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轉型正義之誰是兇手

明年初，台灣將選出一位新總統。

親民黨主席宋楚瑜是其中一位候選人，他在接受電視專訪時，談到「轉型正義」。他說，如果當選總統，他將重新調查幾樁歷史懸案。

獨立參選人施明德聽了這些話以後，非常生氣，召開記者會，大罵宋楚瑜，說他沒有資格談論「轉型正義」，還稱「宋家班」是「詐騙集團」，「不知廉恥，非常可惡」。

什麼是轉型正義？為什麼施明德說宋楚瑜沒有資格談它？我們不妨先看看宋楚瑜提到的兩個案件，一個叫「林宅血案」，一個叫「陳文成離奇死亡事件」。

誰是兇手？

兩件案發生的時候，台灣還不是民主社會。也就是說，那時候的台灣總統蔣經國，不是全體人民投票產生的，而是在他父親、前任總統蔣介石長期的培養之後，由所在政黨國民黨內部選舉而來的。

人民沒有投票，總統和他的人馬靠什麼維護權力呢？靠武力。一是公開的軍隊，宣布台灣處於戒嚴狀態；二是隱蔽的特務系統，監視、跟蹤、威脅甚至暗殺那些反對者。

1979年底，台灣民主人士在高雄遊行示威，抗議國民黨專制，和警察發生衝突，150多人被逮捕，這就是「美麗島事件」。被捕人士中，包括台灣民主運動的先驅者林義雄和施明德。

1980年2月，林義雄被關押期間，有人跑到他在台北的家中，殺害了他的母親和兩個小女兒，大女兒也受重傷。這就是「林宅血案」。

1981年5月，在美國一所大學教書的陳文成，和家人一起回台灣探親。由於長期支持台灣民主運動，陳文成被警方約談。7月的一天，人們發現，陳文成死在台灣大學圖書館的草地上。這就是「陳文成離奇死亡事件」。

兩案至今沒人知道兇手是誰。而時間愈來愈久遠，也許人們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兩案的真相。但是，有一點是確定無疑的：幾乎所有獨裁專制政府，都曾經壓迫人民，鎮壓反抗者。受害者不僅是知名的反對人士，還包括千千萬萬的普通人。

什麼是轉型正義？

獨裁政治結束之後，以前的那些受害者是否應該得到公正呢？如果是，那麼誰是受害者？應該怎樣實現這些公正？同樣的問題，那些施害者是否應該得到懲罰呢？如果是，那麼誰是施害者？應該受到怎樣的懲罰？這些問題的主題，就是「轉型正義」。

很多獨裁者奪得政權之後，都要對反對者進行大清洗，但這不是轉型正義。轉型主義是指一個社會從專制轉向民主之後，以法治和民主的手段，對過去的不公正予以糾正和賠償。

不同的國家，對轉型正義有不同的處理方式。比如德國在「二戰」後分裂成兩個國家，東德實行社會主義專制，到處都是秘密警察，人們被監聽、控制，甚至被親人和朋友出賣。後來德國統一，前東德的大部分政府官員、法官和檢察官都失去了工作，等着他們的是法律的審判。又比如，南非曾經長期實行種族隔離制度，後來種族制度被廢除之後，南非成立了真相與和解委員會，過去的施害者講出真相，承認錯誤，就可能得到原諒。

誰是施害者？

在台灣民主化之前，宋楚瑜是國民黨高級官員。陳文成命案發生之後，美聯社記者周清月寫了一篇報導，當時擔任新聞局長的宋楚瑜大為不滿，要求周清月重寫一篇。遭到拒絕之後，他下令吊銷周清月的採訪證，國際媒體一片嘩然。今天宋楚瑜要重新調查這案件，那麼他將怎樣面對當年審查新聞報導的宋楚瑜呢？

施明德長期從事反對運動，坐牢25年，遭受過各種酷刑。他認為，宋楚瑜曾經是國民黨專制政府的骨幹，是迫害民主人士的打手，應該站在被告席上，他怎麼能夠用轉型正義的議題來拉選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