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中海颶風登陸沙漠，利比亞水庫潰壩沖毀城市致過萬傷亡｜Whatsnew

9月4日，一個少見的地中海氣旋在希臘附近海面生成，一天後就發展為更加少見的地中海颶風，希臘國家氣象局將其命名為「丹尼爾」（Daniel）。

一週後，「丹尼爾」造成的洪水將利比亞城市德爾納（Derna）的四分之一從地圖上抹去。截至發稿時，颶風在當地估計已造成超過三千人死亡，過萬人失蹤。

這一事件預計會超過2013年席捲菲律賓的超強颱風「海燕」，成為21世紀至今最致命的風災。

原本，由於地中海緯度較高，一般海溫不會很高，水域也偏小，很難像在廣闊的大西洋、太平洋的熱帶洋面一樣發育出強大的氣旋。因此地中海颶風（Medicane）是一種少見的氣候現象，每年約1-3次。其一般是混合了溫帶氣旋和熱帶氣旋的混種氣旋。一方面，夏季地中海水溫可以達到25度以上，滿足熱帶低壓生成條件，另一方面，地中海緯度高，高空西風帶的擾動和鋒面結合容易出現溫帶氣旋，兩者相互疊加，形成強大的地中海颶風。

但今年，全球氣候暖化導致夏季地中海海溫高達史無前例的30攝氏度。北部冷渦也深入到了東地中海，構成了形成颶風的完美條件。一般情況下，這類氣旋出現在西地中海而不是氣候更乾旱的東部，這次「丹尼爾」在東地中海的襲擊，讓各國幾乎毫無準備。（延伸閱讀：《我們正在經歷全球最熱七月？各地刷新極端高溫紀錄》）

和其它地中海颶風一樣，「丹尼爾」的風速相較大洋上的颶風或颱風不算太強，巔峰風速大約在每秒33米。（颱風「蘇拉」在香港南側中心風力超過每秒40米）按香港天文台分類，大約是強熱帶風暴到颱風的強度。

但「丹尼爾」真正可怕的是令人瞠目結舌的降水強度。在有史以來最熱夏天的尾聲，「丹尼爾」一形成，就在希臘、保加利亞、土耳其等地區造成了洪水，至少15人遇難。特別是希臘中部地區出現了48小時內1100毫米的降水，是當地自19世紀有氣象記錄以來最高的降水紀錄。

在此次受災最嚴重的利比亞東部地區，由於當地設施條件不夠，氣象記錄不算多，無法獲知具體數據。即便如此，在德爾納西部165公里的Bayda氣象站，錄得24小時降水414毫米。考慮「丹尼爾」一度深入內陸，在沙漠地區也造成連續強降雨，在一些地區的24小時內降水可能已經超過了過去幾年甚至十年的總量。

其中，東部沿海城市德爾納的受災情況最觸目驚心。德爾納人口大約有12萬人，位於班加西（Benghazi）以東250公里，面朝地中海，背靠山丘，穿過市中心的德爾納河大多數時間都是乾涸的。而在「丹尼爾」的襲擊下，當地隨地勢形成了超乎想象的暴雨，並且沖刷下巨量泥沙形成泥石流和山洪。

據當地政府估計德爾納有兩座大壩崩潰決堤，形成超過3000萬立方米的巨大水勢，河道兩岸的建築全部被沖毀，遠離河道的市區也被泥水淹沒。當地電話和網絡全部切斷。據當地倖存者向路透社描述，大約午夜時大壩決堤，發出了巨大的爆炸聲，水勢很快就上漲到了三樓。而據利比亞紅新月會發言人 Taqfiq Shukri 稱，僅在德爾納就已有近3000人被確認死亡，多達1萬人失蹤，流離失所者人數是其兩倍。德爾納的交通系統完全癱瘓，當地醫院已經失聯，很多遇難者直接被洪水衝入海中，估計最終可能有超過1萬人遇難。德爾納副市長艾哈邁德·馬德魯德（Ahmed Madroud）告訴半島電視台，由於城市基礎設施薄弱，且許多建築物聚集在靠近河流的狹窄街道上，河流決堤時把樓裏的家庭連同整棟樓一起沖走。

利比亞目前仍然處於分裂狀態，東部由軍事強人哈夫塔爾（Khalifa Belqasim Haftar）領導的國民軍所控制，與西部由聯合國承認的民族團結政府對峙。由於哈夫塔爾政府未受國際認可，目前仍不清楚國際社會將通過何種機制幫助當地救援工作，但是西部的黎波里政府多名高官都呼籲國際社會向災區提供援助，並且已經從西部派出救援航班。值得注意的是，哈夫塔爾表示，感謝埃及軍政府派出的軍事代表團支援。此前的8月，利比亞對峙雙方剛剛在埃及斡旋下發表聯合聲明，推動儘快實現全國選舉。

隨着氣候變暖，地中海颶風的頻率可能會呈現和西太平洋颱風類似的趨勢：頻率降低，強度增強，像今年「丹尼爾」這樣的極端颶風將會更加常見。

但歐洲氣象部門仍未建立地中海氣旋的聯合監測和預警系統。對於更加缺乏資源和能力的北非國家來說，未來需要更多的跨地區協作與援助，否則將會由於極端氣候出現更多的難民。（延伸閱讀：《當希望和你之間隔着地中海，你能作出正確選擇嗎？》