我也同樣擔憂。也因此我對個人選擇發聲很尊敬,但對媒體作為機構去試圖「調查」性侵事件本身十分保留:難有多方證言,因而事件本身既無法被證實、也無法被證偽,一旦涉及具體人物,便陷入群眾公審的境地。只是今日的社交媒體早已沒有了傳統的公私界線,是否機構參與調查其實已不重要,個人選擇發聲,即便聲明剋制未指出當事人姓名,全網傳播食花生的力量下仍然可以在任何正規調查之前,令當事人陷入二次傷害,令隱去了姓名的對方身敗名裂。

這也是我對#metoo movement的困惑之處。

3. zteng,回應圓桌話題《香港女運動員Facebook剖白性侵經歷掀爭議,你如何看此種公開發聲?》

我一直認為評價參與社會活動的方式激烈與否、合理與否、合法與否、產生效果與否等等等等,都應該用蛛網圖來衡量,而最終的社會效益則是這些各種形狀的蛛網圖疊起來、相互補足而形成相對圓滿均勻的圖形才能把對應的問題給兜住。

話說回來,在女性權益千百年來遭受壓迫至呂小姐被侵犯之時,可已能創造足夠的空間存於社會讓呂小姐可以毫無畏懼地指認施暴者?顯然,從她受侵害之前、之時、之後,無論從法律條款、管理制度、技術手段到全社會的意識,都遠遠沒有達到能讓女性感到安全的地步。「你沒有證據」不僅一直壓在受害者的身上,甚至被施害人當作護身符。

呂小姐及其同行者的所作的,首先是冒著可能被「合法地」反告誣陷的風險來做的,其次,她們的「法理上不完美」的聲音就是要讓那些曾經在這性別不平等的條件下沒有發出的聲音發出來。即使這些指認無法滿足法庭判決的要求,也讓大家知道過往的案例已經千萬萬,不能再等到又有千萬的無辜女性受害了,才拿來當作為一個「理想、完美的證據」,再圖改變。何況現狀不變,可能永遠不會產生可被承認的證據。而且也正是在她們這些可能已無望討回公道的案例的推動下,相關律法和管理規則的制定和完善,也才會幫助到那些可能被冤枉的人(無論多麼多麼少)。

遵守法律、規章固然好,但不是讓人對法律和制度的不完善視而不見。最後,我想,在沒有法律、制度做準繩時候,站在雞蛋的一邊,即使有損失,也不過是石牆上蹭下的一點點灰土吧。

4. 不配,回應圓桌話題《「人口排除」不是北京獨有?你的城市對外來者有多包容?》

沒有在深圳、北京、上海長時間生活過,標準可能略有偏頗:國內一綫城市裏最不排外的應該是廣州。

文化方面,雖然廣東人都自帶粵語文化的優越感,但大家並不排斥使用普通話與你交流。廣東電視台雖然被人詬病不思進取,但有一檔播了恐怕有十幾年的生活連續劇《外來媳婦本地郎》,裏面雖然對外地人帶點調侃,但本質是善意的,這是來自官方的正面宣傳啊。

制度方面,落戶廣州的條件也比其他大城市相對簡單(雖然戶籍制度本身仍然存在)。

經濟方面,廣州的房價相對北上深來講理智很多,日常生活物價也比較平民(當然工資水平好像也是四個一綫城市裏最低的),我仍然記得大概08年前後,熟悉當地的同事帶我在體育西路的橫巷裏找到低至5元一個的飯盒(同期其他快餐大概15元上下),當時我真的超驚訝,作為廣州當年CBD的地方,能存在如此便宜的讓低收入人士可以吃到的經濟餐。即使到今天物價已飛漲多年,感覺在廣州去餐廳吃飯比上海實在便宜太多了,人均消費100內的餐廳,涵蓋各地美食,出品味道已經很不錯了。

如果不是昨天看到新聞播出跟北京大興火災相似的廣州(好像是番禺區)城中村火災,緊接網傳廣州也會加強城中村整治,我本來可能會呼籲北漂的「低端人口」來廣東謀生打拼。當然這種趕人的事情如果真的發生在廣州,我傾向相信這不是它的本意,也許只是北京下的命令吧?

說廣州完全不排外也是假的,從我個人在廣州(及廣東幾個城市)生活過的經驗來講,老廣是比較排外,就是大家所討厭的廣場舞大媽那一代人,他們的「革命年代」的特徵很明顯,也有點aggressive的感覺,接地氣的老廣是不講「撈仔」的,三句不離髒字的他們會直呼「死撈閪」。年輕一代相對比較不會這樣,當然相信各地的年輕一代都是相對更有包容心的。

文中有一問,人們為何紛紛選擇背井離鄉到異地工作生活?答案相當明顯吧(即使我無法做什麼高端深度分析,但所有人能想到的答案大概都離不開唯一的一個?),全國的資源往幾個一綫城市傾斜,各省資源向一兩個省內城市傾斜,從基建、醫療、教育、工作機會等,重點城市與普通縣市的差別就像歐洲與非洲一般。所以了,但凡有點上進心的,不光自己想去城市,做了父母的也會希望子女去,有時候從這個角度一想,那些家長逼孩子讀書、戒網癮之類的事情,又好像找到了一些解釋的依據,因為那是在他們的認識中子女從底層往上爬一點距離的唯一希望,反正我就沒聽過有哪個人說「誰誰居然去了上海真傻啊」、「我寧願我兒子在山上放牛也不准他去北京」這樣的話。窮鄉僻壤的人往附近的小城市去,小城市的往大城市去,每到一個地方都開一次眼界,見到無數比老家那條破村子豪華得多的大街,一邊幹著城裏人不願幹的清潔保姆快遞地盤工,一邊感歎咱們中國真的強大了。而跑不出去的又在當地無權無勢的人,無論他們是否愛黨愛國,無論是高教育程度還是文盲,都明白他們最容易走的只有一條路:混進體制內,考也好走後門也好,成為公務員或者國企編制員工,以拿取他們在當地能拿到的最穩定及最優厚的工資福利。所以很難怪網上對批評時政言論的反擊中頻繁出現一句「吃共產黨的飯,居然還敢砸共產黨的鍋?」這句話無論是來自於五毛還是自乾五,對那部分人都很有說服力。

從聽到低端人口一詞開始的僅有一絲悲哀感,到現在北京真的開始趕人了,再包括紅藍黃事件……對此,社交媒體和朋友們私下的討論和批評的確很多,相信稍有良知的人都很想為他們發聲或爭取些什麼,但想來想去,任何不觸及「被維穩」程度的事情,做了都幾乎等於沒做(之前在端看過一篇文章,說任何可能煽動群體事件的言論行為都會「被維穩」),我們真的好「慫」。

5. nobody0,回應《程映虹:「低端人口」——社會達爾文主義政治的不祥之兆》

說一下我的感受。

「低端人口」這個名詞應該出來有段時間了,我一直沒有明顯的感覺,最近大家都在討論這個詞,我才開始關注。

為什麼之前對這個詞沒有感覺?我雖然生活過的稍微好些,但也屬於低端人口。沒有錢掙錢又少,這是事實,低端不低端,只是個名詞,不需要辯解或否定,無所謂。但現在看來,「低端人口」這個詞背後隱藏巨大的危機。

文中提到其它領域的等級觀念。在「年齡」方面,我有很強的優劣觀念,以非常自然的狀態埋藏在意識深處。在我的意識裏,年紀輕有優勢,年輕人比老年人有優勢,也就是說「高級」。在以前的生活中,我會努力讓作為年輕人的自己對老年人保持同情,而不是鄙視。這樣看來,我的「年輕人比老年人更高級」的觀念也沒有什麼傷害,可以和日常生活友好共存。但是我沒有遇到特殊情況,對於老年人的態度一般只是腦子裏一閃而過的瞬間的思考,當遇到特殊情況的時候,這種年齡上的等級觀念是否會竄出來作惡。非常可能。

我最近看一些國外的文學作品,裏面年齡相差超過二十多歲也就是有「輩份」差別的人之間,看不到輩份的差距,大家就像同齡人。我開始思考,是不是我之前對年齡的認識是落後的、有局限的。準備了解、學習更先進的觀念,升級我之前的觀念。我認為之前對年齡的錯誤感受是自己水平低、見識少的結果。

看完這篇文章,感覺我之前對年齡的錯誤感受,可能就是我所在的社會期望我被塑造的樣子。我是一個完美的成品。並不是個人水平低就必然會有這種偏見。

如果真是這種情況,那當憤怒、當大哭、當唾罵。在這之後,如何拯救自己,拯救中國活着和等待出生的人,拯救這片土地,也是拯救全世界?

在中國生長,需要有旁觀全局的視角。很多事情失敗了、做得不好,主要原因不在於個人,而是大環境本身有問題。就像一個 89 度的下坡,你以為是平地,但不管怎麼走都走不穩,你覺得自己太笨連走路都不會走,其實是這個地面本身有問題。在中國生活,沒有「上帝視角」,要吃大虧!

以前看一些海外的網絡文章,如果是關於共產黨的,評論常有中文在罵,說共產黨多麼可怕,「共產共妻」。當時我覺得很可笑,「共妻」這種原始人都不一定做的事,我們這麼大一個現代化國家會做嗎?中國的大門也沒有關,不會自己來看看?哪有這種事!現在想來,那群人殺人都不會眨眼,被殺之人可能還要感恩他們沒有滅九族,他們還會篡改資料輿論讓歷史也無法審判他們。與如此罪行相比,其它都是兒戲了。
但不要用「中國人」的標籤把整個中國十幾億人放在一個群體。中國有邪惡的人,也有善良的人。對於那些敗類,普通人雖然有的被麻醉,但本質上比「旁觀者」更痛恨那些敗類。生命生生死死,善於惡永遠在較量。也許對於中國,善與惡的戰役剛剛開始。

6. 大員乃一國,回應《從「蔣萬安爭議」回歸勞基法爭議:行動者還能做什麼?》

後學運時代,統獨左右都混在一起戰成一團了。

私心認為,願意為勞工發聲不論顏色都給予讚賞。但蔣的問題,也確實存在。

不是禍不及子孫或誅連這種層面,而是一個對於亞洲人來說漠生的概念,轉型正義。

應該說從二戰後整個亞洲沒有任何一國去面對那些歷史,日本對於二戰的行為仍在吱唔其詞,中國對六四 文革的諱漠如深,東南亞各國對於國內族群攻伐/軍變歷史的遺忘。

這要求的只是面對過往,然後加害者對於受害者的一個道歉。

如果先人已死,那承接父執輩餘蔭的而得踏入政壇的,是否願意在某些時刻,承認父輩的過錯,或依舊為尊者諱。目前的蔣我看不到這一點,當然他勞工政策願意站在勞團,值得支持。但某些人不願意支持他的,也可理解。
總而言之這是個左右統獨大亂戰時代。

7. kazhid,回應《《大佛普拉斯》導演黃信堯專訪:我的作品真是關於「底層生活」嗎?》

活著是一件艱困的事情,但不論是台灣或世界各地,終究不乏底層者的互助與支撐,一如片中的肚財、菜圃、榴槤等人。他們或許較為缺乏完整表達的能力,但他們缺乏覺察的能力嗎?在底層的人,對社會的觀察,往往較中產小資精準。反而是他們的聲音無法被聽到、被接納,許多人的:你不好好念書就和這些人一樣、你們就是不上進財只能這樣的言論,導致他們放棄了發生的權力,許多人也樂的他們不發聲,這樣很多假象和粉紅泡泡就不會被搓破。

如同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動手殺人的是小四,但驅使小四這麼做的人,或說是所謂的共同正犯,又是誰呢?

8. 叔比,回應《沈榮欽:台灣的裙帶資本主義,與民主制度制衡的可能》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裙帶就是一種將政商綑綁在一起的連繫關係。裙帶資本家靠政治人物拓生意,但政治人物也得仰賴裙帶資本家來提升自己的"政治存在價值",這種現象在台灣更是不分黨派的明顯。政治人物唯二能做的,其實就是提高自己對於資本家集團的抗壓力以及談判籌碼。像這次台灣蔡英文被迫吞回自己過去對勞工的承諾,在當前民間輿論有利勞工和民進黨,談判籌碼相對過去國民黨來得深厚的情況下,還強力主導修出一個比政黨輪替前更糟糕的勞基法,就是其過度向裙帶資本家集團示好以換取政治存在價值,一種對資本市場抗壓性太低的結果。

9. Fai,回應《白信:北京切除的,是威脅政治安全的新流民階級》

「接受一個長期工作而被剝削,正在成為一種特權」,這裏面就是一種想像甚至審美的管理。因為想像自己是特權階段或精英階級,於是更甘之如飴地接受了政府、資本的管治手段,因為想像中,它把糞便排除了。如果沒有特定僱傭關係是流民階級的特徵,全球化、科技發展都在把大家流民化,日本有飛特,台灣有零工,但這兩地的人都有明確的意識——長期僱傭已成為一種不堪忍受的剝削,我不確定急切需要自我、身份肯定(因為中國人在日常生活中就不被尊重,沒有起碼的尊嚴)的內地人會有這種自覺。

而更讓人憂慮的還不是長官意志和激進主義,如配合香港近來的動向,這個政權似乎是在急於鞏固自己的安全,是為了應對某種快將到來的突變?

10. jasonfanfan,回應《劉可強:大拆遷令城市不可持續,台北如何留住「看起來醜」的聚落?》

作為政府來說拆掉重建遠比保留改造成本小很多,而台北可能是以法來拆,有各個層面監督與制約,而大陸則會被行政命令和所謂的公眾利益所裹挾,在大陸本來就模糊的土地產權層面上,個體權利無法得以彰顯和保護,更別說文化保護與原住民文化的尊重。本質上台灣與大陸的拆遷是完全不同的思考範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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