荃灣警察槍擊示威者,法律學者呼籲應以特別程序完整調查

香港大學法律學教授張達明認為,警方自己必須先對這起案件發動刑事調查,並且增加恰當的程序,而不能一開始就為警員的做法背書。
2019年10月1日,首次有示威者被實彈擊中,中彈者為中五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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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國殤 六區開花」集會下午在荃灣發生激烈衝突,在大河道,一名中五男生遭警方實彈擊中。傷者先是被送往瑪嘉烈醫院,後又轉至伊利沙伯醫院心胸外科接受手術。晚8點56分,《明報》發消息稱已取出彈頭,留醫深切治療部。

這起事件是自六月香港市民反對修訂《逃犯條例》引發的近四個月的抗議風潮以來,第一起抗議者遭警察以實彈射擊的事件。香港大學法律學教授張達明認為,警方自己必須先對這起案件發動刑事調查,並且增加恰當的程序,而不是像警察公共關係科這樣,一開始就說警員的做法沒有問題。

綜合城大編委會HKUSU校園電視BBC中文網釋放出的視頻,下午4點10分左右,一群示威者追逐防暴警察A,至荃灣大河道祥興記上海生煎包店門口,防暴警察A倒地,被追上來的十多位示威者圍攻。此時,防暴警察B從視頻畫面右邊向左邊移動,舉著槍、追着一名示威者衝入了圍攻警察A的群體,抬腳踹向一個示威者。接着,稍後中彈的示威者持棍子揮向防暴警B,棍子掃過警察B持槍的右臂的袖子。隨後,警察B在未有示警的情況下,一米內近距離開槍,槍口焰清晰,示威者踉蹌向後倒下,跌在警察A身上,又跌落地上。

從視頻中還可以看到,該名示威者中彈倒地後,另一名同伴前來查看傷勢,被警察B制服在地上,其他警員舉槍警告示威者不要靠近。旋即有燃燒彈被丟在警察腳下。

警員在荃灣海壩街近川龍街發射實彈,一名示威者中實彈受傷。
警員在荃灣海壩街近川龍街發射實彈,一名示威者中實彈受傷。

城大編委會電視視頻顯示,中彈的示威者神情痛苦,胸口不斷滲出血跡,叫道:「我心口好痛,幫我叫救護」。

香港01現場報導稱,警察在看到多名記者關注這名大量流血的傷者後,遂去照料他,並且非常緊張。從Now新聞的片段可以看到,有警員為其治療,戴上氧氣面罩。不久後擔架到場,該名示威者隨後被送往瑪嘉烈醫院治療,又轉送伊利沙伯醫院心胸外科治療。

綜合多家媒體報導,傷者左邊肺部中彈,子彈在心臟左邊3釐米位置,左胸肋骨破裂,大量出血,情況危殆。據《立場新聞》消息指出,受傷男子肺主動脈無損,但有氣胸,估計由於肺部出血嚴重,需要使用人工心肺(ECMO)續命。但子彈並沒有傷及中槍男子的肝、脊骨、心臟,子彈在背部,但多處肋骨斷裂。明報20:56分的消息稱,中槍男生的彈頭已被取出,留醫深切治療部。

2019年10月1日,首次有示威者被實彈擊中,中彈者為中五學生。
2019年10月1日,首次有示威者被實彈擊中,中彈者為中五學生。

據《立場新聞》報導,該名示威者為一名中五學生,就讀荃灣公立何傳耀紀念中學。

警方在晚上8點發布Facebook影片稱多區均有「暴動」發生,同時證實在荃灣開實彈槍,打中一名示威者。警察公共關係科高級警司余鎧均在視頻中指出,當時有大批「暴徒」大規模襲擊警察,稱警方已發出警告,但示威者仍繼續暴力襲擊,警方人員的生命受嚴重威脅,為了拯救自己和同袍的生命,故而向施襲者開了一槍。警方稱該名男子「左邊膊頭」附近位置受傷,送院時清醒,但未有提及該名男子傷勢危殆。

2019年10月1日晚上11時45分,警務處處長盧偉聰在晚上會見傳媒。
2019年10月1日晚上11時45分,警務處處長盧偉聰在晚上會見傳媒。

警務處處長盧偉聰在接近子夜時舉行記者會,針對開槍事件,他說周二一整天在油麻地及荃灣共三個地點分別有大批暴徒襲擊警員,分別以長棍、尖頭硬物、汽油彈,毆打及丟擲警員,有警員頭破血流。他說,這三起事件中警員都曾警告但無效,生命受嚴重威脅,逼於無奈使用佩槍,制止暴力襲擊,做法合法及合理。

對於荃灣大河道事件,盧偉聰說,當時有警員被暴徒推倒在地,繼而大批暴徒衝前及圍毆,更以尖頭硬物刺向他,其他警員嘗試拯救,被丟石頭和磚塊,更被襲擊。

盧偉聰強調,開槍的警員是因為「生命受嚴重威脅於是向施襲者開一槍」,18歲中槍男子「左邊膊頭(肩頭)附近」位置受傷,被送往瑪嘉烈醫院救治,送院時清醒。

盧偉聰回答記者提問時強調,警員是在「雷光火石」之間作出決定向施襲者開槍,相信警員當時的判斷是他認為最好的判斷,也認為是合理、合法。

再記者追問,為什麼警方指示威者中槍位置是「左肩」,而中槍位置明明距離心臟只有三厘米,又為何不用其他低致命武力制止事件。盧偉聰說當時在場的人不是醫務人員,也沒有X光機,只是就傷口在肩膀附近而有此說法,日後如果子彈入的方向會影響其他地方時,相信醫管局或醫院會提供更多資料,指警方沒有予以不正確訊息,只是給警方知道的訊息。

他說,自己是看了坊間的影片後向大家公布他知道的事,如果日後調查分別,或發現其他線索,會再作公布。

香港大學法律教授張達明周二晚間針對本案接受了《端傳媒》採訪,他分析法律的基本原則是,警方可以使用所謂必須或合理武力去進行拘捕或自衛、保護他人的行為,但是如果超出必須的合理性的話,武力的使用就是非法的,也即警方使用武力是有條件的。假如開槍超出「合理武力」的界線,就會變成非法行為,會觸犯刑事罪行,需承擔刑責。

張達明分析,如何判斷是否是「合理武力」,一定要視乎個案的具體情況。究竟警察是為什麼事開槍?他一定要解釋的。是保護自己還是所謂保護同袍?如果他的同伴在被人追打,而示威者使用的武力讓他面臨嚴重的生命危險,然後警察大聲喝止,示威者仍不聽,警察才有射擊行為,可能可以某程度合理他的行為。但從已有的片段來看,開槍的警察其實很鎮定的,不是慌亂的情況,假如他只是在旁邊察覺到有打鬥,就出來開槍。我就會有很大的問號,在這樣的情況下是否開槍是合理的。

「但我現在沒有足夠的資料去做判斷」,張達明說,等更多資料出來,假如有足夠的表面證據顯示開槍警員有超出合理武力的範圍,那就涉嫌刑事罪行。所以現在最妥當的做法是,是警方自己要先採取刑事調查,增加恰當程序做調查,而不是像警察公共關係科這樣,這麼快就說警員的做法沒有問題。

張達明更主張,必須先做了調查才能有結論,而接下來的刑事調查,要由另外一隊完全沒有關係、在現場沒有合作關係的警隊來做調查,這也是警方既定的程序,最後也要徵詢律政司的意見。這是一個很嚴重的事件,所以一定需要一個完整的調查。學生也會要面臨刑事調查,警員也要,這是對兩方面都公平的做法。

「我覺得警方現在一定不能包庇,要秉公辦理,對兩方面都要進行調查。你程序上一定要讓人看到是公正處理。」張達明說。

讀者評論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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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如果不能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兩邊都進行調查。那說什麼都沒用。下不下台可以是後話。

  2. 教授看的是放慢了十倍的影像吧。当然感觉很镇定。如果教授本人上街被几十人围殴,手里又恰巧有枪。不知道能不能分辨的出是不是生命受到威胁,又会不会不冷静的开枪呢

  3. 電光火石之間 721當晚警察選擇離開

  4. 警察可以對天開槍,可以瞄準四肢
    可以用其他武力(就握在另一隻手中)
    不要再什麽電光火石了 聼膩了
    覺得警察做的沒毛病的這類人
    祝你們永遠活在黨的帶領之下

  5. 到底是铁棍还是pvc 管? 为什么有三个警员掏枪?为什么没有警告就开枪?为什么没有用非致命武器?警察有没有试图栽赃?警察有没有及时施救?

  6. 不要簡化成因襲警所以開槍沒問題好嗎…自己去看完整片段吧,那開槍警當時主動跑進人群(真有危險為何不是後退而是前進?忘了721元朗站那兩個掉頭的警察嗎?),當時他左手拿長槍(相信不是實彈),向青年胸口近距離開實彈槍真是唯一且迫不得已的選擇嗎?
    打手也不用裝甚麼本來很支持運動,但又說開槍合理,腦袋正常的人都不會因你這句文宣而動搖,省省吧。

  7. 首先为中枪者表示痛心,希望钱没有伤及重要器官。
    然肉想说,虽然一直的立场是支持香港现在的运动。可个人认为警察做的没毛病…袭警啊这是…

  8. 开真枪射杀那一刻起,性质就变了。警察成了名副其实的杀人凶手。

  9. 為香港感到難過

  10. 当大家都觉得是不小心开的枪时,警方竟然说是故意开的枪

  11. 第二段落 第一句 市民

  12. 該來的還是來到了,相信很多人對這個非常可能會發生的事情都做了心理和其他準備,但對任何一個真心關注香港的人來說,即時有準備也難免會揪心。這個事件有機率會成為一個重要節點,全看港府如何處理。普通法國家對於開槍致人傷亡的警員標準處理是暫停職務,等候調查。如果警方依然是全盤否認,拒絕調查的話,在香港整體民意反政府的情況下,整個運動的烈度和規模都會不可避免地大幅度提升。到時暴力程度就有可能會加速升級,一些還沒動用過的手段和很多原先在觀望的人就會開始浮上檯面了。
    目前來看中共和港府要不是沒有能力就是沒有意願來提出一個解決方案。反送中運動方面也是如此。在各方暫時都沒有能力戰勝對方的情況下(政府的一連串放棄主動權後反送中運動已經很難從內部自我瓦解,同時香港政府和警隊也還看不到會喪失管治功能,除非大量警員和公務員倒戈),香港問題或到了不得不請第三方介入調停的地步。國際資本國集團有可能已經由路透社爆料和降低香港主權評級兩事展現出了他們在香港利益和實力,由它們在幕後支持出面也不是不可以,問題是北京能否吞下這個莫大的羞辱。

  13. @sji
    很可惜的是,和理非是嘗試有出來控制場面的。8月18日的流水式集會我很記得,不只是我親身在場觀察人群是怎樣填滿整個維園還一直向金鐘方向伸延(那天的人龍有幾公里長,以大馬路的情況計算就是有幾十萬人想擠進去),更是因為那天勇武激進的示威者被和理非拉著,一整天下來一次警民衝突都沒有發生。那還是說在8月11日被布袋彈射盲的少女導致民情洶湧,到8月13日機場衝突的那個星期。和理非是用了多大的氣力才讓那些勇武停手了一天?我知道的是用了整整三四天,在連登上反覆討論和勸說才做到的。而看看那個自高自大,傲慢無知的政府,回應是「有大批市民參與針對警察的非法遊行,我們感到遺憾」,然後再拖了十多天才說要撤回修例,他們根本不理解再拖了十多天的分別。在818宣佈的情況是告訴市民「和平集會是有效的」,而拖了十多天才宣佈是告訴市民,尤其是和理非「你們的和平示威都是在放屁」,就和69的大遊行一樣。

  14. @jling 你判斷得對,今日10萬如果化整為零各自休養,未來實施更升級的抗爭如果形成,多數今日「準備不足」的,將成他們行動前維持抗爭氣氛的主力,升級時則又是他們最好的掩護。

  15. 但是现状就是,在港府的动作下,运动参与人数减少了,声势上变弱了,那么在大部分人看来,独立调查确实有必要,但是他们衡量代价,认为不值得为此付出一定的风险. 这就是大部分人的选择. 大家都在等,等某个讯号传来,但是不幸的是这大概是人命.

  16. @sji
    今天才有10多萬人在銅鑼灣(技術上)非法集結,如果有不反對通知書可能是以倍數成長。
    你覺得和理非真的不在嗎?事實上在昨天連登已經有討論認為今天會有激烈衝突,沒有準備好的人不要上街拖累,是說政府一邊靠恐嚇,抗爭者也一邊呼籲出來要做好萬全準備的情況下仍有10多萬人,李立峰教授的調查也一直顯示民情沒有明顯逆轉,警察不發不反對通知書的其中一個理由也是相信示威人數太多控制不了場面。

  17. @sji
    其实和理非也害怕,警察并不是只打只抓勇武,昨天有些和理非也po了遗言(还有个大哥打了个哭哭表情说自己楼还没供完,真是有点哭笑不得)而且现在一直不发不反对通知书,确实阻止了很多和理非走上街头。当下只能希望能少点受伤和被捕吧

  18. 视频可以看到 学生拿铁棍击打警察持枪的手臂,看情况应该不是故意开枪,紧张情绪下可能是应激反应. 不过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只要装了实弹,总会有擦枪走火的一天. 香港现在勇武派示威者大概率会采取更激进的手段了,但是这也会激化武力冲突. 希望和理非能迅速控制局势,如果有4 500万香港人站出来,那么问题肯定能解决. 但是我不确定存不存在这4 500万香港人反对. 如果只是2百万 那么香港只会走向不太好的情况.

  19. 中五男生啊!不知有沒有到十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